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展搏覺得天娜年紀小歸小，但很有氣勢，做事能力也很強，一點也不容他小覷。

　光是看她不到半個小時就把那群讓他很頭痛的鄰居們打打發光，他就覺得她真是神勇。

　真奇怪，明明天娜長得甜美又可愛，身高也只有那麼一丁點，應該還不到一百六十公分吧？但大家就是怕她，為什麼呢？

　展搏又偷偷覷著她，將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個小小的身影一直是忙碌的。

　她帶小黃去散步，順便去買菜，回來之後就一頭栽進廚房裡忙著料理他的午餐。

　這個女孩不像七年級生，她認真、努力，又忙著討好他，像是有些怕他不讓她來做女傭。

　她的家境應該不太好吧，不然她年紀輕輕，何必出來賺幫傭這種辛苦錢？

　走到天娜身邊去，一向不愛探人隱私的展搏突然對她的身世很好奇。

　他覺得她生活上應該是有什麼困難之處，像是家裡有人生病，她不得不出來賺錢諸如此類的辛酸史，而這個女孩明明長得這麼好，卻沒有走歪了，仍願意以勞力賺取生活費，讓他覺得她真是個好孩子，所以......

　「天娜。」

　「是。」雖然還在忙著炒菜，但聽到雇主叫喚，天娜還是立刻站好，馬上回應。

　「我幫妳加薪好不好？」

　加薪？天娜愣了一下。為什麼？她才剛來耶，就算要加薪也不該這麼快吧？

　她熄了爐火，回頭很認真地瞪著展搏看。他的神情顯得有些困窘，像是極不好意思、知道了她什麼祕密似的。

　　這個展先生......

　　天娜發現，壞就壞在他的長相。

　　他雖然有一張嚴肅的臉，又由於某個不知道什麼理由的原因，使得他不太愛笑，但詭異的是他很善良，幾乎已到愛心氾濫的地步。

　「展先生，收起你氾濫的同情心，我家裡沒有人生病。」她一看就知道他心裡想些什麼。

　「是喔？」

　「我家沒人生病，怎麼，你好像很失望？」

　「不不不，」他怎麼會失望呢， 「我很高興，很高興妳家人都好好的。」展搏認真地道。

　他做事一板一眼，本來應該是天娜最受不了的個性，但她卻發現自己一點都不討厭他。

　她喜歡他凡事認真的模樣。

　啊，喜歡？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喜歡一個認真的人？這代表著什麼？代表著以後她不能混水摸魚，代表著她幫傭的日子會愈來愈不好混......而她明明不喜歡這樣的。

　她原本打的主意，應該是很快的把他勾引上手，而不是在這裡為他做牛做馬，幫他打掃、煮飯兼照顧老人、小孩跟寵物，這跟她原先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啊。

　天娜忍不住低聲哀號。

　「妳怎麼了？」發現她臉色很難看，展搏趕緊扶著她。「要不要去休息？」

　「我菜還沒炒好。」

　「我待會兒再來炒就好，妳想吃什麼，我做給妳吃，生病的人最大，所以快去休息，妳什麼都不用做。」

　聽他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天娜不禁有氣，抬頭瞪著他。

　見她看起來很不開心，展搏頓時手足無措。他......做錯什麼惹得她生氣了嗎？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隨隨便便對人家好，你不是不希望別人老是來麻煩你嗎？」

　「是。」

　「那就收起你氾濫的同情心，我是你花錢請來的傭人，就算生病了，也要把我該做的工作做好。」

　該死，她明明很想偷懶、不做事的，但為什麼一碰到心腸軟的展搏，她就變得認真又努力？

　她不想這樣的啊。

　「展先生。」

　「是。」

　「去客廳坐好，乖乖等著吃飯。」不要再來干擾她了，因為身邊只要有他在，她就變得很奇怪。

　「可是，妳病了。」

　「我沒病，而且就算病了，也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對我好，記住，你明明很討厭別人麻煩你的。」

　「可是，妳又不是別人。」

　「我不是別人？那請問一下，我是你的什麼人？啊？啊？」她很兇地咄咄逼人。

　天娜說完後才發現大事不妙。糟糕，她這副潑婦的模樣，展搏會愛上她才有鬼！

　眼前似乎風雲變色，上帝彷彿棄她而去，讓她不禁頭暈目眩。

　展搏發現她臉色不對，趕緊跑來扶著她。這一次，不管她臉色多壞，他都不打算放手。

　「妳真的病了。」

　天娜被他氣得沒力，已懶得反駁。

　「妳還是休息吧，要是妳不願意吃我炒的萊，那我不炒就是了，我打電話訂外送餐點，妳愛吃什麼？」

　由於天娜還在生他的氣，所以一點也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沒想到她不回答，他居然一項一項地問，從街頭小吃到飯店的美食，展現出極大的耐心。

