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來她真的滿沒眼光的，挑啊挑的，挑到了一隻人人垂涎的白馬王子，卻忘記自己終究是做不來白雪公主。

　　她的性子頂多只能配個後母的角色來演，她真不知該替自己感到高興還是悲哀。

　　「喂，我還沒有吃完……」姜星澤連忙大口地將漢堡吞下，差點噎死。

　　不過就算做出這樣粗魯的吃相，還是引起了店裡無數女性同胞崇拜的目光。

　　為什麼？因為夠帥氣的人，做出任何動作都是帥氣好看的，連大口吞漢堡也充滿了男性魅力。

　　邊捶著自己的胸口邊追上了李愛薇，他不悅地說：「怎麼不吭一聲就離開啊？也不叫我，怎麼，吃醋了？」

　　「沒有啊，吃飽了就快點離開，好方便下一個客人，這是基本的公德心。」

　　看她僵硬冰冷的口吻，傻子也知道她不對勁。

　　姜星澤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然後逼她看著自己，「怎麼了，真的吃醋了？」

　　她低著頭沒有說話，也算是默認了。

　　「我就說妳們女人真是小心眼，我又沒有怎麼樣？而且我沒有遇到妳之前，我交的女朋友多到妳用計算器來數都數不清，那些都還是跟我上過床的，難道那些妳也要吃醋？」

　　聽到上過床，她猛然抬起頭注視著他。

　　突然面對那樣意料之中卻又略帶失望的目光，他的心少跳一拍，對自己的誇大有點心虛，其實他只跟初戀女朋友有過親熱，卻始終沒有突破最後一道防線；之後交往的女朋友頂多只是帶出去做面子——

　　總不能其他的死黨身邊都有馬子，而他孤家寡人吧？

　　但看到她那樣失望難過的神情，他差點就要把自己的戀愛史外加床上紀錄史一一老實交代清楚。

　　才剛張開口，卻見到她笑了。

　　嗯，沒錯，她笑了。

　　其實他最喜歡看到她笑了，因為在他看過的人類當中，她的笑容讓他最有感覺，看著都會忍不住想要跟著她笑；只是，她似乎很少笑。

　　但是，她現在笑了——笑的時機實在很詭異。

　　很快地，他就知道她笑了會引來多麼嚴重的後果。一路上他想要跟她說話，她卻只是微笑不理他，可是又沒有跟他吵架，一樣開心地逛著街，一樣開心地挑挑撿撿，選著要給姜奶奶和三嫂、三哥的禮物，一樣開心地讓他跟在後面提東西，刷卡付錢，理所當然地將他當成她的男人使用。

　　要是以前，他會滿開心的，因為他認為自己的女人花自己的錢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但是現在他卻有些不爽。

　　不是介意她花錢，而是介意她對那些男店員笑得那樣的甜蜜。

　　要知道，她對他都沒有笑得這樣甜蜜過，憑什麼這些人可以享受這樣的恩寵？

　　更氣人的是，他們享受到了他沒享受過的，卻還要花他的錢去替他們開張大吉，豈不是憋死人？他越走越覺得自己的頭上顏色變成綠色的了。

　　姜星澤死命地瞪著李愛薇，看著店家各種色彩的霓虹燈印照在她的臉上，將她小小的臉勾勒出一圈閃亮的光圈，秀氣的眉毛，濃密卷俏的睫毛，小巧筆挺的鼻子，微微翹起紅嫩的唇，還有那老是愛對著他抬高的下巴，在這種閃亮的光線渲染下，給了他一種迷濛閃亮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的雙眼被她那燦爛的笑臉剌得有些張不開眼，卻又捨不得移開目光。

