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芯芃覺得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尤其當她離油炸鍋太近的時候,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就特別明顯。
就算沒在油炸鍋旁,也常有胃部上端被什麼頂著的不適感。
難道是油不好?還是壞了?
因為她無法靠近,只好請工讀生判斷,但工讀生聞過並用炸油試紙測過,確定品質沒有問題,這更讓她困惑了。
難道是胃腸出問題嗎?
於是她下午抽了個空,來到胃腸科診所看診。
醫生聽了她的身體狀況後,詢問,「有懷孕的可能嗎?」
「懷……孕?」她傻眼。,
「最近這兩個月內是否有性行為?」醫生又問。
「呃……」
醫生看她眼神飄移,就猜到答案。
「我建議先到婦產科驗孕,確定沒有懷孕,我再幫你開藥。說不定是懷孕的初期徵兆,導致孕吐,若任意服了藥,對孩子不好。」
「好……我知道了。」她吶吶道了聲謝,離開診所。
懷孕?
有可能嗎?
她記得方真夏在書裡從頭到尾都沒有懷孕啊……
她悚然一驚。
一定是她以為這是夢,所以也就不管書裡頭的情節發展,直接讓徐夏揚發洩在身子裡頭,結果就……就懷孕了?!
「天啊!」她抱頭驚喊。「不會吧,這種老梗的事……老梗到掉牙的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經過的路人側目於一個驚恐尖叫的女人,深怕受到「傷害」似的,紛紛與她拉開距離。
跟男主角一夜情,不小心有了種,這梗超老的耶,難道她真的要變成老梗女主角?
小說裡若女主角懷孕,後來的情節會是怎樣?
她捻著發疼的眉心思考。
最常見的大概就是將孩子生下來,數年後,男主角偶然發現跟他長得很像的兒子,起了猜疑之心,再加上早熟兒子推波助瀾,於是就跟女主角結婚。
老實說,她每次看完都覺得很鬼扯,因為她從沒看過長得一模一樣的父子,就算是認識的人的兒子,在不知道他父親是誰的情況下,她也無法聯想起來的。
這應該不是她認人技術太差吧……
還有一種情節就是女主角大腹便便的時候,被男主角給發現。
除此以外,還有什麼呢?
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她只記得,似乎沒看過把孩子拿掉的女主角,而直接跑去跟男主角說懷孕了要他負責的,好像是壞心女配角在做的事。
若是真的懷孕的話,她要當哪種呢?
雖然當壞心女配角是很爽的事,不過,依徐夏揚那自私的個性,一定會拿錢叫她拿掉,她才不要平白受辱呢。
至於把孩子拿掉……
她不由得陷入沉思。
這點實在讓她很掙扎。
她是個一出生就被拋棄的女嬰,據說是被丟在一家民宅前面,大冷天的,才裹一條毯子,差點就凍死了。
對於未曾謀面的母親,生了她卻不養,要說不恨,是騙人的。因為孤兒的關係,她也受了很多歧視,殘忍的小朋友都會笑她是爸爸媽媽不要的小孩,害她常因此晚上躲在棉被裡痛哭,跟院長耍脾氣,性格因此變得彆扭到不行。至於一個未婚媽媽生下來的孩子,狀況也好不到哪去,她很清楚。
她走出騎樓,站來太陽底下。
冬日的陽光充滿暖意,她最愛曬這個時候的太陽了。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和煦正面的陽光,能蒸發她心底的所有負面思想,不陷於自怨自艾的情緒裡。
她得給自己幾天的時間考慮考慮,而首先,她得先去確定,這個孩子到底存不存在,否則,任何煩惱都是多餘的。
她抬手,招了輛計程車。
營業前的準備時間,是忙碌的。
週末休假的方真雪,也過來幫忙擺攤的事。
「真夏,百頁豆腐放這幾條就好了喔?」彎腰在冷藏櫃前的方真雪手拿著白色的百頁豆腐問。
「對,不用放太多。」沈芯芃點頭道。
看著她的「姊姊」彎腰埋首在玻璃櫃前忙碌,沈芯芃不由得有些怔忡。
她這輩子,不曾有過家人。孤兒院的小朋友們雖然一起長大,情同姊妹,但那是屬於朋友般的姊妹情誼,院長則是所有孤兒的大家長,對她們來說,就跟媽媽一樣。
然而,她上個禮拜跟方真雪回到南部過年,方才知道,即使她當院長是媽媽,但跟實際上的父母感覺還是不太一樣的。
她說不上來不同的點在哪,雖然一樣的溫暖、一樣的囉嗦、一樣的關心,但感受上就是有那麼點不同。
尤其,她為了防麻煩,還真的故意拿頭去撞牆,撞出一個腫包,假裝昏倒送醫,再假裝選擇性記憶喪失,那一聽訊就立刻飛奔到台北探視的父母的憂心神色,眼眶含淚的殷殷關切,讓她真的真的好想哭,更覺得自己這樣說謊,真的很差勁。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不是方真夏,就算她把整本書都看過了,她也不會知道她跟父母、姊姊相處的情形如何,畢竟那是本言情小說,與男主角的互動佔大宗,她只知道方真雪很盧很八卦,卻不知道,她很疼愛唯一的妹妹。
家人,就是這個樣吧?
