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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壓到我觸角了!》第47章
☆、瞞住蝸

  雲隙從殼里伸出觸角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朦朧紗帳外坐在墨色雕廊窗下的華袍男子正伏在案前寫著什麼,聽見雲隙化成人形踢開被子的聲音, 牧單端著溫涼適宜的茶水走了過來。

  「寫~什~麼~?」雲隙捧著茶杯好奇道。

  牧單將桌前的宣紙取了過來,一篇小篆工整的排列,落筆有力, 勾橫婉轉, 「陣魂詞。」

  雲隙將目光往那宣紙上瞄了瞄, 想起今日應當是凡人常說的頭七, 他心裡鼓了些氣, 微微撅嘴起來,此時能讓皇帝親自寫下這東西的, 怕是只有魏明殿中被火燒死的牧隱。

  他低頭啜了幾口茶水, 見牧單拎了袍角坐在他身側,手中持著一柄紫檀木角梳給他束發, 手掌拂過他的肩頭, 停頓了會兒, 說,「你別生氣。」

  雲隙挑眉,「為~何~生~氣~?」

  牧單右眼微閃,「因為……」

  雲隙彎腰探手揪掉他腰間佩戴的一截墨色流蘇,取掉上面一枚碧綠通透的水滴玉遞給牧單,美滋滋的化出銅鏡握在手中照了照,看著鏡中映出的男子低頭輓股墨繩,不緊不慢道,「我~不~氣~你~,但~要~忘~的~總~歸~忘~了~比~較~好~。」

  牧單勾唇笑,幫小美蝸將眉心墜戴好,嘆氣道,「你這般通透我倒不知該說什麼可好。將來有一日,我怕是要怨著你將我忘了,又憂心你記著讓你難受。」

  忘了好,不忘也好,凡事總難得雙全法,牧單看著雲隙步伐悠閒的在殿中尋了一處秋陽甚好的地,端著鏡子瞧著自己,擺弄肩上的一頭墨色青絲,雲隙做這番動作時絲毫沒有女子的媚態,舉止落落大方自然瀟灑,比男子多了幾分乾淨清透,又少了女子的嬌媚艷麗,他笑著望著雲隙,感慨造化之神奇,怎地就在天地之間生出了這種絕絕之妖。

  一人一妖用過早膳,雲隙正打算到千罪宮去尋青瀛問問審訊的結果,路過西側大殿外瞥見數十侍衛在院中忙活什麼。

  牧單上前一步有意無意擋住他的視線,「走吧,青瀛上仙應當等候已久了。」

  雲隙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眼裡含著一池碧水,水波泛著淡淡的漣漪,漣漪之中映著牧單玄黑色的面具,「哦~走~」說罷他步子不再停了下來。

  牧單心頭忽的松了一口氣,眼風掃著於述,於述端著一盆五色稻穀也是嚇了一跳,尋思著不知今日是誰當值,陛下連夜下的命令,直到如今都未完成,真是該罰。

  「為~什~麼~瞞~著~我~?」雲隙拾了把枯黃的葉兒,低頭數著上面黃綠的脈絡,隨手將樹葉兒灑在王宮的一池靜心湖中,望著樹葉如小船般打著旋飄遠了,他扶著灰白大石砌成的護欄不走了,轉眼望著滿宮秋色。

  牧單無奈,望著雲隙眉心清麗的水痕玉墜道,「三個月前我曾發現牧隱被人蠱惑釀造了些陰胎酒,林子鞍帶人去查時只找到了數十死胎屍體,但所謂的酒在何處一直沒有下落,我當他是還未釀成便被發現了,就沒繼續查下去。但前幾日吏部尚書查封牧隱當時的太傅王棟府邸時,發現了一處暗窯,暗窯中赫然擺放著十壇下了血符咒的惡酒,昨夜吏部與左丞相連夜來報,這估計就是陰胎酒了。」

