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夜的「惑」PUB一如往昔般熱鬧,熱情慵懶的音樂讓人既想隨著音樂起舞、搖擺身軀,又想干脆癱在座位上,放軟身軀,啜飲著猶如音樂般多變的各式冰涼調酒。
夜色漸濃,長長的吧台邊早已坐滿一群各色不同的大膽女人,有成群結伴而來,也有孤身一人。填滿吧台邊每個座位的女人不乏打扮前衛的年輕女孩,故作端莊的仕女也不少;她們如此爭妍斗艷的目的,說穿了就是想引起某人的注目與青睞,而那人就是「惑」的主人邢少昕。
邢少昕在「惑」開幕以來,每夜近午夜時分,他便會出現在吧台內為客人調酒。而他的調酒技術並非只是唬唬無知的外行人,有很多酒客可真的是沖著他的技術而來的。
不過不可諱言,「惑」在北台灣會如此有名,邢少昕是最大的主因。因為他有著一張五官深邃且十分俊逸的臉孔,—百八十幾公分的頎長身軀,一雙邪氣狂佞的眼不知「電」死多少女人的心,而他玩世不恭、冷酷又無情的個性更是令人又愛又怕。他對女人的態度溫柔誘惑,卻又是全然的冷血;他只要一夜情、不要天長地久的傳言與他那張引得女人爭相扑火的臉孔是同樣出名。只是這些事實卻一點也沒有消去那些自信滿滿前來的女人的信心。
時近午夜,偌大的PUB幾乎已是座無虛席,人聲鼎沸加上逐漸轉為低沉的背景音樂,讓此刻正站在吧台一角等待的元知薇一雙圓眼因好奇而骨碌碌的轉動著。
「還習慣吧?」端著一托盤收回來的酒杯,林佳欣將托盤往台上放下,再把塞在圍裙口袋里客人加點的酒單遞上后,這才發現站在—旁的元知薇而抽空一問。
「習慣,習慣了。」元知薇急忙點頭,微笑的回答。雖說這家店比之前她工作的餐廳忙上幾十倍,差點讓她嚇到,不過「報酬」亦成正比,她猶是忙得很愉快,心中也很感激肯介紹她來此工作的林佳欣。
「別以為現在這樣就叫作『忙』。」趁著等待的空檔,林佳欣湊上前去,靠著元知薇喁喁低語,「你等著看待會兒的盛況吧!」
「什麼盛況?」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二天,所謂盛況,應該就是如同昨日午夜,客人將PUB擠得滿滿的吧!「就像昨晚——」
「才不是呢!」林佳欣快速的打斷她的話,「你忘了昨夜老板臨時有事,所以沒有到吧台來?」
「對啊。那又如何?」元知薇不解的問。
「如何?」林佳欣怪叫一聲,「你等著看今晚老板到吧台來以后的『盛況』,到時準教你端酒端到手軟,累得半死!」
「怎麼會?」元知薇瞠大眼,更加不能理解林佳欣口中所描繪的景況。
「怎麼不會?!」林佳欣撇撇嘴,手指偷偷往吧台旁一指,「你以為她們為什麼不去坐舒適的椅子,反而個個擠在吧台邊?為的還不就是想靠近一點,好方便接近老板。」她再一指其它桌子旁的人,「至於那些沒搶到好位置的人,就得勞煩我們這些服務人員幫她們傳遞情書、小紙條啦,當然更不忘捧場的加點由老板親手調出來的酒。屆時還不是跑斷我們這些服務人員的腳!」千篇一律的情景每晚上演,令林佳欣綻出一抹帶著嘲弄的笑容。
元知薇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有辦法發出聲音來詢問,「佳欣,我們老板是什麼明星或歌星偶像嗎?否則……」
「才不是呢!」林佳欣搖頭,「不過我倒是曾聽方中墦說過,的確是有星探打過老板的主意,可惜我們老板沒興趣。」方中墦是PUB的另一位負責人。
「喔。」元知薇點著頭,忍不住心中疑惑地再問,「佳欣,老板真的長得那麼好看?」
