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完全亮，上官芥就被東方有權定下的鬧鐘吵醒了。

　　哈？幾點了？上官芥瞇著眼睛看了眼牆上的鐘，一片漆黑。

　　天都沒亮呢，再睡一會兒好了。就這麼想著，上官芥閉上了眼繼續睡了回去。

　　「啪嗒」一聲，燈被打開。

　　上官芥感覺到旁邊的東方有權掙扎了一下後，起床了。

　　「喂，起床了。」東方有權戳了戳為了躲避燈光而縮回被子裡的腦袋。

　　還沒睡醒的上官芥並不想理東方有權，縮得更進去。

　　東方有權看到上官芥這幅樣子，睡意全消，忍不住輕笑，掀開蓋著他的被子，撲上去一統蹂躪。

　　「……」

　　頂著一窩雞毛的上官芥神情恍惚地爬下床，渾渾噩噩地跟著東方有權一起去廁所洗漱。

　　看到鏡子裡他自己那張憔悴的臉時，他就在想：為什麼決定要和楚白蓮坐大巴呢？為什麼不能自駕呢？為什麼啊？為什麼他就沒想到可以自駕呢？

　　在看到鏡子裡精神抖擻的東方有權時，上官芥心裡很不平衡。

　　明明都是同一時間一起睡的，為什麼東方有權這個傢伙精神就這麼好？

　　上官芥悶悶不樂地將嘴裡的泡沫吐乾淨，隨便沾了點水抹了把臉，就想去東方有權房間裡那張長款沙發上躺著。

　　東方有權一把抓住敷衍了事的上官芥，就著他的毛巾把上官芥像擦玻璃燈泡一般擦乾淨後，才鬆開。

　　一沾上沙發，上官芥發現牆上的鍾只有六點半，離集合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後，又睡了過去。

　　東方有權在廁所吹頭髮、抹發蠟、噴香水……折騰了半天之後，一出來就看見上官芥靠在沙發背上睡得毫無形象可言。

　　「……」東方有權沉默著走了過去，在上官芥面前停了幾秒，似乎是在思考怎麼收拾他才好。

　　然而，那些「方法」最後還是被東方有權一一否決。

　　東方有權無奈地看了眼上官芥後，推了推他。

　　「喂，醒醒，走了。」

　　「哈？不是還早嗎？不是才六點半嗎？」

　　「……七點半了。」

　　「哦……」

　　上官芥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沙發，起身的時候沒站穩，摔在了東方有權身上。

　　一股好聞的清香幽幽傳入上官芥的鼻中，如有若無的味道讓聞見的人十分容易對帶有這香味的人充滿好感。

　　「你噴花露水了？防蟲啊？這花露水挺好聞的——」

　　聽到這麼高的評價，東方有權滿意地揉了把上官芥的腰。

　　「——像是楚晴妍喜歡吃的桂花糕……」

　　「……」

　　東方有權臉色一黑，差點就把懷裡的上官芥一把丟出去。

　　上官芥半睡不醒地從東方有權的懷裡起身，去拿箱子，完全沒注意到東方有權越來越黑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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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啊。」

