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隔天，當龍君臨醒過來，珍兒還沒有睡醒。

　　她一定累壞了……

　　他拂了拂她頰秀散亂的烏絲，她嚶嚀了聲翻過身，睡得更沉了。

　　她這可愛的模樣讓龍君臨憐惜的笑了

　　突然間，她長長的睫毛緩緩的搧了搧，醒了。

　　「妳醒啦。」

　　聽到龍君臨的聲音，珍兒急忙想坐起身來，只覺全身酸疼，輕叫了一聲，龍君臨忙扶著她的背，擁她靠著他的胸膛。

　　「我昨晚太激動，累壞妳了……很疼嗎？」他關心的問著，輕輕的揉按她凝脂般的玉背。

　　「我還好。」她嬌羞的說。

　　龍君臨點點頭起身下床，珍兒連忙下床伺候，替他穿衣、遞毛巾。

　　「妳今天想做什麼？」

　　「我？大概會去幫小燕吧。」這幾天她都幫小燕分擔一些工作。

　　「小燕？」

　　「嗯。她是在廚房幫忙的丫鬟，我有時會去幫她……」

　　「妳不用做這種事的。」

　　「我不能在這裡白吃白喝啊！再說等我生了孩子後還是要離開的，所以──」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他一把抓住，「誰說妳生了孩子就要離開的？天劍嗎？」

　　珍兒不明白他怎麼會發這麼大的火。「事實不就是如此嗎？我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在我生下孩子後，能讓我自由。」

　　「讓妳自由，妳再去嫁給別的男人？」

　　「我不──」

　　「妳不會，還是妳不要？」他一想到她投身別的男人懷中，就非常不舒服。「妳大概不知道，只要是我的女人，不管我要不要，都不准她再去找其它的男人！」

　　「我是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凡事要留餘地、講道理。」她毫不迴避的迎上他冷冽的殺人目光。

　　她明白原來存在兩人問的魔力已經消失了，現在剩下的只有陌生及身份的隔合。

　　龍君臨一直盯看著她，那樣直接的目光令她心中有逃避的衝動，但她告訴自己要保持鎮定。

　　「珍兒……」他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柔語氣喚著，高大的身子也緩緩的靠近她，在她來得及反應前捏住她的下巴。「我的小東西……」

　　珍兒本能的想閃躲，但是他顯然並不同意，所以她不得不面對他那俊美的面容，她的心竟然因為他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而狂跳不已。

　　只見他眼睛一瞇，閃出了冷冽的殺氣。

　　「我現在可以告訴妳，生下我的孩子是妳唯一該做的事，也是妳到這裡來的目的。妳的未來完全掌控在我手中。」

　　「你不可以不講道理──」

　　「我對妳的容忍度已經超過我的極限了，妳別不知好歹！」他擺出十足威嚴的氣勢對她說。

　　「如果你要不講道理，那我也不用遵守約定──啊！」

　　未待她話說完，他已經猶如一隻被激怒的野獸撲向她，大手不客氣的捉住她纖細的雙肩，逼著她不得不往後退，直到她的背碰到堅硬的櫃子。

　　他一點地不憐香惜玉的將她嬌弱的身子按在櫃子上，狠狠的碰撞讓她忍不住逸出一聲輕呼。

　　「好痛……」

　　「怕痛就不該反抗我！」

　　「放開我……」她雙手死命的抵著他的胸膛，想要將他推開，他卻仍是文風不動。

　　「別忘想逃離我，不然我可不敢保證妳會付出什麼代價！」他黑眸如漆黑的子夜般閃著憤怒的火焰。

　　「不……」

　　她才開口，他已經低下頭霸道的侵佔了她的唇，接著她感覺到一陣痛楚……

　　「不！」她用力的推開他，發現他唇上沾有鮮紅的血跡──她的血跡。

　　「你怎麼咬人？」

　　「妳別忘了，離開我，妳根本沒有辦法活下去。」

　　他說的沒錯。至少在目前，她根本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離開他只是死路一條。

　　看出她的心思，龍君臨冷冷的笑，「與其回去當妓女，不如乖乖的伺候我……我發現妳很合我的胃口，我保證不會虧待妳的。如果妳執意要走，我一定會把妳抓回來好好的『懲罰』妳……如果妳不怕，可以試試。」

