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兩世恩怨

　　鳳綰蹙眉，見哭泣中的一個丫鬟看著有些眼熟，不禁疑惑的問道：「那是怎麼了？」

　　「回王妃，那丫鬟是在老夫人院子裡伺候的，滿月的月銀也不少，卻得了別府丫鬟的好處，總把府裡的一些事告知人家。」管家在一邊回答著。

　　「別府的丫鬟？」到底有多少人在覬覦著將軍府啊。

　　想到這裡，鳳綰面色一凜，想到一件更為嚴重的事——將軍府裡這樣，那護國戰王府呢？

　　自己跟王爺許久不在府裡，回來之後，看表面，覺得一切都好，那裡面呢？

　　連母親身邊的丫鬟都能為了點好處背叛她，那她身邊的人呢？那些想要窺探戰王府的人恐怕會許諾更多更好的條件，難保她不在京城的時候，身邊的丫鬟會忠心到底。

　　「這些不識好歹的東西，竟然把老夫人的行蹤洩露出去，好在老夫人沒事，否則這些個東西就得被杖斃！」管家也是氣狠了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這樣的事，若不是將軍相信他，這會兒，該被杖斃的人就是他了。

　　聽到管家說這些人或多或少的做了不利於將軍府的事，鳳綰沒了心軟的心思，冷眼看著父親把這些人發賣了——背主的人，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用他們了，那他們被買走後的下場是可想而知的。

　　將軍府裡大半的人都給發賣了，蘇姨娘身邊的人被發賣的乾乾淨淨的，有幾個丫鬟甚至跪求著上官薇薇，希望她能幫著說幾句好話，讓她們留在這裡伺候著——外面什麼樣，她們不知道，但將軍府裡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老夫人又是個心善的，在這裡怎麼都比外面的要好。

　　可是，上官薇薇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想到姨娘最終對不起父親，又加上姨娘是在府裡被謀害的，她哪裡還敢多半句話，留下那些丫鬟呢。若是這些人當中有人存了異心，以後謀害了母親或者父親，她是死一百次都不夠的。

　　好不容易上官鳳綰對自己能和顏悅色，自己也能心平氣和的看著她好了，自己若多管閒事，說不定又引起他們的厭惡，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蘇姨娘身邊的一個都沒有留下，清理的乾乾淨淨。

　　將軍府裡的哀嚎哭泣聲在人牙子把人拖走之後就安靜了，上官威覺得府裡也就幾個主子，完全不需要那麼多人，所以發賣了大部分的人之後並沒有急著要買人。

　　他現在有點風聲鶴唳了，就怕不小心府裡會安插個細作來。他到不怕自己會怎麼樣，而是擔心會牽連到夫人跟孩子們……。

　　「若是不想回去的話，就留在府裡吧！」見蘇姨娘的棺木被運出去了，上官薇薇最終在送走蘇姨娘之後換了一身素雅的沒有半點花色的服侍，頭上也沒戴半點的首飾，算是在心中給蘇姨娘守孝。

　　她這樣的身份，若是戴著孝回蘇家，金氏那個人說不定會把她給打死。

　　上官薇薇原本跟甄氏請安之後就要回去的，在遇到上官鳳綰的時候，想要請安，結果被她的一句話給驚呆住了。

　　她愣愣的看著眼前氣質高貴的女人，咧嘴一笑說：「有嫡姐在，蘇家就算再不喜歡我，也只能讓我活著。」而她活著，就是讓蘇家人不好過。

　　「值得嗎？」鳳綰聽出了她語氣中隱藏的恨意，不由惋惜的問道。

　　最開始的時候，蘇家是讓她不好過了，甚至連肚子裡的孩子都沒有了，但是，為了報復甦家而執意的留在蘇家，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那淺綠就是個瘋子，她是擔心淺綠會因為薇薇的身份而為難她。

　　再說了，薇薇就算是進了蘇府，但如今還年輕，只要她願意離開，以後另嫁一個敦厚老實的人，也是可以過安寧的日子的。

　　相信這樣的結果是蘇姨娘在地下最願意看到的。

　　沒有哪個人不願意自己的兒女過好日子的。

　　「不知道。」輕輕的眨眨眼，試圖把眼眶中的淚霧給眨掉，但越眨越多，讓她都有些哽咽了。她是沒有想到，在姨娘死後，關心她的會變成上官鳳綰。「但是，就這麼離開的話，我這輩子都心生難安，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上官薇薇的借口讓鳳綰無話可說，若是前世她在知道女兒被裴玲瓏害死了，而她還活著的話，她一定傾其所有的報仇。

