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教我?」玉海柔睜圓了一雙美眸。
眼前的三個男人,一個是戴奧,名片上的職稱是業務經理,據說被派來負責教她……國文?她應該是沒有聽錯,希望他知道她已經二十二歲了,不是十二歲的學習年齡。另一個叫孫斌的公關經理要來教她交際舞,這個……她不知道該不該掃人家的興。還有一個人是王和翔,電腦工程師,負責教她現代資訊,這一門課她就比較有興趣了,以前只看過有關電腦方面的書,還不曾真正摸過電腦,有機會她還真的想嘗試。
至於他們提到的King這個人,她和秦世帆也不過才見過一面,交談不到幾句話,怎麼會有機會聽他提起?
不過,既然他們是她未婚夫請上門來的朋友,怎麼說她都應該好好招待才是。只是……
「戴先生,請問你要教我的是哪一國的國文?」玉海柔輕聲而有禮的詢問。
「玉小姐有興趣多學幾國語言嗎?」戴奧洋洋自得,拿出他精通的中、英、日文來賣弄已經綽綽有餘了。
原來是她誤會了,人家來教她的是多國國文,這真是太好了,起碼讓她有事情可做,應該感謝秦世帆為她設想得這麼周到。
玉海柔很高興地說:「我很有興趣。先父在世時每日都會教我一些,目前我學會的只有中、英、法、日、俄、德六種語言,我很想學希臘文、西班牙文和義大利文,真高興有戴先生可以來教我。」
「呃,六……六種語言?!」戴奧險些瞪凸了眼珠子,勉強撐開嘴角笑道:「玉小姐,你在開玩笑吧?」
「什麼是開玩笑?」玉海柔沒學過這句詞,覺得挺新鮮的。她很想知道它的意思,禁不住露出一臉的好奇。
「玉小姐,戴奧是認為你在騙他啦。」孫斌代為「解釋」。
「孫斌,你閉嘴!」戴奧捏他一下,警告他不要隨便「翻譯」,「玉小姐,我的意思是說你很幽默。」
別說戴奧,連孫斌和王和翔都覺得她在說笑。她自己剛才還親口承認長年居住在遠離塵囂的無人地帶,沒上過學,也沒半個朋友,到哪兒去學來六國語言啊,真是愛說笑!
「開玩笑原來就是幽默啊,這樣我懂了。」玉海柔很高興多學了一句詞,同時為了讓他們明白她不是在說笑,一口氣說了一串外文,聽得三個男人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戴奧甘拜下風的道:「想不到玉小姐的語文能力這麼好,你剛才還說沒上過學,我們都被你瞞過了。」
「我沒有瞞你們埃」玉海柔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開口閉口就是騙啊瞞的,以前她和父母不曾有過這些對話,她只好解釋道:「我的語文是先父教的,他老人家對外文極感興趣,曾聽先母說這是他的專長,在他們還沒結婚以前,先父是教外文為生的。」
「原來令尊是語言學家埃」戴奧肅然起敬,為自己方才班門弄斧、得意洋洋的模樣羞愧到家了。
「語言學家?可能是吧。」玉海柔也不確定,她沒聽父母提過。
「戴奧,看來用不到你了。」孫斌揚起嘴角,眼看他縮到角落去,他知道是他表現的時候了。「玉小姐,你翩翩起舞的模樣一定美極了,你想學什麼舞蹈?任何時間,只要你一通電話,我馬上趕來為你服務。」他就差沒直接跪下來求婚而已。
「這……孫先生,很感謝你的好意,很可惜,我對於舞蹈沒有太大的興趣。」玉海柔溫婉的拒絕了。
「玉小姐,如果不會跳舞,你要怎麼參加舞會呢?你沒有嘗試過,才會對它沒興趣。你不妨試試,由我來教你,保證你一定會愛上跳舞。」孫斌抓住機會猛拋媚眼。
玉海柔不知道他是不是患了眼疾,「事實上……先母是一位國際標準舞的舞蹈家,她曾經把畢生所學的舞蹈教給我,我想如果只是參加舞會,我應該還應付得過去。」
雖然母親說她有舞蹈天分,可她並不是很有興趣,也沒想再學。
「你母親……是舞蹈家?」孫斌錯愕得下巴掉了下來,這不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看來這裏更用不到你了。」戴奧立刻以牙還牙的糗他。
王和翔不免也要幸災樂禍一番,三個人就剩下他有希望了。
「玉小姐,你對電腦熟嗎?」有了前車之鑒,他謹慎的事先問一遍,免得丟臉。
「我看過這方面的書,不過沒有真正摸過電腦。」玉海柔對孫斌和戴奧覺得很過意不去,他們是未婚夫專程請來的朋友,她實在不應該掃他們的興,看他們悶悶不樂的樣子,她實在很內疚。
「那麼,玉小姐有興趣試試嗎?」王和翔欣喜地揚起嘴角,眼見自己成功在望了。
