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之國的領路人悄悄進入火之國。

　有大名的使者接應， 誰也無法攔住他進入火之國的腳步，雖然木葉代表了火之國超過95%的武裝， 但畢竟還有剩下的5%， 那是大名的私兵， 由武士和忍者組成，還有武僧什麽的。

　一開始， 大名私兵中最強的十二人被稱做火之國守護忍十二士， 對極少能加入這行列的武士來說，即使冠以守護的名頭也顯恥辱，他們向來是不屑於與忍者為伍的。

　好在伊爾迷上位之後很是乾脆地取消了這個制度， 或者說木葉單方面不予回應， 以往， 十二忍中木葉正規編制出生的忍者起碼要佔到一半，畢竟是保護他們的宗主啊， 這職位本身就象征著大名對他們的信任與尊重，從下屬的忍村中選擇守護忍，是多麽天經地義的一件事。

　他們甚至應該欣喜地倍感榮耀地接受。

　恐怕伊爾迷和大名的戰爭， 從他拒絕讓木葉在編忍者出任大名府保護忍時就開始了， 或者，還要更早以前。

　十二士不接受木葉的管理， 僅僅服從於大名，加上他身後養著的一個連的武士，算是大名的私人軍隊，他們想幹什麽， 忍村無權干涉，這是一個開始就有的約定俗成的條例，哪怕現在的四代目火影再野心勃勃再神通廣大，也不可挑戰條約。

　他看似將火之國圍得密不透風，卻對大名的縫隙束手無策，半個京都以及部分商道在火之國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掌控下，幾乎已經成為了大海中漂浮的孤島。

　“這是我版圖中唯一的死角。”伊爾迷手上的地圖已經徹底改頭換面，他的領地以紅色做標志，不屬他的土地則標注為藍色，紅藍相間，就整張地圖來看他佔有絕對的優勢，但也正因為如此，火之國內部的一片小藍，怎麽看怎麽刺眼。

　拿出水筆，在隨身攜帶的地圖上塗抹，孩子氣地將那僅剩的藍色塗紅。

　“將軍——”

　仿佛聽見了，將棋敲在棋盤界面上清脆的響聲。

　雷之國的人與火之國的人長相區別並不大，最多也就是黑一點高壯一點，這樣的身材，放在火之國並非找不出來，守門人沒有辦法攔他們，甚至連多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他們都被提前打好招呼，這是大名的貴客，有了這句話，他在大半個京都中都暢通無阻。

　為什麽說是大半個京都，因為另外半個，尤其是公家勢力身後的地區，已經被宇智波泉奈把握在手中，你或許看不見那些隱藏在暗處中的忍者，但他們又確確實實存在，進進出出的人，無論是公家、武士還是普通平民，玄武門朱雀門進出的人類，沒有一個能逃過他們的火眼金睛。

　這樣大范圍的排查是被默許的，或者說是被鼓勵的，對公家的那群老家夥來說，重獲榮光的未來觸手可及。

　天知道宇智波泉奈到底給他們灌了什麽迷魂湯。

　其他不管，手段，只要有效就行。

　“玄武門一切正常。”

　“朱雀門一切正常。”

　“查克拉沒有異動。”

　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爬的，只要是存在的生命就無法逃過忍者的監視，已經吃下的大半個京都被宇智波泉奈的網絡覆蓋，密不透風，與大名的區域間隔著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

　明明是一個城市，卻已經被拆得七零八落。

　“好。”宇智波泉奈已經換下了於宅邸中常披的寬松小褂，現在他一身宇智波的族服，胸前還有方便行動的軟甲，是他戰國時代的行頭，百年前的忍者在護具上已經做到最好，包含查克拉火焰鍛造的精鐵，輕便而且密度高，除非是像飛雷神斬那樣犀利的攻擊，一般的苦無還真穿不透他的鎧甲。

　不僅穿不透，能不能碰到宇智波泉奈的衣角都是一個未知數。

　他的短刃背在身後，所有的鋒芒都被束縛在刀鞘內。

　如若拔出，也不會覺得刀刃白亮得刺眼，它同宇智波泉奈一樣，將自己的殺意與鋒芒隱藏在最深處，乍一眼看過去，只會因為逼人的寒氣而顫抖。

　千人斬，或者萬人斬，這把刀斬殺過的忍者不計其數，那股寒氣，或許是斬殺太多人類而產生的刀刀靈魂。

　不折不扣的妖刀啊。

　“走吧。”他站起來，小辮子隨意披散在腦後，一改在貴族面前的寫意風流，眼角，眉梢，都積蓄著滿滿的，陰冷的殺意。

　“看看他們會怎麽做。”

