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本來上官芥只需要在ICU中躺個半個月，就能換到普通病房了，毫無「醫德」的醫生們卻在東方有權的「鼓吹」下，替上官芥加長到了一個月。

　　終於離開近乎全封閉的隔菌ICU，呼吸到新鮮空氣的上官芥不禁熱淚盈眶。

　　你大爺的東方有權！醫院是你家的了不起嗎？！我家也有醫院啊，有本事讓我轉回我家的醫院啊！

　　因為身上每天都特別疼，東方有權還經常折騰他，上官芥的脾氣大了不少，偶爾也會頂撞頂撞東方有權。

　　待到轉移完畢，上官芥終於躺在了柔軟的床上。身上也就只剩了心電監護器，管子什麼的也基本上都拔了，尤其是鼻管那個坑爹的東西，終於算是離開了他的體內。

　　上官芥正享受著vip病房的溫暖時，問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氣。一扭頭，就看到東方有權在接收星級飯店送來的外賣。

　　上官芥看到那油燦燦香噴噴的雞腿後，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等到送餐的人把菜都在床邊的桌子上安置好都走了後，東方有權端著飯碗當著上官芥的面就吃了起來。

　　「我的呢？」上官芥充滿希冀地盯著東方有權。

　　「對哦，還有你。」東方有權浮誇地表現出詫異，然後把桌子角落的菜粥放在了上官芥面前。

　　「咳、咳、咳咳——」上官芥在看到那素的不能再素的粥後，氣得咳到眼淚都出來。

　　東方有權幫著他輕輕拍了拍後背，在看到他脹紅的雙眼後，稍有軟化。

　　「醫生說你最近還不能吃太油膩的，最多給你一小塊排骨。」

　　「我不要qwq我要鴨腿！」上官芥趁機扶桿而上。

　　「鴨腿不行。」東方有權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那我要吃蹄膀……」

　　「再挑三揀四排骨都沒。」東方有權挑眉。

　　上官芥噤聲。

　　東方有權滿意地看了上官芥一眼後，將他自己碗裡沒什麼骨頭的一塊的排骨夾到了他的嘴裡。

　　嚴格算起來三個月沒碰見葷腥的上官芥在咬住醬香排骨之後，近乎喜極而泣。

　　見東方有權喂完排骨就準備坐回去吃飯了，上官芥也打算拿起勺子自己開始吃。

　　但當挪動被石膏固定住而無法彎曲肘關節的手時，上官芥才發現，他現在的手根本就沒有這個功能……

　　「那個……能幫我叫個護士給我餵飯嗎？」

　　東方有權置若罔聞地坐回他的座位，慢條斯理地吃起了飯，「等我吃完，我餵你。」

　　「這就……」不用了吧……上官芥想說的最後幾個字在東方有權威脅的目光下嚥了下去。

　　東方有權的整頓飯都是在上官芥幽怨的目光下吃完的，但他好像並不在意，簡單收拾了一下餐具後，坐到了不能動彈的上官芥身邊，端起了碗，用勺子舀了一口菜粥遞到上官芥嘴邊。

　　「來，張嘴。」

　　「都涼了。」上官芥腦袋往後縮了縮，抗拒地看著東方有權。

　　「不吃也行，正好醫生讓你節食。」

　　屁！怎麼可能讓一個正在恢復期的病人節食！你就繼續胡扯吧！

　　上官芥十分氣憤，瞪了東方有權一眼。

　　東方有權一挑眉，語氣不善，「瞪我？」

　　「沒沒沒！」

　　東方有權再次一挑眉，將手上的勺子強硬地抵在上官芥唇邊，「吃嗎？」

　　「次次次！」

　　在將三個月以來第一頓飯吃完後，上官芥幸福地靠在躺枕上，腦子裡突然想起了幾乎被遺忘的楚白蓮。

　　「晨曦，楚晴妍被我爸不知道丟到哪個小鎮去了，你知道嗎？」

　　「知道。」東方有權翻著手上的雜誌，頭也不抬地答到，「怎麼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你有沒有……額……比如說給她換個身份然後帶回來什麼的？」

