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村子

　　　由於這一次製作復合弓的數量太多，工程量實在是過於浩大，重黎加班加點地整整忙了差不多一個月，累得跟條狗一樣，好不容易才完工了九把復合弓，十根頂級的竹木，本來應該有十把完美的復合弓成品，誰知道就因為最後關頭重黎倦了煩了，想偷懶，最後一把復合弓在組裝時，他很不負責任地扔給了亞希爾和亞薩爾，想著這兩個孩子最近天天練習雕刻玲瓏球，弄得十根手指頭全是密密麻麻的傷口，可憐兮兮的，今兒給他們安排輕鬆一點的任務，算是在繁忙的學習過程中適當放鬆一下，勞逸結合。

　　　亞希爾和亞薩爾也是自信滿滿，看重黎做了那麼多遍，感覺也不是很難的樣子，誰知道等他們真正上手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兒，亞希爾跟亞薩爾第一次上手，也不知道是心情激動還是過於緊張，沒把握好手上的力度，他們倆都繼承了父親的好臂力，手勁兒奇大，塗抹樹膠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兩兄弟一左一右，竟然直接就將復合弓的內胎給硬生生折斷了！折斷了啊！

　　　這倆倒霉熊孩子！

　　　多日來的辛苦瞬間毀於一旦，重黎簡直是哭都找不到調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發生這種事兒，一直在旁懶洋洋看熱鬧的烏力罕簡直比重黎更加痛心疾首，瞪著亞希爾和亞薩爾的眼神簡直是一路火花帶閃電，明顯不懷好意。「嘿嘿……這事兒得跟波日特好好說道一番，他兩個寶貝兒子弄壞了他的復合弓，估計他得直接氣暈過去！」

　　　倆小傢伙臉都白了，顯然被嚇得不輕，都會乖乖叫老師了：「老師，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好了好了，烏力罕，你多大歲數了還欺負人小孩子，有意思嗎？」認錯態度良好，重黎都不好意思跟倆小孩一般計較了，故作大方地揮了揮手，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笑道：「人有失手嘛，別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反正已經有九八復合弓的成品了，少一把也沒什麼！」

　　　其實，說這話時的重黎簡直是心都在滴血！要知道一把復合弓得花掉他多少精力啊！而且是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簡直讓他心塞得不行，可是說到底，都是想偷奸耍滑的自己不對在先，他也不能死揪著兩個小孩子的過錯不放，這樣掉價的事重黎根本不屑於去做。

　　　依照一直以來的慣例，重黎照樣在每把復合弓的弓身上都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刻下了黎重兩個漢字，在雕刻標識的同時，重黎仔細比較了一下九把復合弓的品質，挑選了最好的兩把出來，其它的七把看也不看堆在他腳邊，招手叫來了一直守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烏力罕，笑著說道：「難為你這個月每天都來陪我打發時間，給你個優先挑選的特權，喏，七把復合弓，隨便挑吧，絕對都是好東西……」

　　　以重黎在冷兵器製造方面的修為和造詣，能讓他開口說一個好字，可見這次的復合弓不論是在射程，還是在殺傷力方面都與之前的那種天差地別。

　　　烏力罕笑得見牙不見眼，激動得手都在發抖，看著地上的七把復合弓，嗯，這一把不錯，等一下，那一把好像更好，挑到後來烏力罕差點沒挑花了眼，每一把都很喜歡，遲疑半天都下了決心。

　　　就在烏力罕猶豫不決的時候，機靈的亞希爾已經偷偷開溜叫來了自己父親，跟在波日特身後的是聞風而來的阿木爾和巴根，看著烏力罕一臉糾結的蠢相，兩人難得沒有嘲笑他，因為他們也面臨著同樣的選擇難題。

　　　「怎麼挑啊？看得出來嗎？哪一把更好？」

　　　波日特直接轉頭詢問兩個寶貝兒子，想著這兩小鬼好歹跟著重黎少爺學了將近一個月的手藝，最起碼分辨復合弓好壞的能力應該有吧，誰知道亞薩爾根本不給他面子，直接一個大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們兄弟倆還差得遠呢，要是真能比較得出好壞來就不用在這乾瞪眼了！不過，父親，可以給你一個不成熟的小建議，不用挑了，老師手裡的那兩把絕對是品質最好的。」

