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緣防盜
白希禹曾嘗試著聯繫過幾次總部,可總部卻沒有給他任何的回信,也不知道是人為的,還是上天注定的。要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吐槽過總部了,前幾個世界他還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每天都與那人浪得飛起,把劇情徹底拋在了腦後,雖說部長沒有找他談話,但他還是有點心虛,所以別說吐槽總部了,他是連想一下總部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現在看來,他之前浪得那些事,總部怕也是知道的,搞不好還是和姬長離兩人狼狽為奸,才又整了眼前這麼一出。
白希禹又哼笑了一聲,這種垃圾總部,吃棗藥丸。
而且現在這個情況,白希禹覺著自己能不能再回到總部還不一定呢。若是總部以後都不打算管他了,他一生只能在這個世界結束,那麼他肯定是要趕緊離了這皇城,再也不與姬長離雲姬他們兩個摻和在一起,他們愛咋地咋地,與他再也沒有半分關係。
可白希禹這想法雖然很好,實施起來卻有幾分困難,尤其現在姬長離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整天都會找一些說小也不小,可是說要緊也沒啥要緊的事交代給他,搞得現在朝里的不少大臣都認識他了,而且大多都以為姬長離是打算重用他了。
可事實上,他每日里見姬長離也不過是早晚兩次,說的話加在一起也不超過五句,要說姬長離對他有什麼,白希禹還真沒看出來。
即使這樣,這事要是擱在其他的侍衛身上,這個時候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可白希禹總歸與他們是不一樣的,他與其他人的所求幾乎沒有一點重合的地方,他是恨不得姬長離能趕緊把他給驅逐出宮廷,從此他們二人永不相見。
白希禹有時候也覺得挺奇怪的,要說當年姬長離能夠為了雲姬賜死自己,那肯定是把雲姬放在了心尖上,結果現在姬長離整日都待在御書房裡,晚上的時候就回了自己的寢宮,也不去雲姬那裡享受享受溫柔鄉。
雖然有話說什麼喜歡的放肆,而愛是克制的,但姬長離也不至於克製成這個樣子吧。
白希禹是真不明白,在他被賜死前姬長離若是表現出一絲對雲姬有意思的樣子,他那天晚上也不會入了套,一個人去了雲姬的霖芳閣。
所以,姬長離這究竟是怎麼樣的喜歡一個人呢?
現在再想起從前的那些,就好像是霧裡看花,有許多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他從不曾看得真切過。
不過這麼長的時間都過去了,白希禹也沒有再去盤根究底的心思了,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他也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過一回了,現在也該學著聰明了。
“你在笑什麼?”本來在低頭批閱奏摺的姬長離忽然抬起了頭,看見站在門邊的白希禹正低著頭,嘴角若有若無地噙著一絲笑,若是擱在平時他肯定是不會過問的,可今日不知怎地就忽然開了口,開口後他自己也還愣了一下。
“皇上恕罪。”白希禹咚的一聲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他也不覺得疼,垂著腦袋道:“微臣只是覺著今天外面的天氣不錯,所以不自覺便笑了一下。”
“是麼?”姬長離皺了皺眉頭,他知道白希禹剛才的那一笑肯定不是因為天氣,可是他皺眉也不是因為他撒謊,他只是覺著,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應該對自己下跪,至於為什麼,大概是他總覺得這個於念有幾分像小白吧。
想起小白,姬長離的眉眼間都帶上了幾分笑意,可是馬上這些笑意都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他也沒有再追問其他的,只是對白希禹道了一句,“你起來吧”
白希禹覺著姬長離的聲音比起剛才好像又添了些失落,可他現在這個身份自然不會去探究其中的原因,只道:“謝皇上。”
姬長離看著白希禹起身後,又重新拿起筆批閱起奏摺來,過了好一會兒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也沒抬頭,就那麼忽然地對白希禹來了一句,“以後,別隨便下跪了。”
“是。”白希禹低頭應道。
轉眼間就到了除夕,算起來,白希禹到現在也死了快有兩個多月了,去年的這個時候雲姬還沒有進宮,而白希禹還是姬長離放在心尖上的人。
至少白希禹那個時候是這麼認為的。
去年除夕的時候,姬長離連宮宴都直接給取消了,放了那些大臣們回去好好享一些天倫之樂,皇宮裡除了宮女太監,還有留在來值班的侍衛們,就只有白希禹與姬長離兩個人了。
他們二人是在雙闕殿過的除夕夜,兩個人忙乎了大半個下午,才包出一鍋餃子出來,結果等下了鍋裡再撈出來的時候,就只剩下面片湯了。
雙闕殿裡的宮人們都已經被支使了出去,姬長離他們兩個都對自己自信得很,也沒想著要留下其他吃的,所以到最後,就只能喝著麵湯墊墊肚子。
他們兩個人坐在宮殿的前門,說著話,天空中燃放著各色的煙火,隨著一聲聲巨響在夜空中炸開,緊接著萬千流星從天空滑落,轉眼便不見了踪影,他們靠在一起,守歲到了子時。
等到子時一過,姬長離先一步站了起來,低下頭對白希禹道:“行了,該睡覺了。”
白希禹抬頭,眼睛裡似有星光閃過,他沒說話,直接伸長了兩隻胳膊,姬長離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臨睡覺前,白希禹站在床邊,仰著腦袋,眼巴巴地望著姬長離,“師父,我壓歲錢呢?”
