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怎麼樣，很好玩吧？」

　　龍君臨喘吁吁的說，神情如同一隻飽足的獅子，雙手仍霸道的抱著她，不讓她離開。

　　其實，她很想好好的洗個澡，但現在，陪他玩了一場少爺調戲小丫鬟的遊戲，又回到房裡大戰一回後，她好累……

　　「你常玩這種遊戲嗎？」她不該問，也沒資格問，但這句話就是不自禁的說出來。

　　感覺像在吃醋，像是很在意……

　　「妳好像是在逼問相公的娘子。」他口氣十分平靜，眼底漾出一抹笑。

　　「我哪有？」

　　珍兒坐了起來，沒忘記捉住被單遮住自己，可這一拉，卻讓他春光外洩。

　　「啊！」

　　她紅著臉，急忙拉過一小角被單蓋住他的重要部位，囁嚅著，「對不起……」

　　「傻瓜，妳都看過、摸過、感覺過了，還這麼生分……該罰！」

　　說完，她又被他拉到懷中，接著又是一個令她喘不過氣的吻。

　　一直到彼此都亟欲呼吸，他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甜美的唇。

　　「珍兒，我這輩子不會再吻其它女人了。」他很真心的說。

　　「真的嗎？」

　　她何德何能，可以聽到他說出這句話……這句話她日也想、夜也想，現在聽到了，她該笑才是，可是為何她的嘴角嘗到了鹹鹹的味道？

　　「珍兒，怎麼哭了？」他連忙捧起她的小臉，眼中滿是不解及不捨。

　　她的眼淚有極大的力量可以影響他，摧毀他的自制力。

　　「你……你……」她抽抽噎噎的，因為哭得太厲害，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我……」他學她，卻挨了她一拳。「哎唷！」

　　「活該！」誰教他要取笑她！

　　龍君臨斂起玩笑的神色，「珍兒，妳別哭……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

　　她搖搖頭，眼淚仍沒止住，最後索性趴在他的胸口哭個痛快。

　　龍君臨手足無措，不清楚她幹嘛哭得如此傷心？

　　「是我配不上你！」從他胸口悶悶的傳來這句話。

　　他抬起她哭得淚花花，活像只小花貓的臉，卻覺得此時此刻的她美麗、可愛到了極點。

　　「珍兒，我雖然什麼都有了，可是我少了一樣，一個平凡人都有，可以讓人感到擁有全世界的東西……遇到了妳，我才明白自己的貧窮，自己的孤單，自己有多可憐。」

　　「可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爺……」

　　「那只是我投對了胎。今天如果換妳投胎到帝王之家，那現在配不上的人就是我了。」

　　他說的也對。

　　「所以，沒有誰配不上誰。而且如果真的要說，我覺得我才配不上妳……妳有一顆善良、愛人的心，所有人都會被妳的好、妳的愛折服，連我那古靈精怪的小妹也不例外……妳怎麼會有如此大的魔力？」他深情款款的說，注視著她的目光更為深沉，更令人心動。

　　「我沒有。至少對你……」她輕歎口氣，「面對你，我感到好脆弱、好無助……你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時，看起來像天神、像英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我只不過是你買來生孩子的，根本不用妄想能得到你的心……」

　　他緊緊的抱住她，「小傻瓜！妳什麼也不用做，只要坐在那邊瞅著我，我的心就把持不住的飛到妳身上去了。」

　　「真的嗎？」

　　「我像是在說謊嗎？」

　　不，一點也不像。

　　「為了避免妳再胡思亂想，妳嫁給我吧！」

　　「好啊……什麼？！」

　　珍兒本來是隨口應允，等她想清楚時，他已經起身開心的穿上衣服。

　　「我馬上交代下去！我要快點娶妳入門，說不定妳肚子裡已經有我的孩子了……」他突然衝上來給她一個深深的吻，「我要妳和肚子裡的孩子盡快有個幸福、美滿的家！」

　　「少爺……」

　　「叫我君臨，不然叫相公也行。」

　　「相公……」

　　「乖！妳累壞了，多睡一會兒吧。」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然後就像只快樂的公貓跑出去了。

　　他真的要娶她？

　　這是一場夢嗎？珍兒伸手捏捏自己……會痛！這麼說，一切都是真的……

　　珍兒躺在床上，可愛的小臉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一切好像是在作夢。她只希望，這夢永遠不要醒……

　　她一時激動的跳下床，身上只裹著被單就衝出去，「君臨！」

　　男人回過頭，迎上一個嬌小的身影撲到自己身上。

　　「珍兒，怎麼了？」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一連串的說著，並在他臉上落下密密細吻。

