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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心大老婆(好女孩快跑2)》第6章
第五章

  一個星期後

  胡宣原無論是在公司或家裏,都因莫名不安的煩躁而連連失常,不是在開會的時候發呆恍神,就是壓熱水的時候燙著手,尤其當他試著撥打貝念品的手機,卻轉接到語音信箱時,他終于決定自己受夠了!

  明天就是周末,他今晚回家後就直接驅車南下。

  腦子正飛快盤算間,他手上持著的鑰匙插入孔洞之中,喀地一聲開啓,在推開門的刹那——

  她回來了。

  他的心蔔通一跳,瞪著熟悉溫暖的燈光,鼻子嗅到了熟悉的飯菜香,還有某種因她的存在而自然而然擁有的甯馨氛圍。

  有一瞬間,他有股衝動想飛奔進屋,火速找到那個害他心煩意亂、擔憂了整整一個禮拜的可惡女人,先將她緊緊地攬進懷裏,再狠狠地訓斥她一番。

  那種陌生而慌亂的失控感,深深地攫住他的心,而他當真差一點點就要這麽做了。

  胡宣原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壓抑了下來,恢複平靜鎮定地走進玄關,關上門,換了室內拖鞋;就像過去每一天,他下班回家來時會做的每一項正常行爲。

   「你回來了。 」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胡宣原擡起頭,濃眉皺起。怎麽幾天不見,她像是又瘦了一大圈?

  難道回南部老家,她都沒有好好地吃飯,也沒有好好地睡覺嗎?

  要是真那麽睡不慣老家的床,爲什麽她不早點回來?

  他腦子裏塞滿了各種情緒與念頭,像個賭氣幼稚的小男孩般,不知怎的就生氣了起來。

  那口濁氣堵在胸口,連帶他的語氣更加冰冷疏離。

   「嗯。 」他比平常更加冷淡,提著公事包,邊解領帶邊往臥房方向走去,全然沒有瞥見貝念品先是一僵,隨即黯然神傷地望著他的背影,泫然欲泣的模樣。

  像是要懲罰誰似的,在晚飯期間胡宣原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神情冷冷的。

   「宣原, 」貝念品努力鼓起勇氣,擡頭望著他, 「我這幾天其實—— 」

   「我吃飽了! 」他把碗筷砰地一聲放在桌上,她心一驚,霎時住口。

  胡宣原站起身,淡淡地扔下一句話就走: 「我明天去歐洲開會。 」

  貝念品一動也不動,所有的勇氣瞬間消失殆盡。

  她給了她的愛情和他的心一次最後的希望,可最終,還是不敵冷冰冰的殘酷現實。

  原來,他真的不曾像她這樣地愛過她。

  貝念品低著頭,努力想要眨去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卻怎麽也阻止不了漸漸模糊的視線。

  ——那麽,該是她放手的時候了。

  他很早就出門了。

  貝念品靜靜地躺在床上,傾聽著他乒乒乓乓、刻意比平常加重了一倍力氣的動作。

  拖出路易士•威登的登機箱,把衣服從衣架上拿下抛進去,關上抽屜的聲音也比往常還要大聲……

  他在生悶氣。

  她不想問他爲什麽,因爲答案早已在她的心裏。

  應該是她消失了一個禮拜的脫序行爲,已經在他心目中好妻子的形象大大扣分,惹得他再也不想對她的 「存在 」而保留任何耐性了吧?

  貝念品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可是心底空空如也的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想了。

  然後,他關上大門離開了。

  貝念品終于坐了起來,她慢慢地下床,赤著腳踩在微涼的柚木地板上,取出皮包,拿出那一式兩份,折疊得方方正正的離婚協議書。

  她在女方的名字處填下自己的名字,蓋上印章,把離婚協議書留在化妝台上,然後寫了一張紙條,上頭只短短寫著——

  要到戶政事務所辦理離婚登記時,請再聯絡我。

  她以爲她的筆迹會顫抖,以爲她的淚水會濡濕了紙張,可是她的動作雖然很慢很慢,卻很專注,很平靜。

  愛他,就要放開他,讓他擁有自由去追回自己真正的愛情……

  念品,加油,你做得到的。

  這是她所能爲宣原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她沈默地收拾起行李,只帶了幾樣心愛的小東西,幾套換洗的衣服,其他的,等這個家真正的女主人進來時,自然會請清潔公司來清理掉。