「何止好看!假如不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想我一定也會迷上老板的。」林佳欣露出陶醉的神情。
「嗄?」元知薇莫名其妙的看著林佳欣。
一直以來,她總是在學校與打工間來回奔波,從來不曾有時間與同學聚在一起、做每個女人必做的事——談論男人。這種事對她來說既陌生又熟悉,也不太能理解。
結果她不曾在校園聽到同學談論「某匹」白馬,卻反而在工作的場所親眼目睹一票女人為了一位男人瘋狂的空前盛況。
「啊!離題了。」冥想半天的林佳欣猛然清醒,「對了,忘了提醒你一件事。」她突然緊盯著元知薇。
「什麼?」一臉莫名的元知薇被她慎重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什麼事那麼嚴重?「阿薇,我鄭重告訴你,如果你想在這里工作久一點,就記住一件事——你可以迷上我們老板,但是千萬不可行動;假如真要行動,事后也絕不可糾纏不清。否則你的工作就不保了!」
元知薇瞪大了眼,聽著林佳欣說出令她匪夷所思的話。
「你……你的意思是說……呃,曾經有服務生喜歡……喜歡……」她嚴重結巴。頭一次被人教導如此另類保住工作的方法,她根本反應不及,只有瞠目結舌的份。
「就是。」林佳欣點頭,「其實每個來這里工作的女人,哪個不會被老板迷走心魂?只是老板喜歡的是一夜情,如果真是被老板看上,事后也絕不能不肯放手,否則只有卷包袱走人。所以我們這些在這里工作的女人,個個都難逃老板的魅力,卻也將現實面看得很清楚,絕不去『肖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因此,我建議你也是如法炮制,千萬別犯錯。」她知道元知薇的情形,所以並不想她失去這份薪水高的工作。
「我懂了。」元知薇終於了解林佳欣為什麼要對她說這麼一大堆。「你放心,佳欣,我會很小心的。」她很受教的保證。
「這可不是小心就做得到的事!」林佳欣咕噥的看著元知薇單純的小臉。「算了!吶,把這些調好的酒送去,將我的話放在心上就成了。」她將吧台上放著幾杯待送調酒的托盤遞給元知薇,自己則是端起另一個托盤轉身朝外走去。
元知薇乖乖的跟在林佳欣身后,彷佛還聽到林佳欣低喃著「老板差不多也該下來了」之類的話語。
元知薇才剛將一滿盤收回來的酒杯雜物放在台上,一陣突來的靜默令她不解的抬頭張望,直至她遵循眾人目光的焦點看去,發現吧台內多出了一位她不曾見過的男人時,林佳欣才說過的話猛地襲上腦中。
原來他就是大家正期盼出現的人,也就是她尚未謀面的新老板……元知薇看著各方一致的痴迷目光,恍然大悟。
元知薇不掩好奇的睜大眼,想看清此時由她的方向只看得到側臉的「老板」……
「老板」給她的第一印象是他很高,一身黑色的服裝加上披散在肩上的長發,即使是側著身,也給人一種狂狷的氣息輿尊貴的氣勢——貴氣?!
對了,記得之前在餐廳的李玲曾說過,謠傳「惑」的老板邢少昕具有貴族血統。當時她只是姑妄聽之,並沒有記在心里,不過今日看來,謠傳可能也是有些根據吧!要不然就是她突然精神錯亂,胡思亂想了起來。
元知薇腦中才在胡想之際,她不曾稍離的目光突然捕捉到那只看得到側臉的邢少昕唇畔驀地勾起,同時不知為何的慢慢轉過頭來,讓她清楚的看到他的臉孔——
一張眼中帶著邪氣的俊逸臉龐上,一抹慵懶、似笑非笑的笑容掛在唇邊,強烈邪佞的魅力不僅奪走坐在吧台前眾家美女的氣息,也嚇呆了看清他面目的元知薇!
