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對立面

　　突然變回變形，蘇午心裡急壞了，急急忙忙地從一堆衣服裡鑽出來，想從包袱裡找找看有沒有能快速補充靈氣的東西，好歹快點變回人形撐過去，不讓別人發現。

　　結果等他好不容易從衣服裡鑽出來，剛跑到掉在一旁的背包旁邊，就看見一個從他現在的角度來看，越發挺拔健壯的男人站在巷子口。

　　蘇午：“……”

　　等他揚起小腦袋終於看清楚對方是誰，頓時整隻鼠都僵住了，嘴裡下意識喊道：“飛飛飛飛、飛昂，你你你、你怎麼來了……”

　　炎飛昂此時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極度驚愕的，這種高難度的面部表情，已經好多年沒有出現在他臉上過了，但是此時他已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了，心裡也一瞬間冒出了很多念頭。

　　最開始看見一地的衣服，炎飛昂只感覺到一陣錐心刺骨的寒冷，他以為、以為那個小傢伙因為他照顧不周出事了，那種一瞬間彷彿落入冰窟窿的感覺讓他心裡頭空蕩蕩的，但是接緊著他又發現了這只小“老鼠”，聽見他用蘇午的聲音和語氣說話，他又覺得彷彿重新回到了人間四月的溫暖春風裡，所以他應該慶幸小傢伙不是出事了，而是變成一隻小“老鼠”？

　　“你、你是妖精？”炎飛昂覺得喉嚨裡有些發乾，這話問得相當艱難。畢竟是生長在紅旗下，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他雖然知道這個國家有很多異能人士，但是還是第一次看見——大變活人……

　　蘇午其實結巴地問出那句話後就後悔了，如果他裝作不認識飛昂，趕緊逃走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讓他發現自己的原形了？

　　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了，尷尬地站在原地，兩隻爪子互相抓了抓，後悔自己這麼不小心被人發現了原形，又害怕飛昂不能接受他的原形，那、那多讓人難過呀。

　　炎飛昂見他又不說話了，只眨著一雙跟人形幾乎一模一樣的水汪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他，心裡忽然有些發軟，試探著往他走了兩步。

　　蘇午後退了一下，不過很快又踱了回來，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雖然大松樹有說不能讓人發現原形，可是都被飛昂發現了，他又有點想讓飛昂接受他的原形。

　　炎飛昂見他呆呆站在原地，沒有跑的意思，這才大步走過去，蹲下身，把手伸到他面前，就跟他們認識以來的每一次一般。

　　蘇午看見他伸來的大手心中一陣開心，立刻抱住他的手指跳了上去。

　　炎飛昂把他捧起來，放在與自己視線平視的位置，想用另一隻手摸一下他的腦袋，但是很快又發現自己的手能剛好蓋住少年人形的腦袋，但是對於這個小傢伙，就太大了，小傢伙的腦袋小小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他用食指指腹在他的頭頂上順了一下，小傢伙立刻舒服地眯起眼睛，主動昂起脖子往他的手指上蹭。

　　一個摸一個蹭，一人一鼠無聲地用肢體語言交流了一會兒，氣氛竟然意外地和諧。

　　孟實的聲音這時從耳機裡傳來，“老大，對方太狡猾了，我們的人撲了個空。”

　　炎飛昂“嗯”了一聲算回應，直接掛斷了通話，轉而對著手掌上小小的蘇午說道：“你遇到什麼麻煩了？”

　　蘇午最後一件馬甲就這麼在他面前掉落了，乾脆老老實實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全告訴給了他，最後還語氣凶凶地總結道：“那個人用的力量跟注入炎伯伯腦袋裏的力量非常的像，本來我想抓住他的，可惜我靈力不夠……”

　　炎飛昂皺眉，捧著它從地上站了起來，走過去彎腰把他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撿起來，一邊說道：“以後遇到危險不許再硬撐，遇到那些人也一定要小心。”

　　蘇午以為他在質疑自己的本事，抱住他的大拇指著急地辯解說：“我也很厲害的，今天會突然變回原形，是因為這幾天靈力透支太多了，所以才會支撐不住，下一次我保證不會了。”他可是要成為飛昂老公的人！

　　他說得無心，炎飛昂卻明白了他會突然變回這樣子，全都是因為這兩天救他的父親而造成的，心中一時千頭萬緒，感激、擔憂、害怕……所有的一切最後也只能化成決心銘記在了心底，拉開車門把他的衣服放到座位上，又用手指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用嚴肅的語氣對他說道：“正好，我們來說說另一件事。”

　　他突然這麼嚴肅，蘇小午下意識在他手掌心上正襟危坐，緊張地問：“什、什麼事？”

