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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鬼也不放過你》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挺可憐的

  那名不放棄的警官在離開了審訊室後,再次拿出所有的調查報告從頭開始走了一遍,下午甚至帶著人還去了一趟左言工作的公司,和他曾經的同事聊了一番。

  然而,一無所獲。

  沒有作案動機,沒有作案時間,沒有人證物證什麼都沒有,除了嫌疑人使用的被害者的銀行卡和身份證外,嫌疑人和被害者沒有任何的聯繫。而就算給左言定下一個盜取他人財物的罪名,也因為那封遺書而無法定論。

  他嫉惡如仇,從當警察的那一天起就發誓不讓任何一個罪犯從自己的手中逃脫,然而這是一個講究證據的法制社會,哪怕他對左言有著百分百的懷疑,可是沒有證據就不能抓人。

  苦熬了一夜,眼瞅著拘留調查的時限終於到了最後一刻,他無奈的從辦公桌後站起身,走向了審訊室……

  ……

  刺眼的陽光。

  新鮮的空氣。

  還有汽車的鳴笛,人的交談,那些塵世間種種喧囂的聲音灌入耳中。

  又活過來了。

  左言站在警察局的大門口,微笑著伸了一個懶腰。

  有驚無險,有驚無險。

  能出來,太好了!

  在警局的門口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報出地址,一路無話。

  他現在就想回家洗個澡,然後好好的睡個覺,最好一覺睡三天,把這幾天受到的驚嚇都給睡過去。

  洗過澡出來的左言精神果然好多了,他為自己泡了一盒泡麵,然後坐在桌子前面,用塑料叉子敲打著桌面,看向了在屋裡各據一處的兩隻鬼。

  「柏叔,柏叔!」左言的視線最後定在了晨昱柏的臉上,笑眯眯的說,「謝謝你啊柏叔,沒有你幫忙我說不定就吃槍子了。」

  晨昱柏笑道:「我惹出的麻煩,應該的。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辦?」

  「接下來什麼?」

  「我的案件一天沒有定論,警察就會一直調查你,這段時間你有什麼安排?」

  「啊?」左言嘴巴張開。

  「沒想過?」

  左言老實的點頭。

  「找個工作吧,我錢你暫時沒指望了,沒有法律公正過的遺書,如果子曜一定要要回去,你是拿不到的,還是踏踏實實的上班……還是說你真的想要那些錢,可能會麻煩點,也不是不行。」

  「不要不要了!」左言連連擺手,「你那弟弟殺傷力太強了,我和他爭遺產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是這樣吧,反正我也免費旅遊了一圈,你還救了我一命,我絕對不虧啦。之前就是太貪心,否則也不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晨昱柏點頭,雖然沒再說話,卻暗暗決定,還是要給左言一些補償,不知道那個黑色石壁對左言是否重要。晨昱柏想要告訴左言黑色石壁的事情,但是現在顯然不太合適,警察還在調查左言,而且左言不可能指望著自己的報恩活著,先找一份餬口的工作是必須的,可惜自己已經「死」了,活著的時候為左言介紹一份工作並不難。

  「我想好了!」左言眼睛閃亮,猛地一拍手。

  晨昱柏和兀亖都看了過去。

  「有你們這兩員猛將在,我必須繼承家族事業啊!」

  「……」晨昱柏默了。

  所以,繼承家族事業的意思是……要繼續做一個神棍嗎?

  原諒晨昱柏對神棍行業不太懂,本以為左言是要去各個樓道口小巷子裡粘貼小廣告,誰知道他登陸了淘寶網,搜索到一個家政的版塊,然後查找到一個名叫「左家除污」的網店,看了一眼就笑道:「還真有生意。」

  晨昱柏留意到,左言的賬戶名稱叫做左天師,頭銜旁邊竟然還有一個實名認證的圖標。

  「……」這是一個驅鬼闢邪的網店嗎?

