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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第28章
番外三

病房裡,到處都是濃重的藥味。

病床上,躺著一個人,看起來像是只有十幾歲的男孩,他鼻孔插著管子,躺著眼睛閉上卻也無法抹滅此人帶著俊氣的長相,即使:這個人了無生息。

而床旁的一台機器,不停地發出叮叮的聲音,是唯一表示此人還活著的證明。

病房裡,除了躺在床上的病人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啊……」那個人發出幾近失落的聲音,站了起來,來到病床旁的小桌子邊,「花枯掉了,這樣,不太好吧。」

那個人索性將花瓶裡的花抽出來,他看著花瓣邊緣呈現像是被燒燬的咖啡色,嘆息一聲,這才丟進垃圾筒裡。

但很快地,他微微一笑,對著床上那不會回應的人,說:「我去買個花。很快就回來。病房裡要是少了花,好像讓人打不起精神。

那個人走到門邊,回頭,眼底儘是化不開的關愛,這些,毫無保留地給了一個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會醒來的病人。

「等著,我很快回來……曉軒。」

「醫生!醫生!我兒子怎磨樣?!他沒事吧!他沒事吧!」激動到站不住腳的人,要不是有另一個人扶著他,絕對會因為站不穩而倒在地上。

「恩,你冷靜一點。」

醫生見到向德恩身邊的人,露出吃驚的樣子後整個人停滯幾秒,耳根不禁紅了起來。而那個人好像是瞪了醫生一眼,他才別過頭,拿著文件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個人的眼神……好像……好像有著什磨不該看到的東西。

聽著醫生解釋著兒子的情況,向德恩始終沒有聽明白。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兒子他沒事嗎?」

「這個……」醫生臉上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樣子,畢竟一個人的生命可不是開玩笑的。他皺起眉頭,語氣沉重的說:「向先生,我沒有辦法預測你兒子會昏迷多久。」

從兩層樓將近三層樓高的樹上摔下來。怎麼可能會沒事呢?

向德恩從來沒有想到,還能見到唯一的兒子。

多年以來,他對於小孩的思念,從來沒有間斷過。好幾次,他看著以前全家福的照片,除了對著亡妻偷偷流淚,就是心疼地看著相片上笑得燦爛的曉軒。很想……很想知道自己的兒子長得多大了?吃得飽不飽?穿得暖不暖?

所以當他知道,流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莫家和另外兩個人碰面時,他拜託流看看他的兒子。即使只是從別人那裡聽到兒子的近況,他也心滿意足了。

在與曉軒見面的那一瞬間,向德患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

——曉軒,你怎麼會在這裡?

——曉軒,你不知道爬樹很危險的嗎?給我下來!

其實,最想問的,不過是:曉軒,你,你過得好嗎?

但是,他的兒子掛在樹上,伸長的手好像是要拉住他。他也伸出手,就在那一刻,手心都還沒有感覺到兒子的溫度,眼前的身體就滑下樹幹。

他心急如焚的推開流,奔下樓,跪在後院的草地上,看見曉軒傷痕纍纍的樣子,在樹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清楚地看見曉軒臉上的傷了。

