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直到姚珞終於吃完盤中的三明治且抬起頭來，早已吃完且等待好一會兒的莫仕鐸才開口打破沉默。

　　「廖佳珍來做什麼？」

　　姚珞驚訝地望著他，「你怎麼知道她今天有來找我？」

　　「這是一棟管理嚴格的大廈，她沒有證明自己的身分及得到允許是無法上來的，妳不知道嗎？」莫仕鐸反問，眼神莫測高深。

　　從訪客紀錄裡，他還知道她的妹妹姚琳在稍早時也來找過她。看來他這個「未婚妻」今天過得還真是熱鬧呢！

　　姚珞保持緘默，心中倒是有些訝異於莫仕鐸所說的話。奇怪？她怎麼不覺得這棟住宅大廈的管理有那麼的嚴格？

　　「廖佳珍要什麼？」莫仕鐸再問。

　　姚珞迎視他深沉的目光，猜測著他想問這件事的用意，「你說呢？」

　　「我想女人要的東西應該都差不多。」莫仕鐸淡聲回答。

　　「那不就結了，既然你很清楚她要什麼，又何必多此一舉地問我?！」姚珞不太高興地回嘴。

　　莫仕鐸提起一邊劍眉，「可是我卻很想聽妳親口告訴我。」

　　「有什麼好說?！」姚珞瞪去一眼，「還不就是你那位舊情人找上我這個『新歡』，打算以重金賄賂我滾蛋的可笑戲碼一樁，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她的口中說得滿不在乎，實則心中仍是感到不舒服極了。

　　「那妳的回答是什麼？」莫仕鐸沒有任何激烈反應，純屬好奇的問她。

　　看他不痛不賡的表情，姚珞心中一把無明火驀地湧上，更加確定他那將女人視為無物的作風一點也沒有改變。

　　「我趕她出去並告訴她，我正打算待價而沽，她開的價碼太低，只足夠塞我的牙縫而已！」她沒好氣地回答。

　　莫仕鐸倏地笑了，「好答案！」他果然沒選錯「未婚妻」，她不是那種任人欺陵不回手的女人，更不是那種會轉而向他哭訴兼抱怨的女人。

　　「好答案嗎？」姚珞皺起眉看著他的笑容，「或許我也可以告訴她，目前你可是全心全意待我，她是一點機會也沒有，還是別再妄想回你身邊得好！」

　　「妳真的認為我選擇和妳訂婚的原因，是因為我很喜歡妳，想全心全意待妳？」莫仕鐸斂下笑容，眼神銳利地凝視她。她不會笨到以為他和她訂婚，就代表著已經迷戀上她了吧?！

　　「抱歉，這一點我連想都不敢想！」姚珞眼底的痛楚一閃而逝，語調不客氣地回諷。

　　「那麼妳很聰明，也很理智。」莫仕鐸滿意地再次勾起笑，「或許這就是我會選上妳的原因吧！」他的語氣透出一絲頓悟。

　　「很高興讓你滿意！你說完了嗎？」姚珞對他露出虛假的一笑，很快由椅中站起，撈起桌上兩個空盤，走向不遠處的水槽前將盤子丟入，心中湧起一陣又一陣的冰冷寒意。

　　即使她的心中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可當她親耳聽見他那無情的心聲時，那種滋味只能以「割肉」二字來形容了。

　　她似乎已經不能再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和他在一起了，與其面對日後必定會有的難堪下場，她是否該讓一切冷靜下來並作個決定了呢？

　　莫仕鐸跟著起身，將站在水槽前的她拉了過來，攬著她往廚房外走去。

　　「怎麼？」姚珞訝異地仰頭看著他英俊的側臉，任由他摟著走。

　　莫仕鐸微偏頭瞥她一眼，沒有回答，然而朝著臥室方向而去的腳步卻已將他的目的清楚表達出來。

　　他眼底那抹毫不掩飾的灼熱欲火讓姚珞立刻明白，不由得暗罵自己問得什麼笨話，想想，他今晚會突然出現在公寓，還能為了什麼！

　　走到臥室門前，莫仕鐸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妳妹妹姚琳今天又是為了什麼事來找妳？」

　　他肯定的語氣頓時讓姚珞有點兒惱怒，「誰說她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她就不能只是單純來看看我這個姊姊嗎？」她拉開他環在她腰上的手，不太高興地在房間左邊的沙發坐了下來。