  突然間就覺得不太懂這個世界了。

  「在山西呢,等我先打個電話,有你們在,如果是真的話這單一定能成,到時候給你們買好吃的。」左言翹著彎曲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到窗戶邊上,仰頭看著那小小的窗戶,掏出電話打了起來。

  「喂,李先生,我是左家除污的老闆,請問是你下的單吧……」

  晨昱柏眉心微微蹙著,按他這些年的認知,驅鬼闢邪什麼的根本就是騙人的玩意兒,與其靠忽悠別人賺錢,去工地搬磚哪怕更辛苦一點,那也是自己雙手賺來的錢,更實在更有自尊。

  然而現在自己都是鬼了,他對左言的選擇真的無話可說。

  左言這邊說道:「是嗎?那你今天之內給我發幾張照片過來,就是那個房子,屋裡屋外每個房間都要,白天找三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陪你去,再找一隻黑狗,別帶泰迪,那狗太神經質了,你會被它嚇死,最好是中大型犬,除此以外,身上要帶著白米和黃豆……」

  一番交代,左言掛掉了電話,轉頭看了過來。

  晨昱柏問:「照片能看見鬼?」

  「不能。」

  「那你?」

  「這才顯得專業啊,現代化捉鬼,必須與時俱進,信息化。」

  「……」

  左言又去吃方便麵,吃了兩口抬頭看向晨昱柏和兀亖,吭哧吭哧的笑了起來。

  很快,照片發了過來,左言打開手機隨意的看了一眼,就甩到了一邊。

  晨昱柏拿起手機看了看,眉心蹙了起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眾多的照片中,有一張照片裡的一面牆浮現了一個人影,若隱若現的,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個……」晨昱柏遞給左言看。

  左言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笑了:「能用手機照出來的東西就不是鬼怪了,你可以現身很牛了吧?但是你照過鏡子沒有?鏡子里根本就沒有你,沒有影子,你以為自己在好好走路,其實你是飄的。」

  晨昱柏若有所思,確實如此。

  「什麼時候走?」

  「明天上午吧。」

  「行,我明天一早過來。」

  「你去哪兒?」

  「回家一趟。」

  「回家幹嗎?」

  晨昱柏沒有回答,他對著左言笑了一下,飛了出去。

  自己死亡的消息基本被警方證實了,很大的可能性子曜已經得到了消息。其實應該第一時間回到子曜身邊的,他很擔心子曜的情緒。但是在那個時候,左言更需要幫助,他壓下內心的擔憂,一直陪在左言的身邊,如今左言這邊沒事了,他實在放心不下子曜,無論如何要去看一眼。

  明明知道幫不上忙的,看著子曜難過,自己也無能為力。但是為那孩子已經操了一輩子的心,就算是死也改不了這些習慣,這個時候,他要是不看一眼,真的不放心。

  他先去了東苑。

  東苑是他死後才發現的,子曜和林語曼同居的新房子。當初給了他很大的打擊,悲痛和憤怒,強烈的情緒如今竟已經煙消雲散,心態平和到自己都覺得奇怪的程度。

  或許,對於和子曜之間的那段愛情,佔據他生命中整個比重不過百分之一二十吧,他對子曜更多的是親情,是從小養到大相依為命的情感。他如果沒死,面對子曜的分手可能會很難走出來,愛情這種感情總是最強烈的,排他性的,他甚至可能會因此變得扭曲猙獰,不再像自己。然而突然將的死亡降臨,如暮鼓晨鐘,將他從絕望的漩渦里拉了出來,如今低頭再看,只覺得慶幸,愛情淡去,親情重新回歸,他已經可以笑著祝福子曜和林語曼了。

  一路趕到了東苑,房屋的大門卻緊閉,屋裡的燈關著,沒有人影,冷冷清清的透出一股孤寂的感覺。

  唯有放置在臥室裡的蝴蝶蘭因為自己到來而綻放出絕美的光華,花瓣怒放著,根莖輕輕的擺動著,好似想要從泥土中掙脫出來,躍入他的懷裡。

  看著這樣的蝴蝶蘭,他有些詫異,這是要成精的節奏嗎?

  或許是自己無意中創造的生命,心中有些憐惜,便用手指摸了摸花瓣,蝴蝶蘭卻還是一個勁的要往自己懷裡鑽,於是他想想了,一根黑色的觸鬚輕輕的點了點蝴蝶蘭。

  嗯呀……

  虛空裡似乎傳來滿足的喟嘆聲,蝴蝶蘭的花瓣和枝幹迎上觸鬚,傳遞出快樂滿足的情感。

  雖然不太懂,但是也知道自己的黑色觸鬚實際上就是冰冷的怨氣,當初才變鬼回來的時候因為無知覺,怨氣四散,讓這蝴蝶蘭一直吸收著怨氣成長,因此變異了。就像植物對水的渴望一樣,變異的蝴蝶蘭也渴望怨氣的滋養吧。

