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香包包的故事
近些日子,沈念換名字比較頻繁。開始,他來時叫江念,後來入了她舅家的戶籍,就改名叫了沈念。然後,如今改名為沈念的江念又有了新名字,人家都管他叫——子衿的弟弟或子衿丫頭的弟弟或子衿妹妹的弟弟。以此可想見沈念與何子衿多麼的形影不離呀。
沈念一天十二個時辰的跟著何子衿,而且,他不是一天兩天這樣,頭一個月這樣,第二個月還是這樣……以至於,如今,何子衿的朋友也全都認識沈念啦~
一直認為最適合自己職業是教育家、自詡為教育小能手的何子衿對沈念學前教育是這樣計劃滴,她覺著沈念有一點兒內向。所以,在沈念熟悉了何家之後,何子衿也是特意帶他認識一下自己的朋友,如最可靠的何洛哥哥,還有最活潑的何涵哥哥,還有年紀與沈念差不多的何康妹妹,比沈念小一些很童言稚語的何冽,這一位不用安排,天天與沈念見面,而且兩人關係很不錯。何子衿覺著,除了何冽,還是要讓沈念多交些朋友,才有助於沈念心智成長,德智體美勞全方位發展。
當然,這是何‧教育小能手‧子衿的教育理論。
但,很顯然,此教育理論好像不大適用於沈念。
尤其,何子衿發現,沈念好像得了一種選擇性面癱的病。明明私下與她在一起的時候越來越活潑的,話也比剛來時多了許多,可誰知,沈念一見著何子衿介紹給他認識的其他小朋友,立刻就恢復悶不吭聲面癱相。讓他說話他也不說,別人跟他講話他也不理,何子衿私下問他怎麼不說話,沈念依舊不說話,但那雙黑水銀似的眼睛卻仿佛會說話一般的看著何子衿。何子衿想,人家沈念為啥不喜歡說話啊,主要是人家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啊。
何子衿頭一遭見到有人能用眼神準確的傳達出自己心意來,何子衿摸摸他的頭,柔聲道,「姐姐是有很多朋友,但吃飯睡覺上學都在一起的就只有阿念哪。姐姐最喜歡阿念了。」
沈念本身就有一張仿佛會發光的可愛小臉兒,聽何子衿這樣說,他罕見的彎起眼睛,思考一下,說,「要是這樣,下次我就跟他們說話吧。」
何子衿:你能不能表這樣一幅好像人家占大便宜的施恩口氣行不行啊?
何‧教育小能手‧子衿還不能打擊沈‧面癱‧念‧小朋友,她覺著現階段最重要的是讓沈念學會與適齡的孩子交朋友,至於意識形態,可以慢慢糾正。
於是,何‧教育小能手‧子衿還笑眯眯的表揚沈念,「這就對了,真是姐姐的乖寶寶。」
沈念彎起唇角,雖然沒說啥,顯然對何子衿的誇獎很受用。
何子衿心下暗笑,何冽跑過來喊,「姐,祖母叫你跟阿念哥過去吃晚飯。」
何子衿先去外頭水缸舀了水,再兌上熱水直至溫熱,沈念已給何冽挽起袖子,三人在盆裡洗手,何冽不過三歲,正是愛玩兒的時候,洗手也不老實,一會兒摸一下何子衿的手,一會兒戳下沈念的手,何子衿只得捉過他小肉爪子給他搓幾下,何冽又怕癢,咯咯笑出聲來,嘴裡喊,「唉喲,姐,輕點兒!輕點兒!」何冽活潑,這個年紀,看啥都好奇,而且啥都喜歡摸摸碰碰,沈氏與何子衿都嚴格要求何冽養成勤洗手的好習慣。
給何冽洗乾淨小肥爪子,何子衿換了回水,自己洗了臉,再給何冽洗臉,沈念自己會洗。因天氣漸冷,何子衿拿出潤膚膏來給兩個小傢伙擦臉,省得天冷把臉吹皴了。何冽不大喜歡抹這個,撅著個嘴嘟囔,「抹我嘴裡去了。」
「那你就舔舔吃了,省得浪費。」何子衿知他作怪,拍拍何冽的小屁股,在他圓圓胖胖的小臉兒上巴唧親一下,哄他,「真是個小香包啊,好香好香。」