　　歐陽混黑朝著兩人打招呼。

　　「早……」上官芥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回答道。

　　歐陽混黑完全沒關注為什麼上官芥沒睡好，反倒是在意為什麼一起床東方有權的臉色就是黑的。

　　「晨曦啊，怎麼了？心情這麼差？」

　　「沒什麼。」東方有權冷冰冰地說道，「走吧。」

　　一路無話。

　　當三人走近楚白蓮班級的集合地時，突然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激動的高呼。

　　「東方學長！！！」

　　「東方學長！！！！」

　　「東方學長！！！！！」

　　本來睡眼惺忪的上官芥被這麼一吵，嚇醒了。

　　幹什麼呢這是？

　　上官芥在看到那群激動的小女生後，明白了到底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騷動。

　　畢竟東方有權這個對出行無感的傢伙能出來玩一次很少見，她們能夠有這個機會這麼近距離地接觸東方有權，實在是幸運值爆棚。

　　「別吵。」東方有權微微皺眉。

　　瞬間全場寂靜。

　　看著那些懷春少女委屈巴巴的樣子，上官芥在心中不得不吐槽東方有權這個人真的不近人情。

　　你看又把女孩子嚇哭了。

　　上官芥憐惜地盯著那個被嚇哭的女孩子。

　　然而那個被嚇哭的女孩子緊接著就無聲地說著：東方學長有生之年能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嚶嚶嬰qwq

　　「……」好吧，這是激動哭了的。

　　為什麼這麼多女孩子都喜歡東方有權這種腦子缺根筋的人呢？

　　就因為這傢伙的外表嗎？

　　額……好吧，的確這也算是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在眾人的目光下，他們四個人成功霸佔了一輛巴士的最後四排。

　　稍前的兩排歸楚白蓮和歐陽混黑，最後兩排歸上官芥和東方有權。

　　其實上官芥是想和楚白蓮坐一起的，但在歐陽混黑戒備的眼神下，還是打消了那個念頭。

　　東方有權在上官芥對著楚白蓮「含情脈脈」的眼神下，無情地將他塞進座位的靠窗裡排。

　　困意又上來的上官芥靠著玻璃就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

　　剛想開口但是一轉頭就看見上官芥一副已經睡著了的樣子，東方有權剛消下去一點的脾氣又上來了。

　　「有這麼困嗎？」東方有權低沉地問道。

　　「嗯？」上官芥半張著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晨光透過透明玻璃，鋪灑在上官芥的側臉上，半逆著光微微笑著的他在東方有權的眼裡有些不真實。

　　東方有權神色不變地一把將窗簾拉上，將光擋在了窗簾之後。

　　「我就知道……」東方有權輕聲歎道。

　　「知道什麼？」上官芥更覺得東方有權奇怪了。

　　「你這個眼睛都睜不開的蠢貨。」東方有權突然冷語相向，扭過頭去。

　　「……」突然被罵的上官芥有點懵。

　　他又怎麼惹這傢伙生氣了？

　　不就沒睡醒嗎？

　　很奇怪嗎？

　　今天是真的起的很早啊。

　　上官芥茫然地看了東方有權一眼後，又靠回窗口小憩。

　　迷迷糊糊就要入睡時，上官芥又被事多的東方有權推醒。

　　「喂。你喜歡楚白蓮嗎？」東方有權十分彆扭地說道。

　　「……」怎麼又是這個問題？上官芥有點不想理他，但是還是耐心地安撫東方傲嬌，「不喜歡，只喜歡你，滿意了吧。」

　　「敷衍。」

　　因為上官芥回答的太自然，東方有權反而不信了。

　　上官芥覺得他的頭越來越暈，隨時都能睡過去。

　　「那你說吧……你想要我說什麼，我照著你說。」上官芥把沉重的頭靠上東方有權的肩，帶著鼻音輕聲說道。

　　「我……」

　　東方有權張了張嘴，紅了半張臉，看向窗外，陷入了沉默。

　　「你不說……那我睡了……」上官芥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

　　「你的頭髮扎得我癢。」東方有權說道。

　　「你的頭髮扎得我癢……」上官芥重複道。

　　「……」東方有權不知道能說什麼。

　　上官芥說完後那句話才進到腦子裡，在大腦緩慢地處理完信息後，他才意識到東方有權不是讓他重複那句話，把腦袋從他的肩頭挪向之前靠著的窗。

　　腦袋在奔向窗戶的路上，被一雙手擋住。

　　東方有權冷著臉將上官芥的腦袋按回肩上，用一如既往的冷淡口氣說道，「還是靠著吧。」

　　「哦……」上官芥應了一聲後就放鬆了身體，漸漸入睡。

　　待到肩上的那顆腦袋呼吸平穩，東方有權看著窗外不斷後移的風景，帶著笑意、語氣柔和地說道。

　　「像你這麼蠢的人靠在窗上，一個顛簸，頭都可以把窗戶砸破。」

　　「……我還沒睡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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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學校是在市區，要去的那座山是在郊區，所以車程還是不算短。