是的,她嚇呆了!
元知薇腦中轟然一聲,完全無法反應的怔呆當場,以為早已忘懷的影子倏地浮現腦中。
他……他他他……
她見過他!在兩年多前!在一場豪華的婚宴上,她曾魯莽的與他和他的朋友說過幾句話,忘了服務生是不應該和賓客交談的。
后來在婚宴快結束時,她又見過他一次,而那次他與女友在公共「走道」上放蕩親熱的行為,不僅讓她嚇得落荒而逃,后來還因為沒有完成工作而被上司削了一頓。
此時元知薇倏然醒悟,在久遠之前的那兩次印象,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淡忘;如今他竟然成了她的新老板!
天哪!
時間已過了那麼久,他該不會記得她這個曾大膽嘲笑他和他朋友的小服務生吧!
元知薇忐忑的反復猜想,憂慮已取代初見到邢少昕時心中的悸動。畢竟她可不想因為很久很久以前的「不敬」而失去目前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工作!起碼也得先讓她熬過三、五個月或半年的時間再開除她吧!
「老板長得很俊吧!看你都看到發傻了。」嘲笑聲突然傳入元知薇的耳中。
她猛然收回驚惶的目光,看到原本站在吧台中央的方中墦不知何時已挪到這個角落來,臉上還一副調侃的模樣。
「呃,墦……墦哥,你說什麼?」
「我問你,老板是不是長得很俊?」方中墦笑看著一臉呆滯的元知薇,感覺她不像是被邢少昕迷住的樣子。若不是覺得太可笑,他會說她比較像是被邢少昕給嚇到了——不過這怎麼可能?他忍不住又笑了。
「很俊、很俊!」元知薇立刻點頭附和。開玩笑,方中墦是另一位老板耶,她哪敢有反對的聲音!更何況撇開別的不說,邢少昕的確是長得超好看,也超迷人呢!她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見眾家美女眼中的含意?不知為何,方中墦總覺得元知薇這兩句話有些言不由衷。
「老板下來了,我也好藉此休息—下,不過你們可要開始忙了。」他意有所指的說著,眼中有著看好戲的光芒閃動。
與其說方中墦是「惑」的另一位老板,不如說方中墦是替邢少昕全權管理「惑」的負責人。兩人在邢少昕還在大學就讀時,在一處奇特的工作場合認識,后來方中墦出了點事,邢少昕伸出援手,所以后來邢少昕開了「惑」
這家PUB,方中墦自願前來幫忙。不過邢少昕不願方中墦是抱著報恩的心態來幫他,所以讓方中墦入了股份而成為「惑」的另一位老板。不過此舉也讓邢少昕另一位摯友袁智杰生了好久的悶氣。
數年下來,方中墦早就對PUB每晚準時上演的同樣戲碼感到麻木——不過其中微小的變化仍是有些可看性的。至於邢少昕放蕩的行徑,他早就沒感覺了。
想接近邢少昕的女人都知道邢少昕一貫對女人的態度,她們卻還是執迷不悟的扑火而來,他又怎會浪費多余的同情心在她們身上呢?還是看戲吧!
「忙?」元知薇有些不解。店里不是一直都很忙嗎……雖然她才來兩天而已。
「對,忙。你去轉一圈就知道了。」方中墦瞄了一眼嬌小的元知薇臉上的表情,知道她根本聽不懂自己話中的含意,心中不禁有些納悶。她不是已有多年的工作經驗,怎還是如此單純?「好。」元知薇以為方中墦是暗示她別杵在這里,趕緊抓起托盤向外走去。
「咦?還真老實啊!」方中墦不禁對著元知薇的背影喃喃自語。
元知薇依照指示「轉」了一圈后,才終於了解林佳欣與方中墦所謂的「忙」所代表的意義。
摸著身上圍裙口袋里,一些女客請她藉遞酒單時轉交給老板邢少昕的「東西」,她猛然領悟到一件事——
她根本不用擔心邢少昕還會記得之前的事。就憑他每天在PUB里所見到的眾多女性臉孔,他還會記得渺小的她才有鬼咧!
