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狂妄

　週六上午八點五十，李牧來到了百度位於燕京的辦公地址，正處於快速發展與擴張中的百度，即便是週末的上午都還有上百名員工在加班，互聯網公司的技術、產品部門，加班幾乎是常態化的，李牧心裡倒早就習慣了。

　前台姑娘聽說他來找Jack周，便急忙把他帶到了一間會議室內，Jack周之前跟她打過招呼，今天有一個重要的客人要來談合作，人來了要第一時間通知。

　李牧在會議室裡坐了剛剛兩分鐘，一個三十多歲、長相斯文、穿西裝皮鞋、戴無框眼鏡的男人便推門而入，一見李牧，先是整個人呆愣住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試探性的問：「你是李牧先生？」

　李牧點了點頭：「是我。」

　Jack周驚呆了。

　與李牧在email上溝通過幾次，再結合李牧運作的兩個項目，他以自己的直覺去揣測李牧其人，總覺得，這個男人的年齡一定是在三十到三十五歲之間、一定有過海外學習甚至工作的經驗，甚至很可能曾經在世界知名的互聯網公司就職，但是，做夢也沒想到，對方看起來竟然年輕到好像只有二十歲上下？

　雖然很驚訝，但Jack周還是很快冷靜下來，熱情的與李牧握了握手，客套了幾番，說：「李先生稍等片刻，我們的VP馬上就過來。」

　VP是副總裁的簡稱，業內人士喜歡用英文縮寫來體現高大上，李牧對這一點早已經司空見慣了，於是便點了點頭，也沒多說。

　Jack周作為投資方面的負責人，一般情況下都是他跟被投資對象談判、進行資本層面的博弈，不過幾次跟李牧溝通，都沒能在李牧身上找到任何的突破點，這讓他心裡一直有幾分挫敗感，今日一見，發現對方竟然這麼年輕，這種挫敗感在心裡就更甚幾分。

　幾分鐘後，三個中年男子以及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性來到了會議室，Jack周急忙做介紹，其中重點介紹的便是VP譚耀成。

　李牧曾經聽說過這個人的大名，在百度做到06年，在百度上市之後全身而退，隨後便做起了天使投資人，投資了不少項目還都比較成功，算得上是人生大贏家。

　譚耀成也沒想到李牧竟然如此年輕，事實上他心中也給李牧設定過一個臉譜形象，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偏差，和Jack周差不多，他也震驚了好久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Jack周還給李牧介紹了其他人，比如技術總監、運營總監，李牧沒太上心去記他們的名字，因為他知道，自己眼下要攻克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譚耀成。

　至於百度的技術總監、運營總監，跟自己有毛關係？只有自己跟百度達成了融資協議，這些人才會起作用。

　譚耀成做事情也是一個講究效率的人，所以，簡單的客套之後，他便開始直入正題：「今天請李先生過來，主要還是出於百度對易聽網以及貼吧這兩個網站的興趣，之前Jack周應該也跟你聊過，我們對這兩個業務，有打包收購的意向，而且這個意向非常有誠意，不知道李先生……」

　李牧微微一笑，有些無禮的舉手打斷了他的話：「譚總，有關打包收購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已經在與周先生的郵件裡明確表示過，我不接受任何公司的打包收購意向。」

　譚耀成沒想到李牧幾乎連考慮都不考慮，甚至連百度現在的意向價格都不詢問就直接拒絕了打包收購，這麼一個年輕人，為什麼做事情會如此果斷，甚至到有些武斷的程度？是他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對易聽網和貼吧的未來太自信？

　雖然李牧拒絕的如此乾脆，譚耀成還是沒有放棄，他笑了笑，說：「李先生，難道你不想聽一聽我們最新的報價？前段時間我們跟遠在硅谷的投資人做了溝通，現在的報價，比之前Jack周給你的報價要高得多。」

　百度上下對易聽網、貼吧這兩個業務都非常看好，尤其是貼吧，這個簡直是社區神器，有了它，就有了聚攏用戶的巨型磁鐵，結合百度的優勢必然能夠打造成社區領域的領頭羊，他們還把這兩塊業務的現狀、分析與評估做成了英文版，發給了硅谷的投資人，最後投資人給了明確的回覆：如果百度能夠打包拿下這兩塊業務，投資人會給百度增資一千萬美元。

　由此可見，投資人對這兩個業務與百度的融合前景也十分看好。

　譚耀成進來之前就已經有了給李牧的新報價，兩千五百萬人民幣，稅後，這個價格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心跳加速，一個初創幾個月的項目，這麼高的價值，簡直是互聯網領域的奇蹟。