　　莫仕鐸走向她，灼灼的眼神鎖住她，「千萬別告訴我妳和妳妹妹的感情很好，所以她才來看妳。她是為了替妳父親傳話而來的，是吧！」他邊說邊將她由沙發中拉起身，大手滑向她上衣的扣子。

　　姚珞抬眼瞪住他，「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故意諷刺我。」對她和家人的關係，她相信他沒有什麼不清楚的。

　　「我可沒有想諷刺妳的意思喔！」莫仕鐸慢條斯理的一顆顆解開她上衣的扣子，「不過，有一點妳可要明白，在公事上，我一向是不會受到其它人情的影響，就算是我的未婚妻也沒有例外，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又不是笨蛋！」姚珞辛辣回嘴，「我才沒笨到以為自己有那麼大的

　　分量可以影響你莫大總裁的任何決定呢！你放心吧！」

　　她的父親及兄長一徑認定當她成為莫仕鐸的未婚妻以後，定能影響他且為姚家帶來與世寰集團合作的優勢條件，真是大錯特錯的想法，他們太高估了她，也完全看錯了莫仕鐸的個性。

　　眼前這個連問也不問一聲她的意願，逕自脫著她的衣物的男人沒那麼輕易受女人影響……

　　「寶貝，專心點……」

　　一聲低沉的嗓音傅入姚珞的耳中，喚回她有些飄離的心緒。

　　莫仕鐸有力的雙臂抱起已被他脫得只剩內衣褲在身上的姚珞，大步走向大床，將她放在柔軟的床上。

　　然後他俯身而下，快速奪取了她甜美的唇瓣，以炙熱、強橫的氣息攫住了她全部的感官知覺……

　　接下來，臥室中再無言語，姚珞抓緊他的肩頭，沉淪在他魔魅般的欲望索求中，忘卻一切……

　　＊＊＊

　　一個星期後，姚珞走出姚家大門，臉上掛著惱火和堅決的神情。

　　不管了，她再也受不了了！她一定要遠離這一切已經讓人承受不住的討厭狀況！

　　真是倒楣，先是被人當成一枚棋子，強迫地訂了婚，後來又被「未婚夫」的前任情婦警告及利誘，然後現在耳邊還回蕩著先前在姚家客廳中，被自己父親威脅的話語……

　　她什麼也不想管了！如今她只想一走了之，遠離一切惱人紛亂！

　　她不想再過這種前有狼，後有虎的生活！世寰集團再偉大又如何，她自認還沒有那個能力染指它，並為姚家鋪出一‘康莊人道來。

　　世寰集團挑選合作物件幹她何事，憑什麼家人會認為她握有決定的鑰匙，真是從何說起。

　　她的生活變得一團混亂，都好幾天了，她連一幅畫的底稿也沒完成，這裡已非久留之處，它強烈干擾了她享受作畫時的自由空間，令她想躲開！

　　她喜歡待在自己的家鄉，可偏偏她的好友皆遠在千里之外。

　　她喜歡住在台灣，卻不幸碰上一個她視為靈魂伴侶而對方卻不這麼想的男人，而那令她萌生遠揚他鄉的逃避念頭。

　　再加上目前家人對她的騷擾及施壓，在在令她承受不起，只想一走了之！

　　真的該走了……回到台灣的這段日子，遭逢的一切讓她心底那不為人知的黑暗角落沒有消失半分，反倒有擴大的趨勢！也許避開眼前這一切，她能重新找回原有平靜清朗的心情。

　　真的，真的不能再猶豫、再留戀了……

　　＊＊＊

　　四年後

　　一架隸屬於「藍天集團」的私人飛機由美洲出發，飛往台灣。

　　機上包括特地返台省親的藍天集團總裁夫婦及幾名搭順風機的友人，再加上兩個小孩，眾多的人數讓機上的氣氛顯得融洽且熱鬧。

　　「小珞，妳真是的！我怎麼也不敢相信，妳竟然把這件事瞞了我和曼曼這麼久。虧得我們三人還是好朋友咧！」宋芮妮靠在藍洛奇懷裡搖著頭，自上飛機後第Ｎ次表達心中不滿，一雙丹鳳眼閃著不敢置信之色，再次瞟向坐在另一頭的兩個小孩身上。