　唉，這個男人學不了乖的，她早該知道他就是這樣，才會被左右鄰居吃定了，他雖然不愛插手管別人的閒事，但他管不住自己濫好人的個性，只要見到別人有難，他不管就會很難過，很自責，好像別人的不幸全是他造成的。

　不過，這樣的他，不會有爛桃花嗎？

　像她，才剛到他身邊沒多久，對他的壞臉色原本有些懼怕，也認為像他這樣做事一板一眼又很囉唆的男人絕不是她的菜，可是現在呢？才相處沒多久，她竟然覺得他板起臉來教訓她的時候很可愛！

　　她瘋了嗎？

　他明明不是她的菜呀！

　「展先生，你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你不用上班？」天娜忽然問道。

　難道他是小白臉，是個吃軟飯的男人，不用上班，所以就算他人再好，也沒有女人敢喜歡他，是嗎？

　天娜由衷的希望這個濫好人其實骨子裡很沒有骨氣，這樣她對他就會徹底失望了。

　「我是程式設計師。」

　「不用去上班？」

　「老闆准我不用去。」 .

　「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太複雜的人際關係，我......很不喜歡跟人交際。」那是他不擅長的事。

　這一點天娜看得出來，但，就因為他不喜歡、不擅長，所以老闆准他不用去公司？那位老闆未免人太好了吧！還是......

　「展先生，我可以冒昧的請問一下，你薪水高嗎？」

　「妳擔心我付不出妳的薪水？」

　「不是，我是擔心你在公司的地位岌岌可危，你的老闆該不會是背著你偷偷栽培人才，想把你換掉吧？」

　「不會。」

　「這麼篤定？」

　「我在公司裡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你確定？」

　「我的老闆一年給我超過五百萬的分紅，妳說我確不確定？」展搏把他嚇死人的分紅砍半再砍半，因為他說出年薪只是想讓她完全放心，不再為他的前途擔心，並不是想誇耀自己有多厲害。

　但，這個數字已經夠讓天娜吃驚了。

　這個男人......不是小白臉，不是吃軟飯的，他的年薪至少有五百萬！而他溫柔又多金，又是濫好人一個，怎麼會有女人放過他？

　「展先生，你老實說，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喜歡你？」

　「沒有，半個也沒有。」

　「你確定？」

　「我確定。」展搏肯定地點著頭。天娜實在不用擔心他被壞女人拐跑了，因為，「我長得很兇，沒有女人會喜歡我。」

　「你很兇？」

　「對。」

　「兇給我看。」天娜命令道。

　於是展搏又擺出他那一百零一號表情。

　這樣叫很兇？「你只會這樣，認識你久了，根本就沒人會信你這一套。」 ：

　而他這樣，怎麼嚇得走那些愛慕他的女人？

　何況他也只有臉兇而已，倘若除去那看來嚴肅的表情，其實他長得不難看，方正的臉加上濃眉大眼，一看就是正氣凜然的樣子。

　識貨的女人看到他這模樣，鐵定知道他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喜歡上他那才奇怪。

　「啊！」展搏突然想到什麼，抬起手來看錶，「十二點多了，我得去接小孩。」

　「等等，接什麼小孩？」

　「我得去接楊小蛆的孩子放學。」

　「楊小姐是誰？為什麼你得去接她的孩子？」問完後，天娜這才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他為什麼得去接別人家的小孩，這還用問嗎？就因為他是個濫好人啊。

　「告訴我，除了充當安親班老師之外，我還得做什慶？」天娜咬咬牙切齒地問。

　 「就偶爾帶江奶奶去醫院看病，幫附近幼稚園的小朋友照顧一下他們養的烏龜、小白兔......」他愈講愈小聲，因為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我知道家裡雜事很多，所以才說要幫妳加薪呀。」