玉海柔點頭,「如果可以,我很想學習。」
「當然可以!明天……不,晚上我就帶電腦過來教你,好不好?」王和翔有些興奮過度了。
「謝謝你。」玉海柔微笑。
王和翔已經飄飄然,跟著傻傻的笑了,他完全沒把兩位同事妒羨交加的目光兼磨牙切齒聲放在心上。
「玉小姐,明天我請你看電影好嗎?」孫斌豈會就此甘休,獵豔高手的名號可不是叫假的。
*****
「少爺,你忘記帶鑰匙啦?」小亞拉開門,訝異的發現按門鈴的是秦世帆。
「放在公寓裏。」他是到這附近看一個燙傷病人,順路回來一趟。
「少爺,今天怎麼有空回來?」
「回來拿點東西。小姐呢?」
「小姐在客廳裏。」
「哦。門口的車是誰的?」
「少爺朋友的埃」小亞低著頭跟在他後面走。
「我的朋友?」秦世帆突然停祝
「哎喲!」少爺停下來也不說一聲!小亞委屈地摸摸鼻子。
「是哪一個?」秦世帆回頭問她。他的朋友應該知道他不住在家裏,怎麼會跑到家裏來找他?
「不只一個,一共來了三個,從中午就來了,他們說是你請來給小姐上課的。小姐一直陪著他們到現在……」小亞看了看表,「都五點多了。他們大概要留下來陪小姐吃晚餐吧。」她真的很不高興,不知道少爺到底在想什麼,哪有人會像他把三隻色狼叫來家裏陪自己的未婚妻?
秦世帆這時候才想起他和King所說的那些話,King這小子找人來也不事先知會他!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上臺階,沖進客廳--
「海柔,別看什麼電影啦,最近沒什麼好片子。我請你去聽歌,然後去吃法國餐,我們明天去好不好?」戴奧雖不是什麼情場高手,但碰到玉海柔這樣難得的美人,不使出渾身解數就棄權未免可惜。
這三隻色狼敢靠海柔這麼近?秦世帆怒氣騰騰的暗忖著。
「你沒聽到海柔說她沒看過電影嗎?她都已經答應明天由我陪她了,你還來攪什麼局啊,就不會約後天嗎?」孫斌好不容易邀到美人了,豈肯讓出機會。
什麼!海柔已經答應跟他約會?!
「我看你們該走了吧?識相些,今晚我和海柔要上電腦課。至於明、後兩天……」
休想!
「明、後兩天她都沒空。」一句森冷的聲音插進來。
眾人回頭看去,三個男人同時警覺到又多了一名情敵,比較外表,他們明顯該自漸形穢,黯然引退,可他們是充滿自信、內涵頗佳的好男人,不試試怎知鹿死誰手?他們立刻對大敵擺開迎戰的架式,眼神充滿挑釁,表情更寫明瞭「請」他明白先來後到的道理,這裏已經沒有他的位置,先到一旁等候去。
只有玉海柔展開微笑歡迎他。
她一看見他,神情霎時亮起光彩,立刻站起來向他走去。
「你回來了。」她輕柔的聲音多了一份方才沒有的甜意,眼波柔美得更為動人。
看見她向自己走來,秦世帆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躁氣居然消失了,快得讓他來不及細思自己在生什麼氣。而玉海柔一隻玉白的手溫柔地搭上來,更讓他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再也記不起來。
「海柔……」秦世帆忘我地凝視她。
「你的朋友們已經來了。」她的唇瓣優雅的彎起一道美麗的弧形,向他遞出感激的微笑,「謝謝你為了我請他們來。」
「為你?」秦世帆乍然回神。
看見他一臉茫然,玉海柔詢問他,「你不是因為知道我沒有事做,才請你的朋友來幫我安排一些課程的嗎?」
「呃……是啊,是這樣……沒錯。」秦世帆一陣心虛,僵硬地撐起嘴角。
「嗯,謝謝你。」玉海柔笑吟吟的望著他。
她絲毫沒有懷疑,絕麗的容顏上儘是對他完全的信賴,原來她不只有美貌,還有一顆相當善良純真、不懂得猜忌別人的心。這個發現讓秦世帆不由自主的盯著她許久。
「怎麼說我們是他請來的?」戴奧悄聲問孫斌,還搞不清新情敵的身分。
「對啊,明明是老闆差我們來的。」孫斌看那兩人四目相對、情意綿綿的模樣,嫉妒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用腦袋。
王和翔睇了這兩個白癡同事一眼,「他大概就是老闆提到的秦世帆吧。」
兩個人恍然大悟,一下子妒意消逝無蹤,換上一臉的逢迎奉承,準備巴結的嘴臉。
「原來是表哥回來了埃你好,我是孫斌,請多指教。」他趕忙上前握住秦世帆的手猛搖,親熱得像失散多年的骨肉。
「誰是你表哥?」秦世帆皺著眉頭甩脫他的手。這小子油腔滑調,King居然找這種傢伙來追海柔,太隨便了!
