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心理陰影

　「肇事車輛，以及那老闆的口供、車架號照片都直接送去金陵了，今天中午剛到金陵，省廳那邊就立刻開始取證了，現在我就怕吳冬會找人頂雷。」

　胡海波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杜成便道：「想防止他找人頂罪，那就得盡快收集吳冬肇事的鐵證了。」

　胡海波點點頭：「幫他處理事故車輛的司機算一個，另外等肇事車輛取證之後，應該也能有一定的收穫。」

　說著，胡海波又道：「網上不是說你們這的一個礦長，當天晚上就在吳冬的車上嗎，目前網上那個爆料出的消息，基本上都是準確的，那個礦長的事情應該也不會錯。」

　杜成抿嘴半天，有些沒底：「那個礦長叫郭林，他跟吳冬的關係肯定是不一般，坊間傳聞吳冬光是孝敬他的錢就得以千萬為單位計算，這兩人是利益共同體，如果想把郭林當做突破口，估計懸。」

　「那這還真有些棘手。」胡海波面露難色。

　隨即，胡海波眉毛一挑：「對了！你說，爆料的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杜成想了想，說：「我考慮過，爆料的人應該是吳冬的仇家，他搞煤炭這幾年得罪了不少人，而且他平日裡為人囂張，而且也有涉黑的嫌疑，對方把這件事曝出來，吳冬要真判下來，至少十年以上。」

　胡海波笑問道：「老杜，如果最後查下來沒有有力證據、判不了吳冬，你不會怪我吧？」

　杜成忙道：「我怪你什麼啊，眼下主要是民憤太大，如果吳冬真找人頂罪，而咱們又沒直接證據，那也只能先把頂罪的抓了，勉強給民眾一個交代。」

　胡海波深深吸了口煙，笑道：「行啦老杜，咱倆怎麼說幾年前也一起同事過，絕對是老關係了，而且你我上面都是一個老闆，我知道你真正惦記的是李嘉偉，不然劉主任怎麼會派我過來？」

　杜成睜了睜眼，閃爍著幾分精芒：「海波，不瞞你說，我是想動李嘉偉，我到海州這兩三年，這傢伙一直跟我作對，想把我擠走，我心裡有股子氣，另外，我走之前想在海州留點自己的關係，這點劉主任知道也贊成，所以我想借這個機會把李嘉偉弄下去，但如果想動他，就得先定了吳冬的罪，讓吳冬開口。」

　胡海波點了點頭，道：「如果李嘉偉下去，你是想讓那個蘇偉民上來吧？」

　「對。」杜成道：「蘇偉民年輕，四十出頭，有政治資本，學歷也高，公安大學的高材生，最關鍵是值得信任，可以當自己人培養起來。」

　胡海波便道：「那你現在打電話讓他來吧，不管這事成不成，話得先跟他說明白，就算他最後沒當上海州市局一把手，將來也是有機會可以帶去省廳培養的，劉主任這幾年對四十歲左右，又擁有過硬學歷的人很感興趣。」

　「也好。」杜成明白胡海波的意思，先把話跟蘇偉民說清楚，不管這事成與不成，自己是準備把他當自己人培養的，剩下的就看他是什麼態度了。

　於是，杜成給蘇偉民打了個電話，蘇偉民本來下班就晚，到家就已經七點半多了，剛換了褲衩背心在家裡坐下準備吃飯，就接到杜成電話，聽到杜成說正在跟調查組組長胡海波一起在生態園吃飯，邀請他一起過去，他便覺得事情不那麼簡單。

　雖然他一直對杜成這個一把手很尊重，但真正意義上的站隊還從來沒有過，這次省廳派調查組下來調查肇事逃逸的案子，蘇偉民總覺得其中有些隱情，而且隱約感覺是跟李嘉偉有關，現在接到這個電話，他心裡立刻就猜出了八成。

　蘇偉民立刻對杜成說道：「局長，請你跟胡組長稍等片刻，我這就趕過去。」

　掛了電話，蘇偉民起身就要走，老婆方敏追問：「飯還沒吃一口就要走啊？」

　身穿背心的蘇偉民一邊穿上短袖襯衣，一邊對老婆誠懇相告：「杜局跟省裡的專案組組長私下裡一起吃飯，在生態園，找我過去坐坐，估計是關於李嘉偉的事情。」

　方敏在市委辦公室工作，政治嗅覺也很靈敏，知道丈夫一直也被李嘉偉打壓著，也知道杜成跟李嘉偉一直不對付，驚呼一聲，問道：「該不會是杜局想把李嘉偉弄下去，拉你繼任吧？」