　　天啊！她該怎麼辦？

　　「看著我！」他冷冷的命令著，珍兒只能照做。

　　他靠近她的臉龐小聲的說道：「天劍把妳從妓院買回來，意思就是妳是我的人，我怎麼對待妳，妳都不准有怨言……」

　　珍兒想勇敢的反抗他的無理，可他靠得極近的俊臉讓她芳心震顫，臉上不由自主的泛起迷人的緋紅……

　　「如果我冒犯了少爺，是該受罰。你可以打我、罵我，我不會有怨言的。」她口是心非。

　　柔弱的她根本就經不起打……更何況她渲般我兒猶憐的楚楚模樣，只消落下一滴盈盈淚珠，就可以融化任何人的心腸。

　　他抬起她的下巴，無情的說：「別以為我不敢！」

　　珍兒臉色立刻刷白，這一次再如何努力假裝也無法掩飾她的膽怯，她的身子抖縮如秋天的落葉。

　　「妳想求饒嗎？」他目光冷冷的望著她，似乎是料準了她一定會開口求饒。

　　卻沒有想到珍兒只是閉上雙目，一副認命順從的模樣。

　　「一切聽少爺處置！」

　　龍君臨聞言不禁瞇了瞇眼眼。他雖然脅迫她，但他並不希望她這樣輕易就屈服。他知道在她柔弱的外表下，藏有倔強的靈魂……如今只因為他有恩於她，她就要勉強自己變成一個膽怯畏縮的丫頭？！

　　珍兒閉上眼靜靜的等待他的懲罰，卻只聽到砰然的關門聲，表示他已經離開。

　　她不禁鬆了一口氣，但是為他的行為更加困惑……他怎麼會前一瞬那樣溫柔體貼，下一瞬卻又是這樣冰冷無情？

　　她有說錯什麼嗎？竟然惹他如此生氣，還差點要打她。

　　她真的不瞭解他……

　　　　※※※※　　

　　人生常有許多難解釋的事情。在她被賣到妓院時，她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經走向盡頭，卻沒想到遇到了文天劍，讓她來到了這個地方。

　　現在，她過著以前根本不敢妄想的日子，每天都有好多東西可以吃，還有好多新衣服，她像是被人捧在掌心，備受呵護……

　　「看樣子妳身體恢復得不錯喔！」文天劍在後園的花海中找到了正在摘花的珍兒。

　　珍兒抬起頭見到熟悉的面孔，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文公子……」

　　「妳在做什麼？」

　　「我看屋子裡少了點生氣，所以想摘些花……」她說著，發現自己似乎解釋太多了，所以又閉上口，靜靜的看著他。

　　「珍兒。」文天劍挑了個石椅坐下，「妳可別忘了妳的責任。」

　　她臉上的笑迅速隱去，用力的點點頭，「我知道。」

　　發現她好生嚴肅的模樣，文天劍心中一震，連忙解釋，「妳別誤會，我沒有責怪妳的意思。反正妳有得是機會。」

　　珍兒抬起水汪汪的大眼望向文天劍，「文公子……」

　　「別客氣了，叫我天劍就行。」

　　「我……我還是叫你文大哥好了。」

　　「好！我是要提醒妳，待在這裡是妳最好的選擇。要是能替君臨生下個繼承人，那妳的下半輩子可說是榮華──」

　　「我不要榮華富貴，我只希望可以自由，找個安靜的、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好好的過下半輩子。」

　　文天劍愣了一下，「妳待在這裡也可以好好過下半輩子啊……」

　　「那不一樣。到時候如果少爺娶妻，恐怕會引起風波，我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所以先說好──」

　　「等等。妳的去留我無權作主，只有妳的主人可以決定。再說，妳要離開，前提是生下孩子……不過至少我可以向妳保證，妳不會再回到妓院去，過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

　　聽到這裡，珍兒激動的衝到他面前，雙膝跪下，連聲說道：「文大哥，謝謝你！如果沒有遇見你，只怕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妳別這麼說。」文天劍被她突來的舉動嚇著了，一下子也手足無措，連忙扶起她。「這也是妳的造化，所以妳要好好珍惜自己的新生活。」

　　「可是……」她很想忍住，可是淚水還是滾落下來，看起來好可憐。

　　文天劍伸手輕輕拍拍她纖細的肩，「好了好了，別哭。妳身體才好一點，哭很傷身體的。」

　　「如果我也有像妳這樣的大哥，我也不會……」她想到自己的親大哥是如此殘忍，素昧平生的人卻是如此幫她，令她越想越傷心。

　　「那妳就把我當成大哥啊！反正我也沒有妹妹。」他也很高興多一個義妹。

　　「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來，肩膀借妳，把肚子的委屈好好的哭出來。」他慷慨出借自已的肩膀。