  他手下握緊護欄,淡淡說,「這滿門抄斬倒真是沒虧了太傅大人,那暗窯中還藏有製造陰胎酒的器具和畫符。」牧單轉過身拂掉雲隙肩頭的碎發,「窯中牆壁上濺出的斑斑血跡幾乎遮住了牆壁本身的顏色。」

  想到昨夜他見到的場景,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胃中翻滾幾番,「王棟先前是父皇的太傅,深受皇爺爺的喜愛,父皇喪命在東宮大火後他便暫時領了藏經閣的職務去梳理古史經文。」

  牧單眼中黯淡,「他恨我害的父皇慘死,怪我令先皇鬱鬱而終,所以才會想盡一切辦法要殺了我。我當初念他古稀,又精通百家,曾任父皇的太傅,才允他教隱兒學習政史修正起身,卻沒有想到,他這般憎恨於我。」

  雲隙安撫般拍拍他的手背,牧單笑下,「我令林子鞍帶人將牧隱居住的宮殿掘地三尺看還能找出些什麼來不能,怕你擔心才未告訴你。」

  「嗯~~~」雲隙甩甩頭髮,他很通情達理的。看夠了靜心胡的秋色,接著往千罪宮走,還未走到,就見遠處一座莊嚴深沈的墨紅色飛檐上立著衣袂飄飄的仙子。

  青瀛抓了把黃豆磕著,說,「你這速度可真夠慢,我老遠就在此處翹首期盼了。」

  屋檐的另一飛檐上阿團蹲在一片磚瓦上別著頭朝雲隙伸爪爪,絲毫不看一眼將他抱在懷中的黑臉男子。

  雲隙歪著頭道,「怎~麼~了~?」

  青瀛嘎嘣嘎嘣磕著黃豆,「吵架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前兩日刑審的時候失手誤傷了犯人,心知有愧,如今前來大駕相迎問問你,你不介意吧?」

  雲隙抓了把曬乾的白槐花吃,仰著頭問,「有~多~誤~?」他問完之後發覺背對著杳杳碧空的緒卿臉色更黑了,懷中的阿團後背的小刺明顯支稜起來。

  青瀛想了想說,「半死不活的那種誤。」

  「哦~~~」,雲隙點頭,表情淡淡的,任由誰看來都是毫不在意的模樣,而熟悉他的青瀛卻默默咽了咽口水,每每雲隙不該平靜時平靜他就知道自己可能要倒霉了,他連忙說,「不過也發現了一件事,余卓不是人。」他補充道,「也不是妖,而是鬼魅,借了人皮裝作人行走世上,有些像畫皮那一氏。」

  緒卿低頭看了眼阿團,阿團黑圓的眼睛垂著,他用手掌環過小刺,摸了摸阿團柔軟的腹部,無聲的安慰。

  青瀛跳下飛檐,將將落在雲隙身側,隨手抓了把五色稻穀,邊吃邊繞著牧單看了兩圈,說,「那余卓骨頭硬得很,我將他打的半死,才逼他道出了幾句話。」

  「什~麼~?」雲隙問。

  青瀛扭頭先問牧單,「皇帝可有繼承人選?」

  牧單看了眼雲隙,微笑著將他帶人身後,令於述奉上五色稻穀,「自然是有人繼承皇家大統,上仙不必擔憂。」他拉住雲隙手腕,「不如先用了午膳再談其他的事,上仙忙了兩日也該勞累了,孤已令人備上好酒好菜犒勞上仙,不知上仙可否賞臉?」

  青瀛環胸點頭,渡步到皇帝身邊,與牧單擦手而過時不小心碰了下他的肩膀,道歉說,「自然是可以的,本仙先去洗漱一番,坐等陛下的宴膳。」

  牧單看著青瀛離開,收回視線,握了握雲隙的手,「不高興?」

  雲隙哼哼兩聲,嘟囔道,「吃~點~稻~谷~就~成~了~,不~需~要~款~待~。」

  牧單好奇起來,「青瀛上仙是什麼化身?未成仙前只吃稻穀為生嗎?」

  雲隙點點頭,重新走回剛剛來路時經過的靜心胡,打算坐在湖邊餵上一餵鯉魚打發時間,順便……他抬頭看著牧單,順便想想該如何幫單兒剔除冤魂釜,解開三鬼煞魂陣,他心底兜兜轉轉,疑惑起來,最近倒是沒見這陣法有何異常,莫非是單兒身邊多了幾位上仙,仙澤鎮住了陣法嗎?