「姊……唔……」反胃感上湧,她忙掩住了嘴。
「又想吐?」方真雪皺著眉頭轉過身來,以乾淨的手拍撫她的背,「你去看醫生了沒啊?是不是胃怎麼了?」
「醫生說是腸胃發炎。」她笑了笑,未說實話。
「都這麼多天了還不好。」方真雪面露憂色,「要不要去大醫院檢查?」
方真夏身邊沒有男友,故方真雪沒有聯想到懷孕那方面去。
「姊,你放心啦,」沈芯芃安撫方真雪道,「腸胃發炎沒那麼快好的啦,總要等個幾天。」
她想,以後再有想吐的感覺時一定要忍耐,免得引起懷疑。
她到現在還是無法決定要不要將小孩子拿掉。於現實面考慮,孩子不能留,但心底就是有個聲音,要她將孩子留下。
那或許是,方真夏的聲音?
還是,她自己的聲音?
她是個被拋棄的孩子,那麼,她又怎麼能像她媽媽一樣,拋棄自己的親生子女?
她最恨母親的拋棄,若她把孩子拿掉,不就是重蹈上一代的覆轍?
她做不到,故她猶豫不決,遲遲無法做下決定。
打開收銀機,將找零用的百元鈔以及零錢放入,抬頭時,意外瞧見一個高大俊挺的身影,朝著攤子走來。
他怎麼又來了?
該不會是她上次給他的雞排炸得太好吃,他想來買第二塊吧?
「嗨。」徐夏揚在櫃檯前停下,與她隔著胸口高的櫃檯相望。
聽到男人的嗓音,方真雪好奇的自冷藏櫃抬頭,看到外型優異的徐夏揚,面露驚艷之色。
「我們還沒開始營業喔。」沈芯芃故意用略微疏遠客套的態度,給予客戶用的禮貌微笑。
因為身體的特殊狀況,她下意識就想跟徐夏揚保持距離。
她不想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她不要看到任何厭惡、為難等讓人心情不好的情緒態度,甚至可能因而左右了她的決定。
徐夏揚像是對她刻意疏離的態度視若無睹般的朝她招了招手。
沈芯芃心生困惑的走出櫃檯。
「什麼事?」
語音方落,一雙大手忽然就罩住了她的後腦杓,大大的手掌輕易的就將小小的腦袋包覆,十隻長指在頭上一陣搜索。
「你在幹嘛?」沈芯芃吃驚的掙扎一會,退後一步,手蓋在被弄亂的頭髮上。
她梳理得一絲不苟的包包頭已經被弄亂,平整的劉海也亂得像被狂風吹過,看起來就像瘋子一樣。
「我聽說,你因為腦部受傷開刀故離職,傷口在哪?」他問。
他為什麼要突然跑來關注這個問題?
這關他什麼事?
