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這邊，笑得再美一些，眼神再多情一點。”廣告導演雙眼注視著監控顯示儀，拿著擴音器對寧西的動作進行指導。

　　“好的，走。”導演對寧西的悟性與靈性很滿意，“往海水裏走，鼓風機準備。”

　　白皙的腿，無邊的大海，鮮豔如血的長裙在風中飛舞，這一刻的寧西美如畫。當導演說拍攝結束後，她立刻從海水裏竄出來，什麼魅力什麼妖嬈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青雲忙走過去給她裹上厚毛毯，再披了一件大衣在她身上，小楊給她遞了一杯熱熱的奶茶，她伸出冰涼的手捧住奶茶，恨不得把整個人都團進椅子裏。

　　幸好為了鏡頭感，她今天的妝比較重，不然她現在的嘴唇顏色一定很難看。

　　呼了呼氣，寧西用紙巾擦了擦有些發紅的鼻子，然後問張青雲：“張哥，我還有幾個鏡頭？”

　　廣告播出的時候，她或許並沒有幾個鏡頭，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只拍這幾個。為了廣告效果，導演肯定會試好幾個場景，然後挑選效果最好與周政川最搭的鏡頭。

　　她一個新人，地位與周政川相比，那是天差地別，所以一切以周政川為重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師妹，現在感覺還好嗎？”周政川走了過來，他身上穿著蒼鶴提供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有氣勢。

　　“還好。”寧西朝他感激一笑，細碎的發絲垂落在光潔白皙的脖頸間，看起來有幾分楚楚可憐。

　　周政川眼底含笑，正準備開口，聽到後面突然傳來喧嘩聲。他回過頭一看，就見一個男人在無數人的簇擁下朝這邊走來。

　　這個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走在人群裏就像是自帶光環的王者，成為這些人中最顯眼的存在。

　　見蒼鶴服飾負責人在男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態度，周政川意識到來人身份非常不普通。

　　“政川，寧西，這是我們總公司的大老闆。”蒼鶴服飾的工作人員怕兩個藝人不知道老闆身份，惹得老闆不高興，忙小聲提醒他們。

　　“常先生，您好。”周政川心裏很清楚，他在圈內地位雖然不低，但是在這種真正的大人物面前，什麼都不算。對方只需要幾句話，就能把他這些年的努力化為煙雲。

　　“你好，”這個被稱為常先生的男人並沒有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子，而是朝他微微頷首，“工作辛苦了。”

　　“應該的，能為蒼鶴服飾代言，是我的榮幸。”周政川見過一些成功人士，這些人大多禮儀周全，風度翩翩。但如果真有人以為他們好說話，性格溫和，那就是作死。

　　禮儀只是這些貴族圈子裏人的面具，面具下各個都殺戮果決，計謀過人，不然這些人又怎麼會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老闆，他是我們分公司產品的代言人，名叫周政川，九吉文化娛樂公司的藝人。”負責人見大老闆似乎對他們選的代言人很滿意，心裏大定。

　　“嗯。”常先生點了點頭，目光從周政川身旁掠過，落到他身後的寧西身上。

　　寧西裹著毛巾，披著大衣，頭髮半濕半乾的披在身上，看起來有些狼狽。

　　負責人見大老闆目光落到寧西身上，忙道：“這是為周政川配戲的藝人。”至於叫什麼名字，他自己也記不太清楚。

　　當時在一堆照片裏，他就覺得這個女藝人的眼睛最吸引人，也最有辨識度。其他女藝人的照片混在一塊，他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加上後來周政川跟他提過這個藝人，他就順勢答應了下來。

　　九吉的藝人跟他們蒼鶴合作的次數不少，他就乾脆做個順水人情，給對方擬了一個條件不錯的合同。

　　這個女藝人好像是叫……什麼西？

　　“常先生您好，我叫寧西，見到您很榮幸。”寧西把臉頰旁的頭髮撥到耳後，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在這個時候滑落在地，把她披在肩上的毛巾露了出來。

　　常先生看了眼地上的外套，走上前拾起外套，紳士的替她披上，後退兩步道：“海邊風大。”

　　有人說過，當男人離女性太近，會讓女性覺得有攻擊性。寧西發現這位常先生退後兩步後，剛好處於一個十分有安全感又很禮貌的距離。

　　“謝謝。”她單手捏著外套衣襟處，對常先生禮貌一笑。

　　常先生朝她伸出手，“在下常時歸，希望以後有機會能與寧小姐合作。”