  貝念品一直以爲她面對得很好,很潇灑、很幹脆,她甚至連眼也不眨地便將他在婚禮上親手爲她套上的、那只蒂芬尼的三克拉珍貴粉鑽拔了下來,毫不猶豫地放在離婚協議書上。

  那顆淚滴型的結婚鑽戒,仿佛在第一天就預告了她婚姻的命運……

  可是當她自櫃子裏找出那份珍重收好的結婚證書,看著上頭娟秀的新娘簽名,就緊偎在龍飛鳳舞的新郎簽名旁時,她的膝蓋突然沒了力氣,整個人跌坐回床沿。

  她把結婚證書壓在心口,再也忍不住崩潰痛哭了起來。

  Just don`t tell me that it`s too late

  Don`t tell me that it`s too late now

  Just don`t tell me that it`s too late

  For me to love you……

  (但是不要告訴我,愛你爲時已晚,不要告訴我,愛你爲時已晚……)

  南下的客運巴士,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台北。

  貝念品望著東方漸漸升高的朝日,燦爛灼然透窗而來,教一夜無眠的她浮腫雙眼刺痛難當。

  往事一幕幕隨著倒退的風景,曆曆在眼前。

  五年前,她還只是個花店小姐,一個星期固定有兩天會到軒轅國際投顧大樓裏插花、換送新鮮盆栽。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那個偶然擦肩而過、沈默嚴肅的年輕董事長竟然會成爲她的丈夫。

  直到那個夜晚,當衆人下班了之後,她捧著沈重的花材走進董事長辦公室,恰好看見他孤單落寞的背影伫立在落地窗前。

  她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呼吸有一瞬間的停頓,不知怎的,有種奇異的憐惜感在胸口彌漫開來。

  像他這麽成功、這麽了不起的商業大亨,爲什麽臉上會有那麽悲傷的寥落之色?

  貝念品事後回想,也不知自己當時是哪來的莽撞勇氣,竟在人家公司茶水間裏煮了一杯咖啡,然後主動走進去遞給了他。

  在當時,她只是很單純的,想要帶給他至少一杯咖啡的溫暖。

  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當他喝完了那杯咖啡後,那雙深邃的黑眸盯著她很久很久。

   「你叫什麽名字? 」

   「……貝念品。 」

   「貝小姐, 」他頓了頓,聲音低沈地問: 「你願意嫁給我嗎? 」

  是鬼迷了心竅也好,是出自某種受寵若驚、她說不清也道不明白的複雜心緒也好,總之,在呆了更久更久的辰光後,她聽見自己開口回答 「好 」。

  原以爲他對她是一見鍾情,浪漫得令她幾乎以爲自己像是童話故事裏的灰姑娘,遇上了那個命中注定的白馬王子……後來她才明白,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天,正是他初戀情人結婚的日子。

  不可諱言,她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確實很心痛,可是湧上胸臆間更多是濃濃的心疼。

  貝念品告訴自己,既然那個女孩不懂得珍惜這麽好的男人,從今以後,宣原就由她來守護、照顧。

  她永遠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可是她卻忘了,有誰來守護她不受他的傷害?

  貝念品望著窗外,淚水默默地爬滿了臉頰。

  或者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就只是填補失去蘇紫馨那段時間裏的空白,現在蘇紫馨再度回到他的世界,她這個配角更應該要知難而退,悄悄離開。

  他也給了她五年的幸福時光,現在,換她還給他下半生永遠的自由,很公平,不是嗎?

   「所以不要再去想了,反正這一切都結束了。 」她冰涼的指尖抹去滿頰的眼淚,努力深呼吸,努力對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擠出一朵勇敢的微笑, 「念品,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

  一定可以一天一天丟棄掉屬于他的東西,一定可以忘掉巴望著一份永遠無法擁有的愛,原來是多麽地令人痛苦……

  客運巴士緩緩地向南方前進,坐在車上的貝念品緊緊握著手機,卻始終無法按下老家的電話號碼。

  她真的可以回老家嗎?

  可是那個家早已是兄嫂的家,而不是她真正的娘家。

  ……她已經沒有家了。

  當客運巴士在台中站暫停的幾分鍾內,貝念品緊捏著那張目的地 「台南 」的車票,看著陸續下車的旅人,在電光石火間,她衝動地背起行李跟著下車。

  不,她再也不要回去任何一個不屬于她的 「家 」。

  從今天開始,她要真正對自己認真,要真正地善待自己。

  五年了……不,甚至在更早之前,她就忘了在照顧別人的同時,也該好好照顧自己。

  如果她能早一步懂得照顧自己的話,就不會忽略了自己身體的異狀,不會不知道自己懷孕,更不會眼睜睜看著她的孩子……她的寶貝……死去……

  貝念品禁不住再度哽咽了。

德國 法蘭克福機場

  雖然這次的跨國會議大可以用視訊取代,他完全不用親自跑這一趟,可是胡宣原理智上依然說服自己,這次飛抵法蘭克福除了開會外,還能藉機巡視德國分公司的營運狀況、員工的工作態度及環境等等。

  可是短短三天的停留行程,對他而言卻變得如此漫長。

  當他終于坐在法蘭克福機場的航空公司貴賓室裏,啜飲著香醇咖啡,看著助理整理好的資料與報告時,這才驚覺自己竟是迫不及待想趕回台北。

  爲什麽?

