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逃亡

　　到如今，齊仲陽的身份才被方百雪和盤托出。齊仲陽本是萬貴妃之子，也是皇帝的獨子，然而剛剛出生便被掉了包，帶出了宮。當年在宮外接應的便是齊仲陽的養母，不過也是因為這件事，她和丈夫被殺死，齊仲陽的祖父母並不知道這件事，將他和他養父母親生的哥哥一起養大。

　　不過祖父母對齊仲陽很是一般，更為疼愛齊伯陽。齊仲陽小時候還因此置氣，不過大了一點就上天入地的，鎮子裡很多人都瞧不上他，覺得他哥有出息，這樣對比下來，那他祖父母還是好的。

　　這事當年十分保密，不過也是巧合。武陽城距離江南方家其實很近，這邊的官員恰巧有個方家的，在整理戶籍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疑點，交給了方家。之後便引出了齊仲陽的事情，然後方家將這事保密，弄了個親戚身份來找齊仲陽，為的是扶持皇子上位。

　　方家是新晉的大族，書香門第，不過他們還不滿足，如果有從龍之功，那麼方家的實力必能飛躍，與現在不可同日而語。

　　「我……」齊仲陽是懵的，他本來就不傻，甚至相比大多數人都聰明。但是你隨便和一個平日裡都是混混流氓的人說他是皇子，他都得懵。

　　「當今聖上無子，只要將你送回，定然可以繼位。」方百雪說道，說完低頭喝了口茶，頓了一頓。

　　「不過，現在聖上重病，京中已經亂了起來，容王現在知道了你的消息，肯定不會放過你。我方家雖然有幾分財力，但其他地方和容王那裡是沒有可比性的。我本來想著把你體體面面地送回宮，現在這種情況，你回去就是個活靶子，繼續呆在武陽也不安全。」容王多少年來都是被當做是皇位繼承人的，加上他容貌秀麗，也有能力，在朝中結交了不少的大臣。

　　要是皇帝沒事，那麼齊仲陽回去，只要有皇帝護著就沒有問題，但是現在皇帝重病，萬貴妃幾年前便病死，他連能不能被認回去都不一定。現在留在武陽，來日容王的人就來了，方家保不住他。

　　「那我應該去哪裡？」齊仲陽沒想到剛剛知道自己其實是皇子，就被這樣的噩耗糊了一臉，手腳冰涼，連緊張都忘記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方百雪來肯定不是讓齊仲陽拿主意的，他早就想好了。容王勢力強，但也只是當今皇帝的弟弟，他們兩個的皇叔還在上面呢。端王是當今皇帝和容王的親叔叔，和他們父親同母生，是個武將，手中有封地有兵權。而且他比較喜歡現在的皇帝，不喜容王，因容王男生女相。

　　因為皇帝無子，所以端王也沒辦法，也不能給容王臉色看，就只能夠偶爾暗戳戳嘲諷他幾句。他這些年一直在自己的封地，上京的次數屈指可數，就更加撼動不得容王了。

　　「我已讓人將你的祖父母和哥哥送到端王封地，容王的人應該已經快到武陽，我們今日便要離開，事不宜遲。」方百雪在皇帝重病時就開始準備，也是因為他準備了，現在才還有轉圜的餘地，不然齊仲陽就呆呆傻傻不知什麼時候就被抓走了。

　　「那，我把子轅和小樊帶上。」要是把許轅和尤樊扔下，萬一遭受不測他不得心疼死，於是齊仲陽說了，惹得方百雪一笑。

　　「早有準備。」他看著齊仲陽，齊仲陽就感覺全身都被他看透了，有點不舒服，但又有點莫名其妙的舒爽。

　　「此時不必瞞著他們兩個，反正不久便會天下皆知。尤家和許家若是害怕，我也會安排他們前往端王封地，這裡不需擔心。」方百雪補充道。

　　他這邊面面俱到，直等到齊仲陽將事情簡單和許轅和尤樊說了，就馬上出發。他們離開之後幾個時辰，天剛剛黑的時候，就有人到了宅子這裡，結果裡面早已人去樓空，再去追也費了好大的勁。而且因為齊仲陽和方百雪一眾輕車簡從，專挑偏僻的路走，不過兩天便到了端王封地瑞陽城地界，和端王的人接應上。

　　一路舟車勞頓，大家都灰頭土臉的，方百雪讓許轅和尤樊先去洗漱休息，而他和齊仲陽只是稍微打理了一番，看著差不多了，便去見了此次特意趕來的端王。

　　「皇叔祖！」來時一路上齊仲陽和方百雪都同車，被他教了不少的東西，此時他見到端王，直接哭了出來，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

