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季琰率先鎮定下來，他讓開身體說：“阿姨，先進來坐。”

尹媽媽顯然被氣得不輕，路過季琰時，他能看清她因氣憤而微微顫抖的身體。

在這個不算寬敞的空間裏，兩人都沈默下來。

尹媽媽環顧了這個房間四周，很明顯是兩個人一起住的狀態。尹策從小被她教育的特別傳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居然讓他打破原則，年紀輕輕就和人同居，她開始認真地打量起季琰，四年前對他的印象不過是個有點皮相的混小子，她當時不出手只是不相信尹策和季琰會走這麼久。

眼看著就要畢業了，以自家兒子死心眼的態度是絕對不會主動離開，尹媽媽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氣開口道：“說吧，怎樣才會離開他。”

季琰假裝認真思考。

尹媽媽看到他遲疑的態度又是喜又是怒，喜的是季琰動搖，怒的亦是季琰的動搖。這就是尹策選的心上人，說到底還是抵不過誘惑。不過正是這樣才更容易拆散。

半晌，季琰輕輕開口道：“給我一個億怎麼樣？”

尹媽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是從一個正準備畢業的大學生嘴裏說出的，她怒道：“你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年輕人，貪心不足蛇吞象。”

季琰平靜地說：“那麼，阿姨，就相當於我找您借了一個億，有生之年我一定還清，您能把尹策給我嗎？”

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不過這種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尹媽媽哼了一聲，“不可能。”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談不攏。”季琰看了一眼時間說：“阿姨，我待會還有工作，您是走是留隨意，尹策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們也有幾個月沒見面，我相信你們有很多話想說。”

尹媽媽沒有動，季琰看了她一眼，拿著包離開了家裏。

他下了樓，攔了個的士，在去藝人工作室的路上，季琰想了很多。無論尹媽媽和尹策因爲自己起了多大的分歧，他們終究是母子，血緣的關係無論如何也斬不斷，可是尹策與自己，維繫的只有感情。既然尹策是個講道理的人，那麼必須得有一件事，能讓尹策在他媽媽和自己之間，從道理上講能毫不猶豫地選自己。

這件事他可是隱忍得夠久了，現在也該讓尹策知道了。他打開手機聯繫人，撥通電話。

“江卓，今晚有時間嗎？”

去藝人工作室忙活了一下午，離開時已經夜幕降臨，季琰給尹策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今天晚上不和他一起吃飯。

“嗯，剛好我媽來這邊了，我先去陪陪他。”

尹策的語氣沒有異常，季琰不知道尹媽媽和尹策說開了沒有，他順著尹策的話說：“你們也很久沒見了，好好陪陪阿姨。”

季琰與江卓約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

“大忙人，最近很難約啊！”江卓帶著滿身的寒氣坐在季琰對面。

季琰從包裏拿出幾張簽名照說：“我聽說你挺喜歡這兩個女明星，托朋友幫你要了簽名照。”

“誒？”江卓拿過來一張一張看著，嘴裏嘖嘖道，“有個圈內朋友就是好。”

季琰抿了一口茶水說：“禮已經收了，你也應該有點自覺了吧。”

江卓表情一滯，乾笑道：“我能退回去嗎？”

“不能！”

“說吧，什麼事？”江卓手裏擺弄著照片強調道，“我事先聲明，超出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我可不做。”

季琰提起了四年前的舊事說：“高考前，你看到我和尹策媽媽見面了吧。”

“關於那件事，我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嗎……”江卓底氣不足道，“你怎麼還記著呀？”

季琰輕笑一聲說：“那麼難忘的事兒怎麼可能隨便忘記？”

“所以呢？”

“你幫我把這件事告訴尹策。”季琰放下茶杯，意味深長地說，“不要說得太刻意，最好不經意之間提起來，話留半句就行。”

江卓好奇道：“這事你自己告訴他不是更好嗎？”

季琰沒有細說只問他，“你到底幫不幫我？”

“又不是什麼大事，幫幫幫。”江卓把簽名照收起來討價還價道：“如果我說得好，能不能給個機會讓我和明星合照？”

“沒問題。”

“不過我和尹策不熟，冒冒然去找他不會很奇怪嗎？”

季琰篤定道：“放心，你們會有機會見面，你等著就是了。”