元知薇驀地輕松起來,只要她循規蹈矩,這份工作應該沒那麼容易失去才是。她輕快的回到吧台前,正想將酒單連同一口袋的「東西」遞向前去時,又突然轉念思考了一下。
嗯,她還是謹慎點好。
於是她改而向正窩在角落偷閑的方中墦招了招手,待他湊向前來,她露出懇求的目光看著他。
「墦哥,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凌晨時分,接近天亮的天空顯得更加晦暗黝黑。樓下已打烊的PUB寂然無聲,但是對於PUB二樓邢少昕的住處來說,激情戲碼才剛開演……
「啊……啊……」
赤裸的女體發出急促的喘息與淫蕩的叫聲,一雙白嫩大腿敞開並頻頻挺起小腹,迎向那正在她體內肆虐抽動的兩根男性手指。
—旁半俯趴在女體身上的邢少昕,靈活的唇舌正盡情狎弄著女體豐滿的乳房。他用力的吸吮、撩撥乳房頂端硬挺的乳頭。
「這麼浪,這麼濕……」他滑動在她體內的兩根手指,感覺由她體內狂涌而出的欲潮配合他手指抽動的動作而發出淫靡的聲音。
他用拇指壓住她的陰核,反復揉搓摩擦,再不停的按壓,高明的技巧令身下的女人發出更強烈的喘息與尖叫。
「給……給我……求你……我受不了……啊……啊啊……」她猛抽氣,大膽的要求著。
邢少昕由她的體內抽出手指,並將沾滿濕液的手指伸入她微張的口中,帶著狎褻的表情看著她吸吮自己的手指,眼神蕩肆邪氣。
「很好。夠蕩,我喜歡。」他柔聲贊道,低緩的音調充滿男性魔魅的吸引力。
他翻身疊上她的身軀,用力舉高並更加掰開她的大腿,讓她濕漉漉的私處入口對上他下腹的男性勃起,然后他一挺腰,用力且狠狠的將腹下的熱鐵貫入她穴內的最深處——
「啊——」
瘋狂又愉悅的尖叫聲立時允斥在偌大的室內。女人的大腿顫抖的勾住他的腰。
邢少昕毫不遲疑的擺開臀部動作,雙手握住女人的腰肢,一次又一次的直搗入她的體內,也一次又一次的激發她激烈的愉悅尖叫聲。
「啊……用力點……太……太棒了……啊……」
汗水淋漓,肉體的拍擊聲沒有停歇的響著,男性的粗喘與女性淫靡的尖聲吶喊交織混合,不斷回蕩在漸漸明亮的空間中——
良久,曖昧的聲響漸逝,天已大亮。
邢少昕翻身下床,順手取下使用完畢的保險套,接著走進浴室,沒多久浴室內已響起沐浴的水流聲。
十分鐘后,邢少昕腰上圍著浴巾走出浴室,看見依然赤裸躺在床上的女人正用與之前同樣的誘惑眼神看著他,他微微勾起一抹笑,走近床邊。
「你該走了。」他直截了當的下逐客令。
「少昕……」女人詫異的瞠大眼,不滿的抗議聲在看到他唇邊的微笑時驟然止住。
那種毫無溫度的微笑,令她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怎麼會這樣呢?她還以為他讓她上他的床是因為……她是不是誤會了?邢少昕伸手打開床邊柜子的抽屜,掏出一個白色罐子,旋開罐口倒出一粒葯丸,並遞給了床上的女人。
「這是……」女人疑惑的接過葯丸。
「預防措施。」他簡單的回答,先將手中的罐子丟回抽屜中,再將床頭的一杯水遞給她。
「預防措施……啊!」女人恍悟地低呼,「你不是已經戴了……」
邢少昕並未回答,依然噙著笑的望著她。
女人不由自主地吞下到口的話,乖乖將手中的葯丸服下,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驚悚。
他的表情依然維持著當他帶她進入住處時那般,但她就是感覺到不對勁,彷佛兩人歡愛結束的同時也順便帶走了他原有的溫柔。
