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北昌行之四十四
不論何老娘如何總結尋找孫子落榜的原因,落榜就是落榜了。
阿冽倒沒太氣餒,秋闈結束,反是輕鬆起來,考都考完了,正好歇一歇。沈氏見兒子這小半年用功累的臉頰都微微凹陷下去了,很是心疼,直說要給兒子好生補一補,阿冽倒沒什麼,他本就不是個嬌慣的,身子一向也健壯,這秋闈九天雖不若在家裡住的舒坦,但在小爐子上升火做些簡單飯菜啥的,他都會來著。不說文章如何,就這燒個簡單飯菜的本事,許多考生就不成。阿冽也沒做什麼費事的,他就是用蔥薑熗個鍋,有家裡預備的乾麵條,做碗炸醬麵罷了。可就是這麼一碗麵,直香得半個考場都聞得到,阿冽吃得挺好,睡也不委屈,家裡被子給做得厚實。就是考試時,他也很注意不要把窗子關的太嚴,免得燒炭盆出事。
說來,北昌府因氣侯嚴寒,秋闈都是極冷的時節了,學子們都要考間裡升火,不然,墨都化不開,更甭提破題做文章了。每次秋闈時官府就同學子們宣傳,莫要將考間封的太嚴實,容易出事啥的,可每年都有出事的。
今年好在沒出人命,也是慶幸,但人抬了出去,這科秋闈也算是完了。
阿冽想想,就覺著自己順順利利的考完就挺幸運,何況,初次秋闈,他也長了不少經驗。
知道自己落榜後,阿冽沒在家多待,他這一落榜,見著他的人好像沒了別個話題,不是說他運道不好,就是說讓他繼續努力的話。阿冽不愛聽這個,沒中就沒中唄,下回可以再考,又不是啥要命的事兒。這種話,聽一回覺著寬心,聽多了就煩心了。
他乾脆拿著自己默出的秋闈文章,又去了姐姐那裡,請姐夫和羅先生再幫他看一看。
阿念羅先生看了都覺著還成,阿念道,「發揮的不錯。」
羅先生也說,「要是余巡撫今年秋闈前沒回來,由李學政判,你多半是榜上有名的。余巡撫既回來了,他更喜歡務實的文章。」說著,羅大儒道,「其實,這也就是臨秋闈前,講一講各考官的喜好,倘真是一等好文章,就不必研究考官的喜好了,好文章,不論哪個考官都會說好。這回落榜也並非壞事,你即便榜上有名,明年春闈也中不了的。倒不若趁此多加磨練,把文章做好了,倘是順利,待得三年後,春闈亦是可期。」
阿冽自小看著他爹他姐夫科舉的,今到了他這裡,對科舉更不陌生,也知羅大儒說的是正理。阿冽道,「我索性就不回家了,還在姐夫這裡,也可就近請教先生。」
羅大儒這把年紀,就喜歡上進少年,見阿冽很知道努力,心下喜歡,笑道,「如今還有三年,你也不急著秋闈,我教你個法子,你白天就跟著阿念打個下手,熟悉一下經濟人情,把念書的時間挪到晚上。既知經濟人情,心莫要散,如此,三年之後,必有長進。」
阿冽正色應了。
阿冽的好處在於,你說,他肯聽,而且,不是嘴上聽,真正心裡也聽得進去。
何老娘見大孫子這般上進,私下同余嬤嬤道,「阿冽再考試,我必要添厚厚的香油錢不可。」覺著上遭香油錢添的少,故而,菩薩沒給顯靈。
余嬤嬤笑道,「阿冽少爺這般上進,菩薩知道了也會保佑他的。」
阿冽就跟著阿念跑個腿啥的,何家人有樣好處,何家出身是挺尋常,以前勉強算個小地主,何恭念書中了進士,這才將家族帶入了官宦之家的門檻內,但也就是剛進門檻罷了。如今雖是當官了,何家人從來不諱言自己出身,而且,阿冽小時候也是時常街上跑著玩兒的孩子,他爹雖是做了官,他也沒覺著自家就如何了不得了。阿冽沒什麼架子,就容易同下頭人打成一片,當然,頭一回收好處啥的,阿冽也是頗為不適,回家還同阿念哥說這事兒呢,阿冽道,「我同莊典史他們出去,人人都有,我不拿,怕他們不自在。阿念哥,都是這樣麼。」