晚上尹策發短信告訴他，他和他媽媽有些事發生了爭議，今天不方便回去。

讓尹策避諱得連電話都不打，看來尹策媽媽已經攤牌了，只是不知道尹媽媽有沒有說過她在高考前找過自己的事情。

江卓之前問他爲什麼不直接和尹策說，季琰想的很簡單。這種事如果不在當時說破，時隔多年提起，總有一些不懷好意，尤其是在這種微妙的時期裏，簡直就像告狀一樣，更有甚者，尹策媽媽死不承認，還倒打一耙說自己冤枉她，那季琰可是有理也說不清。但由外人說出來就不一樣了，而且是像江卓這種目擊者來說出來，效果絕對事半功倍。

自從尹策媽媽過來之後的一個星期，季琰再也沒與尹策見過面。看來尹策媽媽盯得夠緊。

放寒假的時候，果不其然，江卓是和尹策一起坐飛機回去的。這次季琰也提前買了回老家的火車票。這個寒假應該是對他和尹策來說最關鍵也是最難熬的一個假期了。

江卓一直記掛著季琰交代他的事，這種事又不能當著尹策媽媽說，歸途裏，江卓一直坐立難安，這可是最好的時機，錯過了這個，可再也找不到不經意提起那件事的機會了。

好在登機前，尹策媽媽去了一趟衛生間，留他們兩人獨處。

江卓打了個哈欠裝作不經意地問：“這也快畢業了，你和季琰就打算繼續攪在一起？”

尹策早在大一的時候就回憶起與江卓的初遇，在知道季琰和江卓一個大學時，非常防備，後來季琰告訴他，江卓已經知道他們倆的關係，加上平時的確很少見季琰提起江卓，防備心慢慢淡了下了，此時聽到江卓的話，又竪起警鐘，“我們是慎重的交往關係。”

江卓切了一聲，假裝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低下頭看了會手機說：“對了，那季琰和阿姨關係緩和沒？”

尹策皺起眉頭疑惑道：“季琰和我媽？？”

江卓聳了聳肩膀說：“我上高中的時候看到阿姨和季琰在一起吃飯，沒想到你挺大膽，高中就敢出櫃。學霸果然是學霸，敢做敢當！”

尹策表情凝重起來，他追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看到他們在一起吃飯？”

江卓努力思考了一下說：“高考前的那個假期，我那天在市區書店裏看參考書，一出門就看到了，準備跟阿姨打招呼，不過她表情太可怕了，沒敢上前。”

尹策不知不覺間握緊了拳頭。

江卓絲毫沒有顧忌尹策的冷臉說：“不過現在也過了四年了，阿姨和季琰關係緩和了嗎？”

尹策意義不明地嗯了一聲，沈默下來。

江卓在心裏偷偷舒了一口氣，終於說完了。又等了五分鐘，尹媽媽過來了，江卓以爲尹策會去求證，沒想到尹策什麼話都沒說，一路無言地回了小區。

季琰背著一個簡單的書包上了火車，也不知道江卓圓滿完成任務沒？

一整天，電話沒有動靜，季琰算著時間，估摸著江卓到家有一會了，撥了個電話過去。

“說了，我辦事你放心，不過你家那位反應不大。”

“反應大不大無所謂。”季琰躺在臥鋪車廂裏，翹著腿笑道：“尹策這個人，對一件事反應大小無所謂，重在有反應。”

晚上，尹策終於打來電話，先是寒暄了兩句，然後進入正題，“高考前我媽去找你了？”

剛剛說笑的季琰馬上沒了聲音。

尹策緊張地喊了一聲，“季琰？”

“你聽誰瞎說的，沒有的事。”季琰嘴裏雖然說這樣的話，但是語氣又待著一絲能讓人察覺的低落。

“你就回答是還是不是。”

季琰勸道：“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提起來幹什麼？”

“請正面回答我。”

“好了好了。”季琰投降狀，“是有一次，不過都已經過了很久，再提起來幹嘛，我都忘記了。”

尹策逼問道：“你當時爲什麼不告訴我？”

“都過去了，咱們不說這事了好嗎？”季琰簡直要被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動哭了，“我們現在過的都很好，過去的都是過去式，好嗎？？”

季琰越是遮掩，尹策想的越多。

尹策沈聲道；“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