　　“希望能有這個機會。”寧西笑著與對方的手交握在一起，她的手太涼，他的手十分溫暖。

　　交握的手很快分開，站在常時歸身後的助理雙手遞給寧西一張名片。

　　名片設計簡約大氣，常時歸三個大字印得方方正正，沒有一點花哨的地方。

　　寧西在張青雲手裏拿了一張自己的名片，想要遞給常時歸的助理，哪知道常時歸親手接了過去。

　　她笑著沒有說話，以常時歸的身份，她說得太多反而不太合適。

　　常時歸轉頭對導演道：“你們繼續拍，不用顧忌我。”

　　導演忙點頭應下，他其實也怕耽擱拍攝進度，過了下午四五點，這裏就會更冷，到時候影響了演員的發揮，廣告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常時歸坐在椅子上，表情平和的看著海岸邊牽手甜蜜微笑的男女。

　　海浪襲來，紅裙女人踉蹌了一步，被她身邊的男人扶住。

　　“沒事，沒事，這個鏡頭重新再來一遍。”有大老闆在旁邊，導演聲音都小了八度。

　　常時歸站起了身。

　　“老闆？”助理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我四處走走。”常時歸說著這話，目光在海岸邊掃過，然後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沙地上留下他的腳印。

　　圍著他打轉的陪行人員忙嘩啦啦跟了上去，唯恐招待不周，惹得大老闆不滿。

　　“老闆，下午四點您要與鴻城國際老總會面，今天晚上六點半，你還要去參加一個酒會，”秘書看了眼手錶，小聲道，“您現在要先找個地方用午餐嗎？”

　　常時歸抬起手腕看手錶，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他點了點頭：“那些拍廣告的工作人員，也都安排用午餐吧。”

　　“是。”秘書點了點頭，轉身把老闆的意思告訴蒼鶴負責人。

　　蒼鶴負責人一聽這話，又想起大老闆對那個女藝人的態度，心裏有些拿不准老闆的意思。

　　老闆這是對那個女藝人有些意思？

　　可是據說大老闆向來潔身自好，不近女色，這會不會是他想太多？

　　算了，不管是不是想太多，對這個女藝人客氣一點，總不會犯錯。

　　拍完鏡頭，寧西就領到了蒼鶴工作人員發下來的超豪華套餐，打開盒蓋看到裏面豐富的飯菜後，她有些好奇的問周政川：“師兄，拍廣告的劇組都這麼大方？”

　　周政川喝了口白水，搖著頭道：“這是你運氣好，大多時候都沒這麼好。”他不是第一次跟蒼鶴合作，以往的套餐好像沒這麼豐富。

　　“大公司就是不同。”寧西肚子確實是餓了，加上套餐裏的菜大多是她喜歡的，所以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好在她吃東西並不顯肚子，不然導演就要鬱悶了。

　　下午的拍攝非常順利，寧西拍完所有鏡頭還不到四點。她換下道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跟劇組裏其他人打過招呼後，坐進了張青雲的車裏。

　　車剛開出停車場不久，她就看到後面跟著一輛黑色的賓利車，賓利車後面還有幾輛名牌車跟著。

　　張青雲減慢車速，把車開到一邊，讓後面的幾輛車先過去。

　　等這幾輛車全部經過後，張青雲才繼續往前開：“你知道那位常先生是什麼身份嗎？”

　　寧西沉吟道：“蒼鶴的員工叫他大老闆，他又姓常，我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給你的那張名片好好收著，就算沒什麼用也是炫耀的資本，好歹是常氏總裁主動給你的名片，別人想求都求不到呢。”張青雲低笑出聲，“你下午的拍攝能這麼順利，也全靠這位主動跟你握了握手。”

　　不然以寧西在圈裏的地位，今天這個廣告還有得折騰。

　　“世人崇尚地位權利與金錢，”寧西捏著常時歸助理給她的名片，上面只有常時歸的名字與一個電話號碼，她笑了笑，把這張名片放進自己包裏，“這很正常。”

　　張青雲失笑：“幸好你沒有清高到對權貴不屑一顧。”

　　“我像這樣的人嗎？”寧西搖著食指，“權貴又不是罪，憑什麼就要受到普通人的不屑？”

　　“你說得對。”

　　“承認自己是個庸俗的人又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寧西捧著自己的漂亮的下巴，笑容有些涼，“噁心的是借用金錢權勢玩弄欺壓別人的渣滓，不是它們本身。”

　　坐在寧西身邊的小楊看到寧西眼底滿是嘲諷與冷意，可是這個樣子的寧西，又美得驚心動魄，就像是從黑夜中走來的女神，讓人忍不住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