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無趣。

　　李凰冷冷的看著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要不是怕皇上生氣，他真想把這三個女人丟到大街上。可是她們是皇上特賜給他的……而這一切都要拜一個人所賜。

　　他瞪了一旁無奈的老嬤嬤。

　　自從上一次她在皇上來訪時發了些牢騷，說他都不肯成親生子，隔沒幾天，這三個女人就來報到了。

　　「王爺……」

　　一個撒嬌的聲音令老嬤嬤想彎下腰撿落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王爺……今天怎麼都不說話？」小紫撒嬌的對李凰說，整個身子都快掛到他身上。

　　小紅也不甘示弱地黏了上來，小綠自然是如法炮製。

　　一下子，李凰身上掛了三個女人。老嬤嬤看見王爺無奈的表情，忍不住要笑出來時，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後頭傳來。

　　只見一名身穿白衣，打扮素雅的女子走進。她有雪白無瑕的皮膚，柳眉似春風，眼似朝鳳，口如櫻桃；但她更吸引人的卻是她冷艷傲人的氣質。

　　「王爺真是艷福不淺啊！」她邊說邊狠狠的看著她們。

　　「雪姬。」他喚了一聲，等待期待中的安靜。

　　果然，三個女人一見到雪姬，馬上神色有異的互看一眼。

　　「王爺，臣妾們告退。」三人異口同聲的說，然後一下子就溜得不見人影。

　　終於安靜了。李凰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怎麼了？有心事？」雪姬溫柔的問，但她也明白他不會回答她，因為他總是在想事情的時候才會來到她的房裡喝酒。簡單的說，他只是把她這裡當作躲避其它女人糾纏的地方。

　　她又何嘗願意被他當作隱形人？但比起見不到他的日子，她仍選擇做個被他隔離在心之外的人──至少她可以像現在靜靜的看著他。

　　但這些日子來的一些傳聞令她極度的不安，她終於忍不住開口──「王爺……聽說你強留下一個舞孃？」

　　李凰的動作略停了一下，但隨即又喝了一杯酒，彷彿沒聽見她所問。

　　「那個……柳寶寶，她……跟王爺是什麼關係呢？」她忍不住又問。

　　「她是我未來的王妃。」他肯定的答。

　　「什麼？！」

　　「我想娶她為妃。」

　　就這麼一句話，粉碎了她多年來的辛苦。

　　這些年來，她花盡心思才使其它女人明白，有她雪姬就不准有別的女人，她是當定六王妃了！

　　如今，一個下賤的舞孃竟然如此輕易就毀了她的心血……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但為了大局著想，她要忍！

　　她也深信這舞孃會如以往那些女子一般被她逼走，到時王爺依舊是她一個人的……

　　「王爺。」一個聲音冷不防出現在兩人的身邊。

　　「是你呀！」李凰看了方夜一眼，又把注意力移回原來的地方。

　　「哇，有酒喝也不通知，太不夠義氣了！」方夜斟了滿滿一杯酒，一口氣喝光。

　　「方夜，你真沒分寸！誰讓你跟王爺平起平坐的？」雪姬冷冷的開口，語中充滿了不屑。

　　「咦，妳什麼時候坐在這裡，我怎麼都沒發覺？」方夜故作訝異。

　　「你……」

　　「別氣，否則有會多條皺紋喔。」

　　「方夜！」雪姬氣得說不出話來。但礙於在王爺面前，她也不好發作。

　　「王爺，你看他那麼惡毒的說我，你要替我作主！」她撒嬌的說。

　　「哎唷，有人發騷了……王爺，你受得了嗎？真服了你。」方夜做出甘拜下風的動作。

　　「方夜，住口。」李凰出口制止，但口氣並不嚴厲，所以方夜自然也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方夜，她怎麼了？」

　　「誰怎麼了？」

　　李凰停下動作，怒氣騰騰的瞪著嘴巴塞滿東西的方夜。

　　如果沒記錯，他好像命令方夜看好寶寶，不要讓她偷跑的。

　　「喔，她啊……她逼我帶她出來走走，說她再悶在屋裡會發霉的。」

　　李凰皺著眉問：「現在你在這裡，那寶寶人在哪裡？回房了嗎？」

　　「她跟我一起來的。她剛才看到三個女人掛在你身上的時候，我差點被活活掐死！好不容易等到那三個女人走了，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她氣得跑走了……現在大概在湖橋。」

　　雪姬直瞪著他，有氣有不敢發。

　　氣死妳這女人，活該！方夜得意的想著。

　　而李凰聽完他的話，起身就往外走。

　　「王爺……」雪姬呼喚著李凰，隨即被方夜打斷了。

　　「別叫了，他的心現在全飛到寶寶姑娘身上去了。妳啊……哎！」方夜故意重重歎了口氣，一副替她惋惜的表情。

　　「你別以為有王爺給你撐腰就可以無法無天。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可沒忘。倒是有人子以為是王妃，到處指使人，惹人嫌又不自知……哎呀！我怎麼會脫口說出內心的話？一定是最近太操勞了！我要去休息了，就此別過，別送。」他灑脫的手一揮即轉身離開。

