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苗可雀一連三個撻伐的「都是你」字句惹得一旁跟診的小護士掩嘴偷笑。

　　符凱滿臉心疼跟歉意，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又是妳啊，車禍的傷不是才剛好，怎麼又來了呢？這回是……」年邁的老醫生看看電腦上的病例，杵杵鼻梁上的老花眼鏡問道。

　　「一樣是車禍。」苗可雀很嘔地回答。

　　「又是車禍？」

　　老醫生很不認同地搖搖頭，「我說這位小姐，妳年紀輕輕騎車這麼莽撞，不到幾個月內就兩次車禍，要愛惜生命啊。」

　　苗可雀被老醫生說教，她火大地怒瞪符凱。「都是他害的。」

　　「什麼？這又關這位年輕人什麼事？」

　　「我兩次都是撞到他的車！」真是有夠倒楣的。

　　「不會吧，這麼巧？」老醫生覺得很不可思議，他診斷苗可雀的傷口，「還好這一次傷得沒上回那麼重，抹一抹藥再打個針就好了，不用回診。」

　　「謝謝醫生。」符凱趕緊攙扶苗可雀起身。

　　他戰戰兢兢就怕再惹惱苗可雀。

　　老醫生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忽地冒出一句話：「我看你們兩個也蠻有緣的，這世上要遇到這樣的機率應該很低吧，呵呵，或許是上天要將你們湊成一對也說不一定。」

　　「我才不要。」苗可雀微惱地回老醫生。

　　符凱卻說：「我們早就是一對了。」這是他的答案。

　　「喔，是嗎？恭禧啊，不過可別再撞第三次了，哈哈哈。」老醫生聽進去的是符凱的話。

　　以他數十年來的老經驗判斷，眼前這對走出診療室的年輕人肯定是「有什麼的」，年輕真好啊！

　　※※LW※※

　　因為受傷，苗可雀不得已只好坐上符凱的車。

　　「我已經幫妳先跟店裡請假了。」符凱討好地說：「妳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飯。」

　　這一折騰下來，時間也快接近中午。

　　苗可雀摸摸肚皮，原來生氣會讓人很容易肚子餓。

　　「我要吃滿滿的銅盤烤肉、福華的巧克力蛋糕、冰館的芒果冰……」苗可雀開出她想吃的食物名單。

　　「好，好，妳想吃什麼都可以。」只要她願意再跟他講話，聽他解釋。

　　反正吃完以上的食物也需要些時間，這段時間就聽他解釋好了。

　　她將她的決定告訴符凱，符凱不禁感謝起食物來，巴不得苗可雀開出更多想吃的東西來。

　　於是就在苗可雀努力吃著銅盤烤肉時，符凱趕緊把握時間解釋：「我跟陳亭麗吃飯完全是因為母親的安排，那完全是一場長輩自行決定的相親。」而他反駁無效。

　　苗可雀對「相親」兩字很反感，她不悅地瞇起眼，又多點了兩盤肉。

　　「我本來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打發對方，可後來才發現原來相親的對象是陳亭麗，她是我高中時的學妹，我們本來就認識且交情不錯。」

　　「交情不錯？」苗可雀用筷子惡狠狠地叉住其中一塊肉。

　　「妳別誤會，我跟亭麗真的只是朋友而已，況且，她已經有男友，我也已經有妳了，我們會見面真的都是母命難違。」

　　吃完烤肉他們又去吃著名的巧克力蛋糕。

　　符凱再接再厲地說：「我跟亭麗都是打算跟對方見完面就算交差，卻沒想到彼此認識就不小心多聊了一些，然後我又很恰巧地被妳遇見……」

　　「怎麼，若沒被我遇見，你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不，不會的，事後我絕對會跟妳坦白。」

