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著電視上都是在慶祝情人節的節目，百愛將電視關起來。少了電視的嘈雜聲音，家裡一下子變得好安靜。百愛靜靜的站在屋子的正中央，發現自己居然好想哭。

　　她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寂寞，可是她最愛的兩個人卻離開她，到外面過甜蜜的情人節了。

　　不能怪他們，因為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走到魚缸前面，用力的看著水中的水母，卻找不回昔日的平靜。

　　「朱麗葉，你覺得我這樣做是不是很偉大？」

　　被她取名叫朱麗葉的水母卻依舊自顧的漂浮著，根本不管她是後悔還是決不後悔。

　　自從上次跟柏雙說希望他可以成全她對妹妹的承諾之後，他便消失了兩個多星期。

　　她的內心深處有個小小的聲音希望他就這樣消失，直到妹妹移情別戀，也許她就有機會可以跟他在一起。

　　沒想到一個星期前，出現在她們家門口的熟悉聲音打碎了她這個小小的夢想。

　　她本來以為他是要來拯救她脫離這種難過的困境，然後替她跟妹妹開口說她無法開口說的話，那就是他愛的人是她，不會再愛其他的女人了。

　　可是當他開口說要找的人是妹妹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他的企圖了。

　　是的，他要報復她，才會在消失之後又回來，成為妹妹的男朋友。

　　百愛靜靜的擦拭落下的淚水，告訴自己沒有關係，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嗎？

　　當初無理的要求他，現在這種孤寂及心痛是自己要承受的，甚至痛一點才可以讓她感覺到自己還活著。唉！與其情人節在這裡哭泣，不如去睡覺吧！反正一覺醒來，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拖著蹣跚的腳步，百愛洗了個熱騰騰的熱水澡之後坐在床上，精神卻好得很。

　　討厭！只好這樣了。

　　她拿出抽屜裡面的安眠藥，依照醫生吩咐的分量吃下一半，然後躺回床上。

　　不一會兒，她的眼皮變得好沉重。

　　嗯！這個安眠藥真是猛，才半片就這麼想睡，要是吃一片會怎樣？

　　她半傾著身子想拿起瓶子看看裡面的成分，想看看怎會這麼厲害，卻一個鬆手，整個人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而瓶子裡的白色藥粒也全撒了一地。

　　好痛！誰啦？人家正睡得又香又濃的，幹嘛打人家耳光啊？「好痛耶！」百愛睜開眼，及時抓住下一個要甩在她臉上的巴掌，怒火中燒的看著打她的人。

　　「你沒事吧？我以為你吞安眠藥自殺了。」

　　「我……」

　　她的話都未說完，整個人就被他緊緊的擁在懷裡，雖然力道讓人無法喘過氣，但是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她努力擠出話問著。

　　「今天是情人節，當然要跟你一起過了。」

　　接著百愛的手被他握住，一個漂亮的鑽戒套入她的手裡。

　　「這個是？」

　　「某個商店街為了慶祝情人節舉行飛鏢比賽，冠軍的獎品就是這個戒指，我一看到，就直覺你會喜歡。」是啊！她最喜歡他不花錢就可以贏到的獎品。

　　「你也送小茜情人節禮物，也是戒指嗎？」明明知道不應該問的，但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介意嗎？」

　　當然介意，因為戒指對女人來說，代表了很不一樣的意義，是與眾不同的承諾。

　　「我只送小茜一條K金手鏈。」

　　「也是你贏來的？」

　　「我花錢買的。」

　　「你花錢？」

　　他捧著她的臉，深情款款的說：「當然，只有你可以擁有我花費體力跟腦力還有眼力所得到的禮物，其他的女人就用點小錢打發。」

　　「柏雙！」她感動的緊緊抱著他。

　　她不想把他讓給任何人了。

　　百愛緊閉著雙眼，不願意看著外面的世界，只想把最美好的幸福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