　　按理說，東方有權要是喜歡楚晴妍的話做出這種事完全是可能的。那樣的話，他就又可以看見那個可愛的小菇涼了。上官芥還是挺喜歡楚白蓮這樣簡單不做作又非常可愛的朋友。

　　「沒有。」

　　沒有？？？這不符合東方有權的風格啊……難道說是他看錯了？東方有權根本就不喜歡楚白蓮？

　　「你不是喜歡楚晴妍嗎？」上官芥問道。

　　東方有權放下了手上的雜誌，盯著上官芥看了幾秒後，答到，「的確是喜歡過。」

　　「喜歡過？」上官芥思考了一下，覺得有點奇怪，「既然之前喜歡，那為什麼又不喜歡了呢？」

　　東方有權眉頭一皺，有點不高興了，但還是給出了回答，「因為她說她喜歡你。」

　　他們不是都知道楚白蓮說什麼喜歡他只不過是個幌子嗎？

　　所以還是吃醋？？？

　　上官芥心頭一緊，連忙揮動他那兩隻打著石膏的手，「不不不，你別誤會，我真的和她沒什麼的！我——」

　　上官芥的話還沒說完，東方有權就走近了他，影子一點點蓋住了他。

　　臥槽，這是不相信他的話要打他了嗎？？？上官芥停下了揮動的手，艱難地把手擋在臉上。

　　「別亂動，小心又錯位。」

　　東方有權皺著眉，將上官芥滑稽的兩隻木乃伊手按回床上。

　　盛世美顏就在眼前，被晃到眼的上官芥呆如鵝。

　　「不是真的摔壞腦子了吧？摔成白癡了？」東方有權緊張地輕輕拍了拍上雙目無神的官芥的臉。

　　「沒、沒沒沒。」回過神的上官芥尷尬地乾咳兩聲，「這不是看你突然這麼溫柔有點嚇到嘛。」

　　「我以前對你不好嗎？」東方有權臉一黑，挑眉。

　　「沒、沒、沒！以前一直很好，只是最近特別溫柔所以才……」上官芥連忙狗腿地獻媚笑。

　　東方有權不甚滿意地掃了上官芥一眼之後，坐回了原位，翻看起雜誌。

　　看到東方有權有雜誌看，上官芥倍感無聊。

　　「我的手機呢？」

　　「不給你。」東方有權翻了一頁雜誌。

　　「那我看什麼？」上官芥問道。

　　「看我。」東方有權懶洋洋地說道。

　　「……你有什麼好看的？？？」上官芥微怒。

　　「嗯？」東方有權戲謔地看向上官芥。

　　「對對對……看你就夠了……」上官芥不情不願地說著違心話。

　　東方有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換了個更加「帥氣」的姿勢看著雜誌。然而早已審美疲勞的上官芥根本不想看他，往被子裡一縮，身子一側，背著東方有權就睡了起來。

　　被完全無視的東方有權臉一黑。

　　「醫生說剛吃完不能睡。」

　　「沒有手機我就特別想睡，我是病人，需要休息！」

　　上官芥開啟胡攪蠻纏模式。

　　「你不給我手機我就一直睡！睡死算了！反正也沒事情幹！」

　　「……」

　　最終上官芥還是成功從東方有權手裡「搶」回了他的手機，只不過之後的幾天東方有權都沒給他過什麼好臉色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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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的生活說無聊也是真的無聊，說不無聊也是真的不無聊。

　　不無聊的時候一般是指有劇可追，有人可扯淡；無聊的時候一般指追的劇都看完了劇荒且東方有權在他身邊「監視」他的時候。

　　只要東方有權在他身邊，他就吃不上一頓好的。

　　上官芥總覺得東方有權管的比他媽還要嚴。

　　按照之前一個月東方有權的出沒幾率來推算，今天他應該是不會來的。於是上官芥非常開心的用手機上的app給自己點了一堆外賣。

　　護士幫著外賣小哥把M9牛排端到上官芥面前，正拿著刀叉幫著他切碎牛排遞到他嘴邊的時候，病房的門開了。

　　「很香嘛。」

　　屬於東方有權的聲音從門口傳入。

　　病房內的溫度瞬間降了一個程度。

　　護士姐姐連忙放下刀叉，對著東方有權行了個禮後，匆匆跑了出去，病房內只剩下面前擺著「滿漢全席」的病人上官芥和憤怒的「監護人」東方有權。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你要不要來一口？」上官芥試探著問道。

　　「呵。」東方有權冷笑一聲，走近了上官芥，居高臨下地說道，「膽子變肥了？」

　　「沒沒沒……」上官芥尷尬地笑笑。

　　東方有權端走了上官芥面前全部的菜，上官芥雖然很不捨，但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盡量不去看那些叫囂著「你不能拋棄我們」的食物們，免得悲傷一不小心就逆流成河了。

