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是啊，明明是故鄉，卻看不到一個人影，除了這如畫的美景，四周安靜得連飛鳥鳴蟲都看不見。

這個地方還是齊嘉慕小時候來過，被艾菲爾領著跟大哥一起來的。當時艾菲爾告訴他們兄弟，這個地方她只能帶他們看一次，要他們牢牢記住這裡，以後就不准再來。

齊嘉慕那時年紀小，對父母也不親近，自然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之所以想起帶岳悅來這裡，也是靈光一閃，想到小時候看見的美麗景致，便想著岳悅可能會喜歡，尤其他現在懷孕，這裡的空氣很適合他。

但現在岳悅的問題倒是提醒了他，雖然對自己是是不是什麼特殊種族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可他心裡卻從岳悅這個問題之後也跟著產生了好奇的情緒。

可儘管這樣，他們來這裡的事情還是不能讓別人知道，他不清楚艾菲爾的用意，但覺得她大概真的有什麼不便說出口的隱由。

齊嘉慕對岳悅說：“我們來這的事情，回去可不能告訴我媽。”

岳悅訝異，“為什麼？”

“其實我之前沒告訴你，我媽不准我們來這兒。小時候只帶我們兄弟來過一次，她讓我們記住這裡的樣子，並且只能記在心裡，不能對外人提起。我那時候還小，基本上來過之後就忘記了。因為你的提議我才突然想起來，依稀記得來時的路。不過，在路上的時候，越靠近這裡，心裡有關這個地方的記憶就越清晰，到後面，幾乎已經完全想起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小船行駛在湖面，離岸邊越來越遠。水面倒映著蔚藍的天空，兩人身處其中，竟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待在天上還是水面上，湖水透明純淨得可怕。

唯獨湖中央那根石柱，將水與天隔了開來。

小船距離那根石柱還有一段距離，岳悅仰頭看著那石柱上怪異的圖案，思索著說：“該不會你們這個種族真的有什麼不能對外人言說的秘密？”

岳悅雖然沒看過科幻電影，但來到這未來世界之後，見到的不可思議之事也不少，腦子裡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漸漸多起來。他突然驚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湊到齊嘉慕面前。

“該不會岳盛海之所以打我們倆的孩子的主意，就是知道你們這個種族的什麼秘密？”

“……”

“你想啊，我們是……”突然的，岳悅的話音頓住，指著石柱下方的水面，驚恐道：“齊嘉慕，那是什麼？”

齊嘉慕是背對著石柱方向的，順著岳悅的手勢，他回過頭去。

以石柱為中心，一個巨大的漩渦正迅速擴散開來，原本清澈得分不清天與水的湖面，瞬間變成了黑不見底的恐怖深潭。

“這他媽是怎麼回事？”齊嘉慕大吃一驚，趕緊調出行駛系統，改變小船的方向。

岳悅驚恐不已，大自然的莫測驟變可比遭人綁架來得驚悚，“怎麼會這樣？剛剛還好好的。”

齊嘉慕快速調整了系統，小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掉頭回轉，岳悅一時適應不了這速度，身體不自主跟著船的方向傾斜了身體，下意識要抓住什麼來穩住身體，可小船的速度實在太快，他眼前驟然一黑，暈眩不已，原本要去抓船沿的手猛的按住額頭，眼看要被甩出去。

“岳悅！”齊嘉慕見狀，撲過去抱住他，險險將他已經傾斜出船體的身體抱住，並拉回來。

在這連番變化中，岳悅恍惚中看見岸邊有個人影。

岳悅怔愣了一瞬，乍看一眼似乎是格雷，可距離太遠，看不太真切。而且他站的位置離房子的降落點很遠，岳悅那短暫的一瞥，目測二者之間也該有上百米的距離，這短短一瞬間格雷從房子到那裡的速度不會那麼快吧。他只是那直直站立，一動不動盯著他們所在的位置不曾移動半分的狀態。岳悅心生怪異感，如果是格雷的話，這種危機時刻他不是想辦法來救援麼？為什麼一動不動……

岳悅緩過神，視線恢復清明，再仔細看岸邊時，那道人影已經不見了。然後眼見漩渦已經擴散到距離小船只有一兩米左右，急得朝齊嘉慕大喊：“我沒事，你快點把船開回去。”

齊嘉慕又回身加快了小船的速度，“太詭異了，這種湖泊風平浪靜的怎麼會有漩渦？我們得快點回到岸上。”

可惜，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漩渦迅速擴大，幾乎在瞬間包圍了小船。岳悅一手捂著肚子，一手下意識緊抓著船沿，深深呼吸著準備起身。