  他散漫的想,不管鎮沒鎮住,找個時間好好問問青瀛才好。

  雲隙趴在湖心亭子的橫椅上捏著魚食往湖心撒,慢慢道,「青~瀛~吶~,就~是~民~間~除~夕~貼~在~門~窗~上~的~大~公~雞~啊~!」

  那只大公雞被畫的紅艷艷的,昂首挺胸的站在壁畫上,看著可神氣驕傲了。

  牧單噗嗤笑了出來,摸了摸雲隙的腦袋,道,「那是重明鳥,小笨蛋,逐惡獸鬼魅陰晦之物,保平安的。」

  對於這個,雲隙有點鬱悶,從來沒見過有誰畫蝸牛保平安的,其實如果畫了,貼在自家門上,雲隙倒也是可以考慮考慮祈個福靈個願什麼的!

  陪雲隙餵了會兒鯉魚,於述來請說有大臣求見,已經在書房等候了,牧單讓人端了些酸甜的果子,剝了皮,將果皮浸上蜂蜜端了上來給雲隙當零嘴吃,自己先去處理公務,等午膳備好便再過來。

  雲隙托著臉看著牧單離開,四下尋了尋青瀛的蹤跡,不知跑去哪裡洗漱了,半晌也沒回來,他無所事事的又去找阿團,阿團被那個黑臉神仙不知端到何處去了,讓他想找個誰說一說他與牧單前幾日的幾番對話,尋個明白人或者團也行,為他開導見解一番也沒個機會。

  皇帝沒去閣會召見大臣,而是表情淡淡的繞開千罪宮,推開一處僻靜偏遠的殿子,令於述在殿外自己走了進去。

  殿中飄著有些微苦的熏香,青瀛環胸靠在桌上朝他笑了下,「我就知道陛下一定會來。」

  牧單臉色有些發白,垂眸道,「上仙可否不要告訴雲隙?」

  青瀛撐著手肘笑道,「我騙不過他,小隙兒有時聰明通透的很。」

  牧單尋了處陽光斑斕的地方站著,負手背對著青瀛,盯著眼前漆紅的窗柩,眼中淡淡的升了一絲暖意,「可他有時也傻的很。」

  想瞞下的東西總會滿下的,雲隙定然不會察覺什麼,那小蝸牛看起來精明厲害,卻偶爾總會犯一二會迷糊,牧單想,能待在他身邊就多待一會,留下個美好的記憶也是值得了,縱然這麼說來有些矯情,但此時此刻,他卻真真如此所想。

  青瀛突然問,「他答應你了?」

  「無。」牧單道。

  青瀛笑起來,「那陛下擔心什麼?他既然什麼都沒有允下陛下,想來後續發生什麼事,小隙兒也不會太過於難過。」

  牧單倏地轉過身來掃視青瀛了一陣,青瀛被他那只漆黑的右眸瞧著不知怎麼心底生出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收了笑意,正襟危坐。