「表哥好,我是戴奧,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指教。」他唯恐落後了,也趕上來補上名片。
「我不是你表哥。」秦世帆睇他一眼,沒好口氣的說。King這傢伙找人湊數也不是這種湊法,這小子比海柔還矮不說,體重都有海柔的兩倍,居然這種人也找來!
「真不愧是表兄妹,氣質果然與眾不同。瞧秦先生玉樹臨風、俊逸非凡、瀟灑出眾,剛才你一進門,我就猜著你是海柔的表哥了。你好,我是王和翔。」他伸出手。
「表兄妹?」玉海柔一雙充滿迷惘的丹凰美眸望向秦世帆。
他先是皺著眉頭斜睨這三個亂套關係的傢伙,正準備開罵的當口兒隨即想到King,會不會是那傢伙搞的鬼?
秦世帆一怔。一定是King錯不了!他隨即改口,「他們喜歡開玩笑,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是這樣子埃」玉海柔想到方才他們才「說過笑」,很快便相信了,而且不疑有他。
「海柔,我有話跟他們說,你先上去好嗎?秦世帆若無其事的微笑。
「嗯。」她溫柔地頷首,轉身上樓。
秦世帆回頭,這三個傢伙居然光看著海柔上樓就看呆了。
他蹙眉伸手揮了兩下,引回三人的魂魄。
「看夠了吧?」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忍不住火大。
「嘻,不知表哥有什麼話跟小弟們說?」孫斌拱起雙手,哈哈笑問。
「一句話,滾回去!」簡潔俐落的話語絲毫不拖泥帶水,秦世帆根本連跟他們哈拉的耐性都沒有。
三個年輕人同時錯愕地楞祝戴奧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表……」一個瞪眼隨即瞟來,孫斌識相地馬上改口,「秦先生,我們是被老闆挑選出來,特地……」
「不用說了,回去告訴King,你們全都不合格。GETOUT!」秦世帆二話不說把他們三人轟出了大門。
玉海柔聽到大吼聲,擔心地跑下樓來。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一直在客廳的小亞。
「小姐,不知道少爺在生什麼氣,他把他的朋友們全部‘請出去’了。」小亞也看不懂少爺在玩什麼遊戲,只是照她看來,那三匹狼不像是少爺的朋友就是了。
秦世帆走進來,迎面對上玉海柔默默詢問的目光。
「小亞,施嬸呢?」他刻意避開。
「施大嬸今天休息。」
「那麼你告訴其他人,以後那三個家……」他瞥了一眼玉海柔,隨即轉口,「那三人再來的話,別開門讓他們進來。」
他堅決而不悅的語氣不禁使玉海柔關懷的開口問起,「你……是不是與朋友吵架了?」深怕他會更生氣似的,她的聲音怯怯的。
「他們根本不是……不,沒什麼。」秦世帆難以解釋,索性不作答。
玉海柔看見他面有慍色,垂下頭沒有再開口。
秦世帆瞅住她,心裏頗為愧疚。
「海柔,你想看電影的話……我陪你去好嗎?」這是為了補償她才做的,並不是想與她約會。秦世帆在心裏為自己辯解。
玉海柔聞言抬起頭來,盈滿興奮光彩的小臉對他掀起了笑容。
「好啊,我們什麼時候去?」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見她如此容易開心,秦世帆有一點訝異,同時不自覺地感到窩心。
「晚上我有空,你準備一下,我帶你到外面吃飯,然後看電影,好嗎?」她的喜悅感染了他的興致。
「晚上?可是王先生說他晚上要過來教我電腦。」玉海柔一臉的遺憾。其實她比較希望能和未婚夫在一起,不管是否出去都無所謂,可是既然已經和別人有約在先,就不能毀約了。
提起那三匹狼,秦世帆的脾氣又回來了。
「海柔,以後別再跟他們見面,說一句話都不可以,知道嗎?」他板著一張嚴肅的臉告誡她。
「為什麼?他們是你的朋友埃」她完全不明白,既然不要她接近,為何還要找他們來?
