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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欺滿月(限)》第10章
第十章

  果然如印七星所料,薦城的地方官為了解決心頭患,同意與他們合作,並在第四日午後憑著印七星的計策,由官兵在外佯裝破案,而青風寨一幹人馬從後頭荒廢許久的泥潭暗道進入,救出被鎖在深處的南宮書,在寨內灑油點火,引起混亂,一舉殲滅虎頭寨。

  望著濃濃黑煙從山頭竄出,滿月緊握著拳,不顧天邊已飄下鵝毛般的絨雪,執意在城門前等眾人歸來。

  打從熊壯等人天甫亮出了薦城後,她的姿勢從未變動,雙手緊握在胸前,雙眼大睜,直直望著城門前的官道。

  二幹爹不許她一同前去,說她的拳腳隻是半吊子,去了隻會妨礙別人,要她乖乖在城裏等待。

  她沒去算時間,隻覺得每一刻都好難忍受,整個人像被扔入火裏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遠方傳來了馬蹄聲。

  滿月心口一跳,雙眼瞇了瞇,瞧見一抹小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直到她看清後,才發現是一名身穿青藍色宮袍的兵宮。

  他是今早與爹爹一同上山剿寨的人!

  兵官跳下馬,一張臉容光煥發,「熊姑娘。」

  「我爹爹呢?南宮書呢?大家呢?」怎麼隻有他一個人?

  「熊姑娘放心,大夥都在後頭,我是先來報平安的。」他們終於成功了,得快點向大人稟告。哈哈……他們辛苦了三年,終於在今日成功了!這是他最開心的時刻。

  他之所以成為兵官,就是希望能為百姓做些什麼,而今他真的……

  兵官抹抹有些濕潤的臉。

  「還在後頭?」

  「是的,這回不僅剿寨,也救出許多被擄的百姓。他們身子尚虛,所以才放緩行動。熊姑娘,我就不同你多說了,我得快快向大人稟告咧!」說著,兵官便跳上馬,竄入城內,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沒一會,印七星出現在滿月身旁,與她一起等著。再然後,許多黑黑小點,出現在兩人眼底。

  熊壯遠遠就朝城門前的兩人扯開喉嚨大喊,「二弟、滿月……咱們贏了、咱們贏了,哈哈哈……」

  隨著熊壯的嗓子,眾人也抵達城門前。

  「大哥,辛苦了。」印七星說,將鬆口氣的神態隱藏在心底。

  「哪裏辛苦?多虧二弟的計謀……呀!你沒看到那小鬼一臉莫名其妙咱們怎麼突然跑進寨子,嘴張那麼大,都可以塞入一顆西瓜啦!」

  「這樣啊!」印七星的眼神落在被手銬腳銬套住的小鬼身上,「寨主,你還好嗎?」

  「呸!你這個白妖怪,以為替他們出計謀,就可以融入他們?妖怪就是妖怪,再怎麼努力都白費心機!」小鬼齜牙咧嘴。

  「你這小鬼給我住嘴!二弟就是二弟,是我熊壯的二弟,什麼白色妖怪?再胡說,就對你不客氣!」熊壯舉手往小鬼的腦袋狠狠敲上了記。

  「你沒資格說我,你這個假山賊,官府的走狗。」

  「總比你好,欺侮弱女子,虐待百姓,想到你寨子裏的……」熊壯一頓,臉皮繃得死緊。

  他永遠忘不了在石窟內見到的景象--鮮血流滿地,形成小小湖泊,牆上掛著被殘忍取下的耳、鼻與舌,罐子裏放著剝下來的指甲片與眼珠子,他甚至瞧見有人被砍去雙腳,臉上滿是幹涸血漬,在地上苟延殘喘。

  他想起臨行前二弟的話,「該救的,便救,不該救的,就一把火燒了,大哥,你有時得學習心犯。」

  他恍然明白二弟的意思,便一把火燒了如地獄般的洞窟,沒去解救失了眼、失了手又失了雙腳,趴在地上哀哀求死的那些人。

  現下,鼻端依然泛著濃濃腥味,隻要閉上眼,他恍如仍杵在那充滿血腥味的石窟裏。

  一隻手落在熊壯的肩膀上,將他從石窟的幻象中拉回。

  熊壯抹抹臉,輕聲問:「二弟,你早就知道,是不?」

  他知道小鬼的性子極端,卻不知居然極端到這樣的地步。

  「確實早有所聞。」

  「是嗎?好險當時隻有我瞧見,幸好我即時喝令大夥別進來,一把火燒了那裏。」那慘況,讓身為寨主的他來承受就好。

  「爹,你的臉色好糟糕,該不會受傷了?」滿月兩手握住熊壯的大掌,仰著的一張臉隱隱掛著擔心。

  熊壯的視線落在寶貝女兒的臉上,他突然一把抱起她,用髒兮兮的臉頰磨蹭她的,擾得她哀哀直叫。

  「丫頭呀!哈哈……」

  「好疼,爹,放開我。」鬍碴子弄痛她了,而且她還急著查探某人的狀況啊!