　　上官芥睡醒的時候發現還在車上。

　　「還沒到？」上官芥活動了一下脖子，問道。

　　「十分鐘。」東方有權答道。

　　「那快了……」

　　誒等等，東方有權被他靠了這麼久，是不是肩膀都麻了？上官芥突然意識到。

　　「這是抱歉哈。」上官芥對著東方有權討好地笑笑，趕緊給他揉揉肩，「沒抽筋吧？」

　　「沒事。」東方有權嫌棄地掃了眼上官芥。

　　「對了，突然發現有點餓，你要不要吃點？你是不是也還沒吃早飯呢？」上官芥在隨身帶著的包裡掏出一大包麻薯。

　　「你才想起來？」東方有權面無表情地看著上官芥，毫不見外地將上官芥手裡的乾糧奪走，佔為己有。

　　「我這不是沒睡醒嘛……」上官芥尷尬的笑笑，試圖將話題轉移到食物上，「你不是喜歡吃抹茶的東西嗎？這個抹茶口味挺好吃的。」

　　「特別給我帶的？」

　　「那倒不是——」上官芥心直口快地說了一半，發現東方有權眼中醞釀著怒意，趕緊改口，一邊給他拆包裝袋一邊真誠地看著他，「就是給你帶的！怕你吃不慣這裡的食物，給你帶了好多你可能會喜歡吃的東西呢！」

　　「嗯。」東方有權帶有警告意味地掃了上官芥一眼後，咬了一口拆封的麻薯糰子。

　　就給個「嗯」沒了？不誇誇他拍馬屁拍的好嗎？難得超常發揮沒有讓東方有權徹底生氣卻沒得到誇獎，上官芥有點小失落。

　　「拿走了你的吃的你很不爽？」說著，東方有權又咬了一口麻薯糰子。

　　「沒沒沒。」上官芥緊張地回道，「我在思考人生。」

　　「那思考出什麼了沒？」東方有權問道。

　　為了能夠回答東方有權，上官芥開始假戲真做地思考人生。

　　人生是個有趣的東西。

　　人這一輩子可能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吃飯和睡覺。

　　所以早飯應該吃點什麼呢？……

　　「你想了快五分鐘了，想清楚了嗎？」東方有權收拾了下吃完的麻薯剩下的塑料袋，調侃地問道。

　　「帶的吃的東西太多我還是不知道先吃哪個。」

　　「……」

　　「你覺得先吃蛋黃派好還是先吃薯條好？」

　　「……蛋黃派吧。」

　　感覺到東方有權語氣中的鄙夷，上官芥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這麼多年被嫌棄下來，早就習慣置若罔聞了。