這個時候距離岸邊已經太遠，因為屋子事先處於飛行狀態，所以降落之後隔絕外界輻射以及危害物的防護罩還未關閉，即使他們呼救，待在屋子裡的格雷和藍嵐也不一定能聽見。而且，即使他們發現外面的動靜，也已經來不及做出救援，所以岳悅只能做好落水的準備。

“岳悅，把你的隨身小錢包拋出來，快點！”齊嘉慕極力穩住不斷被漩渦吞噬的小船，朝岳悅大喊。

一語驚醒岳悅，他趕緊從脖子裡拽出小錢包，拉開拉鍊，異空間的入口頓時出現在他們眼前，齊嘉慕一把抱起岳悅，兩人在漩渦吞噬掉整個船身之際，險險避過，跳進入口。

驚魂未定的兩人抱在一起喘息，跌坐在空間的入口處，眼睜睜看著漩渦擴散到整個湖面，吞噬了小船，甚至驚起數丈高的水柱，呼嘯著持續了近十多分鐘才偃旗息鼓。

奇異的，水面又恢復了清澈，清晰得能看見水底每一顆小碎石，但那只被吞噬的小船卻不見蹤跡。

回到岸上，齊嘉慕半抱半扶要將岳悅帶進房子裡，可就在他伸手開門之際，岳悅突然阻止了他。

“等一下，我覺得不太對。”

岳悅回想著剛剛的景象，回想著站在岸邊的那個人影，他敢肯定齊嘉慕沒有看見那個人。他腦子裡嗡嗡作響，其實一片空白，可他就是有一種感覺，現在不能進這間屋子。

岳悅的抗拒引來齊嘉慕的不解，“怎麼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兒，剛剛太危險了。”

“不不不！”岳悅連連搖頭，不斷向後退著，“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知道不對！但是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你冷靜一點，回去再說。”齊嘉慕提高嗓門喝住岳悅，在他看來，岳悅可能是受到了驚嚇，導致現在的情緒不穩定，連家門都不敢進。

岳悅還是抗拒，但是齊嘉慕人高力氣大，摟著他的肩膀，硬是開門走了進去。

“主人！你們發生什麼事了？”藍嵐似乎有些驚訝，因為他一直待在屋子裡不曾出去，所以也不知道兩個主人剛剛在鬼門關繞了一圈。

而格雷也並無異樣，與藍嵐一樣，表現得很意外。

齊嘉慕沒理會他們，只叫藍嵐把岳悅扶進臥室了休息，自己則調整了屋子的飛行系統，迅速離開了這裡。

回到都會天已經完全黑了，齊嘉慕跟岳悅打了聲招呼，說要去找艾菲爾。

“你是想問關於故鄉的事？可是現在這麼晚了，媽一定休息了吧。”

岳悅的臉色很蒼白，這一路上他一直沒法平靜，腦子裡不斷迴旋著岸邊那個人影。齊嘉慕跟他打招呼要出去，他才從回憶中掙脫出來。

“我覺得那個地方太奇怪了，也許真的跟你說的一樣，有關我們種族有某種神秘的東西。”齊嘉慕彎腰親了一下岳悅的額頭，“我必須得問清楚。在家好好休息，我馬上回來。”

岳悅想告訴齊嘉慕他當時看到岸邊有人的事，可齊嘉慕似乎很著急要去找艾菲爾一樣，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說，想著，就等他回來再商量算了。

於是齊嘉慕離開了家。

深夜裡，艾菲爾睡得正熟，冷不防齊嘉慕突然回家，說有重要的事要問她。

“到底什麼事？”艾菲爾穿上睡袍起來，披散著銀色的長髮，面帶倦容走進書房，“是不是岳悅的身體出了問題？”

“不是，媽，我今天和岳悅去了故鄉。”

艾菲爾倦怠的神色陡然一凜，“你說什麼？”

齊嘉慕站在艾菲爾面前，雙手緊握了兩下，“我帶岳悅去了故鄉。”

艾菲爾舉起巴掌，近乎咬牙切齒，可看著齊嘉慕無所畏懼的眼，她硬生生放下自己的右手，“我不是警告過你們，這輩子都不能再去那裡的嗎？你把媽的話當成什麼了？”

齊嘉慕垂眸，有些慚愧，“對不起媽，我只是一時興起帶岳悅出去散心，想起小時候去過那個地方，風景空氣都不錯，覺得對岳悅現在的身體有所幫助，但是我沒想到去了那裡之後……”

“怎樣？”

“發生了意外，很詭異的漩渦……”

艾菲爾一霎那呼吸急促起來，臉色發白，嘴裡重複呢喃著漩渦二字，然後她突然抓住齊嘉慕的肩膀，眼神近乎猙獰：“你是不是還看見了亞瑟？”

齊嘉慕一怔，“亞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