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通了的季琰把抽屜翻了個底朝天，他不記得那張紙條現在尹策有沒有給過他。

夢中明明是在枝葉茂盛的桃林，那應該不會是秋冬季節，可是他仔細找了很多次，連以前高一高二的書也找過，依然沒找到紙條。

這說不過去啊，明明十年後就在他的箱子裏。

“你這幾天怎麼一直心不在焉的？”吃飯的路上，宋巖喊了季琰幾聲，季琰都沒反應。而這一次，季琰依然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沒道理他現在找不到紙條啊……

季琰抱著書，和宋巖路過籃球場。

“小心！！！”

“嘭”一下，籃球砸到了宋巖，被宋巖的腦袋一反彈，籃球重新回到了籃球場。

季琰鄙視地看了眼宋巖道：“居然還能被球砸到，你怎麼這麼不註意？”

宋巖握緊雙拳，剛剛明明是他看到球要砸到季琰，自己捨身擋了一下，結果倒成他的不是了？

季琰看了眼打籃球的學生，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他們還穿著短袖短褲。

短袖短褲？

季琰閉眼沈思，收到紙條那天，他和尹策擦肩而過，當時尹策身上穿的是校服外套？

如果是夏天應該不會穿校服外套吧。

壓在腦海裏的記憶漸漸復蘇，他一直被夢給誤導了，根本沒有什麼茂密的桃林，那天天氣陰沈，桃樹枝上掛著零星的枯葉。

那是發生在高三期中考試之後的事情。

季琰一拍腦袋，怪不得他怎麼也找不到紙條，搞半天尹策還沒有給他。

按照時間來看，應該就是高三上學期了。

仿佛聽到開花結果的時間，季琰一掃之前的陰霾，攬住宋巖的胳膊說：“走，中午請你吃飯，當你受傷的慰問了。”

“真的？”

“想吃什麼隨便點。”

自從這一天後，季琰每天起床後都有點緊張。

尹策今天會不會給他遞紙條？要怎樣回答才顯得不那麼心急？

第一周，季琰只要有空就暗搓搓地觀察尹策，尹策天天埋頭做題，一點都遞紙條的跡象都沒有。

第二周，季琰有事沒事就朝常輝座位旁邊湊，尹策天天拿他當透明人，就算他和常輝聊天動靜多大，尹策總是眉毛都不挑一下，目不斜視地盯著眼前的課本。

第三周，下課鈴一響，季琰起身正要朝常輝那邊走過去，被宋巖攔住了。

季琰：“？？？”

常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說：“才十分鐘的時間你一直朝那邊跑什麼？”

“所以呢？”

“你這段時間成績沒一點進步，不好好溫書，天天跑什麼跑？”

季琰不可置信道：“沒想到身爲學渣的你嘴裏也能吐出溫書二字。”

宋巖滿臉黑綫，“我是學渣不代表我不能學習啊，再說你個倒數第一有什麼資格說我學渣！”

季琰坐回位子上，打開課本，低頭裝作認真看書，只不過眼睛止不住地朝尹策那邊看。

尹策真的喜歡他嗎？

爲啥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季琰再次朝那邊看過去，不想與尹策的視綫對個正著。透過鏡片，尹策陰測測地瞪著他。季琰馬上轉過頭，心砰砰直跳。

這算哪門子喜歡啊？？？

“季琰……”趁著中午教室空無一人，常輝把季琰留在教室裏。

“怎麼了？”

常輝紅著臉扭扭捏捏地不說話。

這不會是要告白的節奏吧？？

上輩子明明沒有這一出啊？

“那個……”常輝偷偷看了他一眼，馬上別開目光，緊張道，“其實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

季琰鎮定道：“我也拿你當朋友。”

常輝強調道：“我真的拿你當好朋友。”

“所以？”

常輝深呼吸一口氣，報以破釜沈舟的決心宣布道：“我覺得咱倆不合適，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空氣中突然安靜下來。

