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岳悅,你是不是很心疼你的店?”
岳悅回過頭來,白了齊嘉慕一眼,“廢話!我一手一腳建立起來的,光是梳理易坦思都會的飲食習慣和消費水準就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為了它,我死了多少腦細胞啊,現在一顆手榴彈就給我毀成那樣,我他媽還能再倒楣一點麼?”
齊嘉慕回想起岳悅幾個月前熬夜收集資料的情形,也替他感到惋惜,想了想,拍著胸脯保證:“等楊峰那小子醒過來,我幫你報仇。”
岳悅搖頭,不贊成,“我覺得這事歸根究底責任還在許老闆,名義上他輸了比賽是要自動滾蛋的,可他為了自保一腳踢開楊峰。呵,其實我根本沒真想過要他關門大吉,我只是想借比賽的機會炒作好難吃的名氣罷了。沒想到他倒把我的話當了真,結果害得楊峰失業。”
“哼!也就是你才不在乎,如果是我,搞什麼比賽,直接上門踹了他。”
岳悅蹙眉,“你知道什麼呀?我是正兒八經做生意賺錢,又不是閑的沒事幹專門挑釁滋事,就算有你們給我撐腰,我也不能因此得意忘形見到不順眼的就不擇手段打壓人家。”歎口氣,很無奈地垂下眉眼,“我只是想安靜點過日子罷了。”
“喂,你該不會到現在還在想著要跟我離婚一個人過吧?”
岳悅這語氣,讓齊嘉慕不由得想起他開店之初的打算,心下頓時一陣鬱悶。在不知道岳悅懷孕和他從前那些遭遇之前,他對他那些計畫和打算還沒什麼感覺,他是留在齊家也好,跟他離婚也罷,於他而言都沒影響。可現在再回想起來,他會感到苦悶和不爽,甚至有一種如果岳悅還打算離開他、他就把他捆起來鎖在家裡的蠻橫想法。
這種心理和情感上的轉變,齊嘉慕感覺挺不可思議,不過倒是很難得的沒有跟以前一樣心口不一。他這個人,勝在有一顆責任感極強的心,知道哪些事、哪些人絕對不可以放棄和辜負。這是他唯一承認自己的優點。
岳悅瞪大眼,“我沒有!”
是真的沒再想離婚的事了,他現在的心思都在小孩身上呢,只不過,關於他跟齊嘉慕之間的關係,他還是沒有多少底氣,畢竟他們都是因為孩子才決定嘗試培養愛情,這種帶著刻意因素的去相愛,總是感覺怪怪的。
“沒有最好!”齊嘉慕臉上一熱,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他跟岳悅之間好像越來越有夫妻相處的那種意境,讓他怪不好意思的。
岳悅看看營養液的袋子,裡面的液體所剩無幾,便讓齊嘉慕去叫了護士,幫他拔掉針頭。
“現在就回家還是再躺一會兒?”
岳悅下床穿鞋,“我沒那麼嬌貴。”
齊嘉慕想起孩子的影像,把手伸進衣袋裡。
岳悅穿好鞋子起身,“我想去看看楊峰。”
齊嘉慕皺眉,“去看那種人幹什麼?難不成到現在你還同情他麼?”
岳悅沒好氣地瞪他,“同情他?我有病啊。把老子的店搞成那樣,奴役他一輩子不給一分錢喂他吃餿水都只能算便宜了他。還同情,你以為我是笨蛋麼。”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我就是想知道那傢伙到底幹了些什麼,居然欠了那麼大一筆錢,他的狀況肯定不只是他口頭上說的那種程度,如果僅僅只是那樣,應該還不至於刺激得他來炸我的店。”
爆炸之後,韓隊長趕來,對店裡的人進行詢問,齊嘉慕才具體知道當時的情況,對於楊峰的狀況,他也抱著懷疑的態度。就他那種程度的遭遇,應該不至於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這個你不必親自去求證,我讓韓隊隨便派個手下給你查,不出三小時就能給你查出來。”
齊嘉慕說話間已經拿出終端撥通了韓隊長的號碼。
“你還真是不怕給別人找麻煩。”
齊嘉慕一邊等待回應,一邊滿不在乎地對岳悅說:“這有什麼?不就一點小事。朋友是用來幹嘛的?不就是有用的時候就拿來使喚,要不然平時跟他們一塊兒吃吃喝喝稱兄道弟幹嘛?”話音剛落,那邊就接通了,齊嘉慕的嗓門立刻粗礦起來,“喂韓隊,找個人幫我查一下楊峰的近況,對,就是那個兇手……”
岳悅真是無語,齊嘉慕這傢伙的態度哪裡像是有事求人家的樣子,根本就是上司命令下屬的語氣嘛。
不過韓隊手下人辦事的效率還真不是蓋的,倆人從簡文修的私人醫院回到家裡這段時間,有關楊峰的資訊就傳到了齊嘉慕的終端上,非常詳盡。
岳悅看過之後,對楊峰的瘋狂之舉便沒了懷疑。