　大名將他乾瘦的身軀隱藏在屏風後，雷之國的忍者，是沒有資格直接見到他的容貌，就算有，那也要是雷影一級別的人物，只是普通負責交接的精英忍者，還不配與他直接交談。

　在上一場統一戰役後興起的貴族，對忍者大多抱有刻印在骨血中的高高在上，即使他們自己的歷史也沒長久到哪裡去。

　歷史悠久的忍族還好，普通的才興起的小族群，在他們的眼中簡直就像是乞食的野狗，哪有什麽不吃嗟來之食的骨氣，只要有錢，什麽都乾，久而久之，竟然被稱為是“瘋狗一般的存在”，與他們談話，甚至都會降低大名的格調。

　由此看來，能夠說服公家支持木葉，宇智波泉奈到底要有多巧舌如簧啊。

　“這是你們需要的。”大名早就與雷之國的高層通過書信交談，甚至連對方要的糧食都已經置辦好，為了給木葉拖後腿，大名並沒有從中抽取額外的費用，那些添加物，在巨大的危機面前都是不上台面的蠅頭小利。

　也正因為如此，他話語中的高高在上就更加明顯，就好像沒有從中抽取利益是多麽了不起的一件事，或許對火之國的大名來說，在雷之國頹敗之勢顯著時伸出援手，已經是莫大的恩會了吧？隔著屏風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是話中的譏誚卻體現得淋漓盡致，拖長的調子，和歌吟唱似的古怪讀法，比起他和伊爾迷談話時，要不正常多了。

　大名同火影說話時，一向是嚴謹的，嚴謹地打機鋒，不敢將自己的不屑之情流露出哪怕萬分之一，因為他多多少少感覺到了，四代目火影，是一個多麽小心眼的男人。

　“是，感謝大名您施與援手。”那忍者表面上恭恭敬敬地回答，心中卻已經將裝模做樣的火之國大名罵了個臭死，講道理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知道火之國的大名已經徹底加入了他們的隊伍，如果倒台，大家一起玩完。

　他自己還不是受這四代目火影的威脅，在他面前裝模作樣，有什麽意思。

　大名唯一的用處，就是在他們這些同盟面前，展示所剩無幾的威嚴吧？

　站在雷之國使團隊伍中的某人微微睜開眼睛，隱藏在鬥笠下的額頭上有青筋暴露，雖說雷之國的忍者大多都身形高大，他也算是過分高大的那一個，肌肉被鬥篷遮蓋，透過嚴實的布料，無法看清下方的噴張的線條。

　雷之國的影，是以脾氣暴躁出名的，但也並非不能克制，就比如現在，即使他因為本國的忍者被輕視而惱怒，卻一言不發。

　難道他能在火之國鬧起來嗎，說到底，這個國家的大名還是給了他們實質性的幫助啊，如果他們的戰鬥還想持續下去，少不得要從他這裡運送貨物。

　不過，他們從大名的商道走，真的能逃過木葉的眼線嗎？想到這，額角的青筋突起得更加厲害，身為雷影，他已經領教到了那村子的不走尋常路，他們的打擊根本不是簡單的軍事打擊，切斷商道，與進口國家商談，把握政治，這是忍者應該做的事嗎？

　別的國家忍者會不會這樣做他不知道，反正木葉這麽做了。

　簡直像是張牙舞爪的蜘蛛，細長的腳觸及各個領域。

　從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京都的朱雀門以及玄武門便可看出，他們的控制力，甚至已經蔓延到國都。

　這，還是忍者嗎？

　雷影對木葉是提防的，這國家不僅僅有四代目火影，還有各種各樣的能人異士，說句實在的，他並不認為火之國的大名能玩得過那些家夥，甚至都不確定大名私人商道借用雷之國一事有沒有被外界所知，顧慮太多，擔心重現田之國商道的慘劇，即使將前線全部留給八位人柱力暫時控制，自己也得走上一遭。

　除了自己，他誰都不相信。

　如果被發現了怎麽辦？他又在心中對自己問道，這畢竟是火之國的大名，應該不至於像他們在田之國商道一般下死手，忍者，特別是屬於某個國家的忍者，是不能對本國的統治者揮刀相向的。

　基於此，雷之國才忐忑不安地與火之國大名聯合。

　一切都依托於忍者心中枷鎖的存在。

　“為什麽不能對大名動手？”宇智波泉奈也曾經聽過下屬的勸諫，他的下屬，自然都是這個時代的忍者，明明同是宇智波，看上去竟然意外地古板，隻穿深色的和服，還有對他們家人來說少有的國字臉。

