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雪時節，下起了入冬來的第一場雪。

鵝毛大雪，一夜之間把整個二中鋪上了一層白色。

季琰看著窗外飄著的雪花，心想，他的重生還是改變了很多事情，至少上輩子這個時候，尹策已經把紙條給了他。

季琰遲遲不行動，就是想收到上輩子的那張紙條，現在想想，大抵是不可能了。

昨晚刮了一整夜的風，由於窗子一直沒有關好，窗戶被風吹得砰砰作響，季琰一整晚睡得迷迷糊糊的。中午跟著宋巖常輝到操場玩雪沒有睡覺，到了下午第一節課，實在有些撐不住了，數學課上，他聽著聽著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下課鈴聲吵醒了他，季琰醒了，發現身上披著一件校服外套。

季琰抽了抽嘴角說：“你不是要幫助我學習嗎？怎麼我睡著了你也不把我叫起來？”

“沒必要。”尹策說，“在犯困的時候，學習效率本來就低，還不如讓你好好睡一覺。”

“我還真是謝謝你這麼體貼，也不怕老師看到。”季琰非常自然地把披在身上的校服直接穿起來，趴在桌子上又閉目養神了一會，搓了搓臉拿起筆做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季琰覺得尹策一下午都在看他。

晚自習的時候，季琰又感覺有視綫停在自己身上，幷且沒有消失的意思。他扭過頭，尹策盯著他出神，不知道大腦神遊到哪了。

季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你怎麼了？”

“你……看一下你抽屜。”

季琰不明所以，“抽屜裏有什麼？”

尹策表情不太自然，“你自己看了不就知道。”

抽屜裏有東西？

不會是尹策給他的情書吧！！！

季琰大喜過望，抿著嘴假意埋怨：“什麼東西啊，不能直接跟我說，還神神秘秘的。”他低下頭，抽屜裏果然有一件陌生來客。

粉色的信封散發著清香，封口處用愛心貼紙貼著。

這完全不同於尹策的風格的情書讓剛剛還喜出望外的季琰失望地收了笑容。

一瞬間，拿在手裏的信封變得沈甸甸的。

季琰打開情書，匆匆掃了一眼內容，約定的地方是晚自習之後在桃花林，整張信紙上沒寫落款人。

季琰向來不會糟蹋別人的心意，就算對對方沒意思，他還是會到約定的地點與寫信人見面，當面拒絕別人。

“情書而已。”季琰把情書夾在課本裏，靠近尹策正要說話，誰知尹策猛地朝後退了一下，避開了季琰的碰觸。

一封情書，好像又把兩人的距離給拉開了。

意識到剛剛自己動作的突然，尹策移開目光，開始做題。

季琰舉起的手凝滯在空中，他咬著下唇，收回手，抿著嘴生悶氣。

“誰約你？”

尹策回避他，他生氣，尹策主動開口，他依然生氣。季琰沒好氣地說：“你都看到人家放了還不知道是誰？”

“你要去嗎？”

“你管我！”季琰拿起草稿紙在紙上亂寫亂畫，明明他和尹策這段時間相處得已經很不錯了，現在不過是出現了一封情書，兩人的關係好像回到原點一樣。上輩子給他送紙條的尹策呢！！他還打算趁著兩人漸入佳境，在寒假前告白成功。

尹策又問了一遍，“你會去嗎？”

“這是我的事。”

沒有聽到季琰的回答，尹策繼續問：“你想去嗎？”

季琰把筆朝桌子上重重一摔，提高了聲音說：“這關你什麼事？”

剛剛還窸窸窣窣的教室馬上安靜下來。講臺上的班主任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說：“安靜自習，不要說話。”

剩下的一節課裏，兩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放了學，季琰跟宋巖說了一聲，一個人先到了約定的地方。

尹策從課本中擡起頭，看著季琰離開的背影握緊手中的筆。

出了教學樓，天空飄著小雪花，季琰把連帽衫的帽子帶起來，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

桃樹林裏的樹枝光禿禿地披上一層白衣，季琰無聊地把彈了一下樹枝，積雪紛紛下落。

身後傳來“咯吱咯吱”腳踩雪地的聲音，季琰回過頭，一個穿著時尚的女生遠遠走來。

季琰的學校沒有規定必須穿校服，只要衣服不太出格，學校也不會多言。只不過在下雪天，敞著呢大衣，裏面只套了一件薄薄的打底衫，季琰光看著就打了個哆嗦。

“你好。”

“季琰學長。”女生不知道是冷得還是緊張的，兩隻交握在一起的手不停摩擦，說出的話也有些顫抖，“我……我是……是高一3班的梁之嫻，我……我……我喜歡你！”

“謝謝。”季琰走近她，幫她攏了攏衣服說，“只是我現在高三，不打算考慮個人感情問題。”

“我……我也不是想讓你答應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女生紅著臉，不停地擺手，“因爲你快畢業了，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謝謝，我知道了，天冷了，快點回宿舍吧。”

“嗯！”女生說完最後看了他一眼，跑出了桃林。

明明緊張到話已經說不完整了，卻還有勇氣踏出這一步。

就這一點，無數向他告白的女生都比他勇敢。

“那女生挺好的，怎麼沒答應？”一個身影從旁邊走過來，熟悉的聲音讓季琰微微握了下拳，又緩緩鬆開了。

一晚上的憤怒好像被雪冷卻了，季琰吐出一口氣，走到來人的面前戲謔道：“你今天很反常啊。”

“哪裏反常？”

“哪裏都反常。”

尹策難得賭氣道：“才沒有。”

季琰看著他，想探究一下此時尹策的眼神，可惜光綫太暗，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季琰嘆了口氣，突然用額頭抵住尹策的肩膀，嘆息道：“明明腦子那麼好，爲什麼行動這麼慢呢……”

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啊……最後一句，終究沒說出口。

尹策全身一震，半晌，顫抖地擡起雙手，環在季琰的腰側。季琰若不是因爲低著頭，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動作。

雪停了，學生差不多都回到宿舍，校園裏出奇的寂靜。

季琰問：“抱我幹嘛？”

尹策若無其事地回答：“冷啊。”

季琰低聲道：“冷就抱緊一點啊。”

腰間的力道突然加大，季琰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