　　「跟她我說我們相愛。」他親吻著她的額頭，半是命令半是哀求的說著。

　　百愛在內心大聲的說著，好。我去跟小茜說，除了這個男人之外，其他的男人都好，我會祝福你幸福的。

　　但是這個時候，妹妹的哭泣的臉龐卻硬生生的打入她的心，讓她又陷入親情跟愛情的拉扯戰裡。

　　面對她的遲疑，柏雙的眉頭緊皺，不敢相信百茜又像孤魂野鬼一樣占據了他最愛的女人的心。

　　他突然撲向她，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下，一手一隻抓著她的手按在頭側。百愛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快被他捏斷了。

　　「你還在猶豫什麼？就跟她明說，就算你多麼疼愛這個妹妹，但是感情的事情可以這樣讓來讓去嗎？」

　　「柏雙，我會跟她說。」她連忙哄著他，「畢竟是我妹妹，我不想因為我們相愛而傷害她，這樣我也不會幸福的。」

　　聽到她的回答，他憤怒的神情逐漸的軟化，被柔情所取代。

　　「你早該這樣說了，不要怕，我會站在你這邊的。」他低下頭在她的臉上親昵的吻著。

　　他將她的手機塞到她的手掌心。

　　百愛困惑的望著他。

　　「打吧！打給你妹妹，跟她說我們相愛，叫她不要來亂場。」

　　握在手中的手機一下子像是有千斤重，但是她知道這一場戰爭她必須要面對，不可以再逃避了。她深吸了口氣，還沒有按下妹妹的電話號碼，就接到妹妹來電了。

　　百愛抬頭看了一下柏雙，「是小茜打來的。」他將百愛樓如懷中，將頭埋進她的頸項，溫柔又深情是說：「為了我們的將來，你不可以臨陣退縮。」

　　「可是……」

　　柏雙伸手按下接聽鍵，讓百愛沒有任何可以猶豫的退路。

　　「喂！」

　　才剛接通，她就聽到百茜哭得沙啞的聲音，「姊……」

　　「小茜，你怎麼哭了？」

　　「他把我丟在他家以後就不見蹤影，他怎麼可以這樣？情人節都過去了，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也許他有事情在忙……」望著柏雙，百愛很難沒有罪惡感。

　　「他心裡一定有別的女人了。」

　　「你發現什麼了嗎？」

　　「一定是這樣的，而且他情人節晚上一定是去陪那個女人。姊，你為什麼沒有好好的替我看好他，居然讓別的野女人占有了他的心。我恨我自己的心臟不好，如果我像姊姊那樣健康的話，我就不用浪費那麼多時間，我的王子也不會被其他的野女人給搶走。姊，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如果他心裡有別人，你跟他在一起會幸福嗎？」

　　「當然會，只要給我時間，我一定可以把那個野女人從王子的心裡鏟除。」

　　「可是感情不能強求……」、

　　「難道姊姊跟王子之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當然沒有。」

　　電話另一端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傳來百茜冷淡、怨恨的語氣，「如果姊姊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原諒姊姊的。」

　　「怎麼會呢？我不可能會傷害你的，你不是知道的嗎？」

　　「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對不起，我是太過傷心了，所以才會對姐姐這樣無禮、懷疑。姐，你不要生我的氣，我最愛你了。」

　　「我也愛你。」

　　「我等一下回家順便買個情人節巧克力給你，雖然我沒有跟王子一起度過情人節，但是我一定要跟姐姐補過。」

　　「好，路上小心。」

　　「我愛你，如果沒有姐姐這樣幫我，我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百愛卻無法再響應妹妹的這句話，因為罪惡感強烈的充滿了她的心，她緩緩地掛上了電話。

　　柏雙靜靜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心裡明白了。

　　百愛抬起頭望著他，「我知道我沒有權利要求你完成我那麼任性的願望，但是看在你說你愛我的份上，我希望你可以……」

　　「閉嘴。」

　　百愛低下頭，眼淚默默的滴落在床上，形成一小圈的水漬。

　　「你這樣利用我對你的愛，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百愛不用抬頭，就可以從他憤怒的腳步聲跟甩門的聲音明白了自己傷他有多深。