「姐,別親啦!」她姐總是喜歡親他,何冽倒不是不喜歡,只是有時真的很耽誤事兒啦!何冽一拉沈念,「阿念哥,咱們趕緊去吃飯吧,晚上有紅燒肉。」紅燒肉是何冽的最愛,他尤其喜歡紅燒肉上那一段燉的軟爛酥香的肉皮,哪怕小奶牙還不大得勁兒,吃這個卻是無虞的。說真的,何冽跟何老娘口味兒挺像的,何老娘也喜歡紅燒肉,如今來了的沈念也喜歡,何子衿常玩笑說他們是紅燒肉三人組。因為晚上有好菜,所以,何冽才這樣興沖沖的來找沈念。
三人洗了手臉,何冽小小年紀,卻是個急性子,這會兒又急著去吃紅燒肉,恨不能立刻飛去祖母屋裡。何子衿說他,「急什麼,慢著些走。」
「姐,你快點啦!」何冽心心念念紅燒肉。
何子衿道,「肉又不會跑。」她晚上是很少吃葷的。
「可是早點過去就能早點吃啦!」
沈念拉住何冽的手,說,「別跑。」
何冽比聽他姐還要聽沈念的,真就不跑了,他跟沈念念叨,「阿念哥,一會兒我們用肉汁拌飯,也好吃!」
沈念道,「你要多吃點菜,昨天不是說大號幹嗎。」
「今天我吃了兩個蘋果,已經好啦。」
何子衿最喜歡小孩子,她又是看著何冽從個水瓶大的小寶寶長大的,親弟弟,自然更加關心,忙問,「阿冽,你大號幹嗎?怎麼不跟我說?」
何冽道,「我是男人,有事當然是要跟男人說啦!姐,你們丫頭是不懂的啦!」他還特裝b范兒的擺了擺小肉爪子,明明剛脫離肉團的形象,偏生擺出個大男人主義的嘴臉。那種種令人難以用言語表述的樣子,饒是何子衿也忍不住抽了抽唇角,道,「不懂啥?不懂你吃多了肉,大號艱難?」
何冽白他姐一眼,嘟著小肥臉兒,卻努力表現出義正言辭,道,「我是大人了,我的事不用姐你管啦~還有,以後姐你別動不動就親我!」
何子衿頓覺玻璃心碎一地,惱羞成怒,「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你以為我想親你。」
何冽很實在的說,「姐你當然很想親我啦,你哪次給我洗臉不親我啊!」
饒是何子衿自認不算嘴笨的,竟給小小何冽一句話噎個半死。何子衿感歎,「你看阿念,大你兩歲都這樣可愛。你怎麼提前進入叛逆期了啊,阿冽。」姐姐還想多喜歡你兩年的。
何冽得意地,「那是因為我長大了啊!」
何子衿自來就喜歡孩子,繈褓中的白嫩嫩,學走路時的小肉團兒,奶聲奶氣叫「姐姐」的聲音……
何子衿覺著這一切的一切的美好在何‧二百五‧冽的宣佈「已經長大」時便已隨風遠走,獨留何子衿一顆玻璃心,碎滿地。
因為晚餐有喜歡的紅燒肉,何冽與沈念都吃的很歡實,何老娘上了年紀,也有些貪嘴,不過,看孩子們喜歡,她老人家只略動兩筷子就不動這菜了,忽然想起什麼,問沈氏,「阿素去帝都了麼?」
沈氏道,「阿素中舉後就去芙蓉縣向姐夫請教文章,姐夫說明年雖是大比之年,他如今去帝都春闈,文章中與不中在兩可之間。阿素想著,還是再苦讀三年,待下科春闈再去帝都赴考。」
何老娘目光往沈念身上一掃,點點頭,「這樣也好。你姐夫考過進士,我聽你姐姐說,進士可講究名次了。名次好當官容易,名次差的當官就難。」
何恭道,「這日子也快,年底姐夫就要出孝了。過兩天我去瞧瞧姐姐,看姐夫明年是不是去帝都謀差使」
「阿羽都一周多了,我還沒見過呢。」何老娘這說的是閨女何氏的次子馮羽。歎口氣,「不知那孩子長的像誰?」