那怎麼可以?!她好不容易在多次的努力后才終於讓他注意到她、並順利的上了他的床,她正想借著這次的歡愛來尋求他對兩人未來展望的承諾,卻不料他才剛下了床,一切就全都變了……
「少昕……」
「你走吧!」他打斷女人的話語,唇邊的笑容漸漸染上一層不耐。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一向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嬌嬌女終於按捺不住的爆發出心中的委曲與怒意,赤裸的胸脯上下起伏著。
「你要什麼?」厭煩的字句由他的口中吐出,他隨手拿起丟在一旁的長褲套上。
「我不要你這樣對我!」被他厭惡的口吻所刺激,女人猛地怒叫出聲,「我要你的真心!我要你像剛才一樣,溫柔的哄著我、抱著我!」
「我沒有心。你找錯人了。」他挑起眉。這個女人跟別的上他床的女人也沒有兩樣,總是向他要情要愛,唯一不同的只是手段。
「我不信!你明明就是喜歡我才會跟我上床,怎麼會沒有心?」恢復本性的女人不甘示弱的質問。
「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別想得太美好!」他不留情的潑一盆冷水,神情漸冷漠。
「你!」女人驚訝的看著判若兩人的邢少昕,心頭一凜。
「你走不走?或者你是想要錢?」已不耐再與她多費唇舌的邢少昕語氣冷漠的問。
又驚又憤的女人快速的下了床,抓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我才不要你的錢!」她怒罵著穿上衣服。她要的是邢少昕的心、邢少昕的身!她本出身富豪人家,哪里還需要向他拿錢?而他輕蔑的口吻也著實令她無法接受!
什麼邢少昕對女人溫柔體貼,從不惡言相向……都是狗屁!他根本就是一個冷血又無情的男人!
女人憤憤抄起丟在地上的皮包,沖向大門。
聽著重重被甩上的門板所發出的聲響,邢少昕唇畔逸出一絲苦笑。他走到客廳酒柜前,抓下一瓶酒,再隨手抓了一個杯子,然后將自己丟上沙發,倒上一杯純酒,緩緩喝了起來。
此時,才剛昇起的晨光,正柔柔的洒進室內。他看著沐浴在柔黃光線下的空間,卻發現即使陽光照遍全室,卻怎麼也照不進他那顆晦暗的心。
昨日與好友成昊碰面后,他的心突然起了一陣焦躁,就好像某些事他已延宕再三,卻依舊逼向前來,令他不得不去面對。
其實今晨帶那名女人回來就是錯誤的決定。肉體的發泄沒有紆解他沉郁的情緒,反倒在一時的感官刺激過后,狂涌而來的厭煩、空虛與焦躁更加影響他,也使他頭一次失去對女人的耐心。所以他並沒有如往常般以誘哄的姿態請走那些總是想逗留的女人,反倒是用很少顯露在外的嚴冷態度,硬是「攆」走那位不肯離去的女人。一種莫名的沖動令他只想獨處,一點也不想身旁還存在一個妨礙他思考的「障礙」。
而他想好好思考的即是昨日與好友碰面后,好友告訴他的一番話。他真的沒有想到成昊這個眾人所推崇的金融天才在短短的兩年中,替他賺到了那麼一大筆金錢,那使得許多原本維持現狀的情況都不得不搬上台面來面對了邢少昕其實就如外界所謠傳的,是個貴族之后。說貴族或許太過夸張,畢竟現今社會已沒有所謂貴族或平民之分了;但是貧富之分卻仍是清楚存在,從古至今從不曾改變過。不過有一點不能否認的,邢少昕的母親周玉萱倒是真真確確是個富豪出身的名門閨秀。
三代從商,家境富裕的周家在這一代只得周玉萱一女,所以周玉萱亦是周家產業「宏興」企業的繼承人。