　誰都知道，宇智波的族人大多都有張下巴尖尖的巴掌臉。

　“因為那是大名嗎？”將大名兩個字在舌尖反覆把玩，眼瞼微合，細密的眼睫毛輕輕顫動，如同上下翻飛的蝴蝶，在陽光的照射下，撒下一串細密的陰影。

　“知道戰國時代的大名為什麽能成為大名嗎？”他的笑容很乖巧，臉上甚至還有兩個深深的梨渦，在宇智波斑面前，泉奈就是這樣笑的，像天使一樣，但這笑容展現在同族的別人面前，只能讓他們心頭髮緊。

　因為深知眼前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對面的宇智波沒有說話，沉默著，但是他的那雙眼睛卻緊緊地鎖定宇智波泉奈，他的眼神是渴望的，渴望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大概是賣夠了關子，宇智波泉奈終於帶著薄涼的笑容自問自答到：“一個坐穩位子的大名，背後總是少不了忍族的支持。”而且是大型忍族。

　就拿宇智波和千手來說，當年日之國大名一直打太極似的推據，在兩大忍族間左右逢源，維持著微妙的平衡，而他出生公家的老媽則對宇智波一族情有獨鍾。

　宇智波，他們在貴族中一向很有人氣，臉和學識都是很重要的點。

　“那個時代，換大名的速度可比喝水還要快。”慢條斯理地解釋，背後卻有大片大片的黑百合綻放，“你們這些小家夥，簡直就被大名馴養了啊。”會對隨時隨地能更迭的統治者產生畏懼心理，不就是被馴養了嗎？

　簡直太糟糕了啊，這個時代。

　戰國的大名和忍族，一直就是互相牽製的啊，說實話，想要乾掉不符合心意的大名，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人類脆弱的生命，從來就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當性命可以用金錢衡量，再尊貴的人，也不過是按黃金的計量單位計算。

　“所以，你明白了嗎？”對面的宇智波有冷汗劃過，順著臉頰的輪廓一路向下，想來他的後背上，應該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明白了，明白了什麽？

　“忍者的本質，是獵手。”宇智波泉奈一錘定音，“是時候從家畜的束縛中掙脫出來了。”

　“準備好了嗎，獵手先生。”將思想從並不遙遠的過去抽回來，一身勁裝打扮的宇智波泉奈隨時隨地都能提著他的砍刀將大名的腦袋從他過分柔軟的脖子上砍下來，當然，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他僅僅是打開聯絡器，對另一面的千手扉間俏皮地問話。

　他現在心情還不錯，話中的興奮之情連千手扉間都能聽出一二。

　“保持警惕。”嚴肅的二代目火影不得不提醒道，即使他知道宇智波泉奈並沒有放松，只是想找個機會多說一句罷了。

　這大概算是管教？

　“這句話應該還給你。”宇智波泉奈的唇舌可利落了，舌頭下面像按了根彈簧，“離開雷之國前線悄悄回到火之國，就不怕你的前線出問題嗎？”

　“不勞你擔心。”千手扉間聲音都沒有抖一下，他敢做出這樣瘋狂的決定，自然是因為有更大的圖謀。

　雷影隱瞞得再好，時間過上幾天都能知曉他離開前線一起悄悄潛入火之國的消息，說實在的，這其實在宇智波泉奈與千手扉間的預料之中，天知道他怎麽會如此配合。

　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他放下手中的事務大膽離開前線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們有更大的圖謀。

　比如說，將雷影永遠地留在火之國的商道上。

　影是一個國家的象征，特別現在雷之國青黃不接，如果沒了雷影，氣勢大跌是肯定的，能夠再堅持多久都很難說，但是雷影此人，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身上的筋骨和他的性格一樣剛烈，宇智波泉奈雖然在京都，想要說百分之百把這人拿下還有點艱難，但如果千手扉間出手，將他拿下簡直就是板板上釘的事兒。

　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們的戰鬥得速戰速決，雷之國前線還有個八尾人柱力在，如果千手扉間離開的時間太久，剩下的忍者也頂不住啊。

　“周圍情況怎麽樣？”雷之國的各位一邊在商道上運送著糧食，一邊還在警戒四周，和那些跟著車隊一起走的火之國的武士不同，他們小心翼翼極了，完全沒有因為商道的主人是火之國大名而放松警惕，那些本國的武士甚至無法理解他們會什麽會如此草木皆兵。

