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一個稱職的女主人對小雙來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因為在家裡的時候，她就是扮演著這種角色了。

　　她集合府裡上上下下到大廳前的廣場，準備來一場元府少夫人就職典禮演說。

　　「各位親愛的朋友，大家好。相信大家都明白我是你家大少爺娶回來的妻子，也就是大家的少夫人。」小雙笑得甜蜜蜜的說著。

　　大家報以一陣熱烈的掌聲。

　　「我並沒有要求大家的生活因為我的加入有太多的改變，這是不需要的；但是我相信大家秉持著對少爺的尊敬，應該多少也會連帶著要讓小女子我感受到大家的歡迎，對不對？」

　　「少夫人，那是當然的！少爺早就交代妳的話視同他的命令。」

　　管家元浩早就對這個溫柔的少夫人心悅誠服了。

　　絕對不是因為他收到了小雙送來的上等好禮。絕對不是的。

　　「對！」大家又開心的回答。

　　小雙臉上的笑容更加甜美，「真的嗎？」

　　所有人都被她的笑容收買了。

　　「真的！」

　　大家異口同聲的回答，比起軍隊還要響亮、明確。

　　孰不知下一刻大家就要為了這個甜美的笑付出可怕的代價——

　　「好。翠兒，準備好了嗎？」

　　「是。」

　　大家都睜大眼睛，看著從大廳走出一個干凈得活像灰塵都沾染不上的家丁。

　　「我給大家三大的時間，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清洗干凈，這位小兄弟就是大家的模板。」

　　小雙邊解說，那名小家丁邊在眾人面前走起花式台步。

　　「謝謝你。」

　　她朝著那年輕小伙子一笑，他竟羞怯的轉身逃走了。

　　大家都看傻眼了。

　　「翠兒，請下一位。」

　　「是。」

　　下一位是一個同樣干凈得會刺眼的小丫鬟。不同於之前家丁那般大方，她羞羞怯怯的在門邊磨蹭老半天，才同手同腳的走到大家面前。

　　「這不是——阿花嗎？」

　　「對啊！是那個臟丫頭阿花沒錯。」

　　小雙笑著拍一下手，眾人的騷動霎然止住。

　　「是的，她就是各位的好姊妹，阿花。過去幾年因為大家不小心的忽略而讓她這一朵小花躲在廚房後，任由她自生自滅……這一點我絕對不會怪罪大家的。只不過，你們現在看看她，是不是不一樣了？」

　　小雙將她推到大家面前，沒想到過去那個臟兮兮的丫頭打扮一下也會這麼可愛。

　　一下子大家都有種強烈的罪惡感。阿花好歹也是在府中長大的，大家因為她不愛干凈，所以都不喜歡靠近她，久而久之，也就忽略她的存在了。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府裡的女僕也是一樣，三天內要把自己打扮得這樣干干凈凈、漂漂亮亮的才行。」

　　小雙對阿花露出如陽光般燎爛的笑容，「妳真可愛。」她真心的贊美著。

　　阿花的眼中充滿了感激的光芒。她從來沒有這樣干凈、漂亮、驕傲、有自信過。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這個善良的少夫人。

　　有了少夫人，她阿花的人生從此變成了彩色的！

　　她一時激動的擁抱著小雙，並在小雙的臉上落下一個大大的吻。

　　「謝謝妳，少夫人。」說完她便含著淚水奔跑著離開。

　　小雙心中充滿了感動，更加確定自己的要求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還有，府裡的每個角落都要清一遍。畢竟這屋子是給人住的，要保持「可是……少夫人，我們每天都很認真的在打掃，妳這樣子說是不是在指責我們偷懶？」

　　來了！反對的聲浪出現了。

　　不怕！這一切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我並沒有這個意思。不過我相信你們應該不會真的指責我這個女主人對你們不好吧？」

　　她輕輕柔柔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令人從腳底麻到頭皮的威脅。

　　看來這個新少夫人跟大少爺威脅人的功力不相上下。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住口好了。