在如此得天獨厚的環境下,周玉萱除了美貌外,也被培養出如貴族之女的氣度。只可惜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周玉萱亦無法避免的具有驕縱與任性的嬌女性格,而她的性格則是造就她識人不明的嫁給家境小康、卻是野心勃勃的邢俊輝的最大推手。
邢少昕的父親邢俊輝在周玉萱的堅持與周家並沒有太重的階級觀念下,順利的當上了周家的東床快婿,也開啟了他早就計畫周詳的「奪產」序幕。
邢少昕在上國中前就讀的是為了富豪或政要之子所設的貴族學校,受的是英才教育,而他也是在這里認識了他今生的摯友成昊與袁智杰。
邢少昕一直以為他的生活會在一連串的教育,以及與父母之間不甚親密的關係走下去,卻不料他的生活在他上了國中之后,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不是更好,而是更槽。
邢少昕的父親邢俊輝在多年的經營下,順利的以「宏興」駙馬的身分在公司內部建立人脈並扎下穩固的根基,然后耐心等待,其間還與周玉萱先后有了邢少昕與邢虹伶一雙兒女,表現出他賢夫良婿的優秀表象。
直到邢少昕就讀國二時,周父過世,邢俊輝順利當上「宏興」企業集團的董事長,並大權在握之后,他才露出他深沉的狼子野心。
原來邢俊輝早在認識周玉萱前就有一個同居的女友,還早為邢俊輝生下一子。只是他的野心太大,在認識了週五萱之后,染指「宏興」的野心與計畫也漸漸在他心中成形。而后來,很幸運的,計畫一步步照著他的安排實現了。
邢俊輝奪取了「宏興」之后,再也不願和言悅色地屈就脾氣驕縱的周玉萱。在師出無名且怕落人話柄的考量下,他無法逼迫憤怒傷心的周玉萱簽下離婚協議書,於是他干脆將他的情婦與兩名私生兒女迎進家中,再將名正言順的妻子與兩名婚生子女趕出家門,命他們搬到一間屬於周玉萱名下的房子里居住。自此,除了每月供給他們母子三人生活費用外,邢俊輝再也不曾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時,邢少昕才終於明白,為什麼從小父親總是吝於對他及妹妹付出關心,原來他與妹妹並非父親真心所盼望,他們只是父親一塊通往權勢富貴之路的踏板。當時,他的心中是有恨的。
之后,被驟然拋棄、無法接受打擊的周玉萱在百般吵鬧與爭取不果下,心性大幅改變。她將對丈夫的恨轉為復仇之心,從此開始逼迫邢少昕,天天在他耳邊灌入他這輩子也不能忘懷的「復仇大計」,要邢少昕即使窮盡一生的時間也要奪回「宏興」企業集團,拿回周家數代經營的祖業。
一開始邢少昕的確也有與母親相同的念頭,就是打倒絕情的父親,替無辜的母親奪回屬於她的家族產業。但是隨著時間流逝,邢少昕的觀念開始有了轉變。心性的成熟讓他看清了許多事情的另外一面,他對父親的恨也漸漸消失,奪回「宏興」已不再是他人生的首要目標了。
可惜,他的想法改變,周玉萱可沒有。她依舊無時不忘叮嚀邢少昕也壓迫著他,並造成邢少昕因逃避而漸趨晦暗的行為作風而不自知。
或許他一直在逃避,也一直讓自己沉溺在這種看似隨性卻是沉淪的生活中,而如今,萬事皆備,他似乎也該好好的面對「現實」了。這可是當初他將錢交給成昊時所料未及的哩!
邢少昕大口灌下杯中剩余的酒液,眼中一逕的慵懶邪氣已然消失,強勢的精光陡地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