　「加多少？」現在天娜不覺得他願意加薪是濫好人的行為了，為她加薪是理所當然的。

　「五千。」展搏很大方，一口氣就將她的月薪提高到三萬元。

　這已經比一般大學剛畢業的新鮮人來得好太多了，天娜也就忍下即將爆發的脾氣，跟著展搏去接鄰居的小孩放學。

　　＊＊＊

　楊小姐的孩子讀國小一年級，名叫奈奈，是個鬼靈精怪的小女孩，一見到天娜，便撲進展搏懷裡要他抱。

　「展叔叔，她就是那個女傭嗎？我早上聽廚媽說了，廚媽要我小心點，說展叔叔家來了一個壞女人，那個壞女人好兇，會打小孩，展叔叔、展叔叔，你為什麼要花錢請個壞女人來照顧我？」

　　「奈奈，天娜姊姊不是壞女人。」展搏試著跟她解釋。

　　奈奈眨巴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娜。

　天娜也不解釋，反正她的惡名早在鄰居間傳開來，現在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展搏家來了個兇女傭吧。

　這樣也好，會怕她的，就別來煩展搏。她跟展搏不一樣，才不想替不相干的人做牛做馬。

　「回家了。」天娜把奈奈從展搏身上扒下來。這小孩沒有腿嗎？幹嘛要人抱？

　奈奈很生氣，「我要展叔叔抱！」

　「妳不能。」

　「我要。」奈奈根本不怕天娜，因為她是不一樣的，展叔叔很寵她，會聽她的話。 「展叔叔，你告訴她，我要你抱，我不下來。」奈奈賴在他懷裡，說什麼都不離開。

　展搏正要替奈奈求情，但天娜聽都不聽。

　「她沒有腳嗎？為什麼不讓她用走的，她教你抱你就抱？」他不是嫌鄰居太煩人嗎？那麼她現在是為他解決麻煩事，他懂不懂啊？

　　「奈奈的情況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回去後再跟妳談。」

　　在小孩子面前，展搏不想提那些事，但奈奈並不在乎。

　　她知道展叔叔為什麼待她不一樣，媽媽曾告訴過她，說展叔叔同情她們母女，所以要她利用這一點，那麼展叔叔就會一直照顧她們。

　她喜歡展叔叔，想要展叔叔成為她爸爸，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提起以前那個壞爸爸有什麼關係。

　「我爸爸會打我。」奈奈抬起下巴，「我媽媽說，我是受虐兒，爸爸曾經把我丟進洗衣機裡，我還被爸爸關在車庫裡過，怎麼樣？妳爸爸一定沒這麼對待過妳對不對？」她說得很驕傲，彷彿那些傷口是她的勳章。

　天娜猜想，應該有很多人像展搏一樣，因為奈奈的過去，所以對這孩子萬般疼寵，試著想讓她忘了過去曾受過的苦，但奈奈年紀雖小，卻很聰明，知道大家為什麼對她好，所以她動不動就提起她受過傷來讓大家同情她。

　天娜知道這孩子不能再這麼寵下去了，但，老實說，奈奈的故事的確讓她震驚。

　她沒辦法在這時候還斥喝奈奈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因為，不可否認，奈奈真的很可憐，因為就連她也不曉得，倘若今天換成是她被人丟進洗衣機裡、被人關在車庫中，她是不是能像奈奈這樣笑著跟人說起這種事，所以天娜不說話。

　奈奈笑了。她就知道她會贏。沒人能贏過她的，她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展叔叔，我不喜歡她。」奈奈連天娜的名字都不願意叫。

　「所以呢？」

　「所以展叔叔，你辭了她。」

　「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奈奈尖叫，沒想到展搏會不聽她的話。

　「因為天娜沒有做錯事。」

　「可是我討厭她。」

　「小甜也討厭妳，倘若我為了小甜而不要奈奈，奈奈心裡會舒服嗎？」

　聽見展搏如此反問，奈奈這才收起盛氣凌人的模樣。

　天娜不認為那個小丫頭低頭是認真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倒是滿驚訝展搏竟然沒因為奈奈的一句話而辭退她。

　「我以為你很寵她。」

　「我的確定很寵她，但還不至於不明是非。」他知道奈奈一直利用自已可憐的遭遇博取周遭人們的同情，但他還是願意寵著奈奈是因為她還小，教她的事可以慢慢來，但這不代表他會讓一個小孩子牽著鼻子走。「妳別老認為我脾氣很好，事實上，我很沒耐性，很討厭麻煩。」

　　「是喲。」光用講的誰不會？

　　「妳別不信，我真的不擅長跟人相處。」

　　「你雖不擅長，但展先生，你真的沒發現嗎，你的周遭老是圍繞著一群人，不管是老的、小的，他們一點都不怕你，很愛跟你在一起。」這男人刀子嘴豆腐心，正直得連她都很想欺負他。

　「所以我才需要妳啊，妳跟我不一樣，明明長得既嬌小又可愛，一點殺傷力也沒有，但大家就是討厭妳。」

　「呵呵！」這沒什麼好驕傲的好嗎？「展先生，你到底是誇我還是貶我啊？」

　「我是誇妳，真的，我很想像妳一樣，因為我的工作需要安靜，但我每天卻有忙不完的雜事。」 .