阿念道,「這也是常例了。官場上,如我,如莊典史,這都是有品階的官員,朝廷給發俸祿。下頭衙役胥吏,每月的月銀是縣裡截流的銀子給發的,一人不過二兩銀子,這二兩銀子,要說養家糊口,要是家口少的,緊巴著也能過。倘是家裡人多的,糊口都難。故而,倘有什麼公差,他們去了,那頭兒必然會給些跑腿錢的。這錢,莊典史拿大頭,底下一人也能分些。既然你在,自然要算你一份,你只管收著就是。」
阿冽點點頭,又問一句,「這算不算民脂民膏啊?」
阿念笑著敲他頭一記,與他說起家常過日子的事來,「你看我這裡,家常並不算奢侈,就是平常過日子,家裡丫環、婆子、廚娘、小廝、侍衛,加起來也有二十來人,每月他們的月錢就得六十兩,再加上平日裡花銷,一年上千銀子打不住。我一年俸祿不過百十兩,要支撐家裡怎麼辦?甭想著漁肉百姓,那是沒水準的人方幹的事。我與你說,官場上都有一筆截流銀子,沙河縣不大,也有上千兩之多。可這些銀子,也不全都是我的,底下這些人,你得養得住他們,他們才能為你辦事。這養人,又得拿捏住分寸,不能叫他們胃口大了,卻也不能叫他們餓著,這就是做上官的本事了。可你算一算,就這麼著,把截流的銀子都算上,過日子還是不夠。」
「那怎麼著啊?」
「還有田地啊鋪子啊,子衿姐姐打理家中產業,出息的銀子比我一年得的都多。」阿念道,「這就說起家裡女人們來了。咱們男人在外當官,上頭要應付上峰搞好關係,下頭又得力所能及的為百姓做些實事,自是不容易。可家裡女人們也不是閑著的,我與子衿姐姐成親後,家裡事我都沒操過心,都是子衿姐姐打理,又要與女眷交際,又要管鋪子田莊,還要照看孩子,多辛苦啊。所以說,男子漢大丈夫,得知道心疼媳婦。更甭學那些不知好歹的,日子剛好過些就三個姨娘兩個妾的,兩個人一條心的過日子好過,這麼多姨娘小妾,先把媳婦的心寒了,以後哪裡來得夫妻同心呢。」說著,阿念道,「也就是你快成親了,我才把這秘訣傳授給你的。」
「爹早跟我說過了。」阿冽十分懷疑的瞅著阿念哥道,「阿念哥你這個不會是跟爹學的吧?」
阿念道,「我是無師自通,天生體貼。」
阿冽很有些不信,當然,阿念哥同他姐姐感情也是很好滴。姐夫小舅子說了些私房話,阿冽也深覺長進不少。
待得臨年,江仁還要去一趟北靖關送軍糧,阿冽惦記著姚節,同姐姐、姐夫說一聲,他也同江仁一道去了。何子衿笑道,「既是要去,把給阿涵哥和江夫人的年禮一併帶去。」還有給姚節的,姚節家又不在這裡,身邊就一個小廝,男人家粗心,故此,過年的東西,何子衿也給他預備了一份。
阿冽自是沒有意見。
因就要年了,乾脆也把紀珍一併送回了家。
紀珍現在不穿小紅斗篷了,他現在改穿雪雪白的兔皮小褂,跟阿曦妹妹那兔皮小褂一個款式的。然,與阿曦妹妹分別時,自有一番難捨難分,大家都見怪不怪了,總之倆人三天前就開始說離別的話,一直說到將走之時,大家聽得耳朵裡都長繭子,人家倆人還沒說夠呢。紀珍依依不捨的辭別阿曦妹妹與大傢伙,就帶著他身邊的侍衛隨從,同江仁阿冽一道回了北靖關。