　　龍君臨又驚又喜，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怪怪的。

　　「怎麼了？」她問，心中一陣忐忑。他不會是後悔了吧？

　　「別亂想。我也愛妳。」他終於說出口了，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那你的反應……」

　　「不能怪我。誰叫妳身上只有被單，我很難專心。」

　　他一見到她頭髮微亂，小臉紅咚，嬌唇紅腫，曼妙的身材只用薄薄的被單遮住，原以為已滿足的身體又開始沸騰。

　　「我想，光用說的沒用，我再用行動來證明。」

　　「什麼？」

　　「娘子，妳玩過另一種遊戲嗎？」他黝黑的雙目透出一種熟悉的火熱。

　　「你……你還是去忙吧，我不打擾你了……」她急忙跑回房，想關上門，他卻快她一步。

　　「不急，我們可以先玩玩遊戲。」

　　最後，珍兒仍難逃男人的魔爪，屋內隨即又是一陣銷魂輕吟，春光無限好……

　　　　※※※※　　

　　「哇！姊姊，妳好好喔！」

　　一大早，龍鳳鳳抱著珍兒親手縫製的娃娃開心的跳來跳去，笑得像個幸福的小仙女，完全不見以往的乖戾難纏。

　　「還有妳娘和妳爹的娃娃。」珍兒又從籃子裡拿出兩個布娃娃。

　　「哇！好像喔！這樣我想他們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看……姊姊，妳不會也做了大哥的娃娃吧？」龍鳳鳳看向珍兒，發現她臉紅了。

　　「我想一定有。」她笑咪咪的說。

　　珍兒低頭不語，一顆心怦怦跳。

　　其實……真的有呢。

　　只是還沒做好。她希望一針一線都用她的心、她的愛好好縫製。

　　突然，龍鳳鳳的臉湊了上來，大大的眼睛直注視著臉紅的珍兒，「姊姊，我很喜歡妳，所以我要偷偷跟妳說個秘密。」

　　「什麼秘密？」

　　「大哥要成親了。」

　　珍兒愣了一下，笑得好甜蜜，「我知道。他這幾天都在忙成親的事，我都找不到人……他說到時候只要我乖乖參加婚禮就行了。」

　　「怎麼可以？我很討厭那個未來的大嫂。」

　　「什麼？妳討厭我？」

　　「我討厭妳？才不可能呢！我是討厭未來的大嫂。」龍鳳鳳嘟起小嘴，不高興的說。珍兒姊姊是不是被大哥氣昏了？講的話好奇怪。

　　她伸手拍拍珍兒的肩膀，「姊姊，別擔心，我很討厭王曉梅，我一定會挺妳的，只有妳才跟大哥是天生一對，配當我的大嫂。」

　　「王曉梅？！」

　　誰是王曉梅？又從哪裡冒出一個王曉梅？為什麼小鳳會說她是未來的大嫂？君臨不是說要娶她嗎？那又為什麼……

　　好亂，好亂，她的心好亂！

　　「姊姊，妳沒事吧？」

　　「沒有，只是……」她深吸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混亂及苦澀。

　　不，不可以太輕易就否決他，事實的真相還沒問清楚。

　　「小鳳，這些事是誰告訴妳的？」

　　「是那個討厭的女人啊！昨天一大早，姊姊和大哥一起出去後，她就衝進來，說要大哥負責，那時候是文大哥出面的……我跟在旁邊聽，可是他們大人說的話我聽不太懂。」

　　「他們說些什麼？」珍兒急問。

　　「說──」

　　「不如由我這當事人來說，比較適當。」

　　一個很溫柔、很優雅的女聲在門邊響起，珍兒驀然回頭，只見一個高雅、漂亮的女人走過來，和她面對面。

　　她是一個氣質高貴的美女，不像她，是一個出身窮苦的平凡女子……強烈的被威脅感令她的心極度不安。

　　但退縮不是她的作風，所以她強迫自己冷靜的面對她。

　　「妳是……」

　　「我是王曉梅，龍的未婚妻。」王曉梅微笑著說，笑容安詳而鎮定。

　　她怎麼還能如此冷靜優雅？珍兒覺得自己都快要失控了……

　　「妳胡說！大哥才不會要妳當他的未婚妻，他喜歡的是珍兒姊姊！」龍鳳鳳跳出來大聲說，馬上引來王曉梅冷冽的目光。

　　「小孩子亂說話，小心我把妳關起來！」她語調冷靜，其中卻隱含肅殺之意，連一向無法無天的龍鳳鳳也被嚇著了。

　　珍兒把她推到自己身後，就像保護小雞的母雞一樣。「王姑娘，小孩子不懂事，妳別介意。」

　　王曉梅冷哼一聲，「我當然介意。等我過門，一定要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送走……當然，這種話我只會對妳們說，在龍面前，我是不可能讓他知道這些的。」