馮羽是何氏在帝都時有的身孕,後來一家子回鄉守孝,馮羽就生在守孝期內,一應洗三、滿月、周歲禮,都沒有辦。又因馮家是喪家,路也遠,何老娘有了年紀,便只何恭去芙蓉縣瞧過幾次。此時聽老娘舊話重提,何恭笑,「不是跟娘說過麼,阿羽生得像姐姐,眉眼間很是清秀,白胖的很。」
何老娘道,「你這次要是去,跟你姐姐說,走前怎麼著也得再來家一趟。不然,她一去帝都好幾年,我還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見著外孫子呢。」
何恭笑,「我知道。」
待吃過晚飯,何老娘打發沈氏帶著孩子們各去睡了,單留下何恭說話。何恭以為他娘要說姐姐家的事,不料他娘張嘴便道,「阿素怎麼這般沒良心哪。」
何恭不解,笑,「好端端的,娘怎麼說這話?」前幾年,他娘跟他小舅子關係平平,這幾年可是越來越好的。
何老娘扶一扶新做的玄色抹額,上面繡著精緻的紅色梅花,黑底襯大紅,哪怕繡工只是尋常,也透著一股子大方喜氣。何老娘與兒子道,「阿念到咱家兩個月了,阿素以往每月必來咱家一趟的,如今倒不來了。怎麼說阿念也是他的骨血,先時我還說阿素為人不錯,他們小夫妻情分也好。不想他先是鬼鬼祟祟的在外頭生了阿念,如今東窗事發,把人往咱家一托,他倒成沒事人兒了。」
何恭哭笑不得,「娘你這是哪裡的話。」誰說沈念是沈素的骨血了喲~
「什麼叫哪裡的話,實話。」何老娘道,「阿念既在咱家,他跟三丫頭又不一樣。三丫頭爹娘死絕,阿念起碼還有阿素這個爹。阿念在咱家住著沒什麼事,不過是一口飯,有三丫頭吃的,就有阿念吃的。三丫頭是我娘家人,咱家容得下。阿念是你媳婦娘家人,她能容三丫頭,我就能容阿念。」收留沈念,何老娘的確有多方面私心,這算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原我還想著,阿素叫他入籍,還不算太沒良心,起碼給這孩子個來歷。如今偏又不聞不問。這人跟人的情分哪,常在一處才能處出來。不然,哪怕是親生父子,離得遠了,一年一年的見不著面,也親不起來。」何老娘嘟囔,「你得多叫阿素過來,跟阿念多處一處。不然以後成親生子,哪樣不要錢的?我先醜話說前頭啊,三丫頭是我娘家那頭的,我早說了,一個銅板的嫁妝都不會出的。阿念是你媳婦那邊的,你去跟你媳婦說,她的私房我雖管不著,可她也是有兒有女的,要是拿私房補貼別人,哪怕是她親外甥,只要我還活著,就沒門兒!」
何恭聽目瞪口呆,「娘,你怎麼想起這個了?阿念才多大呀。」越發越離譜了。
「我是醜話說前頭!」何老娘想到三姑娘與沈念這兩個拖油瓶就心口發悶,揉揉胸口,何老娘愁死了,「真是前世不修,我是沒修來個好爹,娶個狐狸精,生出你舅那樣的孽障,到如今調理好幾年,三丫頭才勉強不算個廢物了,也能掙些銀錢來。到你媳婦這裡,不想她這命竟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修來這樣的兄弟。阿素以前還好,如今托你姐夫的福中了舉,我還說他有出息。不想我也竟看走了眼,他竟是個驢糞球子,外面兒光!他自己造的孽倒挺會想法子,看你心腸軟,便好啊歹的把阿念託付到咱家來!三丫頭來的時候起碼會打掃庭院燒菜做飯,今年十一,再過個四五年就能說婆家嫁人了。阿念可不一樣哦,現在除了吃飯,屁都不會。原我想著阿素如今做了舉人,若有一二良心,怎麼也太虧不了阿念。如今看來,阿素恐怕沒那一二良心!阿念歹命,修來這樣的爹,有什麼法子!阿素不露面兒,這會兒我就得替阿念打算一二,我想著,過了年叫他去你媳婦的醬菜鋪子學著幹活吧。」