　蘇偉民點點頭，淡淡道：「我猜是，可李嘉偉哪是那麼好對付的，具體的還得過去才知道。」

　方敏也知道事關重大，站起身來一邊幫蘇偉民扣扣子，一邊囑咐道：「這是個機會，不管結果怎樣，先表態站好隊。」

　「明白。」

　……

　李牧和蘇映雪吃完飯出來的時候還沒到八點，原本兩人也不急著走，但蘇映雪的媽媽給她打了個電話，聽說她要走了，有幾個親戚到家裡看她。

　蘇映雪只好提前結束了和李牧兩人安靜而又美好的晚餐，對李牧說：「得麻煩你送我回家了，我姨媽她們都在家等我呢。」

　李牧點點頭：「走吧，現在就送你回去。」

　結過賬，李牧和蘇映雪並肩從生態園餐飲部的大門出來，直奔門口停車場的車位。

　李牧剛拉開駕駛室的車門準備坐進去，一輛剛停穩的帕薩特裡忽然下來一個男人，距離李牧也就幾米的距離，李牧看那男人的側臉有些眼熟，沒想到這時候對方一抬頭，正好也看見李牧，四目相對，兩人都認出了彼此。

　這不上次抓我無證駕駛、罰我做五十個俯臥撐的警察麼？

　蘇偉民此刻也好奇的盯著李牧，心說好啊小子又是你，這時候蘇映雪正好背對著他開車門，他注意力都在李牧身上，一下子還沒看出來。

　李牧想起上次的經歷，倒也不是恨這個警察，只是覺得有點憋屈，於是欠欠的跟蘇偉民揮了揮手：「警察叔叔！」

　蘇偉民搖頭一笑：「喲，這次是不是又無證駕駛了？」

　「嗨嗨！」李牧得瑟的從口袋裡掏出駕照舉在頭頂：「不好意思啊警察叔叔，剛拿到駕照，讓您失望了。」

　蘇偉民心想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沒工夫跟你這個臭小子扯皮，便準備扭頭走人，不料蘇映雪好奇的扭過頭來，眼神正好和自己的爸爸交匯在了一起。

　蘇映雪如觸電一般呆立當場，而蘇偉民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上次就是看到這小子開車送女兒回家，自己才上去攔的，當時考慮到這小子是女兒的同班同學，又一起考駕照，兩人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他體罰了李牧之後，回家也沒再詢問女兒，沒想到，今天竟然撞見女兒和這小子跑這麼遠出來吃飯！

　幹了多年警察的蘇偉民最寶貝自己的女兒，也可能是各種案子見得多了，所以恨不得把女兒層層保護起來，讓心懷歹念之人無法近身，女兒自己一直也非常有覺悟，從不跟男性朋友走的太近，可是沒想到，今天竟然讓自己看到了這麼一副情形，天吶，莫非她跟這小子戀愛了？

　李牧看不到蘇映雪的表情，但眼看蘇偉民表情難看的很，還以為他是惱火自己的調侃，嘿嘿笑道：「警察叔叔，我就是跟您開個玩笑，您別往心裡去啊。」

　蘇偉民被李牧這麼一說，剛才心裡那股無名之火暫時強壓下去，不管怎樣，自己不適合在這種情況下質問女兒，自己要相信她，給她留足夠的自尊心，所以他決定等回去之後再說。

　蘇偉民也沒跟蘇映雪打招呼，蘇映雪也沒開口說話，父女兩人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無聲的默契，隨即蘇偉民扭頭進了餐飲部大門，蘇映雪也坐進了李牧的副駕。

　李牧以為蘇偉民生自己的氣，坐進車裡時還在訕笑：「哎呀，這個警察可真是小心眼兒，上次罰我那麼慘我也沒記恨他，我調侃他兩句，他還生氣了。」

　蘇映雪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側過臉來，眨著大眼睛問李牧：「他罰過你？罰你什麼了？」

　李牧擺擺手：「別提了，一言難盡。」

　隨即，李牧將那天送完蘇映雪回家，開車被蘇偉民攔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蘇映雪。

　「你說他是不是對人民大學有陰影？為什麼我一說我報的是人民大學，他就加罰了我三十個俯臥撐？」

　「哈哈！」蘇映雪的情緒原本還因為老爸剛才生氣的樣子而有些忐忑，結果聽李牧說完他跟老爸的淵源之後，笑的前仰後合，哪還有一點女神的樣子。

　「很好笑嗎？」李牧表情略顯尷尬。

　「挺好笑的。」蘇映雪連連點頭，心想，高中三年老爸都沒去過自己學校，家長會之類的也都是媽媽去，李牧不認識自己老爸也是正常，今天鬧了這麼個烏龍，自己也沒法怪他。

　李牧此時悻悻的說：「他一定是對人民大學有陰影。」

　蘇映雪能體會到老爸當時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問下來，最後得知李牧也報了人民大學時的心情，笑著說：「那你就當他是有陰影吧。」

　李牧點點頭，沒再繼續就這個問題糾結，而是發動汽車駛離生態園，直奔市裡而去。

　車開到市局家屬院門前，李牧把車停穩卻沒急著開中控，而是對蘇映雪說道：「明天你一路順風，上車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

　「好，你明天出去玩也注意安全，去燕京之前告訴我一聲。」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