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宿舍裏的人說到做到，中午的時候，抱著一摞筆記本跑到去食堂的必經之地擺攤。

還別說，真有一些學生圍在他們周圍，在筆記本裏翻翻找找。

其中有個戴眼鏡的男生拿著尹策的筆記本說：“這是高三的筆記嗎？我看看做得怎麼樣。”

季琰一把拽住男生的肩膀說：“同學，你敢質疑我們年級第一的實力嗎？”

猛一下被學校裏的名人抓住，男生有些羞怯，但他仍然把筆記本翻了一遍，越看眼睛越亮，掃了眼封皮上的名字激動道：“尹策，這不是高三年級第一嗎？”

“還以爲我騙你呢？”季琰用大拇指指了一下尹策，驕傲地說：“喏，年級第一。”

男生大手一揮，“把尹策各科的筆記本給我來一本！”那豪邁的架勢簡直和他戴眼鏡的小矮個不相符。

“你當點菜呢，還能給你現炒？”季琰頗爲無語，他翻了一下尹策的筆記本，尹策雖然語文英語的成績都不錯，但很少做這兩門的筆記，多的都是物理化學生物，更變態的是數學，光習題冊都做了不知多少本。季琰當時清理的時候，問過尹策怎麼做那麼多數學題。

結果尹策萬分無辜地說：“我覺得解題很有趣。”

所以別人沒事打籃球看小說看雜誌看小電影，你沒事的時候就是做題？？

季琰把尹策每科現有的筆記本交給男生，男生收到懷裏，在尹策那一摞筆記本裏還想淘兩本，被季琰攔住了，“別的都是重複的，拿再多也沒用，給後面的人也留兩本。”

男生翻了下，的確是季琰說的那樣，便遺憾地停了手，問：“這幾本多少錢？”

季琰看了眼尹策，尹策無所謂地說：“知識是無價的，送給你吧，好好學習就行。”

剛剛收了人家十塊錢的梁晉宇瞬間覺得自己被反襯成了一個庸俗的人。

男生最後還是把口袋裏所有的錢塞給了季琰。季琰數了下，已經比預期高不少，他說：“你這是改主意做慈善了？”

“這些扔了也是扔了。”尹策拿起一本整理得非常整齊的試卷冊，這是季琰的試卷，不過上面全是尹策寫得詳細步驟，“物盡其用罷了。”

“聽聽，多麼高的境界！”常輝把從尹策那裏買來的筆記本很快就賣了出去，數著手裏的塊票說，“好歹回了一點本。”

又來了學生在尹策面前選筆記，尹策問了一下那學生的成績，便給他挑了兩本，不一會。他們擺的書都賣得七七八八。

飯點過後，幾人把賣的錢放在一起，零零散散一百來塊錢，嘴上說著要掙錢，大多數都是連賣帶送。

“可惜咱們畢業了，要不然還能當宿舍費，聚個餐啥的。”紀承光拿著錢剛說完，視綫移向食堂，“要不然，咱們去搓一頓？”

季琰洗完手過來說：“那還等什麼？在花壇被曬了這麼久早餓了。”

一頓飯吃得輕鬆又簡單，吃完後，就到了回家時間。

宿舍裏的床鋪空空如也，梁晉宇的家人早在校門口等著了，搬完最後一件行李，他看著宿舍裏還沒走的五人醞釀半天也沒說出什麼煽情的話，“填誌願那天再見。”

有了這一個開頭，大家走得也挺隨意，相約著填誌願那天見面。

很快，宿舍裏只有季琰和尹策兩個人了。

“你家人沒來嗎？”尹策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把它掛斷，拖著行李箱問季琰。

季琰輕笑著說：“你家人來了就快去吧，我來給你們掃尾。”

尹策的手機再次響起，他按掉電話提議道：“我媽開車來接我，要不然我先把你送回家？”

季琰移開視綫，他幷不覺得尹策媽媽會想看到他。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去吧，看你電話都響了多少次了。”