　　見王曉梅如此陰險，珍兒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有我在，妳別想動小鳳一根寒毛！」

　　「呵呵！妳以為巴結了這個小惡魔，就可以做龍家少奶奶嗎？少作夢了！」王曉梅笑得很賤。

　　「妳以為我會受妳威脅嗎？請妳出去，我不相信君臨會喜歡上妳這個膚淺的女人！」珍兒說完拉著龍鳳鳳便要往外走。

　　「小妓女！」

　　「不准叫我小妓女！」她咬牙切齒的說。

　　王曉梅露出無辜的表情，「是嗎？可這是龍和我說的，他說妳是他從妓院買來替他生小孩的妓女……不過現在用不著妳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珍兒咬了咬下唇望著這個得意洋洋的女人，「有什麼話快說，說完妳可以走了！」

　　「只怕我說完，走的人是妳。」

　　珍兒不想再和她囉唆，拉著龍鳳鳳就要走。

　　見到她要走，本來就是來挑釁的王曉梅也急了。

　　「我有孩子了！」

　　這句話令珍兒停下了腳步，緩緩的回過頭。

　　「什麼？」

　　「我已經有龍的孩子了，所以妳沒有用了。別擔心，我可以給妳一筆錢，不會虧待妳的。」

　　珍兒如遭雷殛，腦中一片空白。

　　她咬緊牙，不讓眼眶裡的淚水落下──儘管她的心痛到想大喊大叫，痛哭一場。

　　但，絕對不是在這個得意的女人面前！

　　在此時此刻，面對破壞她幸福的女人，她唯一剩下的只有自尊。

　　如果……像這樣優雅、美麗的大美人懷了他的孩子，那他的確不再需要她了……

　　「那……恭喜妳了。」珍兒努力的向王曉梅擠出一抹笑，然後轉身走向自己房間。

　　直到回到自己房內，她才讓屈辱的淚珠滾落下來……

　　不知哭了多久，有人輕敲她的房門。

　　「珍兒，我可以進來嗎？」是文天劍。

　　珍兒想說不可以，可是他已經推開了門，也看到她哭得紅腫的眼睛了。

　　文天劍在她面前坐了下來，「我聽小鳳說，王曉梅來我過妳。」

　　她抬起迷濛的雙眼，「她說的是真的嗎？」

　　文天劍沉默了一會兒，才靜靜的說：「她的確曾是君臨的未婚妻，不過，那已經過去了。」

　　「未婚妻就是未婚妻，哪有以前未來，過去現在？」珍兒喃喃自語著，淚水忍不住又滾落下來。

　　啊！她又哭了……怎麼辦？他向來不太會安慰女人，尤其是哭泣的女人……

　　「珍兒，別哭了，她不會影響妳和──」

　　「你知道她已經有君臨的孩子了嗎？」她哽咽的打斷他。

　　聞言，文天劍也愣住了。

　　「怎麼可能？！」

　　「女人不會拿自己的名節來開玩笑的……反正我本來就只是來替他生小孩的，現在他不需要我了。」

　　「可是君臨愛的是妳啊！他也告訴大家要和妳成親了，這代表他對妳是真心誠意的！」

　　「那王曉梅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這……」

　　「孩子是無辜的……反正我也沒有懷孕，也許他是該娶她。」

　　文天劍張大眼，不敢相信，「妳不會是想逃避吧？」

　　「我只知道沒有父親的小孩很可憐。」她自己就是個受害者。自已以前所受的痛苦，她又何忍加諸在未出世的無辜孩子身上？

　　「妳應該等君臨回來好好和妳解釋，他現在正在替妳準備成親的東西……

　　「不用了，他該為王曉梅準備才是。」

　　珍兒咬緊牙關，告訴自己不許再哭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妳不可以這樣。妳該給君臨一個解釋的機會，也許事情並不如妳所想的那麼糟糕，也許──」

　　「文大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只是想好好的靜一靜。」

　　見她疲倦的模樣，文天劍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點點頭，「妳好好睡一覺，明天君臨就回來了，他會給妳一個交代。」

　　珍兒輕輕的點頭，目送文天劍離開，聽到他在門口攔截了想來找她的小女孩。

　　「姊姊累了，正在睡覺，妳別去打擾她。」

　　「一定是壞女人把姊姊氣倒的！那個女人還說要把我送走！」

　　「真的嗎？」

　　「對啊！我跟你說喔……」

　　聽到一大一小逐漸走遠，珍兒才癱軟在門邊，緩緩的滑坐在地上，淚水再次流下來。

　　她知道她不該如此相信王曉梅的話，但是……

　　龍君臨一表人才，家財萬貫，哪個女人不喜歡？今天跑了個王曉梅，難保以後不會有無數個王曉梅……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愛她，但愛情是會改變的，如果有一天他厭倦了她呢？

　　與其讓她嘗到了幸福再失去，不如一開始就不認識幸福的滋味。

　　珍兒坐在地上，背靠著冰涼的門板，覺得好累好累……

　　不知不覺中，她哭得累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睡夢中，她看見龍君臨旁邊出現了一個王曉梅，兩個王曉梅，三個王曉梅，無數個王曉梅，而她除了哭，還是哭。

　　也許，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