他趴在地上,伸出顫抖的手指,曉軒緊閉著眼睛,他不敢摸,卻輕聲喊著:「曉軒……」眼淚早就已經滑落。只是向德思都沒有發現而已。

在醫院附屬的花店買了幾朵百合。向德恩又買了一些麵包。打開病房時,他停在門口,手中裝著花與麵包的塑膠袋掉至地上。

流來了,他坐在自己剛剛離開的椅子上。

流見到他回來了,便站起來,臉色蒼白。

病虜裡的訪客,不只流—個人。向德恩兩眼發直,肩膀不自覺發起抖來……

應該說,他的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

那個人,筆直地站在那兒,看著他。眼睛像是釘子,將他狠狠的釘在地上,不得動彈。

病房裡的藥味淡掉了,取面代之的是撲鼻的麝香。

永遠的麝香……

向的恩這輩子,只認識一個僅抽這款香煙的人。

站在門口,前進不得,後退不了。

向德恩神情恐懼地看著,那個跟五年前一樣相貌沒有什麼變化的紫。

紫將手中的香煙扔在地上,用搞得光亮的皮鞋踩熄。原事應是粗鄙的行為,紫做起來卻沒有半絲不妥。

這個男人。看起來仍是這般自信驕傲,仍是這般……緊迫盯人。

紫看著門口的向德恩,沒說話,嘴角勾起邪惡的角度。幸那是今向德恩全身寒冷的笑容,沒有溫度。

下一秒,房間裡的任何人也猜不出紫想要做什麼,他朝向德恩的方向跨出腳步,沉穩的走了過來。

額上冒汗,向德恩被那雙眼睛盯住了,逃不了。許多的回憶湧入腦海裡,他知道這個人的可怕,全世界再沒有別人比他更清楚。這男人英俊皮相下的恐怖手段。

就在幾乎只離他一步遠的地方。紫被一隻強勁的手臂攔下來。

紫微一皺眉,看著攔住他的人。流,只剩下一隻手臂的流。

紫笑了,輕鬆而邪魅。

「流,你這樣保護他,只會讓我……」接下去的話,紫沒有說出口。

而流以惡狠狠的眼睛看著他,「OK。」紫攤開雙臂,退了一步,走到病床旁,「那我就先帶莫東軒走了。」

「不——」

向德恩伸出手,想要阻止那個恐怖的男人碰他的兒子。卻被流住後抱在懷裡,往死裡抱的力量,掙扎不開。

不能再讓曉軒回倒莫家,不能!絕不能!

看著曉軒的一身傷,連白痴也知道,那絕不是從樹上掉下來這麼簡單而已,莫東紫正慢慢地殺死他的兒子。

這件事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五年前他本來就不該讓曉軒回到莫家,就算被說成綁架。

也好,就算被法院判刑也罷,他當初都該不顧一切帶曉軒離開。

逃得遠遠的,遠遠的……

向德恩眼角泛淚看著流。

「流,我拜託你……」

流咬住嘴唇,一語不發,只是狠狠地抱著懷裡的人。

暗地裡,紫輕輕笑了一聲。

很好,他要的,就是向德恩這樣的反應。

「向德恩。」

一陣好聽的聲音在叫他,即使知道那是惡魔的聲音,他也抬起頭來。

很久很久沒有看到向德恩眼睛泛淚了啊……

紫記得,這個表情他還是記得的。

喜歡向德恩笑的樣子,但更喜歡向德恩哭的樣子,從前……。

瞬間,紫的表情充滿了疲憊及無奈,皺起來的眉頭很深,很深。

紫的眉間,充滿了複雜到讓向德恩看不清的感情。

「向德恩,你又變老了,一年一年,看你,越來越老。」

向德恩點頭,是啊,誰不會老?就算人不老,也很難心不老。

「但是,這有什麼關係!」紫哼一聲,笑出來,「我的兒子,長大了,我也跟著一起老,我們一起老。」

話裡,是惡魔的聲音,是惡魔的算計,但,聽起來,卻充滿無限哀傷。

「紫,曉軒是我的兒子。」

「我知道,這是他的幸運,真是幸運。」紫又走過來,他比之地站在離流和向德恩三步遠的地方,「恩,你想不想把你的兒子要回去?」

向德恩猛地瞪大雙眼,而在他身後抱著他的流,瞇細了美麗狹長的眼睛,警惕的看著紫。

「你說什麼?」

「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把兒子還給你。」

心,猛然跳動起來。

曉軒不是個物品,不能這般讓來讓去。或許,讓小孩選擇自己的路,這才叫公平。

可是向德恩怎磨可能想得到這麼多?他又怎麼知道紫在說出「條件」這兩個字的時候,隱藏在底下的用意是什麼?