　　一塊巧克力蛋糕不夠，苗可雀又加點一塊，順便把符凱不想吃的那一份也挪到自己桌前。

　　「既然是母命難違，我也不便說什麼，可是令我最生氣的是，為什麼你沒有對你母親說，你現在有交往中的對象了？」

　　「有，我說了。」說到這符凱不免感嘆。「但我媽不相信。」

　　「不信？」

　　「這都得怪我。」符凱也很無奈。

　　他將自己過往對女人完全無興趣的歷史說出。「我母親甚至一度強烈質疑我不愛女人。」

　　「噗——」苗可雀聽到這，差點被口中的蛋糕給噎著。

　　「其實我只是較沈浸熱愛工作罷了。」對於女人的覺醒始於苗可雀。

　　之後，他們又去吃芒果冰。

　　由於符凱之前的解釋，苗可雀對他逐漸諒解，和顏悅色了起來。

　　「不許再對我撒謊。」

　　「遵命。」符凱也很內疚。「我怕惹妳生氣，所以當下決定不說。」

　　「結果當場被我抓到豈不是更慘。」

　　的確很慘，他一整晚窩在車上拼命打電話給苗可雀想睡釋，她卻連接都不接，甚至擺明不再理會他。

　　下次真的不敢了。

　　最後，符凱買了可雀最愛喝的伯爵奶茶。

　　「可雀，現在妳還生氣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喝一口味道洩郁芬芳的伯爵奶茶，苗可雀滿意到雙眼都瞇成半月型。

　　現在肚子飽了，心情也好了。

　　她終於願意原諒符凱。

　　符凱也下定決心，為避免相親一事還有後續，他必須讓苗可雀曝光。

　　「可雀，下禮拜六到我家吃飯，跟我父母見面好嗎？」

　　苗可雀有些掙扎，但她也懂符凱的用意。

　　「好。」

　　符凱激動地抓住她的手，之前一直不願讓苗可雀曝光的原因是擔心嚇到她，畢竟自己的家庭不是普通的家庭，雙親也不是普通的父母。

　　「謝謝妳，可雀。」

　　「不用謝我……咦，為什麼我答應要去見你父母，你要謝我呢？」苗可雀感到狐疑。

　　符凱露出淡淡的苦笑。

　　他只希望屆時別嚇著他的小麻雀才好！

　　※※LW※※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苗可雀豈止嚇著而已，她的嘴角僵硬，四肢也不受控制。

　　在氣氛和諧的餐桌上，符父跟符母分坐在兩端，可雀跟符凱坐在一起，他們的對面則是符凱的大哥符爾跟大嫂簡嬛菲。

　　他們人都很好，對她非常地友善，看得出來都很喜歡她。

　　問題是，她一顆忐忑地心很難安下。

　　原因出在——

　　符凱的父親，呃，她好像常在電視上看到，若她記得沒錯的話，符父好像是某大政黨的重要大老之一，雖然目前是半退休狀態，可仍然頗受政壇人士的敬重。

　　她對符母也是印象深刻，她曾擔任過立法委員，目前則是許多慈善活動的代言人。

　　符凱的大哥符爾是台灣知名的律師，大嫂是高知名的新銳設計師……看來這些羅綺曼應該早就知曉，可是她卻什麼也沒跟她說。

　　符凱也是。

　　苗可雀在餐桌下踢符凱一腳，用眼神跟他說：你什麼都沒說，害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說了妳就不會來了。

　　的確是，若符凱據實以告的話，她恐怕得先做足心理準備才會來，或許需要三年之久也說不一定。

　　還有，綺曼跟符寬今天雙雙找了藉口不能陪伴，想必是怕可雀責怪，他們這兩個「知情不報」的可惡傢伙！

　　話說回來，苗可雀也怪自己的「神經大條」。

　　男友符凱是國際知名的攝影師，也是後來從網路上查詢得知，而他的家世背景應該從他平常的穿著舉止跟氣質就可以探知一二，可她卻傻傻什麼都不知曉。

　　直到今晚踏入陽明山的「符宅」，她才開始驚覺符凱好像不是出自普通人家。

　　這樣的反應會不會太慢？

　　會，的確很慢。

　　還好符凱的雙親非常地親和，符母更是滿意到笑個不停。

　　「我說可雀，那妳什麼時候要嫁給我們家的符凱？」滿意到在餐桌上直接逼婚。

　　苗可雀差點被飯給噎到，猛咳。

　　符凱趕緊又遞水又拍背。

　　「媽，妳怎麼……」吼，真的會嚇死人。

　　「我是很急沒錯。」符夫人大方地承認。「可雀，妳別怪伯母心急，你們之間的這場戀愛我可是盼了好久，現在他好不容易認識了妳，我倒覺得婚姻也無關認識的時日，兩人若契合的話，認識時間的長短真的不重要。」