　　炎飛昂坐進駕駛座，給自己繫上安全帶，然後把他放在面前，嚴肅又認真地反問：“你被那個罪犯挾持，是故意不反抗的？”連那些人他都敢想著抓起來，他可不相信一個普通罪犯用一把刀子就能抓著他跑這麼遠。

　　蘇午老實地點著自己的小腦袋，“他是好人，肯定是陷入什麼困境和麻煩了了，我想幫幫他。”

　　炎飛昂用手指在他的小腦袋上點了一下，面色凝重地說：“這就是我要說的重點。”

　　蘇午一臉懵懂，歪著小腦袋，用大大的眼睛望著他。

　　“小午，人類的世界很複雜，不過你也不需要懂那麼多，有我在我都會幫你解決，但是你要答應我一點，任何時候，不管你想做什麼事，都不要輕易與‘國家武器’作對，你明白嗎？”炎飛昂認真說道。

　　蘇午當然不明白，他雖然知道人類社會總有管理社會秩序的人，這些人會負責抓捕罪犯，懲罰罪犯，保護普通百姓，只是他知道歸知道，卻沒有太多概念，更不知道人類社會中還有“法律”這種東西，尤其現代社會的法律嚴格且條款複雜。

　　炎飛昂就知道他不懂，又耐心地給他說道：“那些想救下你的警察，還有我、孟實，都屬於‘國家武器’，這種‘武器’的數量非常的多，你一個人就算再厲害，也無法與所有人站在對立面，你懂了嗎？”

　　別的蘇午都還不太明白，但是他聽見炎飛昂說他自己也屬於這種“國家武器”，立刻就有些慌了，連忙解釋道：“飛昂，我、我沒有要跟你站在對立面，我、我只是想幫幫那個人而已。”

　　他說著眼淚又要出來了，炎飛昂忙給他揉了揉腦袋，想了想，試著放柔聲音跟他說道：“我知道小午不會這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你別哭了……”

　　蘇午連連點頭，大滴的眼淚隨著他小腦袋的晃動飛了出來，炎飛昂沒辦法，想給他抹眼淚，可惜小傢伙太小了，他很怕自己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大眼睛。

　　蘇午哭了一會兒終於止住眼淚了，一邊自己用小爪子揉著眼睛，一邊抽噎著說：“我知道了，以後肯定不會在這樣了。”

　　炎飛昂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艱難地說道：“如果是你的生命受到威脅……這一條除外，無論如何，你記得一定要逃遠一點，我不會怪你。”這句話對於一個從來就奉公守法的人來說，簡直有點大逆不道，但是蘇午在他心裡的位置到底是不一樣的。

　　蘇午有些明白了，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會小心的。”

　　人類社會確實很複雜，但是他會努力學會很多東西，然後好好在人類的世界中生活，和飛昂一起。

　　炎飛昂十分難得地微微彎了一下嘴角，眼中也滑過一絲溫柔。

　　“你要多久能變回來？”炎飛昂啟動車子，怕他在車子裡坐不穩，然後把他塞在胸口的口袋裏。

　　蘇午變回原形，個頭還是有點大的，不過放在他的口袋裏剛剛好，他用兩隻前爪抓住他的口袋，把腦袋探出來，用略有些軟的聲音跟他說話，“大約要一天吧，不知道包袱裡有沒有能補充靈氣的東西，不過最好能休息一天再變回來。”他這次透支的靈力實在太多了。

　　炎飛昂思考了一下說：“那我們今天不回去了。”

　　“咦？不回去了，那去哪裡呀？”

　　“住酒店吧，明天再回去。”

　　蘇午現在變成只有他巴掌大點的小“老鼠”，回去也沒辦法解釋。

　　他一邊開車，一邊用耳機跟家裡通電話。

　　從炎雲海出事後，炎家的情況一直很緊張，大家心情都很糟糕，蘇午來了也沒有好好招待。好在這兩天炎雲海的傷在持續好轉，炎家人也終於緩過來了，今天老太太特意讓廚房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想著好好招待招待這個小傢伙。

　　炎家的傭人們忙得熱火朝天，連康文青都親自去廚房做了自己的拿手菜，突然接到炎飛昂的電話說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大家都非常不理解。

　　“他想在外面玩一會兒，明天回去。”炎飛連藉口都懶得找，隨便說一句話敷衍了。

　　電話是老爺子接的，老爺子對自家的子孫一向很嚴格，但是對這個萌萌噠小傢伙卻格外和藹，聞言說道：“去吧去吧，小傢伙喜歡玩也正常，飛昂你陪著他，讓他玩高興了再回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