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希望尖端管理學院(1)
誠如高穹所看到的, 章曉早起的時候確實沒什麼防備。
他會先被鬧鐘吵醒, 關掉鬧鐘後在床上呆坐幾分鐘,抓抓頭髮, 下床去叫醒高穹。
章曉的習慣是走出臥室之前先吞一顆抑制劑, 這樣進入高穹房間之後才不會被裡頭異常濃郁的性信息素誘發不該有的反應。
高穹會在章曉走近的時候睜開眼, 摘下播放著白噪音的耳機,拉住章曉的手, 要和他親嘴。
章曉被他得逞過幾次, 後來就學精了,進了門也不走近, 隔著兩米的距離喊他:起床了, 遲到了, 扣錢了。
後來高穹又找到個新的辦法,就是在出門之前跟在章曉後面,在他彎腰換鞋的時候,俯身去親他的耳朵。
章曉怕極了。他耳朵似乎是個敏感點, 高穹一碰他就抖, 然後立刻縮成一團, 驚恐地回頭。高穹自然是很開心的,眼睛里都是期待的神情:「你的葉麂呢?」
章曉心說去你的,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的狼和你簡直是一樣的。
但次數一多,他也就麻木——或者說習慣了。兩人住的樓層略高, 有時候等不到電梯,就會走安全通道下去。高穹會很強硬地牽他的手,這讓章曉十分不習慣。
「原一葦和周沙也是這樣做的。」高穹說。
章曉無奈:「我們又不是原一葦和周沙那樣的關係。」
高穹聽若不聞,仍舊要牽他的手,在寒冷的、帶著些陰森氣氛的安全通道里一級級往下走。
然而無論什麼事情,都有習慣的一天。這天鎖了門之後,兩人發現電梯停在樓下,且緩慢地每層停一會兒,是不斷有人正擠進去。這時候當然是要走安全通道的,高穹轉身推開門,把手往回伸。章曉正撓著臉頰上一粒新鮮的蚊子包,自然而然就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握住了高穹的。
高穹吃了一驚,章曉立刻也反應過來,飛快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他臉紅了:這種自然而然就牽上了手的氣氛啊,是怎麼回事啊……
高穹動動自己的手指,咧嘴笑了,是一個非常開心的表情。他笑起來那麼好看,在冰冷的節能燈光里,仍舊那麼好看。章曉覺得就算自己之前對高穹沒有任何想法,此時此刻,也會愛上他的。
高穹伸長手,一把緊緊攥住章曉的手。
「來,握手嘛,握手。」他說,「這樣暖一點,今天那麼冷。」
「……你臉都紅了,還冷。」章曉說。
「彼此彼此。」高穹哼了一聲,「我是覺得你太好笑,連握手都怕。」
章曉忍不住要糾正他:「這不是握手,叫牽手。」
「有什麼不同?」
「……也沒什麼不同。」章曉不知道怎麼解釋清楚,含糊道。
高穹和他走了幾級,又有了新的想法:「不過現在確實是開心一些,跟握著袁悅的時候相比。」
章曉:「……你和袁悅牽過手?」
「跟他去出外勤的時候,常常要拉著他回來的。」高穹比劃了一下,「他還沒‘曬’照片之前,眼睛不能睜開。」
章曉:「……」
他覺得為這種事情稍稍有點兒鬱悶的自己十分討厭。
高穹又說:「你感覺到了嗎?我現在很高興,能感受到嗎?」
章曉;「可以可以,走吧走吧。」
高穹的抑制環放在褲兜里沒有戴上,他的信息素逸散出來,和以往章曉嗅聞到的完全不同。那些冷硬的、孤傲的氣息消失了,或者說減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輕快、更恬淡的味道,像是初春新冒出來的草芽,像吹動鳥羽的清風,像是冰柱消融後的一滴水,落入淺而薄的小坑之中,砸出細小的漣漪。
章曉靈魂裡頭那只小小的葉麂在騷動。它想奔出來,它想依偎著高穹,想在有草芽、清風和小水坑的地方,甩開蹄子快樂地奔跑。
章曉按著自己的左胸,心臟溫和有力地搏動,他希望腳下的樓階最好沒有盡頭,也希望這讓自己也開心起來的瞬間,永遠沒有盡頭。
兩人昨天已經完成了紫砂桃形杯的任務,他們看著那位偷偷拿走了紫砂桃形杯的人離宮了,成親了,老死了,他的孩子把這件貴重的寶貝放在父親的棺材里,一同葬了下去。
這感覺十分奇妙。他們進行空間遷躍,回到不同的時間點上,前一天看到的還是才娶親的男人,這一日再見他,他已經兒孫滿堂。章曉和高穹一直藏匿在暗處,高穹回來之後跟章曉說,像是看了部電影。