因為那三個傢伙想吃了你!秦世帆對著她純真的容顏,不知如何開口向她解釋。
「總之就是不可以!」他毫無紳士風度的發怒。
玉海柔嚇了一跳。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怒了他,教他發這樣大的脾氣?他的陰晴不定讓她覺得百般委屈。
她幽幽凝睇他一眼後,轉身跑上樓去。
「小姐!少爺,你怎麼可以無緣無故對小姐發脾氣嘛!」小亞跟著跑上樓。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少爺對女人發怒,沒想到對象居然是溫柔可人、沒有犯半點錯的小姐,實在太過分了。
秦世帆也驚訝不已,他不應該老羞成怒,把氣出在海柔身上。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了!
*****
玉海柔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望著手指上閃閃發亮的戒指,眼淚緩緩落下。
她是否不適合戴這枚戒指?說起來,這還是晴姨拿給她的,秦世帆根本是受于晴姨所施的壓力,才答應讓她戴上訂婚戒指。他是不是很厭惡她?他是不是無意娶她?他是不是……對於她的出現備感困擾,所以才對她發脾氣?
玉海柔充滿不安和疑慮,她的父母一直是相敬如賓,對她更是不曾大聲責駡過,她沒有經驗,無法瞭解秦世帆生氣是否就是她造成的。是不是……她離開會比較好?
「小姐,是我,你開門呀!」小亞焦急的敲門。
玉海柔沉默了半晌,不希望惹她擔心,所以平緩地開口,「小亞,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我想洗個澡,待會兒你再上來好嗎?」
「小姐,我想少爺不是有意對你發脾氣,他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好吧。平常他不會這樣的,你別放在心上。」小亞隔著門安慰她。
「謝謝你,小亞……我只是嚇了一跳,現在已經沒事了。」她故作有精神的說。
「嗯,那我等一下再來好了。小姐,你真的要洗澡嗎?」小亞若有所思的問。
「是的。」這不是籍口,她真的想洗個澡,順便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該怎麼做。
「那好吧,我下去跟少爺講。」小亞嘴角彎起一絲狡黠的笑容,愉快的下樓。
玉海柔並沒有注意聽小亞的話,她兀自沉浸在憂思裏,茫然無主的任手指褪去身上的衣服,走進浴室放水。
小亞繃著臉踱進客廳,秦世帆看見她就問:「她怎麼樣了?」
小亞睇他一眼,搖搖著沒說話。
「不好?她哭了?」秦世帆一陣心慌。
「不知道。」小亞低垂著頭。
秦世帆蹙起眉頭。「你不是上去看她了?」
「我是上去了,可是小姐沒開門,也沒回話,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得很傷心。不過我知道小姐是被人捧在掌心裏呵護長大的,從小到大都不曾被人罵過,我想她此刻一定相當難過。」其實小姐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事,她是胡謅的。小亞故意歎了口氣,「我真是擔心小姐萬一傷心過度,哭個不停的話,那該怎麼辦才好?尤其她又把自己關在房裏,要是再想起才剛過世的父親,會不會太過於悲傷,做下傻事……」
「你在胡說什麼?」秦世帆皺起眉頭。她都不會覺得自己說得太誇張嗎?他頂多只罵了海柔一句,海柔哪會因此尋死尋活。
「少爺,你不知道,小姐剛來的那幾天,幾乎是天天以淚洗面呢,羞點就把眼睛哭瞎了,還說她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了,她對塵世毫不留戀,若不是怕夫人為她傷心,她早已經不想活了。現在又加上你這一刺激,誰也很難保證……她不會想不開。」小亞對少爺瞎編了一套,心裏可是七上八下的,害怕得緊呢。
若非為了小姐,打死她也不敢這麼做。
「有這樣的事?」秦世帆開始心生恐慌。
如果海柔因為他無意的斥駡而又萌生尋短的念頭,那……可慘了!
