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3章 對不起

　第一次，在京都，他被人從直升飛機送下來，他是被醫生抬著擔架送下來了，渾身是血，死撐著要口氣見到了她。

　那時候，就差全世界的人都在告訴她他活不了了，他馬上要死了。

　那種感覺，撕心裂肺，那時候，她是拼了自己的一切去救他。

　萬幸的是，她成功了，她賭贏了。

　這一次，他坐在拖拉機裡奄奄一息的樣子，更是叫她心驚膽顫。

　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血跡，但是，那一張臉卻早已經看不到半點血色，他邊上躺著一個死去多時的戰友，她多怕他會和他的戰友一樣，從此長眠，心臟再也不跳。

　是在那一刻，他朝著她伸開雙臂，去在沒有使不出力氣擁抱她的時候，她所有的堅強，瞬間崩塌。

　江瑤原本也以為，不管陸行止在部隊多忙，她總是會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支持他，就像重生前他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守護她一樣的。

　可是，江瑤終於還是發現，她做不到。

　「我很怕每一個意外，害怕你每一次出任務都會出意外。」江瑤低著頭並不去看陸行止，「我怕有一天我在家裡等回來的不是活生生的你，而是一個榮耀，一個你用生命換來的榮耀，我怕我變成沒有依靠的人，我怕我的孩子會失去他的爸爸，我怕以後的路，只有我一個人牽著孩子的小手走，行止，你明白嗎？」

　江瑤有些哽咽，「我真的很怕你出事，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長長久久的陪在我身邊，不管是什麼身份，什麼職業，可我也知道，你喜歡你的軍裝，喜歡你肩膀上擔著的責任，我不想讓你為難，所以，我忍著，我什麼都忍著，但是行止，這是媽給你的選擇，所以，對不起，我知道你想幫你勸勸媽，但是……」

　江瑤輕輕的咬著唇，緩緩開口，「但是對不起，我做不到。」

　她不主動開口，不主動給他那個讓她為難的選擇，但是不代表她會在這個時候還可以毫無怨言的站在他這邊幫助他勸服陸母。

　江瑤說完以後就閉上了眼睛，即便在努力的壓著情緒，可眼角還是有淚意。

　陸行止心裡說不出的酸澀，不是因為江瑤不幫他，而是因為江瑤的話。

　她不忍他為難，所以一直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底，她不說，他竟然也一直未曾察覺。

　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包括這幾天，每天都帶著笑，笑的開開心心的，他未曾察覺她的情緒，半分也沒有。

　不僅僅是因為她隱藏的太好，還因為他真的不夠瞭解他。

　這一刻，陸行止渾身上下都頓感無力，他一直以為他瞭解江瑤沒有十分也有九點九分，但凡她給他一個眼神，他也能將她的心思猜了個透，可現在事實告訴他並不是這樣。

　他挫敗的躺在那，好半響才長長的嘆了口氣，伸手將江瑤摟進了懷裡。

　一聲對不起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份量太輕，不足夠表達心底對江瑤的愧疚和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