　「那是你自找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需要妳，愈是跟妳相處，我愈發現自己不能沒有妳。」

　展搏說得很誠懇，而天娜明知道他說的是她態度強悍，知道他感激的是她幫他解決了一堆煩人的左右鄰居。但他的「不能沒有妳」還是讓她心跳加速。

　這位展先生，他不知道他這樣的習慣很糟糕嗎？

　「不要隨隨便便跟女人說你不能沒有她。」天娜橫了他一眼。

　展搏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但別的女人不像我這樣冰雪聰明，倘若有人想岔了，以為你是真的喜歡她，真的不能沒有她，那你怎麼辦？」

　「誰會想岔？」

　「我怎麼知道？」她怎麼知道他的生命中曾有多少女人來來去去，又有哪個笨女人想岔了。 「總之說話要謹慎些，不要說些曖昧不明的話，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很花心......」

　　天啊，她在做什麼？竟像個老媽子諄諄教導他做人處事的道理。

　　她才十八歲耶！天娜抱著頭無聲地哀號。

　　看到她這個樣子，展搏又開始緊張兮兮，「天娜，妳怎麼了？頭痛嗎？我帶妳去看醫好不好？」

　　他緊張得就像她在他生命中佔著很重要的地位似的。

　　奈奈看著展搏，又看著那個叫天娜的壞女人，覺得大事不妙。

　回到展家，奈奈書包一丟，便跑進書房裡。「我要寫功課。」

　她把房門鎖上，不讓任何人進來，然後偷偷的打電話給媽媽。

　「媽，大事不好了，展叔叔家來了個狐狸精，她長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我們學校的廚媽說，狐狸精的胸部很大，屁股很翹。」雖然她不知道那有什麼好的，但是，「展叔叔看到她一直笑。」

　這就很嚴重了，而且他還那麼關心那個女人。

　「媽，妳說我們會不會輸給她？展叔叔會不會愛上她？媽，妳下了班就快回來，我假裝生病，讓那個狐狸精帶我去看病，這一次，妳一定耍告訴展叔叔，說妳喜歡他，說我們家沒有他不行。」

　奈奈說什麼都不想失去她的展叔叔。

　展叔叔只能是她的爸爸。

　＊＊＊

　「聽到沒有，她竟然教我帶她去看病，教她媽媽來追你，這丫頭，小小年紀，沒想到心眼這麼多，連裝病這種事都想得出來。」

　　時代真是不同了啊，想想她七歲的時候在幹嘛？流著兩管鼻涕跟隔壁班的男生打架，什麼愛呀情的，她根本不懂，還覺得男生真討厭，而奈奈真是不得了，連撮合母親愛情的手段都想得出來。

　「再聽聽看她還有什麼鬼主意。」天娜把耳朵貼在門板上。

　「妳別偷聽親奈講電話，她知道了會生氣的。」展搏覺得這樣不好，硬是把天娜拖走。

　會聽到奈奈跟她母親的對話內容純屬意外，他本來是想拿布丁來給奈奈吃，沒想到會聽到這種事。

　　楊小姐喜歡他，奈奈想要他當她的父親？

　　「為什麼會這樣？」展搏不懂，他妹妹常常說他長得像隻大熊，又高又壯，不笑得時候很恐怖，看，連親妹妹對他的評價都這麼低，所以他真的不明白她們母女怎麼會如此對他有好感，「為什麼楊小姐會喜歡我？」

　　展搏一直搔著頭，顯得很苦惱。

　他這副模樣讓天娜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男人真奇怪，有人喜歡是件好事啊，他犯得著這麼傷腦筋嗎？

　更何況他人好，心地善良，又有責任感，連不是自己的事都一手包了，這樣的好男人，哪個女人不心動，更何況看奈奈的遭遇，不用問，想也知道展搏對那位楊小姐鐵定是時時關心，處處照顧，而一個曾遭到家暴的女人，單獨扶養孩子十分不容易，在那樣孤立無援的狀況下，展搏又適時伸出援手，楊小姐當然會對他心動了。