　　東方有權拿起電話，說道，「十分鐘後給他拿一份白粥。」

　　差不多等東方有權的飯吃完，白粥才到。

　　只要東方有權在，上官芥總是不能在第一時間吃上他的飯。理由是，東方有權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房間裡有別人的存在。

　　其實上官芥很想說，既然吃飯時不喜歡房間裡有別人的存在，那他可以去別的房間吃啊！這醫院這麼大，為什麼非要在他房間吃，還要折騰他一個病患。

　　他已經很苦了啊。

　　東方有權一如既往地給上官芥餵飯。

　　上官芥一如既往地面如死灰地幹了他的粥。

　　這次還是白粥，連菜都沒了。空口吃白粥……那滋味……

　　上官芥越吃越心酸。

　　待到喂完焉了的上官芥，東方有權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東方晨曦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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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你最近也要訂婚了？」

　　今天早上的時候，上官芥在手機上看到了這個八卦，正好本人在，八卦地問問。

　　「對。」東方有權放下了手上正檢閱著的合同，抬頭觀察上官芥的表情。

　　「和李家的姑娘？」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上官芥有些詫異。

　　「對。」

　　「哦……」上官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挺好的，李家姑娘長得挺漂亮的，李家也不錯，這個婚結的挺好的。」

　　「……」

　　紙質合同被大力摔在東方有權面前的茶几上。

　　上官芥被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又是他的那句話惹惱了他。

　　東方有權在陰沉地看了上官芥一眼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搞的上官芥十分莫名其妙。

　　仔細反思，上官芥還是覺得他沒有說錯的地方啊……

　　東方有權為什麼會和吃了炸藥一樣呢？難道說李家姑娘其實是個陰狠的女人，手段強，特凶殘？

　　不應該啊……李家姑娘不是在他們這個圈子裡風評一直很好嗎？

　　如果可以，他也想娶李家姑娘那樣的賢妻啊。

　　所以東方有權是在生什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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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芥本來以為很快就能聽到東方和李兩家聯姻的消息，卻沒想到，聯姻的消息就像是丟入水中的石子，如水的一刻發出些微聲響後，就再沒了消息。

　　沒有人感拿東方和李這兩家的八卦亂寫，所以基本可以斷定，應該一開始兩家是有這個想法的，但後來出於一個上官芥不知道的原因才不了了之。

　　上官芥偶爾也曾問過東方有權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東方有權和他說的都是些場面話，所以他也沒再多問。

　　在床上挺屍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半年已經過去了。

　　春天又到來了。

　　上官芥也終於可以擺脫紗布和石膏了。

　　出院的那天，東方有權也在。

　　「怎麼感覺這半年你都很閒？」上官芥一邊收拾東西換衣服，一邊問道。

　　這半年，東方有權沒少在他眼前晃悠，令他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嗯，不忙。」

　　東方有權皺著眉將上官芥敞著兩枚扣子的襯衫全部扣緊。

　　上官芥不適地扭了扭被勒著的脖子，「我記得以前你沒強迫症的啊。」

　　「嗯，現在有了。」

　　對於東方有權理所當然的回答，上官芥無話可說。

　　「說起來，我們是不是只要上完這個學期，就去讀大學了？」

　　因為不需要認真讀書而且還與世隔絕地過了半年的緣故，上官芥對於到底他學到哪裡了並不是特別清楚。

　　「對。」

　　「太好啦，到了大學就能找個女孩子談戀愛了。」

　　上官芥他爹對於他雖說要求不像對他常駐軍區的那個弟弟那麼嚴格，但對他也還有一定要求，比如說什麼時候才可以談戀愛之類的。

　　「你很高興？」東方有權語氣一涼。

　　「不應該高興嗎？」上官芥在東方有權的低氣壓下小聲反問。

　　東方有權冷笑一聲，「我都沒找女朋友，你敢找？」

　　「不敢……」

　　東方有權滿意地拍了拍上官芥的肩，一臉「算你識相」的表情。

　　上官芥覺得他很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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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土豪學校都是有專門的保潔人員負責打掃衛生的，所以半年沒住人的寢室並不存在積灰的情況。

　　回到學校的寢室後，上官芥發現另外兩個人也在。

　　「喲，回來啦。」坐在沙發上打電玩的歐陽混黑對著兩人揮了揮手，笑著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嗯哼，今天你心情不錯啊？」上官芥回道。