  「熊爺,這次多謝您。」薦城的地方官終於現身,肥嘟嘟的下頓跟著他的步伐不斷抖動。

  「好說好說。」熊壯終於甘心放過女兒,食指偷偷比向後方,左掌輕輕往滿月的背脊推去。

  滿月順著熊壯指的方向看,一顆心早已朝必須讓兩人攙扶才能勉強站立的南宮書飛去。

  「南、南宮書……」她咬著唇,望著幾日不見就消瘦下來的人。

  南宮書睜開眼,朝她微微一笑。

  「滿月,許久不見,你怎麼頂著兩顆栗子出來嚇人?」眼睛紅又腫的。

  滿月一楞,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栗子?才沒有。」

  「沒有嗎?站過來些讓我仔細瞧瞧……唔!確實不是栗子,而是核桃。」

  「南宮書!」非得這麼笑她嗎?可惡。

  「滿月,先進城吧!阿書得讓大夫看看才好。」熊壯朝他們吆喝,「啊!大人,多請幾個大夫成不成?其他人也得看大夫呢!」

  「成、成,熊爺說什麼都成。你們幾個……」薦城的地方官朝手下命令,

  「多找幾個大夫到客棧。熊爺,你們先歇息歇息,晚間還有預備宴席……」

  「宴席?」熊壯瞪大眼。

  「是的。」

  「有水酒嗎?」

  「當然,早已備妥薦城上等水酒。」

  「有烤雞嗎?」

  「當然?」

  「有烤熊嗎?」

  「烤、烤熊?」

  「是啊!烤熊肉可好吃了,咬下去彷彿會彈牙似的……有嗎有嗎?」

  眾人一陣無言。

  淡淡的清香讓淺眠的南宮書清醒過來,他轉動頸子,看見滿月正掩上房門。

  滿月回過身,就與他的視線對上,「吵醒你了?」

  「沒有。那是……稀粥?」

  「大夫說你現在隻能吃稀粥。」她走上前扶起他,「你不是說你餓了?」

  正因為聽見他說餓,她才急忙跑去蛙房,請廚娘煮碗稀粥。

  「我是餓了。」四日沒進食,就算眼前有一整頭烤豬,他也能全數嚥下,一點渣也不剩。

  滿月捧著碗,眼神瞄瞄依然虛弱的南宮書,「那個……我餵你?」

  他聞言,咧嘴一笑。

  「你別誤會,我隻是瞧你虛弱得不成樣,怕是連碗都無法捧好,倘若粥灑了,是暴殄天物……」她喃喃咕咕,舀了口摻了蔥末的粥,小心翼翼吹涼後,送到南宮書嘴邊,瞧他含笑吞下,她瞥扭地紅了臉頰。

  先前爹爹受傷時,她同樣用小匙喂爹爹,現下狀況與當時一模一樣,她為何緊張起來?

  「滿月,你怎麼沒去前頭參加宴會?」薦城的地方官費足勁要感謝青風寨一夥人,想必宴會裏會有許多美食與有趣的技藝。

  「我才不要。」滿月皺皺鼻,又吹涼稀粥,看著南宮書張嘴吃下。

  他在這裏,她怎麼捨得去、願意去?她甯可將時間花在他身上,也不要在前頭故作歡樂,心裏頭卻記掛著他。連續幾日的擔心,她已經受夠了。

  「南宮書,你的身子到底要不要緊?」稍早大夫前來看診時,她被二幹爹推出房,說是南宮書要脫衣抹藥,男女授受不親,要她別在一旁。

  倘若二幹爹知道,她早將南宮書的身子看光光,不曉得會怎麼想?