一路風雪難行,好在大家在北昌府這幾年,也慣了的。因是運軍糧的差使,一路上倒有驛站可做歇腳之地,還有,紀珍是紀大將軍的嫡長子,說是北昌府的第一衙內都不為過,他到了驛站,驛丞啥的,恨不能把他供起來。江仁一行也沾光不少。
待得到了北靖關,自是先送給珍回家,連帶給江夫人獻上年禮,然後方去交軍糧,住在何涵那裡。何涵因著父母過來同住,乾脆把隔避的一套兩進院也買下來了,住的頗是寬敞。何冽都說,「以後大郎二郎娶媳婦也有地方了。」
何涵打趣,「可見阿冽喜事近了,話裡話外的都是娶媳婦的事。」
阿冽因被打趣的多了,何況他喜事本就在明年春,如今臉皮也稍稍厚實了些,笑道,「是啊,就是阿涵哥怕是沒空去的。」
何涵笑道,「人不到,禮也到。」
阿冽道,「那就等著阿涵哥的大禮啦。」
大家說笑一回,江仁阿冽把大毛衣裳脫了,圍著炭盆烤火,何涵還說呢,「阿仁過來,我是料著的,他跟阿文,每年都得走上幾遭的,這麼大風大雪的天,怎麼你也來了。」摸摸阿冽身上棉衣,很是厚實,何涵這才放心了。
「這不是考完了麼,我在阿念哥身邊幫忙,阿仁哥過來,我就跟著一道來了,我還沒來過阿涵哥這裡呢,再看看阿節,他一人在這裡,怪不放心的。」阿冽道。
何涵說到姚節就是滿眼笑意,道,「阿節這小子也是,去歲還叫他來我這裡過年呢,今年就不來了,跟幾個軍中兄弟一道過年。他宅子也置的近,就與我隔了一條街。」
阿冽道,「阿涵哥你年下正忙的時候,嫂子大著肚子,阿節興許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那臉皮,還不好意思呢。」其實,姚節初來時,何涵很有些擔心。姚節一看就是少上胚子,何涵怕他是一時興起,最終服不了北靖關的苦。不想,姚節還真就紮下根來,先時還立了個戰功,升到了總旗。何涵亦覺榮光。何涵笑道,「我不曉得他們,年下有差使還好,要沒差使,不知如何胡天海地的鬧騰呢。」
一時,何念王氏也過來了,更添幾分熱鬧。
王氏如今尋到了兒子,更兼兒子有出息,早把先前的事忘了,拉著阿冽江仁就說起話來,還尤其問候了一回何老娘的身體,王氏笑道,「上回來的匆忙,我就一門心的記掛著來你阿涵哥這裡呢,也沒去看看你祖母,嬸子她老人家身子可好?」
阿冽笑道,「勞大娘記掛,祖母身子很好,早上都要一碗粥兩個饅頭。」
王氏笑,「比我吃得還多哪。」
「是啊,能吃是福。」阿冽道,「祖母在家也常說起大娘,直說有空過來看望大娘哪。」當然,何老娘經常話裡話外的「問候」王氏,但原話肯定不是這樣的。
「好,好。」王氏還真有些怵何老娘,當初王氏裝瘋賣傻的要退親,親事雖退,何老娘卻是在門外大擺龍門陣,罵王氏罵了足有一個月,直把王氏罵得搬了家才算完。
當然,那灰頭土臉的事就不提了,主要是,在這北靖關,王氏也沒什麼熟人,與何家正經族親,何子衿等人同何涵來往一向親近,王氏也想緩和一下關係啥的。
何念問了些路上的事,主要是風雪大,做長輩的就不放心。
沒多會兒,何涵之妻李氏抱著二郎,還有李老爺李太太一併過來的,因著江仁常來北靖關送軍糧,大家時常相見,都是極熟的。李老爺李太太李氏一家還是頭一回見阿冽,何涵一說,他們就知道,李太太笑,「是姑奶奶的弟弟,這眉目生得可不大像。」何子衿長眉杏眼更清俊,阿冽則是濃眉大眼的相貌,說來,阿冽的相貌頗符合這年代人們對男子的審美,如阿冽科舉,也有一項是給相貌打分,阿冽評的都是甲等相貌。