　　一對雙胞胎！姚珞竟然在三年多前生下一雙兒女卻未告知她和曼曼兩位交情深厚的摯友，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害得她好想罵人喔！

　　姚珞看著好友想罵人又強忍下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芮妮，妳就別再生我的氣了吧！坦白說，一開始我是不知道要怎麼把這件事告訴妳和曼曼，後來時間愈拖愈久，我更是不曉得該從何提起，也因此……呃，反正事情就變成這樣了！真的不是故意瞞著妳們的啦！」懷著幾分愧意，她再次解釋，心中亦同時浮現過去幾年混亂又充實的生活。

　　四年前，她選擇不告而別離開台灣，在前往歐洲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懷孕了！

　　真是詭異，她和莫仕鐸在一起時一直有作防範措施呀！卻不料還是中獎了，而且還是個超級的「雙人大獎」！

　　她的確被懷孕這個意外的消息給嚇壞了，可她的個性卻不會因此而逃避，更不會學其它人一樣上醫院解決，所以，雙胞胎就這麼來到這個世界了。

　　單身懷孕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所幸她卻在歐洲碰到了也去旅行的丹恩，他是她在藝術學院時大她一屆的學長。

　　丹恩是個同性戀，當時正和才新婚的另一半羅夫在歐洲度蜜月，在得知她的狀況時，他們伸出援手邀請她一同回到他們位於美國德州的新居，照顧她並讓她有喘息、調適的空間。

　　她順利生下孩子後，三年多來，堅持付房租地住在他們房子旁那間經過改裝的木屋，而他們也成為雙胞胎的教父，對兩個小孩疼寵入心，所以這回得知她要回台灣一趟時，他們毅然決定陪伴她以示支持。

　　「我們這幾個人還真是可笑，我和曼曼先後結婚，都還未及生下一子半女，妳這個個性不喜拘束的未婚女子倒是毫不客氣的生小孩，而且一生還生了兩個，一男一女，真個一勞永逸啊！小珞。」宋芮坭充分發洩心中不太平衡的情緒，即不料一番話反倒將在場的眾人全給逗笑了。

　　「一次生兩個才好咧！」舒思瀅笑著插話進來，「我也希望可以一次多生幾個，既簡單又快速，免得生完一個不久又得重新再來一次。」她撫撫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

　　這回她的總裁老公將公事全部丟給他的二弟，為的就是想趁她才懷有五個月身孕時，陪她回台灣省親，否則等懷孕末期到生下小孩後，她勢必會有好一段時間無法脫身了。

　　「大嫂，生小孩又不是生小豬，一次生一窩，哪能一次多生幾個，妳就別嚇大哥了。」藍洛奇笑著介面，調侃地俯視懷中嬌妻，「妮妮，別這麼酸溜溜了啦！想生小孩還不容易，只要老婆妳一聲令下，老公我一定會日夜努力不休——」

　　「你夠了唷！」宋芮妮回頭瞪他，手肘同時往後一頂地阻止他繼續胡言亂語，然後她轉回頭對姚珞再問：「小珞，這次妳回台灣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目的？」

　　當她和老公藍洛奇決定搭順風機到台灣遊玩一番後，她就順便問了下家在台灣的好友姚珞有沒有興趣同行，結果姚珞竟然一口答應，還在私人飛機飛到德州接她時，帶了一個大驚喜給她。

　　「妳猜得沒錯。」姚珞坦白點頭，「如果這回妳沒有來邀我同行，我也已經打算在最近返回台灣一趟，處理及面對一些事情，畢竟，有些事就算想不去面對，似乎也是不行的！」她有感而發。

　　「妳是指……」宋芮妮的目光迅速瞟了另一頭的兩個小孩一眼，壓低嗓音，「他們的父親？」

　　她是知道四年前姚珞被家人召回台灣那段時間，曾經和一個男人訂過婚，後來姚珞單方面退還戒指選擇不告而別。而今看來，兩個小孩應該就是那個「未婚夫」的，而姚珞想要面對的大概就是那個男人吧！

　　「妳說對了，不過還有別的……」姚珞看著好友關切的眸子，想起自己這兩年來的領悟及省思。

　　當初她的不告而別，與其說是煩不勝煩外界對她生活上的干擾，不如說是自己心中開始擔心會太過沉溺於對莫仕鐸的眷戀，以及恐懼得不到他的回報，所以她索性一走了之，不負責任地逃走了！