　　「還有問題嗎？」

　　大家整齊的搖頭。

　　「好。為了讓大家有個共同的認知及標準，我親手打理了屋後一間倉庫，大家可以去看看，以後屋裡的干凈就以那間倉庫為準。」

　　「是。」

　　小雙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笑著跟翠兒一同消失在大家的面前。

　　女主人一消失，大家就圍著總管元浩七嘴八舌。

　　「總管，那間倉庫根本就不可能清干凈的嘛！」

　　「對啊！你不是教人清了好幾遍，都是一樣的結果。」

　　「對啊！一定不會很干凈的。」

　　大家不斷在元浩的耳邊嗡嗡叫，終於他受不了的大吼著，「當初哪幾個跟我說清不干凈的，全給我出列！」

　　幾個下人馬上沖出來排成一列。

　　「跟我來！」

　　大家一起來到這間號稱不可能干凈的倉庫前，元浩一打開門——

　　哇！好刺眼！

　　所有人都覺得被一道刺眼的亮光給刺得睜不開眼。

　　等到眼睛適應了，所有人的下巴都掉了下來。

　　這怎麼可能？

　　只見原本雜亂無從清理起的倉庫不但東西已經編排整齊，而且每個地方都被擦拭得干干凈凈，地板也明亮得可以躺在上面打滾都不怕弄臟衣服。

　　「這些全是少夫人派人做的？」

　　大家立刻交頭接耳，一副早知道的樣子。

　　元浩嘆了口氣，轉頭面對大家，「是少夫人一個人親手做的。」

　　這話一出，現場立刻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靜，只有樹葉被風吹起的沙沙聲。

　　能夠達到這等可怕又令人佩服的境界真不是人能干的。

　　這位新少夫人到底是人還是神？！

　　「所以——」元浩指著之前渾水摸魚的下人，「你們扣一個月的薪餉。其它人在三天內也要完成少夫人的指令。知道了嗎？」

　　就算有人想強詞奪理，只要往那間閃閃亮亮的倉庫一看，他的頭保證垂到地底下，半句話也不敢吭。

　　「解散！」

　　所有人一下子全消失在元浩的面前。

　　元浩又重重的嘆了口氣。還好杜小雙是嫁給有錢人家，不然要是她出來跟人家搶總管這個飯碗的話——

　　誰搶得贏她啊？！

　　元府因為小雙的到來而有了改變。

　　家具連縫隙都被人擦得干干凈凈，還明亮的會刺眼。

　　元府因為小雙的到來而有了改變。

　　每扇窗戶都被擦得晶亮到幾乎快看不見，發生了幾個下人撞得頭破血流的血腥場面。

　　元府因為小雙的到來而有了改變。

　　每個下人都干干凈凈的。因為要保持身上的干凈，所以大家每天都要洗澡、洗頭、洗屁股。

　　元府因為小雙的到來而有了改變。

　　大家都改變了，就是元府的主子沒有改變，這就是最大的改變。

　　也是小雙極力想要改變的改變。

　　「小姐！小姐……」

　　翠兒急急忙忙的從走廊的另一端沖過來。

　　原本在廚房忙著的小雙也一臉期待的抓著氣喘喘的翠兒，「怎麼了？他怎麼說？」

　　「姑爺他——什麼也沒說。」

　　「什麼也沒說？」

　　這就奇怪了。她原以為他應該要有點興奮或是感覺到窩心的啊！

　　「他的表情是怎樣？」

　　「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那有沒有說什麼話？」

　　「他只有說一句話。」

　　「什麼話？」

　　「叫小姐去見他。」

　　小雙低頭想了一下，然後才遲疑的搖搖頭。

　　「我不要。」

　　「小姐，妳這樣子躲著也不是方法吧？萬一姑爺生氣了——」

　　「唉啊，妳不會懂的啦！」

　　小雙的心思回到了三天前——

　　那一天，她明白自己想要在他的面前贏得優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好認命的當他的好妻子，想著只要好好的服侍他就行了。

　　但是，很顯然他的認知跟她的完完全全不一樣。

　　早膳時，她問他想先洗臉還是先用膳？

　　他的回答是將她拖到床上，硬生生的要她承受他的熱情。

　　這樣也就算了。

　　中午時，她不再問他要不要吃飯，只是將飯菜端到房裡。

　　本以為他吃完了就不會有借口了，但是他卻說想要吃甜點，然後不顧一切的又將她往床上拖。

　　好，這一切她都還可以勉強接受。

　　但是到了晚上就更誇張了。

　　她好心的問他要先洗澡還是先吃晚膳，他的回答竟然是先上床。

　　不用說，她一定又是無可奈何的被他拖到床上去了。

　　每天早中晚照三餐來的熱情令她實在吃不消。

　　還好這三天他因為工作而不在家，她才可以好好的休息，否則她的身子一定會不行的。

　　再說她也不喜歡這種感覺，活像在他的心中，她只是他的暖床工具而已。

　　她想當他的妻子，可不是他的小妾啊！

　　但是——

　　好幾天沒見了，她的心裡總會有種怪怪的感覺不斷的念著、繞著、想著。

　　如今他回來了，她卻沒有勇氣去見他。

　　派翠兒送去她親手為他縫制的衣服，本以為他會開心的，沒想到他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還要她去見他。

　　那他一定是不喜歡那衣裳……

　　「小姐？」

　　「翠見，他一定是不喜歡。」

　　小雙覺得鼻頭一陣酸酸的，連忙拿出手巾輕擦去一滴委屈的淚水。

　　「小姐——」

　　「不要說了。」

　　她心裡有些難受，需要找個地方好好的哭一下。

　　她低著頭失魂落魄的走著，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地方。

　　一直到——

　　「大嫂。」

　　大掃？哪有人名字叫做大掃的？好奇怪。

　　「大嫂。」

　　小雙聽到那叫喚聲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直盯著眼前長得好美麗的陌生女子。

　　「妳是——」

　　「大嫂，妳忘了我了？妳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說完，那女子還想硬擠出一、兩滴眼淚，但是眼珠子都快擠出來了，就是擠不出眼淚。

　　小雙不自在的說：「哭不出來就不要勉強。」

　　「喔！」

　　「可我還是不記得妳——」

　　「啊！女色狼！」那女子突然雙手抱住自己怪裡怪氣的叫了一聲，然後又恢復正常的說……這樣子記起來了吧？」

　　「妳——」

　　小雙的記憶回到了那一次她不小心看到限制級超恐怖的畫面。

　　女人的臉接著一個男人強壯的身體——

　　啊！

　　「人妖——」

　　她只感到頭一昏、腳一軟，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