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琰不確定那天的話宋巖聽進去沒有，但照目前看來，一切恢復如常。

寒假即將到來，雖然高三的假期還不到兩周，但這也不妨礙大家對即將到來的假期表現出激動。

當然，除了季琰。

季琰的父母在初三的時候離婚，季琰跟著母親住在曾經的二居室裏。

離婚後的季琰母親整天不是駡前夫就是哀嘆自己的不幸，再或者托認識的人幫她介紹對象。鄰居介紹了兩次，對方嫌棄季琰媽媽帶這麼大個兒子在身邊紛紛拒絕了。自那之後，季琰母親的矛頭開始指向季琰，季琰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上了高中開始住校，平時母子倆也沒什麼交流。

上輩子這個的時候，他對母親的感情很複雜，現在已經是十年後的他，心中早已沒了波瀾。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想回家。

“季琰你怎麼不收拾東西？”期末考試的前一天晚上，宿舍裏八個就有六個開始收拾東西，季琰仍然坐在床上跟沒事人一樣，宋巖把衣服一股腦地塞進背包裏，腿壓在背包上，使勁拽著才拉好拉鏈。

季琰眼睛盯著手機，嘴裏說：“就回去一個多星期，哪有什麼要帶的。”季琰在學校裏隱藏得很好，相處三年，沒有人知道他是單親家庭，也沒人知道他和家裏人關係如何。

宋巖拿著睡衣走到衛生間，從衛生間裏出來另一個室友說：“高三沒人權嗎？高一高二放假後，食堂的飯難吃了不說，連熱水都沒有了呢！”

“沒熱水？”宋巖不死心地試了一下，嘩啦一下，涼水從花灑裏冒出來，他用手碰了一下馬上涼到心裏去了，“我的天，還準備今天洗個澡換身衣服乾乾淨淨地上戰場呢。”

“去公共澡堂唄。”季琰提議道，公共澡堂在宿舍樓三樓，但由於每間宿舍都有淋浴，很少有人去公共澡堂。

“這麼晚了，肯定沒什麼人。”宋巖猶豫道，“多嚇人啊。”

季琰頗爲無語，“沒想到你這麼大個人居然還怕一個人洗澡？”

“誰讓他們中午說什麼宿舍樓浴室傳聞的。”宋巖瞪了一眼其他室友，緩緩蹭到季琰的床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說，“季琰，你陪我一起去吧。”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季琰下了床走到儲物櫃前，邊翻櫃子邊問，“中午說了什麼？”

“你別讓我想起來！！快收拾收拾就走吧。”

兩人端著盆剛出宿舍門，就和常輝遇見了。常輝嘴裏叼著一根烤腸，見到他們問：“你們幹嘛去的？”

季琰晃了晃手裏的東西說：“洗澡啊。”

“等等我等等我！我和你們一起！人多熱鬧！”說完他幾口吃掉嘴裏的烤腸踹開宿舍門，人進了宿舍還能聽到他的大嗓門，“尹策你別擋路！”

宋巖手一僵說：“我有點不想去澡堂了。”

季琰莫名其妙道：“你叫我陪你，現在你又說你不想去了？你有毛病啊？”

“明天洗也一樣吧。”

季琰皺著眉還想說兩句，就看到常輝已經拿著洗漱用具出來了。

後面還跟著尹策……

“原來是停了熱水啊，我就說你們怎麼想起來去澡堂洗澡了。”常輝興沖沖地說，“我還叫了尹策，其他兩個人叫不動，明明公共澡堂就應該吵吵鬧鬧才有氣氛啊。”

“我突然也覺得今天不適合洗澡了……”季琰退後一步，乾笑道，“要不然明天再洗吧。”

“東西都拿了還改什麼天啊！”常輝拉著季琰的胳膊說，“走走走，不知道現在澡堂人多不多。”

宋巖現在是徹底相信常輝和尹策之間沒什麼特殊關係。

不情願二人組被常輝又推又拉的拱到了澡堂。

學校的澡堂不大，每一個花灑之間用一墩矮墻隔著，前面也沒什麼浴簾，各種意義上的公共澡堂。

毫無意外裏面空無一人。季琰左看看右瞅瞅，到了澡堂前了也不可能臨陣逃脫。他偷偷看了一眼尹策，這個人爲什麼能那麼坦然地過來和他一起洗澡？

尹策感覺到季琰的視綫，回看了他一眼，季琰馬上移開目光。

他磨磨蹭蹭地挪到最靠裏的置物櫃前，本以爲就和宋巖兩個人來洗澡，季琰穿得挺單薄，裏面穿了一件套頭衫，外面套了一件羽絨服，這樣脫起來比較方便。當然這些都是在他不知道有尹策跟來的前提下。如果知道尹策要來，他肯定要在裏面穿個十件八件脫到所有人都進去。

“你們也太慢了！！”常輝三兩下把全身的衣服扒了乾淨，他回過身，其餘三個人幾乎都連外套都沒脫。

宋巖已經不知道把眼睛放哪了，他耳根微紅背對著常輝說：“你脫完先進去，我們等會就來。”

“那快點啊！”常輝端著盆進了澡堂，沒一會就聽到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常輝進去後，宋巖松了一口氣，顫抖的手終於冷靜下來，他把上衣脫了，脫到短褲時，他猶豫的一下，最終穿著進去了。

換衣間裏只剩下季琰和尹策兩人。季琰更加不自在了。他背對著尹策時不時用餘光看著尹策的動作，尹策脫一件衣服，把脫下的衣服折好後再脫下一件。整個過程，有條不紊，動作不疾不徐。

季琰眼看著尹策那墨跡勁，既然耗不過他，乾脆搶先算了。他把羽絨服直接放在凳子上，現在這個點，澡堂幾乎不會來人，之後脫下套頭衫，打了個寒噤，他學著宋巖穿著短褲快步沖進衛生間。

“你們在外面數蘑菇嗎？”常輝轉過身看了門口一眼道，“我說你們倆怎麼跟大姑娘似的，進來都穿件短褲。”

季琰和宋巖沒說話。

常輝揉著頭上的泡沫轉出來不懷好意地說：“怎麼，你們的尺寸有這麼難以見人嗎？”

他先打算到宋巖那邊，宋巖一看見常輝走過來，本能地把腳邊的一盆水朝常輝潑去。

“嘩啦”一下，常輝頭上白色的泡沫一瞬間被沖了個乾乾淨淨，臉上全是水漬，因爲毫無準備，還吸了一鼻子水，嗆得他不停地咳嗽。“咳咳咳咳……我擦……水流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什麼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