　　「可是……」苗可雀無措地看看符母跟符凱，這教她怎麼回答啊？

　　她跟符凱才認識交往幾個月，今天也才第一次上符家來吃飯，然後馬上就提到結婚，會不會太突然了？

　　還好符父跟符大哥為他們解圍，希望符母多給他們小倆口一點時間。

　　苗可雀悄悄鬆了口氣，關於婚姻……她偷偷瞅了符凱一眼，不知道他的想法是……

　　※※LW※※

　　晚餐後，兩人手牽著手在住家附近散步，晚風徐徐吹來，帶點山巒靜謐的氣息，混著兩人間幸福的氛圍。

　　她的小指俏皮地去逗弄符凱的掌心。

　　符凱手勁一收，把她囚禁在自己的掌裡。

　　苗可雀吐了吐舌，用力晃起自己的手臂，連帶著也牽動符凱，兩個人邊走邊用力搖晃著緊牽的手，像極小朋友準備郊遊踏青去的快樂。

　　「可雀。」他溫柔地喚她。

　　「嗯？」

　　「妳會想要嫁給我嗎？」

　　突如其來的婚事又炸了苗可雀一次。

　　「我們才交往幾個月，況且我還年輕，不曾想過，最重要的是，我還在讀書……」

　　果然，他料想的沒錯。

　　苗可雀只想跟他來段短暫的愛戀，卻不想跟他共度未來。

　　「所以妳從來沒想過要跟我結婚一事？」

　　苗可雀皺起眉心，她覺得符凱在雞蛋裡挑骨頭。

　　「我不是這意思。」

　　原本幸福的氛圍微微低落了下來。

　　「婚姻這事又不是說結就結，你當進便利商店買東西這般簡單啊！」

　　符凱的看法剛好跟苗可雀不同。

　　「遇到對的人就該好好把握，雖然愛情跟婚姻並不像進便利商店買東西般的簡單，可是我認為我很幸運，遇到了妳，我想娶妳為妻，想要妳幫我生孩子，想要跟妳一起到白頭……」

　　符凱的話教苗可雀感動，她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溫柔且坦白地說：「我真的不曾想那麼遠過，對我來說，你的工作跟生活都在國外，現在也只是短暫回台灣休息一年，但一年過後呢？我不敢奢求未來，只希望這一年能夠快樂地跟你度過。」曾經擁有他，她就已經覺得很幸福，也懂得幸福了。

　　曾經在愛情裡頭迷失的她，不再莫名地執著去愛不能愛的人，她已經學會愛人的真理跟態度。

　　可符凱就不滿了，捏捏她的鼻頭抱怨道：「妳真的把我當成短暫情人，可惡的小傢伙。」

　　「唉喔，誰叫你的工作在國外，那你教我怎麼辦嘛？」苗可雀撒嬌地說。

　　也對，他曾想過要誘拐苗可雀跟他一同到國外去，可他工作的環境有時候相當惡劣，是不適合讓她跟隨的。

　　「我想過了，我想在台灣落地，原本的工作也會減少，傾向一年接一兩個case即可，我有個朋友即將在亞洲創辦雜誌，辦公室會設在台灣，他想聘請我為顧問。」為了可雀跟他們兩人的未來，他原本是流浪的風，現在卻甘心為她駐留在一個地方。