　這可是大名的私人商道，武士這樣想到，帶著因為階級差異而產生的天生的傲慢。

　大名的私人商道，就算是木葉的忍者也絕對不敢硬闖，說到底，他們只是忍者啊，戰爭時代的兵器，低賤的存在。

　愚蠢！將洋洋得意四個大字寫在臉上，已經見識到伊爾迷恐怖的各位只能給武士一個不屑加鄙視的眼神，然後接著關注周圍的環境，恐怕此時就算突然從草叢中蹦出一隻兔子，躥出一隻老鼠，他們都會嚴陣以待。

　誰知道，那是不是木葉忍者的通靈獸。

　雷之國的各位得承認，他們心懷僥幸，因為大名的名頭，但也僅僅是心懷僥幸而已，你能相信一個甚至違背大名名頭自立攻打其他國家的男人會因為階級而產生敬畏之情嗎？水之國和風之國的大名已經成了例子，搬進湯之國做和諧友好的鄰居，這只是聽起來好聽，誰不知道，他們已經被木葉的這位圈禁了？如果現在去湯之國看看，就能發現圍著大名宅邸站崗的，數不勝數的忍者，這還只是明面上的，暗地裡盯著他們的人只會更多。

　如果說這就是四代目火影表達對大名尊敬的方式，那火之國的大名能夠躲得過嗎？

　不不不，這一切都不是他現在應該想的，將亂七八糟的思緒扯回來，雷影面前只有狹窄的羊腸小道以及小道周圍一人高的葦草，風吹過，葦草搖曳，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沒有人類的聲音，包裹他們的，是自然本身。

　真的嗎？

　行動！約定俗成的暗號在潛伏的忍者之間流傳，零點幾秒的功夫，不帶護額的眾忍者便從草叢中一躍而出，向著人數眾多的商隊殺過去。

　成為第一批犧牲者的，自然是尚未反應過來的火之國武士。

　敵襲！

　不需要有人忽然，就自發性地抵禦攻擊，木葉的忍者沒有帶護額又有什麽關系，宇智波泉奈的那張臉雷影認識，看著年輕卻非常難纏，同時經歷過他和千手扉間統領的戰爭，很難說兩個人誰更加強大。

　只要知道，他們的手段一樣陰毒就可以了。

　“又是你。”因為早有準備，在看見宇智波泉奈時並不驚訝，但只要一想到此人三番五次以陰損的手段害死了自己手下的一個有一個忍者，雷影還是很不住咬牙切齒。

　泉奈，對他的敵人來說，是絕對值得憎惡的存在。

　是他又怎麽樣，泉奈沒有接話，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揮動短刀，他的刀術，排在宇智波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狠毒而且不落俗套，招招致命，並且你永遠無法判斷他的套路，在千手扉間開發出飛雷神之前，他可是吃盡了苦頭。

　沒人比他更清楚了，宇智波泉奈的強大。

　和宇智波泉奈交手，對雷影來說還是第一次，與他打鬥超過十年交手無數次的千手扉間尚且忌憚泉奈神出鬼沒的刀法，更不要說是雷影，如若不是他將自己的身軀鍛造得無比堅韌，真是多少次都不夠死的。

　但以為什麽足夠堅韌就能勝利嗎，太天真了。

　泉奈眼底流光一轉，加大了查克拉的輸送，附著在刀刃上，形成薄如蟬翼的保護層，

　“！”

　雷影的手，被砍斷了。

　“啊，真抱歉。”終於說出了他戰鬥中的第一句話，帶有宇智波泉奈一貫的嘲諷與陰狠，他的刀刃上，那層薄薄的蟬翼依舊存在，甚至將刃的長度延伸了將近1厘米。

　查克拉刀，雷影並沒有多在意自己被砍下的半隻手，相反，他看著宇智波泉奈的刀刃，如臨大敵。

　這可不僅僅是簡單的查克拉刀，能有如此威力，甚至形成延伸層，定然是名家所出。

　妖刀，寒蟬。

　在宇智波斑將其轉送給他弟弟之前，這把刀有震驚天下的響亮的名聲，傳說中因為斬殺太多人而產生刀魂的名刃，意志不堅定的宿主都會受到刀劍的蠱惑，淪為他的傀儡。

　不過，那也僅僅是，意志不堅定的人而已。

　從宇智波泉奈從斑手中接過這把刀開始，他就僅僅是，宇智波泉奈的爪牙。

　僅此而已。

　伊爾迷日記：

　據說我被作者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