「我離職是因為腦部受傷,造成記憶受損,無法適任才離職的。但我沒有說一定得開刀。」
「那你現在記憶恢復了嗎?」
「醫生說,找不出原因,腦袋的構造太複雜了,既然找不出原因,當然不會平白無故動一刀。」
他以研究的神色盯著她,專注的審視令她後腦杓發麻,總覺得好像有什麼端倪將被那雙火眼金睛瞧出。
「還有什麼事嗎?」她指著身後的雞排攤,「我們要開始營業了,沒空陪你講話。」
「你幾點打烊?」
「十一點。」他不會想……
「我有話跟你說,十一點時我再過來。」說罷,揮手離開。
「你……」她對著大步邁開的背影張口結舌。
他會有什麼話跟她說?
她花了一個晚上都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到小說裡的內容,徐夏揚每次找方真夏的目的都是為了上床,就算下到台中去勘景,帶著她一起去,也不是為了帶她去遊山玩水,而是晚上有個床伴可以一起運動罷了。
難不成,他最近慾求不滿卻找不到易上手的女人發洩,所以回過頭來找她……不,找方真夏,只因她曾經因為意亂情迷,草率的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哼,她絕對不會如他所願的,她才不會跟方真夏一樣,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身體送出去,將自己置於比路邊雜草還低賤的位置,被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總是戰戰兢兢,就怕人家不高興了、不耐煩了、不喜歡了,隨時都有可能被拋棄。
十一點打烊,還有清理工作,當她忙到一半時,不經意看到等待中的徐夏揚身影。
他不知道已經在那等待多久了,手上的一杯飲料已經喝了一半。
他真的是名很出色的男子,高大英挺,外型比電影明星還要帥氣,路過的男男女女紛紛投以讚賞的驚艷目光,即使與他擦肩而過,依然不由自主的頻頻回頭。
他站在那兒,即使姿態是那麼的隨意,依舊宛如一幅畫般,讓人心悸。
她可以感覺到胸腔的那份悸動,分不清到底是屬於她的還是方真夏的。
四目相接之際,徐夏揚朝她點了下頭,她回應的輕點一下,繼續低頭刷洗器具。
瞧見他們互動的方真雪快速的移來她身邊。
「那個人到底是誰啊?他好像找你好幾次了,該不會是你男朋友吧?」哇賽,老妹什麼時候交到這麼帥的男友啊,也不通知一下。
「姊,你想太多了,那是一個廣告導演啦,以前公司跟他有合作。」
「你已經離職了,他還來找你幹嘛?」方真雪怎麼想都不對勁。
「我怎麼知道?」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聳肩,「他搞不好想拍個雞排妹廣告什麼的。」
「哈!」方真雪被逗得忍俊不住。「說真的啦,他到底找你干嘯?」手肘推推妹妹。
「我是真的不知道。」沈芯芃端起嚴肅的臉,「我跟他只有在有合作的時候接觸過,並沒有私下往來,所以我不知道他要幹嘛。」
「喔。」方真雪有些自討沒趣的摸摸鼻頭,但仍鍥而不捨的推斷,「該不會他想追你吧?」
沈芯兀翻了個白眼,「姊,你光看他外型就知道他女人緣有多好,更別說他才貌兼備,這種男人只有被倒追的份,不可能追人的。」
「是喔。」真的無法來個帥哥妹夫嗎?「那你跟他談完,記得要跟我說喔。」
「好啦。」方真雪真的好八卦喔。
將攤子清理乾淨,蓋上綠色防塵塑膠布,沈芯芃拿起包包跟工讀生還有方真雪道別後,走來徐夏揚面前。
「找我什麼事?」她問。
徐夏揚偏了偏頭,「我們找個地方坐吧。」他望向已逐漸冷清的街道另一頭,「這你較熟,你帶路。」
於是,沈芯芃帶領他來到一家茶店,落坐於二樓靠窗位置。
點完茶後,雙方有好一會的沉默,徐夏揚臉朝著窗外,看了一會窗外夜景,才轉回頭來,直視正在考慮要怎麼開場白的沈芯芃。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徐夏揚上身略略坐正,「你會離開公司,是因為我的關係嗎?」
