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一路嘻笑著走遠,還時時回頭看看練離,看得練離一頭的霧水,只顧著捂著赤紅火熱的耳朵。黑無常調笑道:
“可以放下手了阿離,她們又不會吃掉你的耳朵。”
練離放下手,呼出一口氣,道:“君黎哥哥,你怕不怕女孩子?我從前在天宮裡,就很怕她們。”
黑君黎沉吟半晌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前生,虧欠女子太多,若說怕,也是從愧而來。
黑君黎說,“這個……我也說不好。你,不妨去問問王。”
練離想一想說:
“哦。”
練離尚未來得及與薛允誠探討這一問題,便有了新的煩惱。
晚上的偏殿書房,照例有兩顆夜明珠照得雪亮,人卻多了四個。
女孩子衣帶飄然,身姿翩翩,來來去去,笑語晏晏。一忽兒給薛允誠端上一杯熱茶,一忽兒又送上一塊溫熱的毛巾,一忽兒又呈上一碟子精緻的小點心。滿屋裡只聽見她們輕快的腳步聲,甜甜蜜蜜的說話聲。
開始幾天還好,漸漸地,練離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泛上來。不是苦不是澀不是委屈不是怨,但又有一點苦有一點澀有一點委屈有一點怨,真正地是五味雜陳,那軟榻上竟然坐不住。偷眼看看薛允誠,開始還有些不自在,幾天下來,卻也從容起來,練離沒來由地生起氣來,那氣在胸中越聚越旺盛,自己也不知氣的是什麼。
練離拿了紙筆,寫了“禁聲”兩個大字,徑直地貼到了書房的牆上。
薛允誠看看字,又回頭看看氣鼓鼓的小孩,沒有說什麼,心裡是清楚的,卻突然地起了戲謔的心,對女孩子的態度越發地從容起來。
這一晚,女孩子又端來了新做的點心,爭著叫薛允誠品嘗自己做的那一份兒,角的聲音最是清脆。
練離道:
“腳丫兒,禁聲!”
角回頭道:
“叫我?你……居然……叫我什麼?”
練離道:
“你不是叫做角嗎?你不是個小丫頭嗎?那你不是腳丫兒嗎?”
女孩子嘻嘻笑做一團,角氣呼呼地摔門而去,練離對著她的背影兒做一個鬼臉兒。薛允誠依然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