章曉心想,可不是麼?那人老死了,故事結束了,就相當於電影落幕了。他倆斷斷續續追了這麼久,總算見到了結局。
可那結局也不是真的結局。他們只是旁觀了一個人的生與死,但他身周的所有人,仍舊活在過去的時間里,每一個人身上的電影都在不間斷地放映著。
只是他們沒有機會,也沒有權利再去觀看了。
在文管委里完成了紫砂桃形杯的報告,並且清楚地將桃形杯最後的落點標注在地圖上,高穹將報告交給了應長河。
應長河與袁悅在辦公室里研究精神體變異的資料,讓他先放在自己桌上。
高穹湊過去看了一眼,只見桌上全是什麼四隻腳的白鶴、虎頭蛇身的怪物、三個腦袋的獅子,等等。
他壓下內心不適,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辦公室。
章曉和秦夜時在值班室里聊天,腳一下一下地踢著地上的一個空罐子,發出單調而有節奏的咚咚聲。他吃完一根辣條,突然直起了腰。
高穹的信息素靠近了,他能感覺到,但是此刻的信息素不太穩定,有點兒焦躁,有點兒混亂。
他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匆匆跟值班的秦夜時告別,拎著外套就走了出去。
高穹站在走廊上,臉色不太好看:「走吧。」
兩人已經跟應長河請過假,今天去新希望尖端管理學院。原本應長河是計劃自己帶章曉過去的,但現在變異精神體的事情他必須弄明白,加上高穹也說要隨行,他便放心讓兩人一同離開了。
從文管委到章曉的母校可以坐地鐵直達,高穹和章曉在地鐵站裡等車子,看著周圍來往的人群,高穹的臉色才慢慢好了些。
「以後不許說變異精神體的事情。」他警告章曉,「太惡心了,不能說。」
章曉:「你這是偏見。」
他知道高穹已經冷靜下來了。雖然早晨那點兒快樂的氣息已經沒了蹤跡,但至少已經恢復成如之前一般無二。
「變異的精神體一般只出現在精神有異常的哨兵和嚮導身上,你覺得變異的精神體惡心,也就是歧視他們。」
高穹拿出抑制環戴在手上,皺了皺眉:「有必要這樣上綱上線嗎?他們的精神體不正常,那不就說明他們和正常人不一樣麼?」
章曉沒說話,手在背包的帶子上搓了搓,小聲說了一句話。
要不是高穹距離比較近,他也許根本聽不到。
——很多人以前也是這樣說我的。
高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能正常釋放精神體的章曉,在其餘的哨兵嚮導眼裡,也許也是一個異常的人。
地鐵來了,隔離門與車門次第打開。文管委附近的站子是個大站,人不少,兩人沒有找到位置,和其他人一樣站在車廂內部,章曉面朝著車門,一隻手抓住桿子。
車廂輕晃,接駁處發出刺耳的轟隆聲。
有一隻手悄悄握住了章曉空著的左手,把他手指攥在自己手中,然後將手掌拉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章曉的臉一下就熱了,低聲抗議:「這麼多人!」
「握手吧。」高穹側了側身,小聲在他耳邊說,「握手的時候你也很高興,我知道的。」
「……不是握手,是牽手。」章曉再一次糾正他。
「好好好,牽手。」高穹頓了頓,低聲說,「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剛才。」
像是為方才的失語致歉,他握著章曉的那只手稍稍用了點力氣,在衣兜里晃了晃。
「回家把狼放出來陪你玩兒。」高穹說。
章曉其實沒有生氣,他方才只是覺得心裡生出些許沮喪,和一點點自卑。但這些消極的、暗淡的情緒現在已經全都消失了。高穹牽著他的手,高穹說要讓它那只看起來愚蠢無比的粉狼陪自己玩兒。
章曉心裡頭那只沒動靜的小葉麂,又開始活泛起四肢了。
抵達目的地,從F出口走上去就是新希望尖端管理學院的正門。在保衛處登記名字之後,章曉清了清嗓子,指著校內說:「我來當導遊,帶你遊覽一下我們學校吧。」
「我在這裡呆過兩個月。」高穹提醒他,「別的不說,你們東一食堂的芹菜豬肉餃子確實好吃。」
章曉:「……你就不能換個餡兒麼!芹菜豬肉到底有啥好吃的!」
高穹:「不想和無法欣賞芹菜豬肉餡兒的人做朋友。」
章曉大吃一驚:這人居然還學會開玩笑了。
經過樹立在學院正門附近的榮譽牆時,高穹停下了腳步:「怎麼都是周沙?」