　結果，做夢也沒想到，李牧在這個時候一臉淡然的說：「相信我譚總，以百度目前的體量，打包收購的價格你們是出不起的。」

　會議室裡的幾個人各個面露尷尬。

　譚耀成又驚住了，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報價都不問，就直接說百度買不起，未免太狂妄了一些吧？

　不過，譚耀成結合李牧之前透露的信息，也大概猜出了李牧的真正用意，只融資，不出售。

　譚耀成便問：「李先生對這兩塊業務很看好？你覺得這兩個業務未來的發展前景是怎樣的？」

　「這麼說吧。」李牧身體稍稍前傾，帶著十足的自信對幾人說：「如果我把未來的前景比喻成一顆手雷，那麼易聽網，只是手雷上的一個引信拉環。」

　說到這裡，李牧手指比劃成一個圓形，道：「請注意，只是引信上面那個套在手指上、像鑰匙圈一樣的拉環而已，它是我從在線音樂試聽下載領域找到的一個切入點，至於貼吧，才是手雷的引信，而易聽網與貼吧存在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引爆真正的手雷，所以，你問我未來的發展前景有多大，可以把引信和手雷的威力做一個比較。」

　譚耀成皺了皺眉，引信不過一條導火索，威力能有多大？微乎其微而已，如何能跟手雷做比較？換個方式理解，李牧的意思是說，現在的易聽網、貼吧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兩者加一起，也只是他那顆手雷的一個引信而已，這小子年紀輕輕就如此狂妄，這真的好嗎？

　譚耀成決定給眼前這個年輕人敲一敲警鐘，便用一幅過來人的口氣說道：「貼吧的模式創意雖然非常好，但是你畢竟缺乏足夠的流量與資金支撐，這個模式一旦被擁有大量流量與資金的企業或個人拿去模仿，相信很快就可以超越你的貼吧，並且把它打壓的抬不起頭來。」

　他口中那個所謂擁有大量流量與資金的企業，其實就是在說百度自己，言下之意，也無非就是警告李牧，如果拒絕百度，百度分分鐘可以也趕超他。

　李牧卻說：「如果有企業或者個人想模仿我的貼吧，確實沒什麼難度，但他們即便跟在我之後模仿貼吧，也只是沒有目標的跟風狗而已。」

　跟風狗三字一出，眾人都能感覺到來自李牧的嘲諷，事實上，當他們看到易聽網和貼吧時，他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跟風推出類似的產品……

　這時，李牧不顧在場這幾人尷尬的臉色，繼續說道：「如果在座的各位有誰一直在關注貼吧，那麼他一定知道貼吧的產品開發速度有多快，一個多月之內，我們不但上線了歌星貼吧，還上線了貼吧簽到功能、會員升級體系，緊接著，我們又上線了包含兩岸三地所有影視歌星、綜藝節目主持人等名人在內的明星貼吧，緊隨之後，我們開啟了更強大的功能，也就是用戶自建貼吧！試問一下，這麼快速而又高質量的產品更新速度，有哪些公司能做到？放在其他公司，至少也要大半年甚至更長時間才可以做到吧？」

　李牧所說的確實不假，這種產品開發的節奏簡直非人，貼吧之所以可以做到，是因為李牧瞭解後世各種互聯網產品的成敗，他讓孔令宇開發的每一個功能，都是在上輩子別人用了很長時間研究、開發與試錯，最後才積攢下來的成功經驗。

　譚耀成也陷入沉思，李牧的話雖然刺耳，但又是不折不扣的事實，產品的更新速度這麼快，而且每一次更新的功能都差不多讓人拍案叫絕，這種人真的很難模仿，剛把別人的1.0版本模仿出來，別人的3.0就已經出了，如果自己沒有這麼強大的產品開發團隊，就永遠不可能追趕得上。

　李牧見譚耀成半晌不說話，便清了清嗓子，又道：「剛才譚總說到了流量和資金，您可能不知道的事，現在貼吧的註冊用戶已經四百多萬了，日活躍用戶超過了二十萬，這麼快的增長速度，難道還擔心流量的問題嗎？就算是別人有更強大的流量，但沒貼吧這麼高的轉化率和粘度，基本上是沒什麼用處的。」

　「除了流量，還有資金，我承認資金是我下一步發展的瓶頸，不過我想融資也正是為了彌補這個問題，我相信就算不拿百度的錢，我依舊不用為融資擔心。」

　譚耀成雙手交叉擺放在桌面上，看了李牧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問：「如果融資的話，你的條件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