　　她將自己用棉被緊緊的包住，「柏雙，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將你拱手讓人，只是那是我妹妹，是我承諾要一輩子守護的親妹妹，對不起。」

　　睡吧！等睡醒之後，她就該離開了。

　　她現在只剩下這條路可以走了，就如小茜說的，只要給她時間，她就可以讓柏雙接受她。

　　只要他心裡那個女人離開，就可以了。

　　三個月後。電話鈴聲響起，百愛連忙從油畫裡抬起頭。「小茜，電話。」響了一會兒，她才想起妹妹已經沒有跟她住在一起了，而是跟那個人住在一起。她也躲得遠遠的，遠到恐怕沒有找得到她。

　　算了，說好要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喂！」

　　她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電話另一端傳來冰冷嚴厲的聲音，「你妹住院了，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百愛幾乎是馬不停蹄的連大氣敢不敢喘，直衝到醫院。一到病房門口，她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曩正靠著墻壁站立著，他的雙眼緊閉著，一副寂寞孤單的樣子。

　　聽到她匆忙的腳步聲，他緩緩的睜開眼睛。怨恨怒火一下子就燒到她身上，他會恨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已經過了三個月，他的怨恨卻更深，沒有減少？妹妹的愛難道沒有將他的不滿跟怒火減少一點點嗎？

　　她以為戀愛的幸福可以抵消一點點她對柏雙的傷害，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小茜怎麼樣了？」

　　「還是妹妹最重要啊！」他一開口就是冷冰冰的嘲諷。

　　跟他多說話只是會更多爭執，所以百愛選擇低調的想要推開病房門走進去。

　　她的手才剛握住門把，就被一隻大手用力的抓住。

　　「你弄痛我了。」

　　「你以為我只想弄痛你這樣簡單嗎？」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現在請讓我先進去看看小茜。」

　　「很可惜，我覺得你該關心的人應該是我。」

　　「柏雙……」

　　「吻我。」

　　「什麼？」

　　「吻我，我就讓你進去看心愛的妹妹。」

　　「你明知道我們不可以。」三個月了，他還在小茜的身邊就代表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他就是自己的妹夫，她怎麼可以跟自己的妹夫親吻？

　　他突然將她拉離開病房前，近似粗魯的推了她一把，「那你就走吧！」

　　「李柏雙！」

　　他依然固執的注視著她，一副要她做出選擇的態度。

　　她可以轉身離開，然後等到他不在的進候再偷偷的溜進來看妹妹。

　　「她心臟病發作，很危險喔！」

　　「手術沒有成功嗎？為什麼還會心臟病發作？」

　　「想知道嗎？」她點點頭。

　　「吻我。」

　　「李柏雙！」

　　「吻我真的有這樣困難嗎？」

　　不，不困難，但是強迫壓抑下來的記憶又會再次浮現，她已經稍微可以控製作對他的相思了，怎麼可以再吻他？

　　「不聽我的話也沒關係，想要再躲我我也不在乎，只要你真的可以放心的把你妹交給我，我保證會讓她的心臟每天都有新的刺激。」

　　「難道這次小茜心臟病病發是……」

　　「我不過是在她的面前說我愛的人不是她。」

　　「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早就該說了，只是我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你可以明白我為了愛你願意犧牲，可是你卻消失在我的眼前，讓我怎樣也找不到。」

　　「我不在，你們會比較好。」

　　「說這句話太遲了，後來我有一天終於想通了，如果你做不來傷害你妹的事情，那我來做。」

　　「所以你就告訴小茜我們的事？」

　　「是啊！而且還把我們在床上相愛的細節說得很詳細，可能是太火熱了，她受不了刺激就昏倒了。」

　　百愛衝過去狠狠的推開他，「如果小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看著她打開病房門丟下他不管的衝進去看自己的妹妹，他無力的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

　　他就知道會這樣，但是……

　　可以再看到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