　想到這裡，天娜直勾勾的看著展搏。

　「你真的對楊小姐沒意思？」

　他瞪大了眼睛，篤定地道：「我沒有。」

　　「沒有就別對人家好，我不是告訴過你了，你這樣女人很容易想歪的，看吧。」天娜一副他自作孽不可活的表情。

　誰教他老當濫好人，這叫現世報。

　「我只是想幫她，她一個女人，單身帶著個孩子，沒有娘家的後援，妳不知道她日子過得有多苦。」

　「是啊，她日子過得苦，所以你幫她，問題是，人家愛上你了，那你怎麼辦？接受她嗎？」

　「這怎麼可以！」展搏的表情彷彿天娜是在說天方夜譚。

　幸好他說不可以，倘若他真的善良到連愛情都可以施捨，天娜就想打人了。

　然而，雖說是鬆了一口氣，但天娜就是忍不住想酸一酸他，因為看他這麼單純，老是被人利用，她很生氣啊。

　「為什麼不可以？她不是一個人帶著孩子很可憐，你不是很同情她，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不能施捨你的感情？」

　　「天娜。」展搏突然抬起臉注視著她。

　　「幹嘛這麼看我？」

　　「其實妳心很軟的。」

　　「屁啦。」她心很軟？這句話誇得連她都很想吐。

　「妳若是心腸不好，也不會陪張爺爺下棋，硬要帶他去散步，就讓張爺爺守著電視，對妳而言不是比較省事嗎？」

　「那是因為我要去買菜，拉個人去，可以順便幫我提菜啊。」所以別誇她好嗎？她很不習慣耶。

　天娜覺得自己當個壞人稱頭多了，別人看到她便畏懼三分，多神氣啊，她才不要像他一樣，濫好人一個，老被人吃得死死的，那多吃虧。

　「妳若不善良，那麼對於我處處被人佔便宜的事，妳盡可冷眼旁觀，但是妳沒有，妳為我生氣，替我抱不平，為什麼？」

　天娜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

　這男人不笨嘛，也知道她這麼囉唆是為他好，好吧，她就饒他一次，不調侃他了，只是，該解決的事還是不能老擺在一旁。

　「楊小沮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依他的性子，天娜料他說不出狠話來拒絕，因為楊小姐的遭遇很可憐，而他這個濫好人鐵定不好意思以強硬的態度拒絕她。

　該怎麼辦？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逼進死角，置之不理嗎？天娜又狠不下心來，所以，她決定犧牲。

　「我當你女朋友。」天娜說出她的對策。「楊小姐若是跑來跟你告白，你就跟她說，很抱歉，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楊小姐不會相信的。」

　「為什麼不信？剛剛奈奈也說了，我長得很漂亮，胸部很大，屁股很翹。」

　「這跟胸部、屁股沒有關係。」所以她別胡說了行不行？他看人......不看胸部跟屁股的。

　「怎麼會沒有關係？胸部大、屁股翹代表我很正，而我很正就代表你會愛上我，沒愛上楊小姐情有可原。」

　「可是大家都知道妳是我請的傭人。」

　「但我很漂亮啊，才沒多久就把你迷得暈頭轉向，所以你決定跟我告白，說你愛我，要我當你的女朋友。」這劇情合情合理啊，一見鍾情的劇碼，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那妳為什麼要答應？我妹妹說我又高又壯，像隻大熊耶。」

　看吧、看吧，說他像熊，天娜便笑了出來，足以見得她跟他妹妹一樣，也覺得他像。

　「我愛你人好心善良，所以就算你長得人高馬大像大熊，我也不在乎。別急著否定我的說法，覺得這很扯，想想看，若不是你人好心善良，你覺得楊小姐為什麼喜歡你，為什麼奈奈非要你當她的父親不可，而你的左右鄰居為什麼老愛纏著你？他們要是真覺得你像大熊，認為你很可怕，還會接近你嗎？所以相信我，對於我愛上你這一點，他們不會懷疑，不過，若是我們兩個談戀愛這件事真傳了出去，他們對你的好印象很有可能會改觀。」

　「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昏君啊，愛上一個只有美色沒什麼優點的壞女人。」

　那些討厭她的鄰居們若是知道她成了他的女朋友，恐怕一個個都要暈倒。

　「或許這樣也不錯，有我當你的後盾，那些人就會少來煩你了。」天娜覺得這一招真是一舉數得，好得不得了。「快快快，我真想趕快跟大家說，我們談戀愛了。」

　天娜拉著展搏往客廳走去，等著楊小姐來，恨不得立刻就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展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