尹策仍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不出宿舍。

恰好季琰的手機響起，他看了眼手機屏幕，展示給尹策看，“你看，我叫的的士來了，你先走，我馬上也回家了。”

“那好吧。”尹策終於妥協了，“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聯繫。”

目送走尹策，季琰把打包好的行李拿好，走出宿舍門的時候回過頭看了最後一眼。四張空蕩蕩的架子床仿佛還能看到曾經熱鬧的景象。

在上鋪彎下腰聽自己說話的尹策，靠坐在床上看手機的宋巖，趴在床上翹著腳看雜誌的常輝，閉著眼睛聽音樂的梁晉宇，皺著眉看書的紀承光。

或許是因爲在這個宿舍裏，尹策和他有了質的變化，室友們也友好地接受了他們兩人的關係，季琰對這個只住了短短半年的宿舍有了深厚的感情。

門漸漸地被關上，屬於他的高中生涯終於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回到家裏，隨便吃了點晚飯，季琰坐在電腦前，班級群裏都約著出去玩。季琰無視了別人tag他的消息。打開網頁，開始對高考試題答案。在高考成績出來之前，算算他和尹策有沒有希望能報考同一所大學。

對了一晚上，季琰在轉椅上坐得腰酸背疼，他望著雪白的天花板，耳邊聽著空調運轉的嗡嗡聲，嘆道，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應該會與尹策之間相差一百分左右。

堪比鴻溝的差距是如何也跨越不了，還是說服尹策報他理想的誌願來得更實際。

季琰閉著眼靠在椅背上，手在電腦桌上亂摸亂找，摸了一圈也沒看到自己的手機，他睜開眼，在臥室裏找了一圈，確定手機不在臥室，才走出去，客廳裏，季琰的手機提示燈一閃一閃。

季琰拿起手機，屏幕上有五個未接來電，全是尹策的。

關在臥室裏看答案看得太入迷，沒有聽到手機鈴聲。季琰拿起手機回撥過去。才響了一聲就被對方接了起來。

在尹策還沒有開口前，季琰先解釋道：“我手機放在客廳裏，沒聽到。”

“沒事，現在還沒睡嗎？”

季琰掃了眼掛鐘，已經12點了，他笑道：“睡了怎麼給你回電話呢？”

“時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聊。”

“你這幾天有時間嗎？能不能來我家一趟？”季琰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填誌願這事肯定會和尹策産生爭執，面對面談比較有優勢，尹策要實在不答應還能親親蹭蹭撒個嬌之類，雖然不知道尹策吃不吃這套。

“我剛剛打電話就是要告訴你，我媽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了報了個旅遊團，稱高考完好好放鬆一下。旅遊團退不了，我估計一周後才能回來。”尹策語氣裏帶著些煩躁。

尹策媽媽這是寧願防著也不想跟尹策捅破窗戶紙？

季琰略微一想，翹起嘴角說：“沒事，阿姨也是爲你好，正好有時間放鬆一下。”

“她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幫我做決定，我已向她表達了不滿，她保證下次不會再這樣了。”尹策嘆了口氣，“明早的飛機，跟你見不了面。”

擅自幫你做決定的事還多呢，季琰腹誹道，表面善解人意道：“沒關係，你回來再跟我聯繫也一樣，玩得開心。”掛掉電話之前，季琰說，“幫我選個有意義的紀念品！”

“好，等回來我再跟你聯繫。”

尹策說一周後跟季琰聯繫，就真的在一周後把電話打了過來。

當時季琰正在跟宋巖在KTV裏唱歌。

說起唱歌，不得不說季琰作爲重生人士一時沒有適應過來。

季琰坐在包廂的沙發上，宋巖坐在點歌機旁選了幾首自己想唱的歌問：“季琰你唱誰的歌，我幫你點。”

“唱文顥的吧，先給我點個《許你一生》。”

宋巖有些懵，他在點歌機上找了半天沒找到，“文顥是誰，沒看到啊？”

