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岳悅忙著給阿渣處理雙手，沒理會齊嘉慕。

這阿渣是系統升級的獎勵，並非真正人類，岳悅不知道這粥撒在他身上會不會引起什麼故障，比如影響系統什麼的。不過在水龍頭下面沖刷掉粘稠的粥後，岳悅發現阿渣的雙手並沒有什麼異常，皮膚連紅都沒紅。

“主人，你睡醒啦！”阿渣看見岳悅就像小狗看到肉骨頭一樣興奮不已，只差抱著他上去舔兩口，“我給你煮粥，不過不小心打翻了，嘻嘻！”

“你丫給我小心點，要是上班的時候出這個狀況，會影響我生意的。” 都怪阿渣長了一張宋學兵的臉，岳悅每次看見他都忍不住想刻薄他一下。

阿渣蹙眉，作委屈狀，“主人，阿渣不是故意的，因為精神很差，腦袋發暈！”

岳悅一愣，“發暈？！”

“呃，岳悅，阿渣既然沒事就不要責備他了。”齊嘉瑞站在弟弟身側，看他盯著阿渣眼神不善，便出言相勸，也好拉回岳悅的注意力。

“大哥……”岳悅這才想起齊嘉瑞還在這裡，回過身時神色微微局促著，因為自己忽略了客人而感到十分不好意思，“抱歉，剛剛太緊張這傢伙了。”

齊嘉瑞看看身邊的弟弟，溫和地笑了笑，“沒事，阿渣沒有大礙吧。”

岳悅不著痕跡地把阿渣往自己身後拉了拉，遮掩著他的手，笑道：“燙紅了，我幫他塗點燙傷藥就沒問題。”遮掩著阿渣的雙手，繞過齊嘉慕往客廳裡走，“大哥你先坐一會兒，我幫他塗點藥再出來。”

齊家兄弟都以為阿渣是岳悅撿來的流浪漢，並不知道他不是人類，而阿渣剛剛打翻了那麼大一鍋滾燙的粥，雙手卻一點事都沒有，這倆兄弟又不是笨蛋，如果看到他的手，不懷疑才怪。

齊嘉慕還是沒說什麼，微微眯著的眼和緊抿的嘴唇，都能看出他很不爽。岳悅用餘光瞅他一眼，轉而又對齊嘉瑞歉意地笑了笑，迅速把阿渣拉進他的臥室，並關上門。

“嘉慕，這個阿渣……”

“他肯定聽到了。”

“啊？”齊嘉瑞想說岳悅對阿渣有點不一樣，可是齊嘉慕的話，顯然關注的重點不是這個。

齊嘉慕走回客廳裡，坐下時神色隱隱透著焦躁和懊惱，“他剛剛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齊嘉瑞跟在他身後，聞言也開始不安起來，“不會吧，他的房間門一直關著，我們說話聲音也不大……”

齊嘉慕焦躁地扒了扒頭髮，“但是他剛剛在逃避我。”

“……”齊嘉瑞怔住。

岳悅帶著阿渣進了房間，微微凝神，系統版面便出現於眼前。他上下滑動各項名目，最後在版面的左上角發現一個新的標題——個人物品。

岳悅將其點開，果然在裡面發現了阿渣的資訊指標。

烹飪術寵物：阿渣

級別：一級

性別：男

年齡：0歲

餵養：20

清潔：50

運動：70

醫療：0

健康：4

能量：400

岳悅眨眨眼，敢情他養了一隻系統寵物。

“主人，阿渣身體不舒服！要投食！”阿渣跪坐在地上，捧著肚子可憐兮兮地瞅著岳悅。

岳悅朝他投去疑惑的一眼，轉而又對著系統面板研究。阿渣的餵養度滿值是100，現在只有20，後面不斷閃爍著血紅的“投食”二字。健康度後面標注的滿值是10點，而現在只有4點，能量值是1000，現在只有400，也就是說，阿渣的健康度有問題。