　　他知道自己是喜歡看到她笑的，也希望她只對他一個人笑就好。

　　看著看著，他的心頭微微發熱，神情有些恍惚，想要開口跟她說自己錯了，他不該招蜂引蝶的……

　　不自覺中，姜星澤也認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是在招蜂引蝶了。

　　但是，男性的自尊總是在最後一刻眺出來，阻止他做出懺悔宣言。

　　到了最後，他看到有個賣手錶的小白臉居然伸手要幫李愛薇試戴手錶，而且眼底還目露淫光，終於讓他爆發了。

　　豈有此理！居然敢在他這個准男朋友面前勾引他的女朋友？是以為他姜星澤是死的嗎？

　　他二話不說地衝到兩人之間，將那肇事的豬爪用力地從他寶貝的小嫩手上扯開，然後不顧對方的哀叫還有其他客人的目光，一把抓住李愛薇的手腕，氣呼呼地便往外走。

　　「姜星澤，你弄痛我了。」

　　「我就是要弄痛妳，要是怕痛，就收起妳那水性楊花的心。」

　　接著他連忙拿出面紙，在她的手上死命地擦著，企圖要將那隻豬爪留下的痕跡給擦乾淨。

　　她的身上，只能留下他的痕跡及味道！

　　李愛薇細嫩的肌膚馬上被擦得泛紅，而且還有些剌痛。

　　他是想要把她擦到破皮才甘願嗎？沒想到這個男人還有這樣幼稚的一面。

　　李愛薇氣極反笑，「我水性楊花？那怎麼不說你愛招蜂引蝶？」

　　「妳無理取鬧！」他都已經解釋過了，也斥退那些花癡女生了，更何況他可沒有讓那些女生摸他的小手。

　　一想到這點，他的妒火順便從中火變成大火。

　　李愛薇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再不抽回來，肯定會破皮流血。「很痛！」

　　「知道痛就不要讓別的男人亂摸妳。」

　　她伸出纖纖小手拍拍他的胸口，然後用軟綿綿的聲音涼涼說道：「哎啊，你不要這麼小氣嘛，誰教你女朋友這麼優質呢？在沒有遇到你之前，跟我搭訕的男生多到用電腦都數不清，不過我還好，我很潔身自愛，也沒有隨便給人家個人資料，我這樣不是也很乖嗎？」

　　他氣得整顆頭都要冒煙了，聽聽看，這個驕傲刁蠻的女人，說話這樣尖酸刻薄，指桑罵槐，一點也不溫柔體貼，居然會是他的青梅竹馬、他的現任女朋友？

　　哼，難道她真的以為現任不會變成前任嗎？他現在就可以跟她說分手！

　　當他氣呼呼地衝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想要開口說分手，可是他的心卻隱隱作痛，喉嚨像是卡到什麼，什麼也說不出來。

　　「怎麼了？喉嚨痛？」她抬起驕傲的小下巴，挑釁地瞪著他。

　　「我要……」這個女人是吃定他了嗎？他是隨隨便便就被吃定的人嗎？他是誰啊？姜星澤耶！

　　「要什麼？」雖然她自認自己很大方，但是小女人愛吃醋、小心眼的本質，還是無法避免地浮現了。

　　果然這個討厭自大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剋星，讓她變成了自己一向很不屑的那種女人。

　　「我要跟妳……」

　　「什麼？」

　　「李愛薇，我要跟妳分……」

　　她冷下臉，接著就沉默無語地看著他，那漂亮得宛如星光的雙眸就這樣瞅著他，讓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養的小狗狗，也有雙這樣可愛的眼睛。

　　「分什麼？」

　　「分……」

　　「分手嗎？」她一針見血地說了出來。

　　他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想要跟她分手，剛剛只是一時腦充血，做出非理智的愚蠢行為。

　　「誰說要分手？哪個說要分手的？」

　　「不是你嗎？」她冷冷地質問，看著他在她面前像只被踩到腳的維尼小熊一樣暴跳如雷。

　　「我是說要跟妳分張面紙來擦擦。」

　　李愛薇瞪大眼，看著眼前這個硬坳得無比僵硬的男人。

　　「快點啊，妳男朋友我都流汗了，還不快點盡妳身為女朋友的義務，溫柔體貼地幫我擦擦汗？」

　　最後，她還是低頭從包包裡拿出面紙，然後抽了一張，真的在大馬路邊盡她身為女朋友的義務，幫他擦汗。

　　雖然很丟臉，路過的行人都張大眼睛看著他們，男人羨慕、女人嫉妒，還有結伴的小女生看到之後偷偷地笑著跑開，可是她卻發現自己很喜歡這樣宣示主權的舉動。「好了嗎？」

　　「嗯，薇薇的溫柔體貼讓本大少很感動，所以帶妳去吃好料的。」

　　「真的嗎？」

　　「沒錯。」

　　「好，那我要吃法國料理。」

　　他就知道，這個小魔女一點也不懂得要替自己的男人省錢……不過，他想起了她曾說過的那句話。

　　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吃香的、喝辣的，就不是好男人。

　　嗯，他當然是好男人，而且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所以不但要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還要養她一輩子。