“是……”季琰剛說一個字就停了下來，他好像忘記了，文顥現在應該還沒出道，更別提什麼他的歌了！剛好尹策打電話過來，季琰拿起電話走出包廂，“你先唱，一會我自己點。”

出包廂門的一瞬間，季琰聽到宋巖已經開始全身心投入到麥霸事業中。

季琰走遠了一點接起電話，“回來了嗎？”

“嗯，明天可以嗎？”

“什麼？”季琰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之前說過，去你家。”

季琰靠在墻上說：“可以，明天我等你，現在正在和宋巖唱歌，來嗎？”

“今天不了，一會有家庭聚餐，你和宋巖好好玩。”

掛了電話，季琰走回去，宋巖舉著話筒問：“誰的電話？”

“尹策的。”

自從知道季琰和尹策真的在一起之後，宋巖先是不可置信，隨後果斷當成了同盟，他靠過來問：“你們畢業了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到一個城市了，你和常輝不這樣嗎？”

“他還沒確定，我也沒確定。算了，不管了！先唱歌！！”

和宋巖吃了晚飯，季琰回到家裏，明天尹策要來，他簡單收拾了一下。

果然第二天，尹策又一大早過來敲門。

夏天起床比冬天簡單許多，季琰開了門，還是像去年那樣，尹策手裏拿著早晨笑著對他說早安。

季琰故意把報考學校的書籍放在臥室裏的書桌上，尹策坐在一邊翻了兩下說：“想好考哪所學校了嗎？”

“差不多吧。”季琰小心地看了尹策一眼說，“我……仔細想了一下，你還是報你喜歡的學校吧。”

尹策翻書的手一頓，很快他繼續翻著書說：“你報考的學校就是我喜歡的學校。”

“高考分我預估了一下，跟你的分數肯定差百來分，你沒有必要和我報同一所大學。我希望你接受最好的教育，不辜負你這麼多年的努力。”

“我說過，做題只是我的興趣，就像有些人喜歡唱歌有些人喜歡畫畫，我恰好喜歡解題，我幷不是爲了高考才努力做題，我做題只是因爲我喜歡，恰好這個興趣讓我有了高分。”

季琰在臥室裏來回走了兩圈說：“如果我沒有和你在一起，你還會和我報同一個學校嗎？”

“我從不談假設事件。”

“就算我們同一個大學，我們的專業不一樣，宿舍不一樣，每天見面時間也很少，還不如我們倆報相近的學校，開學後，我們合租房子。這樣……你每天早晨醒來就能看見我，晚上我們也可以一起看電影或在公園散步。”季琰輕聲說，“就像你曾經規劃的未來一樣。”

尹策沒有說話，季琰從他眼神裏能看出他正在掙紮，可最後尹策還是拒絕道：“不行，我覺得報同一個學校更好。”

季琰只覺得一口血要噴湧而出，好言好語勸了沒用，季琰乾脆換個方案，直接拍案而起，“不行也得行，高考是人生中第一個轉折點，我不想背負著你那草率的選擇！如果你和我上同一所大學，我會覺得我們在一起是個錯誤，因爲我幹擾了你的選擇，毀了你的人生！”

尹策猛地望向他，銳利的眼神要把他看穿，他壓著聲音說：“你覺得我們在一起是個錯誤？”

季琰心一沈，知道自己這話重了，但還是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讓地說：“如果你和我報同一個學校，那就是！”

“我的人生毀不毀那是我的事！”尹策低著頭，握緊拳頭，額上的青筋都顯現出來。

季琰咬著下唇，進退兩難。

半晌，尹策低聲說：“有習題冊嗎？我想做道題冷靜一下。”

季琰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奧數習題冊遞給他。

尹策拿起筆開始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他算出兩道題，季琰突然把習題冊收回來。

“這題我來做，如果我解出來了，你聽我的，解不出來，我聽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比較忙~所以留言還沒回復~有空了我就會回復噠~~

謝謝奈鴉的手榴彈~破費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