岳悅蹙眉看看那還在閃爍的“投食”二字，明白過來。

阿渣要定時餵養，才能保證他的健康度，進而保證他的能量值。剛剛之所以會打翻一鍋粥，完全因為他的健康度下降而身體能量值不足。

明白過來的岳悅，趕緊拉開門跑進廚房翻出一盒牛奶和餅乾，一來一回，完全無視了客廳裡的齊嘉慕。

阿渣喝完牛奶，吃完餅乾，岳悅驚喜地發現他的餵養度增加到了90，健康度增加到了8點，能量值上升到800。

看樣子還差一點。

岳悅再次跑回廚房，不過這次被齊嘉慕給逮住了。

“岳悅，我們談談好嗎？”齊嘉慕在廚房門口攔住岳悅，神色很局促。

岳悅這才發現齊嘉瑞不知什麼時候走了。他因為發現關於阿渣的餵養資訊而感到新奇，已經把這茬給忘了。他左手拿著麵包，右手抓抓後腦，想起之前齊家兄弟談論的話題，微微興奮的感覺慢慢淡下去，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岳悅一直扭著頭沒看齊嘉慕，他說：“那個阿渣肚子餓了，我先喂飽他再說吧。”說著就要推開齊嘉慕攔在他面前的手臂。

推了三下，齊嘉慕紋絲未動。

岳悅妥協了，無奈地看向齊嘉慕，“好吧，你想談什麼？”

齊嘉慕也不跟他廢話，直戳重點，“你剛剛是不是都聽到了。”

岳悅的眼神微閃，沉默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齊嘉慕臉色微變，想了一下猛地抓住他的手，緊緊攥住，“不要為那種家人難過！”

岳悅一怔，下意識抽自己的手，不過齊嘉慕力氣很大，他根本抽不回來。

“不要因為那種人難過！”齊嘉慕又強調了一次。

岳悅皺起眉頭，覺得現在的齊嘉慕有點煩人。說到底，他並不是那個遭受過父親出賣的岳悅，他會憤怒，會痛恨，完全是因為替“岳悅”感到不值和同情，才不會為了那種禽獸傷心難過一絲一毫。他在乎的是齊嘉慕的態度，他不想因為誰的同情和憐憫來得到一份感情。

但是顯然齊嘉慕在乎的重點不是這個。

“你覺得我是那麼脆弱的人嗎？”岳悅不耐煩，又開始往回抽手，“那種人渣，老子巴不得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難過個屁啊！”

齊嘉慕微微一怔，遂又擔憂而固執地看著他，“可你從剛剛就一直在逃避我，看都不看我一眼，如果你心裡不難受的話，怎麼不敢跟我對視？”

岳悅無奈得兩眼向上翻，要不是他現在體力不好，手被齊嘉慕握著，他肯定要給他一拳，讓他好好醒醒腦子。

他躲避的，在意的，根本就跟“岳悅”過去的遭遇無關。剛剛齊嘉瑞還提醒過他，讓他不能出於同情和責任來決定兩人未來的關係，既然知道岳悅已經聽到了全部的談話，還敏銳地發現他在逃避，怎麼就想不到他為了什麼而逃避呢？

果然是四肢發達頭腦就簡單麼？可也不能遲鈍到這種地步呀。

岳悅無語，要不是手還被他攥著，他真懶得跟他在這瞎耗了。

“齊嘉慕，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那種人渣，正常一點的人會敬而遠之，有能力的人會報復回去，我一不傻二不癡，我難過個什麼勁？我就算沒能力報復回去，起碼也不會為了那種人要死不活吧。”

齊嘉慕一怔，鬆開手，“你真不難受啊，我還以為……”

岳悅甩甩被齊嘉慕抓疼的手腕，瞪著他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怎樣？以為我要哭天喊地崩潰發瘋？累不累啊，有那個美國時間悲春傷秋，我還不如自駕旅遊去呢。”

“真是嚇傻我了。”齊嘉慕總算鬆了一口氣，微微不好意思地瞅瞅岳悅那只被他抓過的手，摸摸鼻子，說：“如果你要是因此受了刺激發生什麼事，我真是死了都沒法挽回。誒，美國時間是什麼時間？”

“……”