聞言,沈芯芃的下巴差點掉了。
「你哪來的自信?」因為他的關係?她的嘴角差點抽搐出可笑的弧度。
「不是嗎?」
「你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到爆炸的地步耶!」
「自我感覺良好?」那是什麼意思?「總而言之,跟你無關。」
他靜默,狀似思考,這時服務生送上茶來,兩人也就順理成章低頭喝溫熱。
痛快的給了他一個軟釘子,但她又好奇他這麼問的目的。
「為什麼你會覺得是因為你的關係?」她抬眼斜睨正以優雅姿勢喝著熱紅茶的男人。
「你離職的時間點太巧合,就在我們在一起的幾天後。」他放下茶具,「雖然我也半信半疑你的說法,但你的個性跟我印象中的確有著天壤之別,所以我無法肯定你是真的腦部受到傷害,還是因為其他因素。」
難怪他今天下午會跑來摸她的頭,原來是想確定她掰的傷是否真的存在。
「我是真的腦部受到傷害。」不這樣掰,要怎麼去應付她對「方真夏」事情的一問三不知?「你懷疑也好,不信也罷,真的是跟你無關,而是因為太多事我不記得了,為避免在工作上造成更多的困擾,所以才離職的。」
「那你怎麼會想要來賣雞排?」
「賣雞排不錯啊,有什麼問題嗎?」歧視賣雞排的嗎?
「雞排跟廣告公司很難聯想在一塊兒。」
「竹科的工程師都可以去種田了,廣告公司的企畫賣雞排,哪裡不對了?」她咄咄逼人道。
她還真是……牙尖嘴利。
「是沒什麼不對。」過去那溫柔羞怯的方真夏還真如一場夢啊。
雖說有聽過腦部受傷會使人性情大變的,可她的變化太劇烈,讓他完全適應不能。
「如果是因為你的關係,你要怎麼辦?」她又問。
「我會勸你回去。」他道,「為一個男人放棄喜歡的工作,一點都不值得。」
「可是看到你會很不開心。」
「也就是說,這才是重點,的確是因為我的關係。」
「不,你錯了,我剛問的是假設性的問題,不管有沒有你,我都會離職去賣雞排。」
「好,我知道了。」他不露痕跡的輕歎口氣。
他怎麼看起來一副很懊惱的模樣啊?沈芯芃歪著頭端詳。
她離職的事有讓他打擊這麼大嗎?
不過是露水姻緣,而且她也說明與他無關了,幹嘛還一副好像人是他殺的暗自氣惱樣?
過了一會,服務生送來隔壁桌點的炸雞塊,盤子自她身邊而過,濃重的油臊味飄向沈芯芃的鼻尖,掀起她作嘔的衝動。
賣炸雞排時,她將油炸的工作都交給工讀生,改負責離炸鍋最遠的收銀與準備食材的工作,還戴了兩層口罩,方能隔離引她嘔吐的元兇。
可這會,那油味直接毫無阻礙的衝入鼻尖,她完全無法閃避。
她掩著口,按著小腹,迅速起身衝到後方的洗手間,對著洗臉盆乾嘔了好一陣。
老天爺,這是在整她嗎?明知道她是賣炸雞排的,卻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讓她懷了身孕,還對油味過敏。還好現在季節是冬末春初,天氣仍寒,要不在大熱天戴兩層口罩,可是會熱死人的。
漱了漱口,擦掉臉上的水漬,她想她得走了,要不那盤炸雞塊就在隔桌,距離不到五十公分,她待得住才有鬼。
踏出洗手間,不料徐夏揚竟然就在門口,貌似等待。
她納悶的看著他,「你要上廁所?男生在樓下。」
「不,我在等你。」他將她的包包遞給她。
「要走了喔?」正合她意。
「你剛怎麼了?」
「腸胃發炎。」她領先走往樓梯處。
一步上前,走在她身旁的徐夏揚微瞇著俊眸,斜睨那淡定的神色。
「如果有什麼事,你儘管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她困惑抬頭,「我會有什麼事?」
他定定看著她,「那一天,我們沒有做任何防護。」
「為什麼要突然……」赫然發現自己語氣過於激動,她連忙沉下情緒,以若無其事的神色道,「你以為我剛想吐是因為懷孕嗎?你想太多了,是腸胃發炎。」
「嗯。」
看他還是一臉不信的樣子,她不由得語出譏嘲,「如果我真的懷孕,我會跟你要墮胎費用的。」
他蹙緊了不悅的眉頭,「你不用說得……」眼前的女人身子忽然往下墜,他反射性的伸手將她拉住,「你沒事吧?」