「少爺,我剛才一直喊,可是小姐連應一聲都沒有,我真的很擔心她把自己鎖在房裏會出事……」小亞裝出一臉的慌亂。
「我上去看看。」秦世帆再也忍不住,疾步跑上三樓,對著玉海柔的房門猛拍,「海柔,開門。」
裏面靜悄悄的,沒有回音。
「海柔,你開門,聽到沒有!」他大聲叫喊,還是不見回應。
他不得不開始相信小亞的說辭了。
「少爺,怎麼辦?」小亞也跑上來。
秦世帆睇向她,吩咐道:「去把備用的鑰匙拿來。」
「少爺,小姐的房間是重新裝潢過的,連鑰匙也換了,夫人說希望小姐住得有安全感,所以把鑰匙都交給小姐了,家裏沒有備用鑰匙。」
秦世帆深鎖眉頭,只好繼續敲門,「海柔,我跟你道歉,你出來好嗎?」
小亞偷覷他一眼,瞧少爺緊張得很,看樣子完全相信她了。其實她知道玉海柔在洗澡時有戴耳機聽音樂的習慣,那副耳機還是她為小姐去買的,小姐以前沒有試過,覺得很新鮮,洗澡、睡覺總會戴著它。
她是故意要讓少爺焦急的,報復他對小姐的漠不關心,希望以後少爺能夠多陪陪小姐。
門內依然沒有動靜,秦世帆著急得像無頭蒼蠅。
「不行,再這樣下去就糟了!」他喃喃自語,然後走進隔壁自己的房間。
「少爺,你做什麼?」小亞跟著進來,不知道他想怎麼做。
「我要從陽臺進去。」他丟下話,拉開門,走上跟隔壁相連的陽臺。
小亞張大口楞住了,沒有料到少爺會這麼做。
「少爺!」她趕緊跟出來。
玉海柔一向將陽臺的落地窗打開,她喜歡讓空氣流動,即使在冷天裏也不例外。
「幸好,落地窗開著。」秦世帆本來是想敲破玻璃窗,這下子省了一道手續。
眼見他就要進去了,小亞趕緊喊道:「少爺,不行啊!小姐正……
「別多說了。」他揮手制止,以為小亞要說什麼尊重隱私權的話,他現在可沒時間聽。
「可是小姐她……」小亞不敢說玉海柔正在洗澡,而且也還來不及說,秦世帆就闖進去了。
如果說出來,少爺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她肯定會被炒魷魚,都怪她一時沒有考慮到後果,現在只好當作不知道,拔腿溜走。
「海柔?」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她的房間,放眼一望,都看不見她的身影。
然後他在床上看見海柔方才穿的粉藍色洋裝,他拿了起來,視線轉向浴室緊閉的門扉。
「海柔!」他不假思考就闖進去。
圓形的大浴缸裏只有一池的泡沫,沒有見到玉海柔。
忽地,他瞥見有幾絲黑色長髮飄浮在水面,他立刻驚慌的沖過去。
「海柔,你怎麼可以做傻事!」他迅速把她從水裏抓出來。
玉海柔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才拿下耳機,悶在水裏面一會兒,卻突然多出一雙手緊緊抓痛了她的手臂,還把她拉上來。
她抹去一臉的水和泡沫,睜開眼睛,錯愕地發現自己正與秦世帆四目相對。是她在作夢吧?
「海柔,你還活著……太好了!」秦世帆一看見那雙美眸張開了,著實松了好大一口氣,隨即將她摟入懷中緊緊抱祝
玉海柔羞得滿臉通紅,根本無法細思究竟,被他抱住的身體像通了電流似的發燙。
他怎能進來!?
