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 章 無法拒絕的衝動

孟玄稍微恍惚了一下，隔了兩秒鐘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向後猛退了一步，拉開了跟孔寒之間的距離。

　　因為孟玄面上一刹那的表情，還有他動作的過大，使得有那麼一瞬間，顯得非常尷尬。不過周圍的人們更加關心的是那輛撞到了人行道上面來的車，還有開車的司機，所以也沒有多少人關注孟玄和孔寒兩人。

　　孔寒懷裡在失去了孟玄的溫度之後，內心原本鼓動和叫喧的聲音，簡直要化為實質沖出他的身體。但是孔寒硬是控制著自己面部的肌肉，讓自己露出了一個可以說得上是溫和乃至溫柔的表情，“沒有受傷吧？”

　　孟玄略微有些拘謹的點了點頭，保持著跟周圍的所有人一段距離，向孔寒道了謝，“剛才真的謝謝你，不過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心中驚懼未消的孟玄就這麼離開了，不過因為剛才發生的這件事情，讓他終於不再像是之前一般魂不守舍了，可面上的蒼白卻並未消失。孔寒目送孟玄的背影直到消失，才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手，輕輕的搓了搓指尖，彷彿還能感受到方才摟住孟玄時的那種感覺。

　　真的很瘦，也很輕，在靠近的時候，透過寬鬆的衣領縫隙，他似乎看見了成片青紫的肌膚，還有一些結痂的並不是那麼明顯的傷痕，剛才被捋起袖子的胳膊上更加明顯……

　　孔寒的面上再次恢復了慣常的沉寂，眼中有些深沉的神色。這也就不會難以解釋，為什麼孟玄會對跟他人的接觸反應那麼大了。而這些的一切，全部都是曾經的他所看不見的孟玄。

　　對於孟玄的過去，孔寒也曾經瞭解過一些，但並不深入，他認為，自己所想要關注的那個人，就是眼前的模樣，至於這個人的過去是什麼樣的，並沒有多麼重要。他知道孟玄的過去，並不是一帆風順的，然而卻不知道，曾經的孟玄竟然是這個樣子。

　　小心翼翼、拘謹害怕，跟未來那個從容而又溫柔的孟玄，完全是兩個人。

　　可是他的內心並不感到多少失望，反而有一種衝動愈發的明顯，還有一種非常奇怪的從內心深處逐漸氾濫出來的愉悅。

　　但是孔寒非常小心的控制著這種感覺，並且告知自己，不要過於衝動。他似乎已經找到了自己在回到這個時候之後，想要做的事情，他不知道這種想法會持續多久，但是他想要得到……想要把尚未展翅的孟玄，據為己有。而這種想法，已經在他的身體之中沸騰的無法平息。

　　回到家裡之後，把門反手關上，一直沉默的孔寒就這麼靠著門，垂著頭，然後從喉嚨裡發出低沉的笑聲，斷斷續續的最後連成一片，笑的無法停止。

　　真的真的好高興啊，竟然遇到了孟玄，更加高興的是，現在的孟玄看起來好像非常需要他人的幫助的樣子。

　　孟玄一定不知道，雖然他讓自己跟他人保持著一段距離，然而孟玄的眼睛卻在不斷向別人訴說著：“救救我吧。”像是受傷的孤獨的小獸，在向周圍的人求救。

　　孔寒：“完全無法拒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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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那種衝動的感覺來的格外猛烈，但是孔寒並沒有讓自己像是一個變態一樣，貿然而又頻繁的出現在孟玄的身邊。而是通過多種管道去瞭解了一番孟玄如今的情況，畢竟對於這個時候的孟玄來說，孔寒可以說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連後來的認識都算不上。

　　獵人在抓捕獵物的時候，自然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想要打聽到別人的消息並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特別還是這個大多數的人幾乎都生活在一個大院裡的時代，加之孟玄家裡的情況也非常特殊。

　　如今的孟玄確實有著非常大的麻煩，他的奶奶在一次暈倒之後被送到醫院裡，發現是癌症晚期，藥石罔顧。而孟玄的父母，完全不想拿出任何的錢財來給奶奶治病，就算是住院的費用都不出。

　　假裝是孟玄同學的孔寒，從孟玄奶奶家的鄰居口中知道了很多事情，那位大媽搖頭歎氣的說，“真是作孽啊！那個不孝子，孟姐真是上輩子欠了他們的。不過小玄是個好孩子，就是太讓人心疼了，我們這群鄰居，能借的也都借了，可孟姐現在就是一個無底洞，真是……我們還出主意，希望你們學校能夠幫襯弄個捐款什麼的，結果還都是什麼都沒有！”

　　大媽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孟玄家裡的情況特殊，特殊的地方不在於孟家父母沒有錢，事實上他們算是比較有錢的，孟父每個月開著汽車南北跑，身上賺的錢可要比這個年代還迷信鐵飯碗的人多的多了。