　　等有了小孩之後，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兩人神似他的小臉加上日益顯現的聰穎智力，讓她開始了悟自己不告知莫仕鐸有兩個孩子的存在，以及不讓小孩有認識自己親生父親的機會，是十分不公平的做法。

　　因此，這次返回台灣，除了打算找莫仕鐸商量出一個可以共同擁有孩子的妥善方式外，另外一件她想徹底解決的事就是……

　　「什麼別的事？」宋芮妮追問的聲音打斷了姚珞的思緒。

　　姚珞對好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還不就是我那幾個永遠以利益為先的家人哪！」她大歎無奈，「也不知他們是從哪裡弄到我的電話號碼，三天兩頭打電話來疲勞轟炸我，要我回台灣，整整煩了我好幾個月，直到我說『好』以後，他們才終於放過我。所以這次回台灣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和他們把話說清楚，要他們別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妳認為他們要妳回台灣的目的和上回一樣？」宋芮妮不屑地撇了下嘴角。

　　「很有可能不是嗎？」姚珞聳聳肩，「否則幾年來我定期打電話回台灣時，怎不曾聽過他們向我要電話號碼，然後現在突然猛催我回台灣，妳說我會怎麼想！」她可沒忘記上次離開台灣後第一次打電話回去時，差點被他們咒罵到死的景況，這回拚命威脅命令她回台灣的原因，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小珞……」宋芮妮同情地看著姚珞，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因為她可是深知姚家那些人只把女人當棋子的行事作風。

　　「不用替我擔心啦，芮妮。」姚珞開朗一笑，突然朝她擠擠眼，「想想，如果他們知道我身邊竟然有了兩個小拖油瓶的存在，那麼在發現他們對我的算計全然白搭時，那副臉色不知有多麼的精采咧！」

　　「對耶！」宋芮妮噗地笑出聲，「光是想像就感覺很痛快了，不過，小珞，如果真有什麼事發生，我能不能拜託妳別再像上回那樣獨自承受了？妳沒有那麼幸運，每回都可以碰上如丹恩和羅夫這般熱心的朋友！」她看向正帶著兩個小孩走過來的兩名高大斯文的男人。

　　姚珞感動地看著好友，「我很清楚我有多麼的幸運。」她循著好友的視線方向，用感激的目光迎向那兩個牽著她的小孩的朋友。

　　＊＊＊

　　藍天集團總裁藍瑞霖在私人飛機抵達台灣之後，慷慨地出借他位於台北信義區的豪宅，作為眾人停留台灣期間的住處。

　　安頓下來的兩天後，姚珞獨自一人回到姚家，打算與家人做一番徹底的溝通。結果事情並未如她所想的那般容易，她的決心強大，可她的家人那根深蒂固的觀念卻更加頑強。

　　數個小時後，她離開姚家，站在深夜卻依舊熱鬧的市區街頭，差點大聲尖叫出來。

　　又是「世寰集團」！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家人催她返台又是為了姚氏企業想爭取與世寰集團合作的一張合約！那到底幹她什麼事呀！

　　是誰認為她這個四年前主動落跑的下堂未婚妻有能力去說服莫仕鐸和姚家合作的?！為什麼她的父親及兄長一碰上「世寰集團」就變得毫無思考的能力?！

　　可惡！若不是她亦打算去找莫仕鐸談談，她才不會順水推舟地答應家人到世寰集團去為姚氏企業努力一番呢！

　　可惡，她甚至還沒有機會跟家人提起她生了一對雙胞胎的事呢！

　　＊＊＊

　　隔天下午五點，進入世寰集團總部，搭電梯上樓時，姚珞心中仍是驚訝不已，她沒想到莫仕鐸竟然會輕易答應她想見面一談的要求，而且時間就訂在她打電話的當天下午。

　　盯著電梯樓層燈號一路往上跳升，姚珞想起這些年對莫仕鐸的苦苦思念，心中不覺有些緊張。

　　記得四年前離開台灣後，她曾經一天又一天、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念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可卻是怎麼也做不到。

　　思念真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桎梏，即使有再多的朋友環繞，那種對情人的思念感覺依舊揮之不去，無法根除，而如今，雙胞胎的誕生更是讓她和莫仕鐸之間的聯繫再也斷絕不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讓姚珞回過神，她隨即跨出電梯，快步通過一片忙碌景況的秘書、助理辦公區，來到長廊盡頭的總裁辦公室前，看見站在總裁專任秘書桌前的總裁特助胡克弘。