　　上官芥剛把三個蛋黃派解決，車就到站了。

　　覺得不是很飽的上官芥又往嘴裡塞了根棒棒糖，塞的時候還不忘問問東方傲嬌，「你要不要？」

　　「不要。」

　　東方有權斬鐵截釘地答到。

　　見東方有權不吃，上官芥也沒堅持。

　　全體人員下了車，拿好行李後，就各自解散了。

　　上官芥他們四個人在車前會和。

　　「上官學長，你吃的什麼口味的啊？」楚白蓮看見上官芥從嘴裡露出來的半截白色棒子，亮了眼睛。

　　「抹茶味的，你要不要來點？」上官芥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遞到楚白蓮面前。

　　「要！」

　　楚白蓮非常爽快地全收下，撥開一隻塞在嘴裡後，開心地把剩下的塞進她的包裡。

　　上官芥一側頭就看見東方有權冷若冰霜的臉。

　　怎麼又黑臉了？

　　之前他不是問過東方有權要不要了嗎，他自己拒絕的啊……

　　自從和東方有權「確定關係」後，東方有權的心思好像變得更難以琢磨和奇怪了。

　　上官芥覺得他心裡很苦。

　　「伺候」東方有權真的不是一件一般人能幹的事情啊。

　　還好現在是法治社會，要擱在古代，怕是能有人東方有權身邊活過一天就已經是奇跡了。

　　突然，一聲擦鼻涕的聲音打斷了上官芥的思緒。

　　只見歐陽混黑一臉生無可戀地將手拿著餐巾紙伸進他的防塵口罩中，神情恍惚地擦著鼻涕。

　　「他……還好嗎？」上官芥擔憂地問道。

　　「我很好。」歐陽混黑瞪了上官芥一眼，緊張地牽起楚白蓮的手，「走吧。」

　　怎麼這時候還怕他會綠他……上官芥對他這個「國民綠帽」的頭銜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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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風拂過恰逢花期的櫻花林，落英繽紛之際，暖旭為其點綴上金邊，樹下偶爾傳來幾聲少女的嬉笑。

　　楚白蓮拉著歐陽混黑四處拍拍照照的就跑遠了。

　　以前覺得楚白蓮是一隻倉鼠，現在真的覺得那傢伙是個活蹦亂跳的兔子。

　　上官芥無語地看著楚白蓮的越來越遠的背影。

　　突然，上官芥腦袋上的頭髮被撥弄了一下。

　　上官芥疑惑地看向東方有權，在看到他手裡的小片花瓣後，瞭然。

　　「謝了。」上官芥微笑道。

　　東方有權抿唇，淡淡地說道，「和我不用說謝。」

　　正當上官芥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一聲清脆好聽如黃鸝的女聲從一旁傳來。

　　「晨曦哥哥——」

　　側頭望去，是一位十分漂亮的金髮混血少女，雖然還沒完全長開，但卻已能看到成年後風華絕代的模樣。

　　金髮混血少女一路小跑撲進了東方有權的懷裡，頭抵在他的胸口，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上官芥下意識地往旁邊站了一步。

　　東方有權在看到上官芥的動作後，狠狠瞪了他一眼後，慍怒地對著混血少女喝到，「鬆開！」

　　「晨曦哥哥……」混血少女委屈地嘟囔一聲後，戀戀不捨地鬆了手，「你變了！晨曦哥哥，你不是說會一輩子對我好的嗎？」

　　聞言，東方有權神色驟變，放緩了語氣驚訝地問道，「露娜？」

　　「嗯嗯嗯！晨曦哥哥你怎麼可以沒有認出我！」露娜叉腰，充滿少女感的動作讓她看起來更加甜美。

　　之前還在疑惑這個不怕死的女孩子是誰來著，現在上官芥算是徹底想起來了。

　　德國黑手黨老大的千金——露娜。

　　也就是那個小時候跟著媽媽住在中國、還被他們四個搶著喜歡的混血小蘿莉。

　　記得當時他們四個好像都對露娜妹妹做了點什麼承諾……

　　具體都是什麼，上官芥一下子也想不起來，還需要回次家翻一下小時候的日記本才能清楚。

　　根據剛才露娜的話判斷，莫非東方有權小時候說的是要娶她？

　　一陣風輕輕拂過，周圍的櫻花樹像是在慶祝久別的命定之人的重逢一般，灑下片片淡粉色的花瓣。

　　對視著的一男一女與偶爾擦過的櫻花下的畫面，彷彿一副絕世佳作，容不下第三個人。

　　上官芥掏出手機往後退了兩步，趁著兩人不注意給他們拍了張合照。

　　這麼好看的兩個人和這麼漂亮的風景同框——不留張照片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