一秒……

兩秒……

三秒……

季琰驚訝道：“啊？？？？”

常輝低著頭攥著衣角小聲說：“我之前的確想跟你交朋友，但僅僅是朋友，我不喜歡帥哥，也不是不喜歡，我覺得我hold不住帥哥，以後你肯定會劈腿的，所以咱們還是做朋友好。你不要天天關註我了，也不要一下課就來找我了，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也不想跟你這種帥哥玩什麼戀愛遊戲，我……”

“等等等等！”季琰按住他的腦袋說，“我不記得有向你告過白啊？你不會是把夢裏發生的事和現實搞混了，我怎麼會向你告白呢，你這麼矮，成績又那麼差，長得也沒我好……”

常輝漲紅了臉反駁道：“我就這麼一無是處？”

季琰把他全身上下仔細打量一番說：“你覺得你身上有哪一點可以拎出來做優點，還是那種非常顯眼的優點。”

“我……我……我……”常輝想了半天沒想出來一點，便把炮火引到季琰身上，“那你呢，你也就臉長得好，其他呢？那些女生喜歡你不都是喜歡你的臉，但凡有內涵的人，誰光看臉啊！”

這一下直接戳到了季琰的痛處。

經過上輩子的失敗人生，季琰的確不知道自己除了臉還有什麼？他到底是憑什麼得到尹策那永恒不變的愛。

有內涵的人，誰光看臉呢？

所以尹策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跟你商量個事？”

常輝防備地問：“什麼事？”

“咱倆換個位子吧。”

“啊？？”

進入高三，班上很少在換位子上浪費時間。班主任發話，只要雙方同意，就可以互換位子。雖然這麼說了，但每個人的書一大堆，而且坐在一起久了，都混熟了，很少願意去興師動衆地換位子。學期已過半，班上還沒誰動過。

如果一直這麼等著，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尹策會給他紙條。

但他的重生已經改變了曾經的歷史。以後的走向會發生什麼變化誰都不知道？

難道還要再一次錯過嗎？

“不行不行不行！！”常輝連擺手帶搖頭，全身都在拒絕，“離了尹策我怎麼辦？”

季琰說：“什麼你怎麼辦？他是你爸嗎，還離不得了？”

“在學習上他就是我爸爸！”

季琰強硬道：“是你爸爸也沒見你成績有過提高，你先跟我換一周，馬上就要月考了，我要臨陣磨槍，跟宋巖這傻子坐在一起一點作用也沒有。”

“不行！”

“那我就把你自作多情的事說出去。”

“還不是你天天盯著我瞧！！”

“我盯著你瞧就是喜歡你？我還天天盯著老師瞧呢。”

“你你你……”

季琰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好言好語道：“主要是我這次真的不能再倒數第一了，我上次月考下降太多，跟老師保證了這次肯定會上升的，你就把尹策借我一周吧。”

“那……那只能一周。”

季琰保證道：“放心！咱們書都不換。”

不挪動書給了常輝只是短暫換位子的感覺，這才放心道：“那行。”

季琰翹起嘴角，時間長短無所謂，反正他就是找個藉口能和尹策真正的拉近距離，即使是物理上的距離。

午休之後，尹策走到他的位子前楞了一下，半天沒回過神。

季琰靠著椅背淡笑道：“哈嘍！”

尹策的眼睛朝四周一看，自己應該沒走錯吧。

“沒走錯，這就是你的位子。”

尹策將信將疑地坐到自己位子上，抽出上課要用的教材。

季琰非常自來熟地湊過去，臉幾乎靠到他的肩膀上說：“你在看什麼？”

尹策身體馬上僵硬起來，小幅度地遠離了季琰一厘米，嘴裏悶聲道：“英語。”

季琰稍稍離開，明顯感覺到尹策緊綳的神經放鬆下來。

雖然不知道尹策喜歡他哪一點，但依現在的情況來看，尹策對他也不是之前那樣，全無反應。

有反應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