　　「是啊，他最近心情都挺好的。你沒有聞到他身上那股戀愛的酸臭味嗎？」慕容有錢在一旁譏諷地說道。

　　「誒？他還能戀愛？這是哪家的姑娘又被禍害了？」上官芥好奇地問道。

　　慕容有錢冷笑一聲後，拿了瓶伏特加就回了自己房間，半句話都沒多留。

　　「都半年了他還在生我的氣？」上官芥抽了抽嘴角。

　　「不是生你的，是生我的。」歐陽混黑滿不在乎地歪歪腦袋，「別管他了。」

　　其實上官芥還是特別想知道和歐陽混黑談戀愛的到底是誰，但現在這麼尷尬的氣氛實在是不適合問八卦。

　　上官芥只得壓下好奇心，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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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慶祝上官芥的康復，四人決定晚飯出去吃頓好的。

　　出乎上官芥意料的是，歐陽混黑把女朋友帶了出來、慕容有錢身邊的女人又換了一個。

　　歐陽混黑的女朋友也是熟人——楚白蓮。

　　沒想到慕容有錢沒有去撈她一把，東方有權沒有去撈她一把，結果是歐陽混黑去撈了她一把而且還和她在一起了。

　　這真的是怎麼猜都猜不到的結局。

　　如果不是之前和楚白蓮接觸了幾次，深知那真的是個傻白甜，上官芥都要懷疑是不是有個妖艷賤貨猶如攪屎棍一般攪進了他們四個裡面。

　　至於慕容有錢，身邊的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孫漂亮，而是一個陌生的美人。那顏值，在帥哥美女不足為奇的上流社會也是耀眼的存在。

　　真是不明白慕容有錢到底哪裡好，這麼多女孩子跟眼睛瞎了一樣往他身上跳。

　　難道真的因為家世？現在女孩子都這麼現實嗎？

　　「你們好，我是白素雅，是白家三小姐。」長得出水芙蓉一般的白素雅的聲音也是那麼空靈動聽，「東方少爺你看起來和上官少爺關係就像傳聞中的那樣好啊，真是令人羨慕呢。」

　　這女孩子真的應該先去看個眼科。

　　上官芥愈發為這白家三小姐感到不值。

　　「幸會。」東方有權微微點頭示意。

　　能讓東方有權態度這麼好的女孩子上官芥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不會東方有權看上這個女人了吧？？？朋友妻不可欺啊……挖兄弟的牆角真的不好啊老大。

　　上官芥心裡一驚，瞟了眼東方有權，在看到他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之後，更是為可能又要「綠」了的慕容有錢擔心。

　　「早有耳聞，三小姐。」在慕容有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目光下，上官芥禮貌地回答，自認挑不出什麼毛病。

　　白家三小姐在和他們進行簡短地自我介紹後，就安靜地坐著了。至於為什麼不和歐陽夫婦自我介紹，應該是他們在以前已經見過。

　　一頓飯吃下來，兩對情侶紛紛虐狗。什麼歐陽混黑給楚白蓮剝蝦啊，白家三小姐給慕容有錢餵飯啊……

　　上官芥這只單身狗在他們的粉色泡泡下很是不適。轉頭看看東方有權，見他還是一副「世界與我無關」的模樣，吃的十分悠然自得，上官芥突然語塞。

　　察覺到上官芥的目光，東方有權把手上的牛肉粒遞到他嘴邊。

　　兩對情侶紛紛看向他，眼裡帶著探究。

　　「……」

　　這牛肉粒上官芥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所以說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去看東方有權的表情啊——而且關鍵是並沒有在東方有權的臉上看到屬於單身狗窘迫的表情。

　　而且不就看了他一眼，他遞什麼牛肉粒啊，他碗裡也有好嗎。

　　氣氛突然就詭異了起來啊。

　　眼看隨著時間流逝，東方有權的臉越來越黑，上官芥硬著頭皮叼走了那顆萬惡的牛肉粒。

　　「挺好吃的誒哈哈哈。」上官芥尷尬地笑笑，企圖用笑容帶過剛才東方有權和他詭異的互動。

　　「那是。」東方有權相當驕傲。

　　東方有權的一句話把氣氛又帶回了迷之尷尬。

　　那是個屁！

　　老哥啊，你沒發現楚白蓮和白家三小姐這兩個妹子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嗎？

　　就你這樣還想挖牆腳？

　　挖得動的話，太陽都要從銀河系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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