　　「你……」雪姬咬牙切齒的看著方夜的背影。

　　方夜，你這傢伙別落在我手上，否則……

　　你就死定了！

　　*************** 群花並開，滿池春光，在一座湖泊小橋上倚著一位絕色佳人。

　　李凰遠遠就看見寶寶了。只見她一個人靜靜的站在橋上，不知在想什麼──臭李凰！她恨死他了居然趁她不注意，跟那些女人一起飲酒作樂……太過分了！

　　雪姬那麼美，李凰很喜歡她嗎？

　　一定是的，要不然他怎會捨不得送走她……一想到此，寶寶鼻頭一酸，滿腹委屈全湧上心頭，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妳哭什麼？」

　　寶寶一驚，猛然轉過身，發現他不知何時竟站在她身後，「哭什麼？告訴我。」他又問了一次。什麼事惹得她傷心了？

　　「你又用那專制的口氣了！我才不要告訴你。」她賭氣的對他大吼，然後不理會他轉身走到橋下，一邊走一邊用袖子擦眼淚。

　　「好，我道歉。那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妳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他溫柔的問，還替她拿下一片落在她頭上的葉子。

　　她能告訴他，她氣他的眼中還有別的女人嗎？既然說不出口，她索性轉身就跑，不理會他在身後的呼喚。

　　此時此刻，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李凰這個大色狼──***************房門砰地被人推開，嚇了寶寶一大跳。

　　「妳不想見我？」李凰冷冷的語調內含不善。

　　「難道沒人教你進門前要先敲門嗎？還是王爺都不用敲門的？」

　　「妳！」他一把捉住寶寶的肩，把她拉近自己的臉。

　　寶寶距離他如此近，心都少跳了好幾拍。

　　「妳記住，我李凰想怎樣就怎樣，沒人可以阻止我，甚至妳也不行。妳以為我不敢對妳怎樣嗎？」

　　他的聲音凶狠且憤怒，寶寶強忍下心中一陣寒慄。

　　她根本就不瞭解這個男人！他也許真的會對她不利……

　　一下子，她的淚意突然湧上，淚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的淚令李凰一陣驚愕。她哭了？！

　　「放開我！我不想理你，你走！」她推了推李凰的胸，但李凰不為所動。

　　「寶寶……」

　　「你好壞！你總不給我好臉色看，還對我凶……」她一邊流淚，哽咽的說：「你不愛我！」

　　「我哪有？」他的語氣充滿了無辜。

　　「你當然有！」她脫口而出，但下一刻她便後悔了。

　　他拉她入懷，如鐵般的手臂緊緊圈住她，令她無法動彈。

　　「寶寶……」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然後緩緩移至她的喉間。

　　「不要這樣……」

　　他用口封住了她的，不理會她無力的抗議，溫柔的為她吻去了淚水。他的動作令寶寶徹底卸下了心防，在他的吻下融化……

　　她直覺自己再不阻止，恐怕她便會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女人，到時候他便能徹底控制她。而這卻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一個真心疼她、愛她、對她忠實一輩子的男人。光是兩人門不當、戶不對的身份，他倆就沒辦法在一起了配不上啊……

　　「李凰，放開我！你的手在摸哪裡？」

　　寶寶連忙阻擋他不安分的手，臉上熱燙的令她以為自己就快要燒起來了。

　　「妳不是要我愛妳？我現在就要愛妳啊。」李凰無辜的說。

　　「我……我又不是說這種愛！」她羞紅著臉。

　　「那……」他有些不明白。這是他愛她的方式。況且男人愛女人，才會對她親熱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滿腦子都是下流的念頭？我不想跟你浪費唇舌，你可以走了。」寶寶下逐客令了！