　　要是孟家貧苦，孟玄還能在學校里弄點捐款，然而孟家特殊的地方卻在於，孟玄不是孟家親生的，自從在孟玄兩歲的時候，孟父終於有了兒子之後，孟玄就一直被扔給奶奶在養，孟家父母現在也不願意拿錢去填孟奶奶這個無底洞。

　　孔寒從鄰居大媽這裡瞭解到了很多事情，看起來這位大媽對孟家父母不滿已久，在孔寒的引導之下，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個個全都說了出來。

　　比如孟家父母都有暴力傾向，每個月孟玄去找孟家父母要生活費，總是會被打一頓，小時候有一次還差點被踢的差了氣，現如今也經常把孟玄打的渾身是血。在一次鄰居們看不過去報警之後，孟家父母是收斂了許多，可鄰居們也都知道，只不過現在是打在孟玄讓人看不到的地方了罷了。

　　“小玄是個好孩子啊……我家孩子要是能有這麼孝順和省心，那真是燒了高香了。為了孟姐，真是苦了小玄了，四處借錢，又到處找工作，可現在他還沒成年又找不到安穩些的工作，今年他也高三了，小玄明明成績那麼好。大家都是鄰裡鄰居，我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說到後來，大媽自己也紅了眼睛。

　　在跟孟奶奶家周圍的鄰居們簡單的瞭解一番之後，孔寒繼續以孟玄同學的身份，前往孟奶奶住的醫院，準備看望這位能讓孟玄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之下，依舊讓這麼多人喜愛的奶奶。

　　孟家奶奶住在市里一家不算大，但口碑不錯的醫院裡。孔寒知道孟玄這個時間，應該是在外面打臨時工給孟奶奶賺住院的錢，可他在來到醫院，找到了孟奶奶的病房之後，卻發現，孟奶奶的病房裡站著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膀大腰圓，穿著在這個時代看起來非常新潮的花襯衫的男人。

　　男人的手裡夾著煙，站在孟奶奶的病床前用一種頗有點“指點江山”氣勢的說個不停，孟奶奶就躺在床上，枯瘦的手露在外面，上面插著針頭正在吊水。渾濁的雙眼直直的盯著上方動也不動，只有淚水偶爾從眼眶裡滾出來，在她的眼角劃出一道長長的淚痕。

　　走的進了，孔寒也終於聽清了這男人到底在說什麼：“你這樣是很不好啊，反正你也老了，該走的時候就快點走，不要一直拖累我們。走之前記得把你那房子給我們，我是你兒子，養了你這麼多年，聽說你想把房子給小玄？他又不是你親孫子，你把你親兒子親孫子放哪裡了……”

　　現實永遠比小說精彩，像是抱著已經過世的孩子來醫院裡逼著醫生開藥，最後栽贓醫院訛詐，像是有個別不負責任的醫生，把剛出生的孩子掉包拿去賣等等，都是在現實裡發生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跟那些一比，眼前這位應當是孟玄父親，卻跑到自己病重母親面前，希望母親快點死的人，會有也是不太稀奇的了。

　　雖然這種人，真的是用人面獸心、喪心病狂等等詞彙，都不足以形容。

　　站在病房門外的孔寒，拿出自己剛換的新款手機，調出了錄影功能，把病房裡的這一幕全都給錄了下來。雖然這個年代的手機還不像是後來那麼多功能，但最新款的手機，也漸漸有了拍照、錄音、錄影這樣的功能。

　　覺得差不多了，孔寒才把手機收起，拿出了紙筆來，走進了病房裡，面上揚起了恰到好處的笑容，“你們好，請問您是孟奶奶嗎？我是Ａ市的晨報記者，聽說了一些您的事情來採訪您。剛才我在門外面好像聽到了一些事情，這位先生就是孟先生了吧？您好您好，剛才我聽說，您好像希望孟奶奶快點死？”

　　一邊說著，孔寒還拿了一隻手握的答錄機出來，對著孟父。場中的氣氛一時完全冷卻，而孔寒面上的笑容，也隨著他自己的話語，變的淡了不少。

　　像是孟父這種普通人，對於記者什麼的還是比較發怵的。雖然孔寒看著年輕，但不論是眼神還是行事，都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沒有接觸過社會的青嫩少年，那種淡定而又從容的姿態、強勢的眼神，讓孟父心虛的皺起了眉頭，但很快，孟父的眼睛一轉就瞪眼，怒視孔寒，抬手指著他：“你說什麼呢！飯能亂吃話都不能亂說！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張口就說我想我媽死，信不信我去告你！”

　　孔寒也不多話，只是按了幾下錄音設備上的按鈕，前不久孟父說的那些話，全都一樣不漏的重複了一遍。之前孔寒可不僅僅只用手機錄了視頻，還用這東西錄了音。

　　孟父一聽，立刻突然撲過去就一把就搶過了孔寒手裡的東西，把那手握的錄音設備往地上一砸，頓時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