「放……開我!」她的手無力地推他,輕喃的聲音羞澀、顫抖。
「海柔,剛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秦世帆鬆開她,頓時看見一副完美而赤裸的嬌軀。
她渾圓雪白的胸部在他面前挺立,纖柔的腰比他想像的還細,肌膚粉白滑嫩……
「不要看!」玉海柔羞極了,雙手交抱胸前沒入浴池。
秦世帆沒有想到會看到一幅美人沐浴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以對。他無法否認窺見她的身體時,確實怦然心動,連生理都起了不小的反應,甚至在她隱入浴池逃開他的視線時,他都有難掩的失望。
「對不起,我到外面等你。」他掉頭,突然又擔心地轉回來,「一分鐘,你沒有出來我會再進來。」
直到他把門關上,確定不會再進來後,玉海柔才起身,很快的披上粉紅色浴袍,但她卻不敢出去。
她不好意思只披一件浴袍去見他,然而衣服都在外頭,她該怎麼辦?在她正猶豫不決的當口兒,秦世帆敲門了。
「你再不出來,我要進去了。」他在外頭出聲警告。
玉海柔沒得猶豫,只好忐忑地走出去。
秦世帆就站在浴室門口等她。她依然滿臉通紅,羞赧地緊揪住浴袍的領口,他輕易的察覺到她浴袍底下再無寸縷。
在他炯炯的目光注視下,她簡直就像方才一樣赤裸,教她全身火熱,極為難堪。
「你……別看我。」玉海柔幾乎想拿被子包裹住自己,又擔心這樣做會惹來他的取笑。
秦世帆捨不得移開視線,也就很尊重自己的意願,繼續把焦距留在那副凹凸有致的嬌軀上。
「坐下來。」
玉海柔依言在化妝台前坐下。
他拿一條毛巾為她擦拭濕淋淋的長髮。
「我自己來。」他的行為使她手足無措,一臉的面腆。
她伸手想拿過毛巾,他卻握住她的手。
面對鏡子,他們凝視彼此。
「對不起,剛才我嚇著你了。」秦世帆揚起溫和的笑容向她道歉。
玉海柔搖頭表示不介意,心裏卻不明白他為哪一件事道歉。是為他闖進浴室,還是他出言不遜?
拉住她的手,他訝異的驚覺它沒有想像的滑嫩,粗糙的感覺莫名地扯疼他的心,她在山裏究竟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玉海柔把手抽回來,尷尬地避開他深幽的目光。
他這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進來?」她不知道是該問他怎麼會進來,或者他是怎麼進來的,她不是把門上鎖了嗎?
秦世帆輕緩地拭幹她發梢的水珠。
「我敲房門,你一直沒有回答,所以我才從陽臺過來。」他該不該問她是否有輕生的念頭呢?
「我洗澡時習慣戴耳機聽音樂。小亞沒有告訴你我在洗澡嗎?」玉海柔眼裏透著疑惑。
秦世帆一頓,眸底掠過一絲被捉弄的慍色。小亞究竟有沒有把他這位少爺放在眼中啊!
「剛才你為什麼沉在水裏?我差點嚇壞了。」他狐疑地詢問。
「我……只是想讓腦袋清醒些。」她羞澀地垂下眼瞼。因為她發覺自己居然無法率性地離去,對於他,她竟是依戀不舍極了。
他在她心中,不但取代了她熱愛的山野生活,更遠遠超越過去,幾乎讓她一想到要離開他就滿心的疼痛。
有人為了清醒而把自己悶在水裏的嗎?秦世帆真擔心她下一次會把自己給悶死了。
「以後別再這麼做,萬一不小心……太危險了。」他蹙眉。
哪兒危險?玉海柔一臉茫然,卻還是點點頭,依了他。
他們的目光再次在鏡中相遇,玉海柔羞赧地移開。秦世帆轉過她的身子,他們對看彼此。
在她面前,他居然會覺得自漸形穢。
他不懷疑為什麼自己深受她吸引,她太美了,美得細緻、純潔、純真。她的父母把她保護得太好了,他幾乎可以想像她不曾受俗世污染過的心是如何的雪白。
他的凝視教她無措得不知道該把視線擺在哪里,她的身體全因為他的目光而發熱,他輕易就讓她無所適從。
他抬起她的下顎,不喜歡她總是躲著他的視線。然而,她清雅的體香充斥著他的鼻腔,赤裸而完美的軀體在他的腦海不斷浮現,她絕色的容顏離他咫尺,她為他而羞怯的美眸燃起他狂熱的欲火……
他低下頭來,吻住那兩片為他嬌紅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