何涵笑道,「子衿妹妹生得像嬸子,阿冽長得像恭叔。」其實,阿冽眉眼較其父更加硬郎一些。
「雖生得不大像,卻是各有各的俊法兒。」李家人對何子衿印象很好,愛屋及烏,也很喜歡阿冽,拉著阿冽就問長問短的說起話來。阿冽縱不是江仁這般八面玲瓏的人物,人情來往上也是很說得過去的。待得第二日,阿冽著人給姚節家遞了帖子,主要是問一問姚節什麼時候在家。不待阿冽過去,當晚姚節就來何涵家裡見好友了。
姚節一來,阿冽當真沒認出來,這滿臉鬍鬚,穿的熊一樣的大漢,真的是他那特臭美特講究的好友麼!姚節直接來了個熊抱,阿冽聞到姚節身上淡淡的花露香,就知道沒差了。
姚節喜得了不得,捶了阿冽肩頭一下,笑道,「我一回家聽說你來了,直接撥馬就過來了,正好省得開火,在阿涵哥這裡蹭一頓。」說著又同江仁打過招呼,見過何涵家諸人,道,「今天我們出關巡視,可是好運道,遇到了鹿群,還有些個雞兔獐麅,都一併帶過來了,鹿啥的,咱們男人吃。雞兔獐麅的,嫂子大娘嬸子你們吃。」
江仁笑道,「阿節你童男子呢,還是少吃鹿肉為好。」
「我赳赳丈夫,吃點鹿肉算什麼。」說著,姚節拿胳膊肘輕輕一撞阿冽,壞笑,「說來,鹿肉我吃不吃的,主要是給阿冽吃,阿冽你好事將近,這還沒成親呢,如何就瘦了。」
大家紛紛笑起來。
待得晚上,姚節一力邀阿冽去他家休息,說是讓阿冽認認門戶,以後再來北靖關直接過去就成。晚上倆人更是同被而眠,說起來北靖關的事來,阿冽道,「知道你升官我自是替你高興,我又擔心你外出繅匪受傷。」
姚節道,「不瞞你,第一次遇著流匪我還真有些膽小,只是,生死關頭,誰也顧不得誰,我也就拼著命幹了。這凡事都怕第一回,過了頭一遭,就下得去手了。後頭反覺著這日子有滋有味兒,比在帝都聽曲子吃花酒強的多。」
阿洌這次來,還給好友帶了件護甲,阿冽道,「我請家裡姐姐們幫你縫的,三層牛皮,用的是金線,結實的了不得,雖不比鐵打的甲衣,這個穿著比鐵衣輕省。」
姚節又狠狠的抱了一回好友,道,「阿冽,待你生了閨女,我生了兒子,咱們做親家吧。」
阿冽很鄙視道,「你連媳婦都沒有,哪裡來有兒子?」阿冽很敏銳的問好友,「你是不是看上誰家閨女了?」阿冽想到阿念哥教導他的話,又道,「不是我說,要是正經人家閨女也還罷了,倘是那些煙花女子,還是罷了吧。你又娶不了做正妻,倘為妾室,日後你說親時人家聽說你家裡有妾室,親事就不好說。」
「可見是要成親的人啦,說起來頭頭是道的。」
「快說,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姚節要是跟別人是不說的,阿冽算是他的至交,姚節就說了,「你說,江妹妹如何?」
阿冽一時沒明白,「哪個江妹妹?」他怎麼不曉得好友有個姓江的妹妹。
「就是阿珍他姐,江妹妹。」
阿冽險一口氣沒上來,被窩裡就給了姚節兩拳,說他,「你是不是瘋啦,人家江姐姐不是今冬就成親麼!」
姚節給阿冽打的眥牙咧嘴,北靖關冬天冷的很,這一動彈,被子裡就進風,姚節忙拉好被子道,「成什麼親哪,張祭酒吃酒吃多了,自馬上跌下來跌斷了脖子,已是去了。」
阿冽望著好友,一時說不出話。這,這,這江姐姐的命,也忒坎坷了些吧。
姚節見阿冽不說話了,趁勢道,「你與我相交這些年,難不成還不曉得我為人,要是江妹妹有了親事,我就是憋死也不會說出來,不然就不是喜歡她,而是害了她。」
「說,琢磨這事兒多久了?」阿冽追問。