　　什麼分手？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氣派豪華的房間裡，超大號的床上糾纏著一對男女，靜謐的空間裡傳來的喘息聲，聲聲撩人，聽得人血脈債張。

　　糾纏的兩個人在吃完法國料理之後，便決定要吃了對方。

　　「唔！輕點……」

　　李愛薇整個人被姜星澤壓在床上狂吻著，身上的衣服半褪，露出大半雪白的肌膚，這樣若隱若現更加誘人。

　　男人身上的衣物盡褪，雙腿之間的男性昂立，堅硬膨脹地洩漏出他想要發洩的衝動，英俊的臉龐佈滿了激情的痕跡。

　　李愛薇抬起一雙雪白的玉腿勾住男人的腰，讓兩個人的身體緊密貼合，雙手抱緊愛人的脖子，熱情地獻上自己的香吻。

　　小小的舌頭不斷挑逗著對面性感的唇，他那矜持著的唇卻不動聲色地承受那小舌的又舔又吸。

　　身為一個大男人，總不能每次一碰到小魔女這樣一親一舔，就馬上化身失去理智的禽獸吧？

　　這樣太打擊男性自尊了，要也應該是他運用多年來努力吸收的案例經驗而消化的理論技巧，讓懷裡的小魔女融化，然後深深地愛他，迷戀他，直到無法自拔的地步。而不是……

　　「薇薇，寶貝，妳好甜……」他終究還是堅持不到最後一刻而投降了，沙啞性感的呻吟不爭氣地從兩人緊貼的唇中溢出。

　　這時候矜持閉上的唇早就已經開啟，熱切地歡迎著甜蜜小舌的光臨。

　　濃烈糾纏的親吻，色情又充滿曖昧，彼此交融的唾液像是催情的春藥，刺激得男人全身上下的骨頭都要融化了。

　　「薇薇……薇薇……」

　　「嗯？」她柔媚地回應著。

　　「我……」

　　「怎樣？」她以迷濛的雙眼無聲地誘惑邀請他。「想要我怎樣……我都可以的哦……」

　　她想要這個男人，想要徹徹底底地擁有他，無法忍受其他的女人覬覦他。

　　他是她的……她緊緊地抱著他，像極了緊抱著油加利樹的無尾熊一樣。

　　「我……」

　　本來以為他這次會做到最後，可是到了緊要關頭，他卻像以前一樣突然間剎車，然後離開她的身上。

　　「幫我吸吸。」他迫不及待地要求著。

　　她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吸吸？吸個頭啦！她又不是不給他，畢竟兩個人都已經確定關係，是男女朋友了，她雖然很珍惜自己的第一次，可是卻不是那種迂腐的女人。

　　她曾經想過，自己如果遇到願意交出自己的男人，那她就要徹底地享受傳說中的魚水之歡。

　　畢竟……她的身體限制了她很多夢想，所以她一直都告訴自己，能夠盡情享受生活，嘗試各種不同的人生，那就盡力吧！不要留下讓自己後悔的遺憾。

　　而現在她終於有男朋友了，可以合理甜蜜地享受男歡女愛，再也不用羨慕路過的情侶了，結果——

　　有現成的不盡情享用，卻老是要她用嘴巴解決，剛開始她還覺得他可能是喜歡用這招當開場，結果幾次下來，她發現才不是這樣一回事呢！

　　他壓根就只是想要她用嘴巴解決，是他有病還是她有病？

　　「不要。」她嘟起小嘴抗議著。

　　「快點！」他快要爆炸了。

　　「想要就做到底。」她堅持著，將少女的羞澀都豁出去了，今天如果沒有做到底，那就休想要她用嘴巴伺候他。

　　自古以來，男歡女愛，魚水交歡，嘴巴應該是輔助器，而不是專用的。

　　「不行。」他卻沉下臉拒絕。

　　「為什麼？」她身材不好嗎？那為什麼每次他一看到她春光外洩，就一副目不轉睛的樣子？

　　要說他不想要她，騙鬼去吧！

　　「就是不行。」他艱難地別過頭去，天知道要抗拒親親愛人這樣赤裸裸地躺在自己的面前，然後淚眼汪汪地指責他為什麼不要她，讓他的一顆心真是又疼又難受。

　　「你該摸的都摸了，該親的也親了，為什麼不做到最後一步？」

　　他也想啊！只是姜奶奶曾經嚴肅地交代警告過——

　　李家自古以來可是有留下嚴格的祖訓，凡是李家子孫，只能跟結婚的對象發生關係，堅決不能有婚前性行為。

　　他喜歡李愛薇，可是卻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想要跟她結婚；應該是說，他還沒有心理準備要結婚，跟是不是她沒有關係。