　　珍兒也沒多想，靠在他的肩膀痛痛快快的哭了起來……

　　沒想到這一幕居然正好被一個獨佔欲強烈的男人看到──

　　龍君臨臉色一陣慘白，心如擂鼓般狂跳著，不敢相信他所見到的一切。

　　看著眼前相擁的兩人，妒忌及被人背叛的心情在他心中翻滾，他緊握住拳頭……

　　珍兒感受到一道熱切的目光射來，抬起頭來，隨即愣在原地。

　　「少爺？！」

　　文天劍聞聲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迎上了好友殺人的目光──

　　龍君臨一個轉身，拂袖氣憤而去。

　　「他是不是在生氣？」珍兒不安的問。

　　「珍兒，妳快去追他，好好跟他解釋！我想他是誤會了！」文天劍急急的說，推了珍兒一下。

　　「好！」

　　珍兒也沒想太多，追著生氣的龍君臨而去……

　　　　※※※※　　

　　龍君臨似一陣狂風般捲入房內，沿路經過的僕人閃的閃躲的躲，就怕被他的怒氣掃到。

　　龍君臨粗魯的踹開房門，重重的癱躺在床上，心情十分氣憤。

　　此刻任何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都會遭殃。

　　偏偏有個人卻不知死活的自己送上門來──

　　「少爺？」

　　聽見珍兒的聲音，龍君臨身子猛然一僵，不過並沒有響應她。

　　珍兒見他躺在床上，胳臂遮著他的臉，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否則她絕對不會再靠近他一步，她會馬上逃離現場，逃得遠遠的……

　　「少爺？你睡了嗎？」

　　床上的人一動也不動。

　　珍兒歎了口氣，心想他大概累了，還是不要打擾他好了。

　　她才剛想轉身離開，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猛然把她的手腕緊緊握住，將她拉入一個寬闊的胸膛。

　　「啊──」

　　珍兒失聲叫著，驚惶的抬起頭，接觸到龍君臨的目光。

　　「妳難道不能安分一點嗎？」他冰冷的說。

　　「我……」

　　「妳既然要來替我生小孩，就該避嫌，別去勾搭真他男人，不然我以後又怎麼相信妳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他每字每句都好冷、好無情。

　　「你在說什麼？！」她掙扎著，但他的手指似一把鐵鉗，疼得她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你不可以懷疑我！自始至終我只有你一個男人，你別冤枉我，………」

　　「是嗎？那妳剛剛和天劍抱在一起的畫面全是我亂想的？我可不認為我已經老眼昏花了！」他咬牙切齒的說。

　　「他只是在安慰我……啊！」

　　他力道更為加重，珍兒覺得自己快被他捏碎了。

　　「安慰妳什麼？有了我還不夠嗎？」他的聲音冷峻而逼人。

　　「你別這樣冤枉我……」委屈的眼淚已經湧上眼眶，但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已在他面前哭出來。

　　可她咬住唇拚命忍淚的模樣更是激怒了他，他已經失去了以往的自制力，他現在是一個被嫉妒攫獲的男人。

　　而一個充滿妒意的男人是無理智可言的──

　　「我可以說是救妳出火坑的恩人，妳應該心存感恩，全心全意的討好我，為我生個白白嫩嫩的胖小子！不過……」他黑眸一瞇，扣住她的手腕更加使力，咬牙切齒的說：「顯然妳是個忘恩負義的小婊子！」

　　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對妳費太多心思。即使妳生下了我的孩子，我還是不准妳走！」

　　「不是這樣的！文大哥說了，孩子生下我就可以自由了……」

　　「妳休想！」

　　「妳不可以這樣……」她哽吶的說，忍了好久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滾下來，滴濕了他的胸口，灼燒了他的心。

　　可是他硬是把這份心軟揮去。

　　「不准哭！這裡沒有另一個男人心疼妳的眼淚！」

　　「你放開我！」

　　珍兒用盡吃奶的力道推開他，返到他捉不到的距離，淚眼婆娑。「你可以唾棄我、鄙視我，因為我的身份一點也配不上你這個尊貴的大公子。可我就是不允許你質疑我的貞節！」她氣憤的邊說邊哭，就像個被人欺侮的小女孩。

　　「妳……妳只是替我生小孩的工具！」

　　他知道自已不該這麼說的。尤其是看她纖小的身子晃了一下，他更加知道自己錯了。

　　可是……他拉不下臉來道歉。

　　珍兒睜大了眼，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

　　太殘忍了！他怎麼可以說出如此傷人的話？怎麼可以……

　　下一瞬，虛弱的感覺衝擊著她的知覺，她身子搖搖欲墜，發現他變成了兩個……

　　在她昏迷之前，唯一的印象是他急切的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