楊峰現年70歲,家裡有一個老母親、妻子和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父親在兩年前病逝。楊峰家裡環境其實一直挺不錯的,畢竟廚師的薪資不低。兩年前他因為額外得了一筆許老闆給他的獎金,便讓他爸媽跟了一個旅遊團到別的星球上旅行,可回來之後他爸就患了一種罕見的感染病。
資訊上沒有具體說明這種病的複雜程度,只提到十分難治,楊峰為此幾乎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積蓄。由於實在不能眼看著老父親被病魔纏身,楊峰便對外借了不少錢,但最後還是沒能留住他爸,甚至為了防止病毒擴散到外界,他爸最後還被相關部門強制使用特殊藥物熔掉屍身,屍骨無存,連骨灰都沒有。
之後為了還債,楊峰便在擔任大廚之餘,充當聚鮮樓許老闆的打手,幫他除掉不少影響聚鮮樓生意的對頭。就因為這樣許老闆會給他很多錢。本來欠的債都還得差不多了,可他不知什麼時候迷上了賭博,而且是越賭越大,從一開始的幾千上萬,到後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
一個大廚的工資能經得起他這麼豪賭?沒幾個月,他就輸得精光,不僅原先欠的債沒還完,又開始欠賭場的錢。輸一次借一次,而且都是高額利息。於是這債台就日積月累,越累越高,到最後沒辦法實在還不了債,就開始冒充他老闆的名義到各家小餐館裡訛別人。所以,才有岳悅一開張他就來鬧事的那一幕。
楊峰欠的債遠遠不止他說的那個數目,他說的那八百萬僅僅只是欠賭場的錢,還有他跟其他親戚朋友借的,加在一起已經超過千萬了。原來他在聚鮮樓上班的時候,還有一份工資能拿,誰知比賽輸了,許老闆為了自保就把他給一腳踹開,搞得連糊口的錢都沒了。
短時間內又找不到工作,欠了巨額賭債的事又被他老婆發現,兩口打了一架,他老婆就帶著他倆孩子,一聲不吭地走了,臨走前甚至拿走了家裡唯一的兩萬塊現金,害得他媽一個老婦人在家靠喝白開水填肚子。
米都沒錢買了,債主這時候又追上門來,最狠的是賭場那幫人,他家裡稍微值點錢的東西都被搜刮走了,最後還威脅他在三天之內還一筆利息,不然就要斷他一隻手。
賭場的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楊峰是個廚子,沒了手,就只能等死。
被逼到這個份上,楊峰已經完全找不到出路了,由此才崩潰,做出那種瘋狂的事情。只是在關鍵時刻,他還是沒有勇氣去赴死,把炸彈扔到岳悅面前。
“媽的,當時怎麼沒把這種人給炸死?”齊嘉慕砰地一拳砸在桌上,“自己行事不利,落到這種地步不僅不反思,還把責任全怪罪到別人頭上,他媽的還能再噁心一點嗎。”
岳悅關了終端,推給齊嘉慕,“的確夠可惡的,不過姓許的更可惡。”
“嗯?”
“楊峰可惡,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是他的默許,楊峰能這麼囂張?而且我覺得賭博的事,十有八、九也是許老闆引他上的道。”
齊嘉慕抱起雙手,蹙眉想了想,“你這麼一說,似乎真有這種可能,想楊峰那種小人物,怎麼可能會去賭一台就要幾十萬賭注的檯子,玩兒這種的,一般都是閑的無聊的有錢人吧。”
岳悅聳聳肩,撇嘴說:“可不是,易坦思有禁止賭博的律法吧?玩得那麼大,肯定都是高級而且隱秘的場所,楊峰這種身份的人,你覺得他有機會進入那種地方麼,還不是跟在許老闆身後才有機會。楊峰搞成現在這樣,許老闆才是罪魁禍首吧。”
齊嘉慕冷哼一聲,“行,既然走正常途徑不能治他,我也給他來個惡霸式的。這次他要是還不從E區滾蛋,我就不姓齊。”
“你想幹嘛?”
“你別管,我有分寸。”
岳悅還想說什麼,齊嘉慕的終端響了,是他大哥打來的,因為從OK口中得知了岳悅的店被炸,太過震驚和擔心,打來電話來確認他們倆有沒有受傷之類的,並讓他們倆人回莊園一趟。
岳悅受了那麼大驚嚇,懷孕的身體實在經不起連番折騰,齊嘉慕當即拒絕了大哥。
“岳悅,咱們暫時不想這事了,你先去休息,休息好了我們再做下一步打算。”
岳悅也感到自己真的很累,便回房洗了個澡,一躺倒床上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房間裡朦朦朧朧的,也不知道是晚上幾點了。岳悅迷瞪著從床上起來,借著微弱的光線赤腳走到房門邊,準備開門之際,卻聽到這樣一句話——
“岳悅曾經被他爸爸當成玩物送到暮都總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