只知道,曉軒可以回來了,他的兒子……

所以,當他問出「什麼條件?」的時候,也不管圈住自己身體的手臂顫了兩下。

紫的嘴唇沒有勾起,卻散發出淡淡的笑意。

「你離開流,你們在今後的日子永遠不相見,這樣,我也會放開你的兒子。絕不會食言,公平嗎?」

門被輕輕地帶上了。

耳邊充斥著機器發出來的聲音,「叮,叮、叮。」

周圍強大的壓迫感一瞬間被全數抽走,取而代之的,是刺入心裡的冰寒。

從已經離開的紫話中回過神來,向德恩微微轉過頭,嘴唇隨即被霸道地佔有,他力不從心的抵抗著流,察覺到對方傳來的怒氣,幾乎要將他淹沒。

原本在唇上的力道轉移至頸脖處,緊抱著他的一隻手下滑到臀部深陷處,狠狠地按了一下,身體戰慄的發起抖來。

「不……這裡是醫院……」

並沒有理會夾雜在虛弱喘息裡的婉拒,流啃咬著向德恩蒼白皮膚的脖子,從不讓別人看到的難受表情,也只能埋在這頸肩處,悄悄的獨自承擔。

將向德恩壓在牆上,即使只剩下一隻手,他還是有很多方法讓對方乖乖聽話。

「流!曉軒他……曉軒他……」

壓抑的言語,燥熱的身體。

「恩,你嫌我礙眼了嗎。!」

總是俊美且寧靜的臉,像是可以好好端詳一輩子的面孔,永遠膩不了……

刻在皺得深深眉頭上的,是流的悲哀。

乞討來的關注,誘騙來的恩,即使對自己信心十足,也難免遲疑了。

紫的話,透露了些什麼。

向德恩伸手貼上一向如此美麗的流的臉頰上,誰也無法插手管轄的小小幸福。

是真的有過幸福的——卻真的為了紫的條件面動播。

比新生兒還脆弱的、比保鮮膜還薄弱的愛情。

「我沒有……從來沒有嫌你礙眼。」

連回答的話,也參雜著不確定的語氣。

頭皮發麻了……

回到家裡,流什麼話也沒有說。

一切只剩下急於確認的身體接觸,粗暴的動作讓全身不自覺地僵硬。連腳指頭也蜷曲起來,無法阻止的慾火在疼痛之間也被點燃了。

大床發出吱吱的聲響,呻吟卡在喉嚨深處,像個啞巴一樣喊也喊不出來。

流再次有力的項入,好像要將他的身體弄壞一樣,應該是低低叫了一聲吧?

這些流都沒有接收到,繼續持久的性愛。

腰部支撐不住,流就將枕頭拿來塞在腰部下處,雙腳虛軟地被抬起,打開……堅硬的地方再次插進來,深深地突破那圈已經逐漸失控的肌肉。

耳邊好像聽到野獸的叫聲,他睜開眼睛,見到的卻不是野獸,是比神還要俊美的人。

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配合到最後的……

再次噴發的時候,向德恩張大了嘴巴,另一張嘴唇湊上來,奪去他的呼吸。

他轉開頭,發現流的手又撫上他的腹部,挑逗他不知釋放了幾次的地方。

「流……拜託你……停止吧。」

經過了一番努力,體內的火又燃燒起來,流的手指像是熱油一樣。

眼前起霧了,黑色的一點一點,他知道自己快受不了了,淚不覺滑落。

這些都沒有關係。流會溫柔地舔去他的淚水,即使下半身仍是狠狠進出,他也會溫柔地吻著……

「啊……」

低低的嘆息。

向德恩記得自己暈過去前,好像說了些什麼。

「我不會離開你的,流。」

房間裡,那個人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房外,流拿著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響過三聲,電話那端的人接起來了。

不需要報上名字,他們兩個人都已經熟到這個地步。

「你是什縻意思?」流問著,許久沒有的陰冷出現在臉上,那是在一起生活過後就不給向德恩看見的表情,足以令人懼恐發毛的表情。

話筒裡傳來輕輕的笑聲。

「流,你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換作是你,你高興得起來?」

「我只不過是在提醒他,他跟一隻恐怖的惡魔住在—起呢。」

流既沒有緊張,也沒有慌亂。

「你說什麼,我不懂。」

「吳碧鳳,你還記得這個人嗎?」

「……」

「我們是永遠的朋友,那麼你就得跟我們品嚐一樣的滋味,那是……什麼也得不到的滋味。」

「我無所謂。如果你告訴他,我就把他殺了,這樣不是更好?誰也得不到,就連見一面,也沒有辦法。」流笑了,沒有聲音的笑,那依然是一張美面的臉孔,「紫,你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電話彼端,掛斷。

一陣盲音茫然的從話筒裡傳出來。

流對著沒有人會回應的電話說:「你們的愛,怎麼也比不過我的決然,當然,如果他死了。我也會死,我已經什麼都放開了。」

流回到溫暖的棉被裡。

趴在床單上的人,動了兩下,睜開眼看見是他,而後又靜靜地睡著了。

他勾起微笑,將手貼在恩光滑的背上,來回撫摸。動作之間帶著絕對的愛意,以及深藏在愛意底下的獨佔欲,那是會吞噬掉靈魂的慾念。

「我們會幸福—輩子,直到頭髮白了,牙齒也全都掉光,到那個時侯,我還會這樣愛你。只是,我怕到那個時候。你會老到忘記我,我只好殺了你,將你的血肉吞下肚子裡,你就不會忘了我。」

流輕輕地彎下身子,小心謹慎地在向德恩眉上烙下一吻。

——晚安,我的寶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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