　　「有什麼困難的話，回來跟父親說，也可以來戰王府找我。」前世的恩怨放下之後，鳳綰到對她有了憐惜。

　　今世的上官薇薇何嘗不是前世的上官鳳綰呢，年輕不懂事，衝動之下就做了錯事，然後不斷的為自己的衝動贖罪，以至於失去了一切。

　　老天給了她一個補救的機會，她也應該給人家一個彌補的機會。

　　「嫡姐，謝謝你！」發自內心的笑容暈染了上官薇薇的溫柔，讓她發出了最美的一面。

　　上官允面色陰沉的看著姐妹情深的兩個人，心裡恍惚的想起了姨娘叮囑他們兄妹的話，說他們不努力，永遠都沒有機會越過嫡出的，甄氏如何的不好，上官鳳綰如何的輕蔑他們庶出的，連常年跟在上官威身邊打仗的上官鳳琉都沒有得到半句好話。

　　要是姨娘沒有說那些錯誤引導的話，他們心裡沒有攀附計較，就跟一般人家庶出的一樣，或許現在姨娘不用，薇薇也不會天真的覺得進了蘇家就會有好日子過，就不會有現在的處境，而自己這個身世不明的人就更不用不尷不尬的留在這裡了。

　　姨娘，你跟甄氏爭了大半輩子，可知道自己的結局？可知道你的天真害慘了我跟妹妹，你真的能死的瞑目嗎？

　　上官允想到自己現在要面臨的局面，第一次心中充滿了恨意，對自己的姨娘，對那個素未謀面的生父。

　　上官薇薇離去後，上官鳳綰原本轉身要走，看到沉默的站在一邊的上官允，就停住了腳步。

　　「父親說你要走？」身世已然清楚了，留在這裡更不是滋味，她明白的，但他又能去哪裡？

　　「嗯。」上官允點點頭，上前一步，看著上官鳳綰道：「薇薇就交給你了。」

　　「她是我妹妹。」這個回答算是最好的了。

　　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上官允很是無奈的歎息一聲說：「姨娘若是早知道這一點，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你要去哪裡？」放下成見之後，上官鳳綰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那麼憎恨上官允——隨著蘇姨娘的死，好像他們之間的恩怨都消失了。

　　或許，她一開始恨的並不是上官允跟上官薇薇，而是覺得前世的上官家族沒了，他們身為上官家的人卻還活著，那猶如背叛。

　　身為將軍的女兒，最厭惡的，大概也是背叛，所以她才會在重生之後如此的厭惡他們兄妹兩個。

　　現在，因為她的一番舉動，不但讓蘇姨娘沒了性命，更是讓上官允還沒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恨極了他，也讓她心裡的恨意消除了不少，對他們沒了恨意，自然就平靜的好了。

　　「不知道，姨娘的遺言是讓我越走越好……父……將軍已經把姨娘留下來的體己都交給了我。」酸澀的稱呼讓他恍惚。

　　「保重！」她知道就算自己開口挽留了，他也不會留下的，所以淡淡的跟他道別。

　　上官允沒有回答，這裡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他說的太多也沒有什麼意思，所以大步的轉身離去。

　　望著有些落寞的庭院，鳳綰的心一下子有些蒼涼。

　　原本她跟上官薇薇未嫁的時候，府裡雖然經常嘲弄，但是好歹熱鬧一些，就連院子裡的樹木都看的生機勃勃一點。但現在，走的走，死的死，嫁的嫁，一下子讓府邸裡安靜的不像話。

　　或許，有個對手活著，也是一件好事。

　　鳳綰想到從今後，母親只能在這個院子裡孤獨的活著，沒有對手，只能用時光去等待父親的回來，也不知道的這樣的日子是不是她能承受的。

　　雖然母親以前跟蘇姨娘各自相鬥著，但是有蘇姨娘在的時候，母親是充滿精神的，就算不屑，也是隨時保持警惕的。

　　如今，人沒了，讓母親的心情都變了。

　　這一整天下來，鳳綰的心情極度的複雜，因為她覺得自己前世發現的事情並不是真的，有些事情只是被她的雙眼蒙蔽了，看到的都是表象，所以一時想的有點多，就有些頭痛了。

　　「王爺呢？還沒回來嗎？」回到戰王府的時候，鳳綰隨口問了一句。

　　「沒呢，估摸是在忙，王妃要先用膳嗎？」

　　「先不忙。」鳳綰見龍易沒回來，也沒了胃口，就想著等會再吃，轉身去看看自己一天沒見到兩個孩子。

　　鳳綰進屋的時候，兩個孩子對坐著，也不知道在幹什麼，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你們在幹什麼？」鳳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養成刁蠻張揚的樣子，所以叮囑著伺候的人不要太順著他們，有些事情就算他們耍賴也不要寵著，所以這兩個孩子還算是好的，並沒有養成太自以為是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