姬長離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道:“這都多大了,還要壓歲錢。”
“師父你不會是沒給我準備壓歲錢吧?”白希禹問。
“壓歲錢確實是沒有。”看見白希禹的那一張小臉瞬間拉了下來,姬長離搖了搖頭,對著他的腦袋彈了一下,“為師給你吹個曲子吧。”
白希禹摀住腦袋,“師父你一首曲子就想抵了壓歲錢啊?”
“怎麼?嫌棄為師?”
“不敢不敢……”
姬長離無奈地又笑笑,神色間全是寵溺,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支笛子,放在嘴邊輕輕吹奏了起來。
白希禹並不知道姬長離是什麼時候又會了一門樂器,但不得不說,吹得還是挺好聽的,笛聲清脆悅耳,宛轉悠揚,而姬長離吹的這首曲子,也是白希禹很小的時候就听過的。
他打七歲那年跟了姬長離以後,便隨著他周遊各地,見識過了不少地方的風土人情,這首曲子也是在那時候聽一位書生吹奏的。
他隱約還記著那人吹這首曲子的時候,有女聲便在旁邊和道:“東出其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白希禹那時年紀小,還不懂這話的意思,只是覺著那女聲唱得真好。
如今,他跟著姬長離混了這麼長時間,雖然比不上姬長離的學識淵博,但也得到了他一二分的真傳,詩句的意思自然已經是全部明白了,他歪著腦袋,專心傾聽著。
那話說的多好啊,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那麼多的美人,卻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那時自戀地以為,這首曲子定是姬長離為他吹的,於是聽完之後,樂顛顛地睡了個好覺。
卻原來,這些都不過是他一個人的自作多情,他戀慕的人,另有所愛。
白希禹苦笑了一聲,竟不知道自己如今對那個人到底還是個什麼心思。
————
而此時的皇宮的另一處。
姬長離站在一座玉棺前面,四周的燈火明亮,耳邊是鞭炮劈啪炸開的聲音,姬長離的臉上原本是沒有表情的,直到他低下頭時看向玉棺中的那人,臉上忽然間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那玉棺中躺著一位美人,是名年輕的男子,微閉著雙眼,烏黑的髮絲披散在腦後,身上只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腰間掛著一枚半月形的玉佩,玉佩的下面墜著長長的紅色流蘇。
他的嘴角含笑,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生氣,應該是死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卻不知道什麼原因,肉身一直沒有腐壞。
姬長離彎下腰輕撫著那人動人的眉眼,最後握住那人的右手,帶著些祈求的意思輕聲詢問著,“小白,別急,再等等好嗎?”
玉棺中的人卻是半點反應都不會給他,姬長離也不惱,低眉淺笑著,摸了摸玉棺中人的髮絲,又親了親那人冰涼的唇角,“乖,再給師父一段時間。”
將玉棺中的人看了好久,姬長離終於鬆開手直起了身,他轉過身,背靠著玉棺緩緩坐了下來,把腰間掛著的那支笛子取了下來,放在嘴邊輕輕吹奏了起來。
“東出其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小白……
姬長離靠在玉棺的旁邊,低著頭靜靜坐著,直到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出現的姬長離就是原本世界的姬長離
不是跟小白搞了好幾個世界的姬長離
老攻叫姬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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