忽略最後一個問題，齊嘉慕前面那句話說得岳悅心裡一陣欣慰一陣酸澀。沒有愛情，齊嘉慕還是把他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不知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岳悅看他一副心有餘悸般的樣子，心中糾結他因同情施捨愛情的煩惱緩和了一些，說話時的語氣也不再那麼沖，“你不用擔心這些，我現在才沒時間去想過去的事，我的店被毀成那樣，我得找個人討說法，光是楊峰那個蠢驢肯定不行，我還要去找姓許的。”冷哼了一聲，“我要是不把我的損失翻倍要回來，我就不姓岳。”

齊嘉慕看他終於不再躲閃自己，鬥志滿滿，心裡頓時舒坦了，攬著他的肩膀將他扶到客廳，邊走邊說：“你不用出面，這事我會幫你辦好，你現在先顧著點身體吧。”

岳悅扭頭看看齊嘉慕擱在他肩上的手，心想，這傢伙怎麼做這個動作做得這麼自如？當即扭了一下，掙脫他，蹙眉道：“要治那傢伙對你來說肯定不費勁兒，不過都是以後的事了，眼下要做的，先把餐廳重新整修吧。我看過我店鋪的那棟樓，往上兩層都是商鋪，而且生意似乎不大好，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全租過來，不如就趁這次整修，把店面擴大算了。”

“行，只要你說，我都支持你！”齊嘉慕一副你是老大你說了算的表情。

明明對他夠好夠體貼了，可一想到這種對待之下隱藏的因素，他就感到特別無奈。

幾天後，格雷、藍嵐還有珍妮都被送回來了，岳悅跟齊嘉慕一起，領著四個機械人去了一趟醫院。

“你們來幹什麼？”楊峰躺在病床上，一條腿還掉在半空，過著厚厚的紗布，看見岳悅和齊嘉慕領著四個機械人進來，臉都嚇白了。

岳扯哼哼笑了兩聲，繞著他的病床來回走了一趟，抱起雙臂，好整以暇地微笑道：“當然是來看你死沒死。不過看你現在這樣，死是死不成了。”

楊峰下意識往後縮著身子，抖著聲音問：“你、你要幹嘛？找我報仇嗎？”

“呵，可不就是找你報仇來了嘛，要不然你以為我願意來看你這人渣麼？”

“……”楊峰驚恐地瞅著齊嘉慕，他到現在還清晰地記得這個男人的槍法，是如何將那顆炸彈擊中並推回至他的身前，“我、我會陪你損失的，求求你，不要殺我！”

齊嘉慕實在見不得這種貪生怕死的孬種樣，嘖了一聲扭過頭去，再看下去他就忍不住要拔槍了。

岳悅拉了一把椅子在床位坐下，翹起二郎腿，蔑笑著說：“你賠？你拿什麼陪啊？你不是說你欠了八百多萬鉅款麼？這筆錢都沒能力還的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賠償我的損失？”

楊峰忍著劇痛撐起上半身，神色哀戚地向岳悅求饒：“我可以償還的，我出院以後就去工作，掙的錢都給你。”

岳悅嗤地笑了，“您開什麼玩笑？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狀況，一個瘸子能找什麼工作？你欠賭場那麼多錢多還不了，還談什麼賠償我？”摸摸下巴，一邊思索一邊說：“或者，殺了你？把你的器官賣掉？”

楊峰面如土色。

“不行，這個是犯法的，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公民。”

齊嘉慕斜目盯著岳悅，心想，這傢伙怎麼比他還惡劣？

楊峰立即叫起來：“對對對，殺人是犯法的，岳老闆沒必要為了我這種人背上殺人的罪名。”

岳悅不爽了，瞪他一眼，齜牙，“我蠢啊，我要殺你還能讓別人看見？你自殺的，關我什麼事？”

楊峰渾身一震，雙目睈大到極限，“你的意思是，你要謀殺？”

岳悅沒理他，頹自沉浸在自己的構思裡，一敲左手，恍然大悟道：“艸了，你要是自殺的話，我就沒權利賣你的器官了，只能便宜醫院了呀！”

楊峰渾身顫抖，臉部肌肉都扭曲了，胸口不斷起伏著，驚恐的眼淚唰唰地往外冒，“你、你到底想怎樣？”

岳悅嘿嘿一笑，“當然是要你賠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