這榮譽牆是今年才竪起來的,他沒見過。上面出現了大量周沙的照片:連續四年獲得全校戰鬥型精神體技能大賽冠軍、連續三年刷新全國特殊人群運動會200米短跑記錄、亞洲特運會蝶泳記錄和舉重記錄保持者……
高穹沈默地看了一圈,語重心長地對章曉說:「以後還是不要惹周沙生氣了。」
章曉:「師姐很厲害,在學校里很有名的……」
高穹:「就算不放蛇,她這個人也不簡單。舉重記錄是多少公斤級的?」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進了學校。高穹果然熟悉這裡,兩人在生科院的樓前徘徊的時候他還指點章曉:生科院後面的圍牆上有個洞,能鑽進去偷裡頭的新型甜蜜小番茄和糖水大草莓。
除了生科院之外,新希望里其實只有寥寥數個學院。它招生和教育的目的都非常明確,就是為了培養能夠適應社會崗位、擔任重要職責的哨兵和嚮導,因而生科、農林、物理和土木是新希望的重點學院,有不少學科還擁有國家級的研究點。章曉所在的行政管理學院是新希望唯一一個文科學院,同時也是新希望最不受重視的一個學院。在每一年的校運會上,行政管理學院的出賽人數都是最少的,同時獲得的獎項也是最少的。章曉現在還記得,大一的時候自己誤打誤撞拿了個校級羽毛球比賽的季軍,結果學院打出大紅橫幅,把章曉的名字懸在門口,足足掛了一個學期。
「章曉是我們學院的希望啊!」院長這樣說——然而之後三年,章曉再也沒能重現懸名半年的奇跡。
因為行政管理學院人員少,師資力量不足,很多課程都是由其他學院的老師來帶班的。有些老師挺喜歡給行政管理學院的人上課,因為輕鬆,沒有人會在課堂上突然站起來給自己甩一個遠遠超出知識範圍的問題:行政管理學院的學生大部分都會睡足三堂課,然後擦擦口水,離開教室。
章曉畢業論文的導師叫嚴謹,他也不是行管學院的人,是生科院的。
章曉的論文選題是隨便選的,討論人口信息化管理對哨兵嚮導就業發展的積極影響。這是個老題目,怎麼做都做不出花兒來,可勝在穩妥,怎麼說都能說足三萬字。他聽說師兄師姐們說,嚴謹手底下的論文最容易過關,於是就給嚴謹寫了信,希望他能選擇自己。
這樣的信件嚴謹一天能收一百封。但他唯獨接收了章曉這個非本學院的學生,並且強迫章曉選擇自己那門根本沒人選的校選課。
那門名為「元素構成」的校級選修課,除了章曉之外,只有嚴謹的其餘兩個學生選修了。三個人選修即滿足校選課開課條件,嚴謹得以順利開課,另外兩位學生完成了導師的任務,得以順利睡懶覺,而章曉則稀裡糊塗地,成了這門課上唯一一個按時到堂並不得不認真聽講的學生。
生科院的教室位於生科院本部的教學樓內,教學樓上有十三層,下有三十層,地下存放著大量珍貴的研究資料和標本,沒有老師的口令或者通行證,普通學生是進不去的。
嚴謹的辦公室在地下,他上課的教室也在地下,章曉每周上課的時候,都必須穿過一條狹長的、兩側擺滿生物標本的走廊,才能抵達走廊盡頭的小教室。
嚴謹接到章曉電話的時候似乎還在睡覺,聲音模模糊糊的:「來了就進來吧,口令密碼你還記得嗎?」
「記得,2046。」章曉說。
嚴謹發出了滿意的贊嘆聲:「記性不壞嘛。」
走出抵達地下的電梯,高穹立刻僵立不動了。走廊兩側密密麻麻都是罐子,大的小的,罐子里盛裝的福爾馬林裡頭,懸浮著各種各樣的生物標本。高穹一步也邁不出去,直到章曉牽著他的手。
「好點兒了麼?」章曉問他,「不行的話你可以閉上眼睛,我牽著你走。」
高穹立刻伸出手。
但是走到盡頭,章曉發現他其實也沒閉上眼。
嚴謹在辦公室里刷牙,他果然是剛剛才起。辦公室里有些凌亂,人看起來也十分凌亂。
「這是高穹,我同事。」章曉跟嚴謹打招呼後給他介紹高穹,「他想瞭解一些關於平行時空的事情。」
高穹:「不是,我就陪他來而已。」
嚴謹漱乾淨口,瞭然地笑:「明白明白,談戀愛嘛,都這樣。坐坐坐。」
章曉的辯解他根本沒聽,徑自拿出兩個啤酒杯,給倆人倒了茶。
嚴謹和應長河是高中同學,兩人關係很好。大學畢業之後,嚴謹被新希望聘用了,應長河則去了國博工作,章曉就是嚴謹推薦給應長河的,那封介紹信自然也是他寫的。
但他對歐得利斯壁壘的研究並不多。
聽完章曉的話,嚴謹陷入了沈思。
「你的精神體是什麼,現在能看到了麼?」他問。
「葉麂。」章曉比劃了一下,「小小的。」
「這麼平凡啊……」嚴謹抓抓頭,「會咬人嗎?可以進行攻擊行為嗎?」
章曉:「不會,就只會周圍跑跑……哦,有件事挺奇怪的。」
他說了葉麂修復杜奇偉精神體的事情。
嚴謹頓時就坐直了,眼睛睜得很圓:「修復精神體?!」