沈芯芃慌亂的抓著強健的手臂,面色慘白,當人一站穩在階梯上時,小手立即貼上了小腹,想確定那尚未成形的胎兒平安無事。
她的異狀,他自然察覺到了。「你真的……」
她迅速鬆開他的手,並打斷他未出口的疑問。
「你別再跟我說話了,害我走路不專心,差點跌倒。」說罷,她握上階梯扶手,一步一步確實而又小心的往下走。
剛才差點摔跤,讓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要這個孩子。
她不能拋棄他。
她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將這個孩子拉拔長大,讓他得到母親的溫暖,她會給他擋風避雨的家,讓他有顆堅強的心,迎接這世界的風風雨雨。
不過她以前是孤兒,就算生了一打孩子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但現在,她是有「家」的人,上有兩老,還有個八卦的姊姊,想要順利把這個孩子生下,得先處理很多麻煩事。
首先,光是怎麼開口說「我懷孕了,我決定把他生下,請你們尊重我的決定!」就不知道要如何找時機點。
或者,乾脆等肚子隆起時,當他們好奇的詢問,她再直接揭開謎底,讓木已成舟,誰也無法反對?
方家是一般的傳統家庭,父母親感情沒有如膠似漆的恩愛,但有互相扶助的彼此信賴,不會說太多的甜言蜜語,真心關懷都在行動中表現,也因此,女兒即將成為單親媽媽,恐怕會成為家裡的一顆超級震撼彈。
她不想讓他們感到為難,更不想看到他們傷心失望,但或許她已經習慣什麼事都自己做決定了,所以要不要生孩子這事,她也不打算跟任何人商量,決定權只握在自己手中。
離開了茶店,徐夏揚說道,「我載你一程吧。」
沈芯芃想她站了一個晚上,小腿有些水腫,這個時候搭乘公車的人又不少,勢必得一路站到家,既然有便車可搭,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要他別再問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就好。
對了,她乾脆來裝睡好了,這樣既可休息又有人專程送到家,一舉兩得。
她不置可否的點頭,「好啊。」
上車繫上安全帶,車子才發動,她就裝模作樣打了個呵欠。
「我好睏,想先睡一下,沒關係吧?」
「你睡。」徐夏揚轉動方向盤,驅車駛離路邊停車格。
「你不要把我載去賣喔。」她玩笑警告。
「那有什麼問題。」
「你這句話很怪喔,是指賣掉有什麼問題,還是不賣有什麼問題?」
「累了就先睡吧。」大手覆上她的額面,將螓首靠上椅背,「到了我會叫你。」
不知為何,這個動作讓她覺得太過親暱了些,但他將她後腦杓抵上椅背後手就離開了,發難的時機點瞬間失去,若再提,似乎是故意找麻煩了。
其實,這對他而言,應該是很平常的舉止吧,根本不具任何意義,是她自己無聊想太多。
閉上眸,頭側往一邊,太陽穴靠著安全帶,原本只想假寐的她竟真的昏沉睡去了。
徐夏揚趁著等紅綠燈的當頭,拿下掛在後方衣架上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看著她沉靜的睡顏,他不由得自言自語,「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視線往下停駐在目前仍是一片平坦的小腹上,意外發現她可能懷孕,讓他受到莫大的衝擊。
接下來,他該怎麼做?
這一個比他想像中還要倔強的女孩,似乎不準備讓他有任何參與的機會,照理,他應該感到輕鬆,但卻不是這麼回事,他反而不高興她的排擠。明明他也是劇本裡的角色之一,卻完全被排除在外,什麼事都不讓他曉得,自己做決定就算。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既然她我行我素,那麼他,也會強力介入她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