  他煩躁地爬梳頭發,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過去這些年來他出國開會的次數不計其數,卻從來沒有這麽忐忑難安的感覺。

   「董事長? 」特助在一旁猶豫地輕聲提醒。

  胡宣原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手上的咖啡灑到了文件上,急忙匆匆放下杯子。

   「我來。 」特助迅速接過文件,用面紙吸幹淨。 「董事長,沒關系的,我筆電裏還有備份存檔的資料…… 」

   「嗯。 」胡宣原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了什麽,擡頭望向特助, 「Chad—— 」

   「是? 」

   「你……結婚了嗎? 」

  特助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 「呃,還沒有。 」

   「那麽有女朋友嗎? 」

   「有。 」特助有些詫異地看著老板,遲疑地回答。

   「你常跟著我出差,平常…… 」胡宣原清了清喉嚨,顴骨泛紅,神情有些不自然。 「會買些什麽東西送女朋友嗎? 」

  特助嘴巴微張,好半天才記得要接話, 「董事長,因爲我女朋友喜歡香水,所以有機會的話,我都會買不同款式的香水回去送她。 」

   「香水嗎? 」他沈吟。

  特助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大著膽子問: 「董事長,您想買禮物送夫人? 」

   「只是隨便問問。 」胡宣原低下頭,轉開話題, 「Connelly公司那份研究招告呢? 」

   「是—— 」特助一時反應不及,有些手忙腳亂地自公事包中取出, 「在這裏,請董事長過目。 」

   「嗯。 」他接過,略看了幾眼後遞回給特助, 「聯絡萬秘書,後天的簡報會議取消。 」

   「是。 」特助謹慎地將資料收進公事包,走到一旁講電話。

  那棟隱身在花樹巷弄間的白色巴洛克式洋房,宛若童話故事裏優雅而夢幻的小小城堡。

  貝念品伫立在鑄鐵大門外,仰望著那棟廣告單上標示招租啓事的六0年代的美麗老洋房。

  那份招租啓事上,生動卻特別的字字句句再度浮現她腦海——

  時間:二0一0年

  地點:中部某大城市

  建築物:六0年代巴洛克舊洋房

  地址:自由路×段××號1-3F

  招租啓事:歡迎各界舉凡未婚妻、正妻、午妻、下堂妻……等等婚姻適應不良者參觀入住(逃婚者尤佳),環境幽雅,租金合理,保密度佳。

  房東兼保全簡介:爲美國CIA某高階探員前妻,資曆豐富,經驗可靠。

  意者電洽:(04) ××××××××

  或E-mail:Who Cares@yahoo.com.tw

  PS:非誠勿擾

  在台中車站看到的第一眼,她還以爲自己是哭太久,眼睛腫了,連視力也變差了,所以這才看錯了。

  若是換作以前凡事保守畏縮的貝念品,可能會覺得這恐怕是什麽整人或詐騙集團的手法,連理都不敢理。

  可是,也許是 「正妻 」那個字眼剜痛了她心窩,貝念品在理智尚未啓動前,就揚手招了計程車,麻煩司機將她載到這個地址來。

  也許這是個玩笑,是個整人遊戲,但……假如它是真的呢?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真的有一個能夠讓她暫時棲息的地方,她也不需要開口再向任何人多解釋些什麽,而且在 「租金合理 」這點上,對她的誘惑力也很大。

  這次離開,她只帶走了自己在婚前的少許積蓄,婚後宣原給她家用及零用金的那個帳戶,她連存折印章都原封不動地留下。

  往後她得在台中找個工作,好好地養活自己,好好地過一個人的生活。

  她眼眶逐漸發熱……

  一個甜脆卻不耐煩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 「你究竟要站在這裏發呆多久? 」

  貝念品嚇了一跳,不禁後退了幾步。

   「幹嘛?是看到鬼喔? 」

   「你、你好,請問你是…… 」她吸了吸鼻子,對著面前身材嬌小卻玲珑有致的性感女人呐呐開口。

   「你來租房子的? 」

   「……是。 」

   「月租七千,含水電,每個月五號交房租,押金一個月,包三餐要另外再貼三千,我煮什麽就吃什麽。 」見她張嘴想說些什麽,管娃嬌眉高高一聳, 「最重要的一點,禁止攜帶寵物進屋,尤其是‘男人’。還有問題嗎? 」

  見對方好像她只要一開口問 「爲什麽 」三個字,馬上就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貝念品趕緊閉上嘴巴,乖順地搖了搖頭。

  管娃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上下打量她, 「你是哪一種? 」

   「啊? 」她眼帶迷惑。

   「哪一種逃妻? 」管娃興致濃厚地盯著她。

  她心下一陣揪痛,臉色變得蒼白。 「我…… 」

   「跟我來! 」管娃見狀美眸微眯,轉身走進白色的巴洛克洋房裏。

  貝念品惆怅地望著那個扭腰擺臀間,同時揉合了天真爛漫又萬種風情的性感女人,突然有種欣羨與傾慕的感覺。

  像這樣的女子,才是男人夢寐以求、會永遠貪戀寵愛的老婆吧?