　　「還有，我這些年來拍遍全世界，卻不曾用鏡頭記錄過台灣的美，我在想，未來妳願意陪我跑遍台灣去記錄體驗我們所生活成長的台灣嗎？」

　　「我當然願意。」苗可雀欣喜地抱住他。

　　「那妳的意思是，將來的某一天會點頭答應嫁給我？」

　　苗可雀想了想後卻又刻意刁難地搖搖頭，「不行，你得求婚，而且要很特別地求婚，我才會點頭。」

　　「喔，天啊～」符凱苦惱地拍拍額頭。「求婚……」

　　苗可雀笑得像得意的小惡魔，「記住我的話，要很特別，讓我印象深刻地求婚喔～」

　　說完，她開心地跑開，符凱佯裝惱怒地追上從背後箝住她的腰搔她癢，苗可雀開心的笑聲洋溢整個山區道路，這就是戀人間幸福的聲音……

　　※※LW※※

　　一年後。

　　今晚符凱結束在非洲的攝影工作直接飛回台灣來，這一趟回來便是長久的休息了，接下來要忙碌的工作皆以台灣地區為主。

　　苗可雀下班後直接到跟符凱所約定的地點，這地方她從沒來過，地址還是符凱特地傳簡訊告知她。

　　這是一家位於地下室的店，門口樸素簡單，連店名都沒有。

　　苗可雀狐疑地推門而入，裡頭有位光頭型男服務生。

　　「請問是苗小姐嗎？」

　　「是的。」

　　「請進。」光頭服務生為苗可雀帶位，店裡的燈光迷濛，而且一個客人都沒有。

　　「這是您的位置，請坐。」滿滿的一桌采都是苗可雀愛吃的，可見符凱已經有事先安排過，只是，他人呢？

　　「今晚本店已經被符先生包下，接下來的表演是專為苗小姐一人所安排的。」說完，光頭服務生便退下，完全消失在店裡。

　　苗可雀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正想拿出手機撥電話給符凱。

　　前方原本幽暗的舞台卻倏地從天花板上打下一道燈光，舞台的中央是一台黑色鋼琴及……

　　符凱！

　　他穿著三件式復古西裝，自彈自唱情歌——

　　Look into my eyes（看著我的眼睛）

　　You will see what you mean to me（你會了解，你對我的意義）

　　Search your heart， search your soul（探索你的內心、你的靈魂）

　　And when you find me there（當你發現了我）

　　You'll search no more（你再也毋需尋覓）

　　Do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trying for（別說那不值得嘗試）

　　You ca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dying for（別說那不值得拚死以求）

　　You know it's true（你曉得那是真的）

　　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Look into your heart（直視你的內心）

　　You will find there's nothing there to hide（你會發現毋需隱瞞什麼）

　　Take me as I am， take my life（拉納我、我的生命）

　　I would give it all I would sacrifice（我願意犧牲所有）

　　Do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fighting for（別說不值得為它奮鬥）

　　I can't help it， there's nothing I want more（我無法自拔，別無所求）

　　You know it's true（你曉得那是真的）

　　Everything I do， Ido it for you（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妳）

　　There's no love like your love（沒有別的愛像你的一樣）

　　And no other could give more love（沒有人能付出更多的愛）

　　There's nowhere unless you're there（除非你出現）

　　All the time， all the way（永遠都是如此）

　　Oh！ You ca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trying for（噢！別告訴我那不值得嘗試）

　　I can't help it， there's nothing I want more（我無法自拔，別無所求）

　　I would fight for you， I'd die for you（我願為你奮鬥，為你死）

　　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苗可雀沒有想到符凱的歌聲跟琴藝還真不賴，亂感動人一把。

　　而她更沒料到的是，浪漫的情歌之後，氣氛丕變，激昂的動感舞曲驟下，西裝筆挺的符凱離開鋼琴前，先是豪邁地扒下他的西裝外套往舞台外一丟，他隨著音樂擺動身軀，身上的衣物也一件一件地被他扒離……

　　苗可雀尖叫，心興奮地狂跳！

　　他的上半身已經完全裸露，露出他結實健壯的胸膛跟腹肌。

　　然後，他的手在他的褲腰處曖昧地徘徊……

　　難道他還要脫？！

　　苗可雀用手猛煽自己的臉龐，天啊，好熱！

　　緊接著，他脫下自己的西裝褲。

　　天啊、天啊、天啊……

　　他裡頭穿著一件紅色豹紋的丁字褲，他走到她的面前，轉過身，在她面前扭動他撩人結實的屁屁。

　　喔～她快噴鼻血了！

　　他還抓起她的手，要她碰觸他……不是後面，是前面！

　　她害羞地想收回手，這完全是限制級的表演，還好是情人間的表演，要不然還真的是……

　　他抱起她，要她完全密合貼在自己的身軀，雙手曖昧地撫弄著她的盈臀，就在她陶醉之餘，他不知從哪兒變出鑽戒套入她的手指裡。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條丁字褲，這戒指是藏在哪裡啊？！

　　「妳是我的了。」符凱啄了啄她的紅唇，低頭附耳輕問：「這樣的求婚驚喜，妳還滿意嗎？」

　　苗可雀羞怯地點點頭，在他的耳畔回答說：「滿意到都快噴鼻血了……」

　　「哈哈哈……」符凱爽朗仰頭大笑。

　　求婚成功！YA！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