  牧單道,「雲隙……比你知道的要心軟的多。」

  他的小蝸牛有多善良他知道的,雖然有些刀子嘴,但那一顆心卻有時傻乎乎的能軟的一塌糊塗,牧單心中發澀,他多捨不得這個小妖。

  青瀛沈默須臾,笑了笑站起來說,「也不一定沒有解決之法。陛下可否願意褪去上衣讓我看看?」

  牧單點頭,雲隙信任青瀛,他便也信任他。他利索的褪掉上衣,露出堅硬精悍的胸膛,他的身上有的許多刀劍留下的疤痕,傷口早已長好了,卻留著淡淡青白的印子。

  而比刀劍槍傷更為嚴重的,是自他左肩起到臉上盤踞的黑色火虯,那些火虯從四歲開始便盤在他的身上,連帶著臉上的傷疤讓他成為最不可見人的秘密。

  青瀛蹙眉望著皇帝肩上被他剛剛輕輕一撞留下的印記,他探手摸過去,指腹灼熱滾燙,好像有一股火自牧單的骨骼深處燃燒起來,讓他的鮮血肌理一點點燃起熊熊大火,大火燒到四歲那年留下來的火虯疤上,將火虯氳上陰鬱駭人的黑色。

  「什麼時候出現的?」青瀛看的心裡不大舒服。

  「兩天前。」牧單穿好衣袍,系好衣帶扭過來問,「余卓告訴了你什麼?」

  青瀛嘆口氣,「他說,三鬼煞魂陣是無法解開的,陛下躲過了這麼多次的冥火,但終究躲不過從血液中燃燒起來的詛咒,這些火會一寸一寸蠶食身體,直到有一日將你頃刻湮滅。」

  外界的火可以撲滅,但這來自血液深處的詛咒任由誰都無法躲得過。讓若這咒在妖的身上,在仙的身上興許還能有那麼一兩絲辦法,但凡人的身體有多麼的脆弱四界皆知,普通的火舌都抵擋不住,更別說凡界無法控制的冥火。

  牧單按了按肩膀,抬頭看了眼時辰,忍著身上的疼意沈聲道,「牧單懇求上仙不要告訴雲隙,他……無需知道此事。」牧單艱澀道,「我知道他一直在抱歉什麼,但三鬼煞魂陣與他無關,等我死後,這冤魂釜也應當消失了,還請上仙到了那時告訴他,讓他不必再愧疚了。」

  雲隙為了多少年前的過失來到他身邊,那如今便為了這個過失離開吧。他身上被加制的三鬼煞魂陣是他造下的孽,縱容牧隱的果,害死父皇王叔的報應,這些都與那只小蝸牛沒有關係的,何必讓他愁眉苦臉,為他百轉心思求人呢。

  青瀛默然注視著牧單,嘆了口氣,擺擺手,嘟囔了幾句,含糊不清的答應了。

  見他已經應下,牧單放了下心,微微勾起唇角道,「午膳應當已經備好了,上仙可願賞臉前行?」

  青瀛瞥他一眼,先行走出了測殿。

  一人一仙還未走到雲隙等候的湖心亭,就見侍衛圍了一圈站在岸邊手足無措,聽見碧綠漣漪的湖水中不斷響起雲隙顫巍巍慢吞吞的尖叫。

  牧單連忙走進亭子里大聲喊,「雲隙!雲隙你在哪!!」

  「啊~啊~啊~啊~」抑揚頓挫的尖叫聲慢吞吞從風中送了進來,牧單連忙四下尋找焦急的正打算喚來侍衛時,就被青瀛拍了一巴掌,讓他朝湖中心望去。

  鋪開墨綠蓮葉的湖中幾尾金紅色的鯉魚正歡快的游來游去,四隻墨紅色錦鯉銜著一蒲巴掌大的蓮葉興奮的轉著圈圈。蓮葉星星點點綴著晶瑩的露珠,露珠聚集之地趴著一隻白玉小蝸牛,此時正揮著觸角眼花繚亂的尖叫。

  「啊~啊~啊~啊~真~的~要~~~~」

  牧單著急道,「雲隙別怕,我來救你!!」說罷青瀛抬手去拽都沒拽住,  

作者有話要說:  

  只好跳遠了一步躲開濺起的水花。

   牧單剛跳下不淺的冰水譚子,就聽雲隙接著慢慢道,「~~好~玩~死~了~」

   牧單,「……」

   青瀛坐在亭子中瞭然道,「我就知道應該聽他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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