　　當時聽到奶奶這麼說的時候，他就有點想要退縮，但是每次見到她卻又是萬般捨不得。

　　同時也很奇怪李愛薇的行為，難道她不知道她們家的祖訓嗎？如果不是他最後都會緊急煞車，她早就被他吃得一乾二淨了。

　　難道她是想要利用跟他發生關係，然後要他負起責任，娶她進門？

　　想到她有這樣算計他的心，就讓他感覺不太舒服。

　　「不想就是不想。」

　　他這樣敷衍的態度，讓她有些火大。「星星……」

　　她伸手想要繼續勾引他，嬌軟香甜地貼上他，他被撩撥得原本有些消退的慾火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一個翻身壓上她，想要就這樣深深埋入她的身體裡，徹底結束這種讓他又愛又恨的折磨。

　　但是當他看到她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神情，全身的火一下子又像是被人用冷水從頭澆熄了。

　　「如果做到底，妳會要我負責嗎？」

　　她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的遲鈍卻讓他更加確定她是想要算計他，於是冷冰冰地從她的身上離開，然後背對著她說：「如果我不想要負責，妳還要給我嗎？」

　　「為什麼不負責？」難道他對她只是抱著想要玩玩的心態嗎？李愛薇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冒出一股寒意。

　　她以為兩個人這段時間感情已經很好了，她那麼努力地經營著這份戀情，用心扮演一個完美女朋友的角色，甚至在床上也不顧矜持地討好他……

　　她雖然知道感情這種東西不可能一輩子都不改變，天長地久是傳說，現在大家在乎的只是曾經擁有；但是，他不想負責卻還是吃盡她的豆腐，玩弄她的感情，因為怕負責，所以忍著最後一道薄膜不剌破，就以為沒事。

　　她突然間有些懷疑自己的眼光，這個男人真的值得她愛嗎？值得她付出生命來對待嗎？

　　她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全身冰冷，只能強迫自己僵硬著手緩緩揀起散落的衣服穿上。

　　「這麼晚了妳要去哪？」

　　「我想回家。」她靜靜看著他帥氣俊美的臉龐，發現以前會因為他而亂跳的心，卻沉重得幾乎無法跳動了。

　　「這裡就是妳的家，妳還要去哪裡？」

　　她冷笑，心想以前她也覺得有愛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但是現在想來卻是無比的諷刺。

　　「我要回山上。」這裡不是她的家，她剛剛才被殘忍地提醒。

　　雖然一開始是他強迫中獎的，硬要兩個人在一起，可是到了最後，最投入的人卻是她。

　　而他卻可以那樣冷靜地看待兩個人的關係，連身體本能的原始慾望都可以那樣理性地控制，偏偏她還不知羞恥地送上門，卻被嫌棄了。

　　他有些無奈地說：「寶貝，別鬧了，我現在很累，不想要陪妳去爬山路……」

　　「不用麻煩你了，我會自己叫車。」就算沒有車，她還有兩條腿跟唯一的自尊。

　　發現了她神情不對勁，他也強打起精神面對。

　　「李愛薇，我不准妳走！」他伸手抓住她的小手，對入手的冰冷覺得有些不悅。

　　還在屋內就已經這樣冰涼了，再上山的話，豈不是會生病？

　　「要是妳生病了怎麼辦？」

　　哼！只想要玩玩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命令她？

　　「我生病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

　　「薇薇，妳冷靜……」

　　「我現在不想要冷靜，我想要回家。」

　　「不准！」他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她想走就走，誰也不能阻止她！

　　她二話不說就抓起他的手，然後張口狠狠地一咬——

　　「啊！」他痛叫一聲，卻這樣鬆開了手。

　　但是下一秒她就知道，雖然沒有人可以阻止她，可是她卻可以阻止自己。

　　「李愛薇！」他憤怒地喊著她的名字。「妳要是離開門口一步，就不要……」

　　他本來想要說「不要給我回來」，可是到舌尖又轉了個彎，「不要妄想我會去接妳。」

　　他沒有聽到回答，轉過頭一看，人呢？

　　當他的視線往下移，發現了昏迷在地板上的小人兒，瞬間，他的三魂七魄都嚇飛了。

　　「薇薇，妳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