  因此,為了餵飽蝴蝶蘭,晨昱柏在這屋子裡多耽誤了一會,沒想到就有人回來了。

  不是子曜,是林語曼。

  林語曼是個強勢御姐型的女人,現實中的她也和戲裡的角色很像,踩著三寸的高跟鞋,穿著簡潔幹練的衣服,帶著六個人進了屋。

  晨昱柏眼睜睜的看著林語曼帶著人將自己的東西全部裝進行李裡,甚至林語曼還指著一個不值錢的花瓶說:「這個也拿走!」

  花瓶就擺在蝴蝶蘭的邊上,負責拿花瓶的人指著蝴蝶蘭問:「曼姐,這盆花呢?」

  「不是我的,一分都不要。」林語曼面無表情的說。

  來去匆匆,沒有十分鐘,林語曼帶著人就離開了。

  屋子裡一下空曠了很多。

  晨昱柏站在蝴蝶蘭邊上,蹙眉。

  吵架了嗎?

  等不及蝴蝶蘭吃到十分滿足,晨昱柏鑽出窗戶,飛到了樓下,正好落在了林語曼的車頂上。

  車裡,正在交談。

  「曼姐,別生氣了,人這一輩子誰不會碰上一個渣男,為個渣滓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沒什麼好生氣的,談戀愛又不是結婚,好聚好散,我就當不小心踩到狗屎了。」

  「對,曼姐你這麼想就對了。」

  晨昱柏鑽進車裡,就兩個人,一個是林語曼,另外一個是應該是她的助理,正在開車。

  前方紅燈,車停了下來。

  助理說道:「曼姐,我忘記說了,張公子上午來了一趟,送了一束花在辦公室裡,你回去就能看見。」

  林語曼的表情變化,有些無奈,卻淺淺的笑著:「什麼張公子,還張公子。這傢伙還真是不死心,六年了,還沒有放棄,我真是佩服他。」

  「張公……張哥是個長情的,他要不是真的喜歡你,怎麼會這麼多年都不放棄。」

  「誰叫我們是發小啊,好好的兄弟說喜歡就喜歡了,誰能轉換的過來,真是的,我連他小雞雞長什麼樣都知道,還有什麼新鮮感啊。」

  「哈哈!」助理笑了起來,表情有些曖昧,「那是小時候,長大了就不一樣了。曼姐,說真的,張哥真的很適合你,你們家庭背景匹配,張哥性格好,最主要他是真的愛你,你就考慮一下吧。」

  「再說吧。」

  晨昱柏的眉心蹙著,他發現林語曼的嘴角含著一絲甜蜜的笑容。當一個女人提起一個男人會露出這樣的笑容的時候,不可能沒有下文。

  那麼子曜呢?

  子曜不是已經要公開和林語曼的關係了嗎?不是要和林語曼結婚嗎?如果林語曼選擇和別人在一起,子曜怎麼辦?

  「曼姐。」助理這個時候又說道,「你和晨渣男談過沒有?這種人也是醉了,把你一個人丟在海南就走了,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甚至到現在都沒有現身,他到底怎麼想的?」

  林語曼嘴角的笑容收了,「我倒是想談,但是他一直沒空,問了泰華才知道,他哥死了。」

  「誰?他哥?那個晨昱柏?」

  猛然聽見自己的名字,晨昱柏精神一振。

  林語曼點頭:「嗯,出去旅遊的時候死的,死了好些日子了,最近才發現。」

  「這麼大的事,沒空倒也是真的。」助理欲言又止。

  「你是想說,我為什麼這個時候還捅刀是嗎?」林語曼看向窗戶外面,眼角發紅,喃喃的說道,「因為怎麼樣都無所謂了,活著的人爭不過死了的人。」

  「什麼?」助理沒聽見後面的話。

  林語曼慘笑一下:「真是,恨都恨不了,想一想,就覺得他挺可憐的。」

  「可憐?什麼可憐?誰?晨子曜嗎?可憐什麼?」

  林語曼搖著頭:「沒什麼,走吧,專心開車。」

  綠燈亮了,車開過了十字路口,開向了前方。

  晨昱柏凌空飄在人行道上,腳下車來車往,行人匆匆,他看著眼前這幅熱鬧的景象,只覺得心裡空的慌。

  本來就是因為這件事出來的,也知道子曜早晚會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消息,然而當真的到來了,才發現心中的擔憂是有增無減。

  他飛上半空,分辨了一個方向,迅速的飛了過去。

  如果說這個時候子曜會在哪裡,一定是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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