  「沒什麼大礙,隻是餓了四天肚子,有些無力……別擺那種嘴臉,我可不要你一副對不起我的模樣。」

  「我本來就對不起你。」是她害他變成這副模樣,臉頰都凹陷下來,眼窩也有淡淡黑影。

  「小頑猴,你這回怎麼這麼幹脆?莫非是脆餅吃太多,導緻性子也跟著幹脆起來?」真要是那樣,脆餅絕對可以在街門內大受歡迎,讓吃了的罪犯幹脆起來。

  滿月瞪他,「這時候你竟然還在說笑?我真的很難受,我甯可自己被抓去,也不要你這樣……」

  南宮書歎息,接過空碗隨手擱在床架上,一把將滿月揉入懷裏,撫去她頰邊的淚水。

  滿月噎了聲,嗅到熟悉的氣息,心口這才真正放鬆下來,「你不知道這幾日我好慌,多想立刻去找你,即使用我交換你的平安,我也甘心一試……我隻要睡著,就會夢見我扔下你,讓你獨自面對那些人的那一刻,我還夢見我變成跟石頭一般冷血,要我爹爹不用大費周章救你,任你受傷流血至死……」

  南宮書的下頷抵在滿月的發窩之間,大掌一下又一下拍著她的背,任由她七零八落,雜亂的說著心裏話。

  也許是擔心太多,讓滿月把以往不會輕易說出口的話,全部一古腦兒都吐了出來。他從來沒想過,當自己願意代替滿月犯險,當自己要滿月離開時,她必須承受這麼大的痛苦。

  他身處在石窟內慶幸她的平安,但她呢?被強迫要求逃離,被強迫要求拋下他,之後幾日都要承受他是否受險的心慌,那該是多麼難熬?

  勇於面對危險,並不代表堅強,有時轉身逃跑的,反而比勇於面對要花上更多勇氣。

  他初到虎頭寨時,被帶去「參觀」一個慘不忍睹的洞窟,當聽聞小鬼回來,以為就要受到如此待遇時,卻從幾名小嘍囉嘴裏得知,他們的老大正氣癢癢地要先對付朝他大喊「妖怪妖怪」的男子。

  很沒良心的,南宮書突然感謝那名男子吸引了小鬼的注意,讓他因此躲過一劫,隻是被餓上幾天,否則滿月又該如何是好?豈不是在往後的日子裏都要承受心頭上的折磨?

  「好乖好乖……滿月,不哭了,嗯?」他搖著她,啄吻她的發頂。

  「誰、誰說我哭了?」滿月用力地把眼淚鼻水糊在他的衣裳上。

  南宮書看著自己的衣裳被蹂躪成皺布,低低歎口氣,決定讓她哭個盡興,以免往後斷斷續續,讓他一次又一次心疼。

  他任由她哭,任由她的手將他的大掌捉得死緊。

  等到哭聲漸漸平息,南宮書才開口,「滿月,那時你為何突然吻我?」

  他被囚禁在石窟時,這件事不斷在他腦海裏打轉。

  「什、什麼……嗝、嗝……」滿月哭到胡裏糊塗,還一連打了兩次嗝。

  「半年之前,你在大街上吻我,我想知道你吻我的原因。」

  滿月用臉頰蹂躪他的衣衫,哭完後覺得好睏,一連幾日都沒睡好,睡意朝她洶湧而來。

  好暖、好暖喔……滿月往南宮書的懷裏鑽了又鑽,哭倦的眼瞇成細縫。

  「滿月,先別睡。」南宮書搖搖她的肩膀。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好討厭看見你對柳姑娘那樣笑……看著看著就跑了出去,你又好討厭地追來,害我一氣之下把你推倒……」

  推倒?這個用詞有些不正確呢!他微笑。又或者這丫頭其實想推倒他?

  「滿月,你在吃醋。」

  「吃醋?沒有呀!我那時沒有吃糖醋魚,我隻是覺得柳姑娘好漂亮,說話又溫柔,吃東西又文雅,我怎樣都學不來。」

  「所以你才會在那時這麼手忙腳亂呀!」南宮書恍然大悟,「小呆瓜,柳姑娘是柳姑娘,滿月是滿月,你不必學她。」

  他也不願意她學。

  「是這樣嗎?可你老愛欺負我,對柳姑娘就這麼好、這麼溫柔……」最後幾句話根本是含在嘴裏。

  南宮書等了許久,發現她睡著了,這才低下腦袋,啄吻她紅通通的鼻頭與紅腫腫的眼眶。

  「因為注意你、喜歡你,所以才欺負你,對那些我不在乎的人,我還不顧意呢!滿月,你還記得小時候我總是說你小辮子的顏色像紅絲線,老是喜歡把你的小辮繞在手心裏嗎?是不是那時我心頭就明白非你不可呢?」他輕聲說,緩慢替她褪去小靴,將她抱入被窩,讓她微微消瘦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上。