　　端王今年四十出頭，體格健碩，比齊仲陽還高了半頭，長相也十分堅毅，男子氣概十足。他看到齊仲陽，打量了一番，只覺得他和年輕時的皇帝十分相像，眉目間還有些萬貴妃的影子，當下便認定了齊仲陽是那被拐走的皇子。

　　「孫，孫兒不孝，竟然此時才知自己身份，看著父王重病又不能去盡孝……」齊仲陽越說越哽咽，弄得端王也十分傷感，他扶著哭的都要起不來的齊仲陽，出聲安慰。

　　「叔祖定會祝你回京，你父皇知道了應該也很欣慰。」端王看到齊仲陽便一改往日的鐵血作風，感性起來。他當初是真心喜歡現在的皇帝，現在愛屋及烏，自然也是喜歡齊仲陽的。

　　「謝，謝謝皇叔祖。」齊仲陽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做出一副盡力不要哭但是完全忍不住的樣子，被小廝扶著到一邊去坐了。

　　「參見王爺。」等到他們兩個對著哭完了，方百雪才上前來。

　　「你就是方百雪？」這件事完全是由方百雪和端王聯繫的，不過他們之前並沒見過。此時端王打量著方百雪，對於齊仲陽，一看就是自己的侄孫，怎樣都好，但是方百雪此人，沒見面時他以為這是個老奸巨猾的中年人，沒想到竟然是個年輕後生。

　　「正是微臣。」方百雪雖然有名氣，但在朝中品級並不高，畢竟年紀還小，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皇帝要是給他大官做大家才要有異議。

　　「這次送仲陽回來，是你的功勞。」端王對方百雪沒什麼好感，不過他也不會對方百雪怎樣，這樣的人站在對手那邊才要打壓，在自己這邊好好用都來不及。齊仲陽一看便是涉世未深，一派單純的樣子，有方百雪在他身邊他也放心一些。

　　齊仲陽當然不會知道端王心中把他幾乎當成了嬌生慣養的小姑娘一般，不然他肯定會證明自己是真男人，不過這些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齊仲陽和端王見了面，端王就十分體恤地讓他去休息。不過端王對方百雪可一點都不體恤，他向他問了很多事情，方百雪一一對答，兩人談了兩個多時辰，直到晚飯時候才停下來。那邊三個都睡過了一覺起來了，方百雪才口乾舌燥地回去吃飯。

　　雖然端王見了齊仲陽就相信他是皇帝的兒子，不過關於這件事他還是需要證實一番的。方百雪已經把證據都給了他，也沒用幾天端王就確認了，齊仲陽絕對是當今皇帝唯一的皇子。

　　然後端王就讓人將這事傳了出去，又派人遞了摺子上京，要求皇帝接齊仲陽回宮，裡面還隱晦的提了之所以齊仲陽在他這裡，是因為容王知道了齊仲陽的身份便派人去害齊仲陽，其中一樣迫不得已，只好來尋求他的庇護。

　　端王沒想皇帝能夠看到這摺子，只是做個樣子。現在朝中由容王把持，這摺子也是到了容王手中。他之前已經接到了手下人沒有抓到齊仲陽的回覆，如今看到這摺子，火氣上頭，妍麗的臉上發狠，一把撕碎了這摺子。

　　「就說這個皇子是假的，陛下的皇子出生時就已經死了，如今端王爺必是受了奸人蠱惑，才將個不明身份的狸貓當做是皇子。」他說道，「本王相信端王一定會悔改，對他就既往不咎，只要他不再造謠，把那個假皇子送到京城就好了。」

　　容王知道齊仲陽八成是真的，但是只要齊仲陽是真的，那他就不會有機會登上皇位，除非齊仲陽死。他沒想到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皇帝出了事，眼看著他就能登基為帝，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擋了他的好事。

　　他自然不能妥協。

　　但是端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在容王接到摺子之前就把這件事傳的風風雨雨，人盡皆知。而且矛頭都指向了那個為了帝位不承認齊仲陽身份，反而要迫害他的容王。

　　京城裡的諸位大臣也知道了這件事。站在容王這一派的，當然還是支持容王，不過也有很多站在皇帝這邊或者和端王關係好的，就已經給私下裡決定幫著端王。

　　端王是武將，但是能在前朝那樣的鬥爭之中倖存，還能好好活下來當了王爺，腦子也不會笨，這件事也不可能無中生有。畢竟沒有皇帝皇子，容王也不可能拿他開刀，反要好好供著，反倒是現在這種情況，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朝中因此亂成了一團，暗流洶湧，而齊仲陽這邊，也不太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