他奔到自己的書櫃前翻找資料,扛著一本極厚的冊子又奔回來。
「以前有過一個例子。」他埋頭翻資料,「很久、很久以前了。」
上世紀七十年代,有一個在戰地執行任務的哨兵被敵對方攻擊,精神體嚴重受損,眼看就活不成了。他的伴侶擁有的是一個輔助型精神體,但是為了救助自己的愛人,嚮導竭盡全力,犧牲了自己精神體的所有力量,把哨兵救了回來。
「嚮導死了。」嚴謹看著資料說,「但是那個哨兵的精神體完整無缺,他又活了回來。」
這件事章曉也有點兒印象。課堂上提及伴侶申請的時候都會說起這件往事,從這件事開始,伴侶申請突然成了大熱門,幾乎每個要執行危險任務的哨兵在出任務之前,都會被強制性地綁定一個能力不錯的嚮導,以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急情況。
然而人們很快發現,不是所有嚮導都願意為自己的哨兵無條件地耗盡精神體的力量,獻出生命,且不提那些被強制綁定的,就連自由戀愛並走入婚姻的伴侶,都很少會出現這種情況。而在所有願意犧牲自己以換取伴侶活命機會的嚮導中,竟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能夠完全修復精神體的。
「他們最多只能犧牲一部分精神體的力量去維持哨兵的生命,但沒辦法做到以命換命。那段時間離婚的人很多啊,提出解除伴侶關係的人也非常多,經歷一次生死之後有人感情更好了,有的人則會對自己的嚮導產生強烈的懷疑。」嚴謹抬起頭看著章曉,「你的情況有點兒像,但又不完全相似。」
章曉和高穹聚精會神地聽著。
「我懷疑,你擁有的精神體能量應該是非常非常巨大的。根據莫氏定律,你的精神體能量可能遠在其餘所有嚮導之上。假設修復他人的精神體要損耗的能量是100,而其餘的哨兵最多也只擁有100單位的能量,他做不到。但你的能量可能高達100000單位,那麼損耗這100個單位,對你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嚴謹一邊想一邊說,「歐得利斯壁壘也是一樣。這個學說一直都是假說,沒人可以證實,直到你出現。說不定以前無人可以打破壁壘的原因,也是這一百單位和十萬單位能量的差別。你在進行空間遷躍的時候,精神體察覺到這是一個危險的行為,它必須保護你。而保護你所需要的能量是全部精神體能力的50%。」
嚴謹拉過一張白紙,用鉛筆在上面寫了幾個數字。
「假設打破歐得利斯壁壘需要的能力是500單位。普通哨兵擁有100單位的能量,他們能釋放出的50%也就是50單位,遠遠低於500,所以無力破壞壁壘。但你擁有的是十萬單位的能量,十萬的百分之五十就是五萬單位,遠遠超過500單位,所以打破壁壘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嚴謹放下了筆。
「這也只是我的假設,但我認為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章曉。我們目前無法證實歐得利斯壁壘是怎麼形成,怎麼才能被破壞的。如果你想驗證我的想法,你最好有意識地去訓練你的精神體,我懷疑你的小葉麂不是輔助型,是綜合型的。所有綜合性精神體的能量都比輔助型的大,這是一個基本常識。」
章曉點了點頭。
嚴謹頓了頓:「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你必須去參加實戰訓練了!」
章曉一抖:「我……我不行的。」
「你現在有個和你綁定的哨兵,為什麼不行?實戰課程可以雙人同時進行。」嚴謹怒道,「你以前的實戰課要不是我幫你賣人情補的分,你現在還沒畢業呢!實戰訓練才是最能檢驗和提高精神體能力的方法,你要是想知道自己的精神體有什麼能力,有多大的能力,那就把自己和它同時放入一個真實的危險情境中!」
章曉不敢反駁。嚴謹看起來是個文弱書生,但是發起火的時候挺可怕的。他點頭似搗蒜,諾諾地應了。
「我一會兒給你師兄打個電話,你去他的訓練班裡報個名吧。」嚴謹說,「你還記得吧?鄧宏,你給人寫過情書的,八千字呢,靠,那麼長,我都不願意看。他對平行時空有研究,你和你的哨兵可以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