  滿月發出咕噥。

  南宮書拉上厚被,密密蓋住兩人。在閉上眼的瞬間,他決定絕對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把她養回原先的圓潤模樣。

  房門外,熊壯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離開門邊,冷不防地,肩膀被猛拍一下,讓他驚跳起來,一雙手捂在嘴上。

  好險好險,差點就叫出聲了。熊壯瞪向嚇他的罪魁禍首。

  「用這眼神瞧我是什麼意思?大哥。」印七星雙手盤胸,挑眉望著某人殺氣騰騰的面容。

  「原來是二弟呀!走走走,咱們這邊談……」熊壯拖著印七星退退退,退了七、八尺才放開他。

  「大哥,沒想到你也會偷聽、偷瞧。」真是想不到,原以為大哥光明磊落的性子,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熊壯摸摸鼻子,「我、我是擔心阿書,原本想去看他,沒想到滿月搶先一步。」

  「既然如此,你怎不快快離開?」

  「啊……腳根拔不起來呀……二弟,你找我呀?」快快轉移話題。

  「沒,隻是瞧大哥鬼鬼祟祟,過來看看罷了。」

  「這樣啊……」熊壯抓抓腦袋,想了想,決定開口詢問,「二弟,你今日怎麼沒拒絕阿書?你認同他啦?」

  他說的是今日滿月去灶房,而大夫也退出房門後,南宮書提出的請求。

  「認同?」

  「是啊!否則當阿書提出想娶滿月時,你怎會吭也不吭一聲?」

  印七星眼一瞇,「他有什麼值得我認同的?我隻是覺得他願意為了滿月而放棄城裏的生活,還算不錯。」

  「不是因為阿書挺身救了滿月?」他以為是這樣。

  「那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危險來臨時,男人擋在女人面前,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如果當時是滿月與他,即使他不會武,也會這麼傲。

  「二弟,依照一般狀況,做爹的應該是感動有人挺身救了自己女兒吧?」

  「就當我是例外吧!我隻是希望滿月能找到適合的夫婿,那名夫婿不會依照世俗原則,將她帶到城裏,惹得她不開心、不快樂。南宮書救滿月之舉,在我眼底瞧來,本來就該如此,反倒是大哥,你從頭到尾都看好南宮書,似乎不在乎滿月被他吃了?若是按照常理,當爹的一定不捨得女兒這麼被人吃了。」

  何況大哥根本是直接將滿月送入南宮書嘴裏,任他吃幹抹淨。

  「我直覺認為阿書會疼滿月呀!何況柔妹生前說過,阿書一定偷偷喜歡滿月,將來鐵定會娶滿月為妻。」

  「嫂子說的?嫂子怎能這般肯定?」

  「我也不知道,不過柔妹說的話,一向準確,這你也知道。」柔妹還說,二弟的防備心太重、太濃,除非得到二弟的認同,否則寨子以外的人對二弟來說,根本毫無份量,所以阿書勢必得花上一些力氣,讓二弟認同他。

  熊壯看著在月光下閃動自光的頭髮,心口一熱,突然說:「二弟,我真開心寨子裏有你。」

  印七星一臉怪異看著他。

  熊壯哈哈大笑,一手勾住他的肩,一手揮拳吆喝,「走走走,咱們到前頭喝酒去。」

  印七星沒好氣地一掌往肩上的大手拍去,「大哥,若你不想讓腰疼減緩,你就盡量喝個痛快,對了,我明日還會告訴滿月,讓她唸唸你。」

  「什麼?我說二弟呀!今兒個天寒,讓我喝點小酒有什麼關係?」

  「隻是一點點?」鬼扯,他絕對不信。

  「不然一杯?」

  「真的隻是一杯?你保證?」

  「一壺,一壺就好……二弟,別這樣看我,我會克制,真的。」

  「我從不認為『克制』這二字能用在你身上。」

  「二弟別這麼無情,人生須盡歡呀!」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好阻止,不過前提是,你得把『人生須盡歡』上下文說正確來。」

  「人生快樂須盡歡,別把酒杯空下來?」

  「你再瞎扯些沒關係,反正美酒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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