　　「我不走。咱們之間可有筆帳要好好算算。」

　　「什麼？！」

　　「妳為什麼要逃走？」李凰一伸手把寶寶抵在牆上，眼神邪邪的勾引著她。

　　「我想……我做什麼事不需要你的同意吧？我喜歡逃走，我就逃，你管太多！」

　　「妳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有權管妳的。」

　　「什麼未過門的妻子？！我有說要嫁給你嗎？你這個自大、霸道的男人！」

　　「是嗎？我只知道在這裡我最大，沒人能拿我奈何。我勸妳別再反抗我了，乖乖的順從我，我不會讓妳吃虧的。」李凰伸手撫著寶寶的頭髮，愛極了那份柔軟滑嫩的觸感。

　　「我只對妳如此……」他用柔得像春風的語氣在她耳畔輕語。

　　「你……你別以為這樣說，我就不會生你的氣了。如果你不處理你那些女人，我才不理你呢！」寶寶雖然因他柔情的舉動放軟了語氣，但還是不甘心地嘟著嘴，別開頭去。

　　「妳……難不成在吃醋？」

　　「我哪有！」

　　「沒有嗎？不然又為何如此在乎我有其它的女人？」李凰審視著她。

　　他居然說她在吃醋？！寶寶刻意躲避他的眼神。就算……就算是事實，但此刻的她絕不承認。

　　「寶寶，回答我。」他逼問著。

　　「我才不為你這個花心鬼吃醋呢！」

　　「寶寶……說實話。」他俊俏的臉孔距離她只有兩、三寸，令寶寶的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說話……有必要靠這麼近嗎？」她小聲的說。

　　「我令妳不安嗎？」他用充滿誘惑的語調說著，很欣賞她臉紅不知所措的樣子。

　　真是太有趣了！他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

　　寶寶本來心慌意亂、不知所措，正想著該如何處理眼前這曖昧的局面，居然看到他在笑──原來他一直都在捉弄她！

　　她惱羞成怒順手一推，李凰連連退了幾步撞到桌子，只見櫃子上的骨董花瓶搖晃幾下，接著便狠狠的砸在他的頭上。

　　「啊！」李凰痛叫一聲。

　　她好狠的心啊！所謂最毒婦人心，果然不錯！

　　「你沒事吧？！你……你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不是故意的……」

　　「妳……死定了！」

　　「啊……」

　　寶寶尖叫一聲，趁李凰疼得沒空理她，連忙逃出門外。

　　「柳寶寶，別跑！」李凰氣得追了出去。

　　*************** 方夜大了一個大呵欠。他今天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閒，跑到後院大樹下偷瞇一下。

　　「方夜，救我！」

　　「誰？」他猛然睜開眼，只見寶寶表情慌張的往他直衝而來。

　　「寶寶姑娘？」

　　「方夜，不要告訴王爺我在這裡。」

　　「為……喂！」方夜一頭霧水的看著她躲到岩石後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方夜，她在哪裡？」李凰的聲音冷不防的在身後響起。

　　方夜頭一轉──「哇！你頭上好大的包啊！」

　　「你別管！」

　　「啊，我明白了，一定是寶寶姑娘的捷作……哈哈，遇到剋星了吧！寶寶姑娘，妳好棒喔！」方夜故意放大音量說給躲在石頭後的寶寶聽。

　　「方夜，她在哪裡？」

　　「我才不告訴你──哎呀，流血了耶！是被什麼打的？那麼慘！該不會是你一時獸性大發，欲對柔弱無力的寶寶姑娘下毒手，而她為了名節誓死抵抗，在掙扎之中，拿起花瓶往你頭上砸……沒想到你的頭那麼硬，打都打不昏，於是無奈的寶寶姑娘趁機逃了出來，而你要找她報仇？」方夜唱作俱加的一口氣演完了全部的戲碼。

　　「前半段，我不承認；後半段，我是想這麼做。」李凰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說。

　　「別這樣嘛！我們當男人的要有風度。她才砸你一個花瓶而已，我就算被砸十個，也絕不吭聲。」

　　「真的？」李凰一副想試試看的表情。

　　「呃！」糟了，話說得太滿了。

　　「方夜，我不想跟你說廢話了。寶寶呢？」

　　「我不知道。」他才不會不顧江湖道義，將她出賣。

　　「你……」李凰一手揪住方夜的領口，將他提了起來。

　　「哇，你別衝動──」

　　「說！」

　　「我才不說呢！」他口裡雖不說，但眼睛卻不斷的往旁邊瞟。

　　李凰心領神會，鬆開了手，直往岩石後走。

　　「寶寶！」他喚著蹲在石頭後的佳人。

　　無可奈何，她只好走到兩人面前。她瞪了方夜一眼，「小人！」

　　「我可沒告訴他，是他自己發現的。」方夜仍強辯著。

　　「好吧，要殺要剮，任憑處置。」寶寶閉上雙目，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

　　李凰面無表情的拉著她直往回走。

　　「你幹什麼？我不是故意的。」寶寶掙扎著，但李凰卻充耳不聞的直往前走。

　　「王爺，人家都說不是故意的。」方夜也跟了過來。

　　李凰停下了腳步，冷冷的看著方夜，「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知道。可我──」

　　「你最好別再跟來，否則……」

　　「否則？」方夜不太敢想後果。

　　「送你到邊疆去騎馬！」

　　「什麼？」他一時愣住了，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消失。

　　邊疆騎馬……

　　在幾經思考、衡量利益衝突後，方夜下了一個決定──「寶寶姑娘，妳自己好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