何恭渾不知沈念在他家兩個月,他娘已給沈念安排好工作了……何恭剛要想怎麼同他娘溝通沈念的事。何老娘揉一揉眉心,與兒子抱怨,「你說咱家是不是風水不好,哪怕要做好人,怎麼盡收養這種不是爹娘全無的窮鬼就是有爹跟沒爹一樣的孩子啊。趕明兒我得帶你媳婦去廟裡燒燒香改改運道!」
何恭調整一下思路,勸他娘,「娘,你想多了。不是阿素不來,是子衿她娘不叫阿素來。」
何老娘聞言立刻問,「這是怎麼說的?阿素可是阿念的親爹,如何能不叫阿素來?」
何恭歎道,「我都娘你說了阿念不是阿素的兒子,娘你別瞎說。」
「少拿這些話糊弄老娘。」何老娘拿眼神一瞥兒子,擺明瞭不信,道,「老娘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你當老娘瞎呀,阿念長的比阿玄都像阿素,能不是血親?行啦,我知道你媳婦要面子,你說不是就不是吧!」又說兒子,「別事事聽你媳婦的,她糊塗沒見識,你咱家一家之主,可不能糊塗。阿念以後指望著誰?你有兒有女,咱家又不是啥有錢人家,給他口飯吃沒啥,他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不指著他爹,難不成你去做這冤大頭?你現在一兒一女,你跟你媳婦還年輕,再生三五個也不多。自家骨肉還顧不過來呢,哪裡顧得他?趕緊,叫阿素過來,起碼來一趟他得給阿念帶些啥,哪怕帶塊兒點心,他也少吃咱家一口不是?他省了這一口,我就能留給我的乖孫!」
這些都是何老娘在兒子面前方肯說的真心話,主要是她老人家覺著兒子太心實了,就得有她這做老娘的來指點一二。何老娘將道理掰碎了揉開了跟兒子講,「既然阿素還算有父子情分,還是我的主意,先叫他自小在醬菜鋪子裡學做事學些本事,日後再叫阿素給他出些錢娶房媳婦。這樣,阿念這一輩子的著落也有了。你說,是不是?」興許是晚上說話,氣氛不若白日熱鬧,何老娘聲音也放得低些,心平氣和的同兒子講道理。
什麼叫雞同鴨講啊,何恭都不知道他娘怎麼把事情歪到這個份兒上的。好在,母子多年,何恭也有安撫他娘的終極大法,道,「娘放心吧,阿素已經給了一百兩,專是用在阿念身上的。」
何老娘嚇一跳,聲音都變了調,「一百兩!」天哪,這可是一大筆銀子!何老娘雖喜歡錢,可還得按捺住呯呯跳的心臟,問,「他哪兒來的這些銀子!」
何恭低聲道,「前些天阿素來了一趟,沒敢到咱家來,約我出去的,把這錢給了我。說是阿念母親留下的,州府銀莊的銀票,見票兌銀。」
何老娘道,「傻蛋,你怎麼不早說,銀票呢?」
何恭老實的說,「給子衿她娘收起來了。」剛說完就挨了老娘一下子,何老娘恨恨的罵,「不爭氣的東西,有啥好的都給你媳婦!你眼裡還有我!去給我要來!阿念在咱家吃穿用度,哪樣不要錢!這家還是老娘在當呢,你們倒好,敢昧下老娘的錢!這勉強算阿念十年用度吧!」
何恭忍不住道,「娘你真是,一個孩子一年也花不了十兩吧。」
「廢話,給他十兩,把他扔大街上他能長大!」何老娘自覺有理,道,「我這都是看在你媳婦的面子上沒多要!去吧!去你屋把銀票拿來,我收著,也好補貼多個孩子的用度。」
何恭跟他娘商量,「可見,阿素還是會管阿念的,去醬菜鋪子的事兒娘你別再提了。才五歲大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就是福氣了。」
何老娘催促兒子,「快去拿銀票,這個囉嗦!」