  如果她不是這麽平淡乏味,無趣得像杯白開水,那麽五年的時光,或許還能讓宣原會有那麽一點點愛上她……

   「不,我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她甩了甩頭,努力揮別萦繞在心頭不爭氣的悲苦感。 「我和宣原的婚姻走不下去,並不是任何人的錯啊。 」

  他們只是……已經到了該清醒的時候了。

  經過漫長的長途飛行,終于返抵台灣的胡宣原上車的第一句話就是——

   「回大直。 」

   「您不是一向都先回公司嗎? 」司機吃驚地脫口問。

  他還沒回話,特助已經重重地咳了一聲,警告地瞥了司機一眼。

   「呃,回大直,好的好的…… 」司機自知失言。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後座的胡宣原不著痕迹地看了前面駕駛座的司機和特助一眼,隨即低下頭來,開啓手機,檢查裏頭是否有任何來自家中的訊息。

  簡訊有好幾則,不過都不是什麽重要的訊息,只有一則是蘇紫馨傳來,詢問他回到台北了沒有?有沒有空一起吃頓晚飯雲雲。

  他略顯煩躁地刪除一些有的沒的簡訊,只保留了蘇紫馨那則,但是翻來覆去檢查了很久,卻沒有半通來自家裏的電話號碼,或是由貝念品手機傳來的只字片語。

  她究竟在搞什麽鬼?他心底糾結厭悶得極不舒服,不由得臉色一沈,難道她一點也不關心他幾時回國?

  夠了!

  他已經受夠了,一向溫柔乖順的妻子這些天來種種反常的舉止,更加受夠那種踩在薄冰上的忐忑危險感。

  他的太太一直都在家裏等著,五年來都是如此,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有什麽好牽挂、放心不下的?

  饒是理智清楚冷靜,他還是衝口而出: 「開快點! 」

  司機一怔。

   「……我累了。 」他面無表情。

   「是,董事長。 」

  特助忍不住偷偷回頭瞥了閉目養神的老板一眼。

  董事長一向精力過人,常常曆經長途飛行回國後,依然能夠精神奕奕地趕回公司辦公,可是今天爲什麽會一副歸心似箭的樣子?

  難道和夫人吵架了嗎?

  特助心底滿滿迷惑和好奇,卻半個字也不敢鬥膽問出口。

  直到車子快速平穩地回到大直,胡宣原不待特助替自己開門,就迳自推開車門下車。

   「今天提早下班,你們都回去吧。 」

  特助和司機面面相觑,詫異得瞬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胡宣原拖著行李箱,略帶不耐地揮了揮手, 「我說下班了,還杵在這裏發什麽呆? 」

   「呃,是、是。 」

  胡宣原沒再理會那兩個反應異常遲鈍的家夥,自顧自上樓去了。

  出自某種別扭的幼稚理由,他站在自己家門前好幾分鍾,幾次想要按電鈴,最後還是縮回手。

  而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按下門鈴。

  一秒、兩秒、三秒……

  遲遲等不到人來開門的他,眉心打的結越來越緊,忍不住焦躁地再按了幾次。

  大門依舊深鎖緊閉,回應他的只有漫長的死寂。

  他再也顧不得大男人自尊,急急掏出鑰匙開了鎖,推開沈重大門。

  黃昏的暮色沈沈地籠罩著半明半暗的偌大客廳,再一次,沒有熟悉的飯菜香,沒有熟悉的她存在的氣息……

   「念品! 」他大喊,心髒絞擰緊縮起來。

  可下一瞬間,他是真的生氣了!

  究竟什麽了不起的事,令她自以爲有權利一而再、再而三地任性離家?

  她當這個家是什麽?又當這個婚姻是什麽?

  胡宣原胸瞠劇烈起伏著,大步走進臥房,一把將行李箱扔到角落。

  盛怒的目光瞥見桌上微閃折射的一絲光芒,他的心重重一沈,僵硬地慢慢走近。

  是她的婚戒——在搞什麽鬼?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屏住呼吸,腦中一片空白,只是拿起了壓在鑽戒底下的那張信紙和離婚協議書。

  那幾個字狠狠灼花了他的眼,也擊沈了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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