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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起解》第19章
  19

  以誠說:只有這一件事,我從來,沒有跟你提起過。越越,你就是越越,以後再也不要說什麼演戲之類的話了,你就是我的越越。

  千越呆一下,然後笑著說,"想不到你這個老實人也會耍心眼,耍我很好玩嗎?看我裝瘋賣傻很好玩兒嗎?"

  以誠慌了,說"越越,我..."

  千越看他額上急得冒出來的細汗,說,"回家去說吧。"

  他突然意識到,他用了家這個詞,那個小小的,有點陰又有點潮的斗室,原來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有了家的意義,卻又是他不能不離開的地方。

  一關上門,以誠便拉住他說,"越越,你好好聽我說,我從來,從來沒有存心耍你,我從來都相信你就是真的越越,從第一眼見到你就信,我也從來沒有再去找什麼真的越越。"

  千越說:"對不起,讓你的夢想破滅,讓你失望了。"

  以誠走近前來,把他拉進懷裡,"越越,你知道嗎?我不會認錯你有兩個原因,第一,你的脖子後面,有一粒小小的痣,在發窩裡。"

  千越微微一愣,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甚至連母親也不知道吧。

  但是以誠知道啊,那時候,有許多次,千越枕在他的膝蓋上,他的頭髮有點黃,但是很細密,柔軟地覆蓋著他的耳朵。以誠輕輕地給他撓著背,他舒服地半瞇著眼,小小的黑框眼鏡滑落到鼻樑上,像一隻陽光裡安靜的小貓。

  "第二,"以誠說,"第二個原因,是因為你的眼睛。越越,你知道嗎?以誠我媽怎麼說的?千越這個孩子,你知道他哪里長得最好?就一雙眼睛,也不是說有多大多特別,就是清透,黑是黑白是白。越越,不管曰子過去多少,不管發生過什麼事,你的眼睛沒有變,你的心就不會變。"

  千越說,"以誠哥,你不明白的,那不過是我的職業技巧。白色的衣著,看似潔淨的睛神,單純的笑容,都不過是技巧,不過為著一個赤裸的目的。我 的...許多的...客人,他們...都是些官員或是所謂的文化人,他們需要這些,我就供給這些。那個原先的我,真正的我,已經沒有了,回不來了呀,以誠哥。"

  是以誠說,"他在,他就在這兒。"他把手撫在千越的胸口。"他就在這裡,我聽見他說他想出來。"

  千越呵呵笑起來,"你一定是聽錯了。他已經死了,被我掐死了。免得他天天跑出來盯著我看,看得我心裡毛毛的。"

  千越走到鋼琴邊,像是想用手撫摸一下,手懸在半空,最終還是縮了回去。

  千越說,"你知道嗎以誠哥,我,再也不能彈琴了。有一次,有個人,把我...按在鋼琴上...那以後,我就再也不能彈琴了,一碰到琴鍵,手就會抖,出來的音全是破的。"

  以誠只聽見他說,我再也不能彈琴了。

  越越再也不能彈琴了,再也不能彈琴了嗎?

  以誠想起以前寒暑假,每到下午三點多鐘,越越便會彈起那首曲子,他聽到了,就會跑到他家樓下。然後,越越會跑出來,趴在陽台上,對他招手。有 時越越也會淘氣,用紙團成球,砸下來。若是正巧砸在他腦門兒上,他會張了嘴,無聲地笑。更多的時候,他會扔下一粒糖,或是巧克力,再剝一顆放進自己的嘴 裡。

  以誠記得那時問過越越,這是什麼曲子。千越的嘴裡含著糖,面頰上鼓起一個小小的包,含含糊糊地說,叫離別。我媽喜歡,她說人生不過是一場場的相遇,一場場的別離。

  小小少年,身量還未長足,清澈的眼光裡,藏著一點點的寂寞,隔著長長的一天一天的曰子,在對著以誠微笑。

  但是以誠發現,現在他憶起更多的,卻是在這一兩個月以來的千越的樣子。他穿著白色的衣衫,身後襯著深濃的夜幕,他依在門邊似笑非笑的樣子,他 抹去唇邊的飯汁時那一點無意的誘惑,他在病中握住他的手說,我哪裡也不去,他被焰火照亮的眼睛,眼睛裡濃重的渴望,他喝醉時搖搖晃晃的身影,他纏上來的瘦 長的胳膊,他說你真是善於理論聯繫實際時一點點的調侃,一點點的羞澀。

  以誠發現,他對千越現在的記憶與八年前的一樣的多,一樣的好。

  以誠說,"越越,我喜歡從前的你,但是更喜歡現在的你。過去的你太小,我也小,很多東西,很模糊,像是友情,又像是親情,但是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我清楚自己心。我...我愛你,越越。"

  沈千越靜靜地看著他,"以誠哥,要我面對過往的自己,或是以現在的樣子來面對你,都令我羞愧欲死。若你真愛我,放我走吧。永遠不要再來找我。你的越越,已經死了,他不在了,不回不來了了。"

  八年前,你不能留住的純真與潔淨,八年後你也無法挽回。

  以誠走過來,抱住他,"你可真扭啊,越越。沒關係的,沒關係的,越越。"

  千越把頭煨在他肩上,笑起來,說"其實呢,男人也沒有什麼貞操可言。只是,你知道嗎?有些事,有些印跡,是打進骨頭裡的,一輩子也消除不了。"

  以誠拍著他的背說,"一定可以消除的,一定。我們慢慢來,我陪著你,我們慢慢來。"

  千越說:"以誠哥,成長的路上,遍地荊棘,我從小就怕痛,實在是怕。請讓我苛且一下。"

  以誠更緊地把他按進懷裡,"別走越越,你別走。哪兒也別去,咱們在一起。"

  在那一瞬間,心軟得收拾不起來。

  第二天一整天,以誠在公司,心裡總是惴惴不安的,有一次,居然拿錯了提貨單。寧可笑著說,"回魂了老闆。"

  以誠憨憨地笑,心裡真是怕,怕那個彆扭的孩子一下子又不見了。他幾乎每過一小時就要打一通電話給千越。也不是想說什麼,只為著能聽到他的聲音,知道他還在那裡,聽著他很耐心地說,我在這裡。好容易到了下班的時候,以誠走出公司的門,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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