何恭只得回房一趟把銀票取來給他娘,何老娘密密的貼身揣懷裡,道,「下次阿素再來,不用管你媳婦的意思,把阿素叫到咱家來,我有話跟他說。」
何恭虛應一聲,何老娘得了銀票,胸悶氣短的毛病瞬時痊癒,大冬天的,覺著心口都是滾滾燙的,將手一揮,打發兒子,「去歇了吧。」
何恭瞧著他娘得了銀票眉開眼笑的樣子,也只有:……
母子兩個對沈念的長住達成共識,沈氏服侍著丈夫洗漱後,對丈夫道,「我原想著,不然就另給阿念找戶人家寄養,是一樣的。」把一百兩銀子給個尋常人家,哪家都樂意養的。如今這銀子進了何老娘的口袋,是再難要出來的。
何恭早便是個老好人,摸摸妻子的脊背,「我知你不忍心,你看那孩子跟著子衿進進出出的,我也不忍心。行了,子衿不是常說麼,難得糊塗,睡吧。」要是真忍心把何念寄養在別人,便不會留那孩子在家住這些時日了。
沈氏歎口氣,「世上就是有你和阿素這樣的人,麻煩才多。」
何恭笑,「要不我們怎麼能做郎舅之親呢。」
何老娘得了銀票,小夫妻兩個在沈念之事上也算有了默契,何冽早吃飽了呼呼睡的跟小豬一般。何‧教育小能手‧子衿教沈念念了幾句千字文後,翠兒打水進來,兩人一道洗漱。洗過臉後,何子衿照舊要擦潤膚膏的,她也叫沈念自己擦一些。待收拾好準備睡覺的時候,沈念忽然湊近前聞了聞何子衿,道,「子衿姐姐,你好香。
何子衿也湊近聞聞沈念,哄他,「阿念也好香,比香包包還要香,真香。」還擔心沈念會學何冽二百五發作不喜擦潤膚膏啥的,何子衿道,「就得搽得香香的,才招人喜歡。」
沈念黑浸浸仿佛寶石一般的眼睛欲言又止的看何子衿一眼,何子衿問,「怎麼了?」
沈念躺到自己的小被窩裡不說話,何子衿拍拍他,「是不是睏了,睡吧?」
沈念闔上眼睛,呼吸漸勻,何子衿以為他就睡了,誰曉得一會兒沈念又問,「子衿姐姐,我香嗎?」
何子衿說,「香。」
沈念睜開眼,外頭翠兒還未熄燈,燈光微微透進帳子,沈念眼睛明亮,沒有半點睡意。他說,「阿冽搽了香膏,也很香吧?」
「是啊,可惜那不識好歹的小子,還不喜歡擦來著。冬天擦一點,皮膚不容易皴,我可都是為你們好。」何子衿道。
沈念道,「我也覺著阿冽好香,像香包包一樣。」
何子衿畢竟不是真正的孩子,沈念念叨了一晚上香包包香包包的,到底是咋了?何子衿心下細思量,還沒思量出個一二三,就聽沈念又說,「子衿姐姐,你喜歡香包包嗎?」
「是啊,掛到身上,身上都是香的。」
沈念道,「我看你都會親香包包的,那又不能吃,你為什麼要親香包包呢?」
何子衿望著沈念粉雕玉琢般的小臉兒,只想一口老血噴出來:我了個神哪!你才幾歲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何‧教育小能手‧子衿終於慧從中來的明白沈念為啥嘀咕一晚上香包包的事了,何子衿一頭黑線忍著笑,伸出手臂隔著小被子抱一抱沈念,巴唧親了沈念圓圓的臉蛋兒一下,說,「我家阿念比香包包還要香,原打算你睡著偷偷親一下的,你到底什麼時候睡呀,我都等不及啦~」
沈念水銀一般的瞳仁漫上細細的歡喜,他又有些羞,長長的睫羽像蝴蝶的翅膀撲扇一下,說,「我,我這就睡了。」說著就闔上了眼睛。
何子衿唇角翹起,給小傢伙掖一掖被角,再啾的親了他一下。沈念睫毛顫一顫,眼睛卻是沒有睜開,何子衿故意道,「唉呀,我是不是把阿念吵醒了。」
沈念到底年紀小,立刻呼呼呼的打起小呼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