　　「姚小姐，好久不見，總裁正在等妳，請直接進去。」他微點下頭，語氣態度皆十分客氣。

　　「我知道了，謝謝。」姚珞回點個頭，轉身走向一扇氣派的辦公室大門，心中暗忖，該不會是常有女人上門找莫仕鐸，所以他這些部屬對她這個失蹤多年卻又突然出現的女人一點也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胡思亂想止於她的視線觸及門板上的雕飾圖案，她深吸口氣，然後敲門。

　　「進來。」

　　門內傳來久違又熟悉的低沉男音，勾起她心底的悸動，抿了下唇，她稍顯用力地打開門，走進去同時反手關上門。

　　姚珞視線才凝向前方便微微一愣。

　　她以為莫仕鐸會一如往昔地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大椅上接見她，卻不料他竟是站立在辦公桌前，還用一種奇特的目光盯著她看。

　　姚珞隨即被他奇異的目光所蠱惑，目光無法稍離地與他互視。

　　如她記憶中的俊美五官沒什麼變，可四年前那冷硬的神晴卻似乎已柔和許多，性感唇角微勾的樣子散發出比以往更加濃烈的男性魅力……他完全沒變卻又有著說不出的不同，而他此刻的目光……

　　那是審視、評估的目光嗎？而在他眼底閃動的不明光芒該不會是……激動吧？

　　互視良久，莫仕鐸終於開口，低沉魔魅的嗓音瞬間填滿偌大的辦公室。

　　「想不到飛出去的小鳥竟然還有再飛回來的一天，我是否該覺得驚訝，妳終於『倦鳥知返』了？」

　　姚珞一時之間無法判定他的話語中是否含有諷刺之意，她試著開口，「莫、莫總裁——」

　　莫仕鐸揚揚眉，迅速出聲打斷她，「我怎麼不曉得妳是這麼健忘的人，不過才『數年』不見，妳就已經忘了我的名字了？」

　　姚珞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無意識地伸舌舔舔緊張乾澀的唇瓣，這回她可沒有錯辨他語氣中清楚的嘲諷。

　　「呃……莫仕鐸，我——」

　　視線不曾稍離她的黑眸中，強烈火花倏閃而過，莫仕鐸再次出聲阻斷她未竟之言，「妳果然健忘，真的不記得妳以前都是怎麼叫我的！」

　　被他接二連三的打斷她想說的話，很快就讓她原本緊張的情緒消失，一絲火氣在心底揚起。

　　「喂！莫仕鐸，你別得寸進尺，我不否認今天來找你有事，可也絕不是為了要和你討論我該怎麼叫你的問題！你可不可以別那麼沒禮貌的打斷他人說話?！」

　　「喔？」莫仕鐸故作訝異地揚揚眉，「既然如此，那麼在不告而別的四年以後，妳突然跑來，要求見我又是為了什麼呢？」

　　「呃，我……」他猶如變色龍般一轉為彬彬有禮的口吻態度，令她呼吸又是一窒，喉頭頓時梗塞，原想開門見山同他討論「雙胞胎」的問題，卻突然變得窒礙難言。

　　莫仕鐸不明白她心中所想，見她臉上現出為難之色，不覺勾勾唇角，似笑非笑地接話，「這麼難以啟齒？那麼就讓我大膽來假設一番好了，我想妳來找我的原因，應該還是和四年前一樣，是奉父命，為了姚氏企業而來的。」

　　姚珞微愣，隨即有些僵硬地反駁，「誰、誰說我是為了姚氏企業而來，你別亂猜測！」

　　她並沒有撒謊，原本她回台灣的主要目的，就只是為了雙胞胎未來的福祉，打算和他討論出一個妥善的方式，然後再利用這回返台期間，徹底解決被家人不斷騷擾並企圖利用她的問題。

　　而她沒有料到的是，經過她四年前的搗亂，她的父親竟然還是盲目的將爭取與世寰集團合作的責任推到她的頭上！可惜她一點也沒打算自討沒趣！

　　不過，他也不算猜錯啦！畢竟她的父親確實是打著這個主意沒錯。

　　這下子她又該如何提起孩子的事，而不會讓他以為她是打算以此要脅他就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