「也沒多久,自我來了北靖關,謀到了差使,有阿涵照應著我,挺順利的。我也沒想到,時不時的,也不是時不時的,反正換季的時候,江妹妹總會令人給我送些換季衣裳什麼的。我想著,江妹妹興許是看在子衿姐姐的面子上,可就是這樣,也得是個心善的姑娘,才會想著我的。」姚節道,「我初時也沒覺如何,可夏天聽說她定親了,我心裡就不大好過。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不地道,可張祭酒已是那啥了,江妹妹也沒成親,我也就跟你說說。」
姚節的話,未嘗不在理。阿冽正值青春少年,何況,他與姚節本就是好友,這會兒也顧不得憐惜一下橫死的張祭酒了。不過,阿冽到底是讀書人,道,「你有這個心,現在也斷不能提,就是露都不能露出一分半毫來。」
「我曉得,我就跟你說。」
阿冽這才替好友打算起來,阿冽道,「江姐姐定是要守一年的,你好生當差,待她一年孝滿,就正經同江夫人提親事就是。」親事已定,沒過門兒死了丈夫,按禮法,江贏也要守一年夫孝的。
姚節以往挺自信的人,說到這事就有些猶豫,道,「我,我,我現在才是個總旗。大將軍給江妹妹定的親事,兩次都是五品銜的出眾人物。」
「哎,我說這話不地道,可我是不信什麼命不命的,江姐姐平日裡待我也好,要我說,她是再好不過的姑娘。要是別人有大將軍做繼父,還不知怎麼著呢,你看江姐姐,待咱們多和氣。」阿冽對江贏印象就很好,聽到這裡,姚節忍不住道,「可不是麼,我就是喜歡江妹妹這樣大方和氣的性子,跟子衿姐姐似的。」
阿冽又給他一下子,道,「提我姐做什麼。」
「我就是打個比較,可不別個意思,我拿子衿姐姐當我親姐姐的。」姚節道,「你接著說。」
「說什麼,難道你想不到?江姐姐兩次親事都沒成,那些沒見識的人未免多想,說她命硬什麼的。她這親事,必得斟酌,你只要心誠,雖說你現在品階不高,到底出身好……」見好友臉有些黑,阿冽道,「臭臉做什麼,又沒說差,姚叔雖說有些糊塗,可說句實在話,該給你盡的心,也都盡了,只是你那繼母可恨。可她又做不得主,你要是能娶江姐姐,姚叔高興還來不及。就是大將軍和夫人考慮你這女婿人選,也會考慮你家境的呀。」
姚節能千里迢迢的離開帝都那錦繡繁華第,跟著何冽來北靖關謀前程,就不是個沒主意的人,見好友也支持他,姚節道,「那待明年冬,我就同江妹妹說去。」
阿冽立刻,「莫要如此不尊重!只有話本子上,才是倆人私相授受的,正經人家結親,哪裡有這樣的?你縱是一派熱誠,也得先經了大將軍和夫人這裡,才好同江姐姐說的。你得作風正派,這樣才叫長輩喜歡。」
姚節深覺著,好友這馬上成親的人,就是有經驗啊,連忙請教,「還有沒有別個,與我一道說說?」
「別個?也沒有了吧,你好生當差,平日間收拾俐落些,看你這一臉鬍子,叫人看不清眉目,你不平日挺臭美的麼。」
「你哪裡知道,這北靖關的兵,十個八個都蓄鬚的,我這好容易留起的鬍子,不然,臉太嫩,叫人小瞧。」
阿冽給他出主意,「平日間留著倒罷了,要是去見將軍和夫人,勿必洗漱齊整了,把臉露出來。」做父母的,饒是小夥子心誠,人家也不能給閨女說頭熊做丈夫啊!
「成!」
倆人唧唧咕咕一晚上,除了敘友情,就是說姚節的終身大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