　　　這話說了就跟沒說一樣，再是沒腦子，他們幾個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重黎每日起早貪黑，辛辛苦苦了將近一個月，製作出了九把復合弓來，最好的兩把單獨留下來絕對是要送給最親近的兩個人的，至於那兩個幸運兒是誰，根本不用說，一個是丈夫蒙塔，一個是弟弟康回，還有別的懸念嗎？

　　　巴根不錯眼珠子地盯著重黎乾淨利落地下刀雕刻弓身上的花紋，他之前曾經聽索法提起過，重黎在弟弟康回的那把復合弓上雕刻過用作裝飾的花紋，線條簡潔又不失大方，他根本想像不出，直到現在親眼所見，才真的意識到重黎的手藝有多好。

　　　「算了！閉著眼睛隨便挑一把，反正都是重黎少爺親手製作的，再怎麼著也都不會差！」烏力罕糾結了老半天都沒能下定決心，走投無路之下，才想出這麼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這倒是個大實話！

　　　有了烏力罕這個率先吃螃蟹的人，其他三人也火速將復合弓分配完了，巴根手裡拿了兩把復合弓，笑得後槽牙都能看見了，多出來的那把是重黎應承賠償給索法的，沒想到除了還債的那把，還能得到一把屬於自己的復合弓，巴根心裡激動得不行，高興之下，也沒工夫羨慕他們中隊長的那把復合弓更漂亮了。

　　　「重黎少爺，我先回訓練場去了，耽擱了這麼久，估計哈迪耶和哈森那兩個老小子早就等不及了！」波日特握著自己的復合弓，愛不釋手。當時蒙塔正帶著整個中隊的百十來號人在訓練場訓練，大兒子亞希爾偷偷跑來向他使眼色打暗號，他一個激動，沒跟中隊長蒙塔打招呼，扔下隊上的兄弟們就跑來了，阿木爾和巴根這兩個機靈鬼一看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兒事，二話不說，抬腿就跟著往這兒飛奔，哈迪耶和哈森兩兄弟倒霉，他們的小隊離蒙塔站的地方最近，剛一有動作就被蒙塔冰冷的眼神給遏制住了，不得不按捺住滿心激動，繼續心不在焉地進行訓練，但是想也知道他們此時的心裡有多著急，波日特跟哈迪耶兩兄弟差不多歲數，平時相處得也不錯，這時候當然很樂意幫這個小忙。

　　　「等一下，波日特，你要去訓練場吧，我跟你一起去！」

　　　重黎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掉落的竹屑，亞希爾更細心，聽到重黎說要去訓練場，馬上轉身去找了那件黑色斗篷出來給重黎披上，他可記得蒙塔的再三交代，重黎身體不好，皮膚受不得烈日直曬，在給重黎披斗篷的時候，亞希爾幾乎可以想像，如果蒙塔看到重黎沒有任何防護地跑去訓練場，一定會氣得直跳腳！他可不想再被那個小肚雞腸的男人一臉凶相地惡狠狠警告了。

　　　亞瑟爾則自告奮勇地主動上前幫忙抱那兩把復合弓，心裡也是暗暗羨慕的。

　　　仔仔細細地替重黎收拾妥當，再三檢查，確保重黎沒有任何一寸皮膚□□在烈日之下後，一群人才浩浩蕩蕩地往訓練場走。

　　　四個小隊長在前面開路，身後還跟著亞希爾和亞薩爾這兩個營地上有名的搗蛋鬼，在去往訓練場的途中，重黎又結結實實地享受了一次被沿途遇上的每一個人疑惑打量時的尷尬。

　　　剛一到訓練場，蒙塔就看到了披著黑色斗篷的重黎，趕忙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淺笑。天知道之前眼睜睜看著波日特他們三個跑了，蒙塔心裡有多著急，那可是重黎親手製作的復合弓啊，就算不是衝著復合弓的鼎鼎大名，蒙塔也想要去親眼見識一下，但是蒙塔心裡清楚，只要自己前腳剛離開，這一百多號人絕對會後腳跟著一窩蜂湧過去，他不想給重黎添麻煩，所以才按捺住滿心好奇，扣下所有人繼續彼此都心不在焉的訓練。

　　　「重黎你怎麼過來了？」

　　　「有禮物想送給你，聽說你在訓練場，正好拿過來讓你試試手，看滿不滿意？」

　　　怎麼可能不滿意？這是重黎親手製作的，蒙塔恨不得能小心收藏起來。接過亞薩爾遞過來的復合弓，蒙塔隨意掂了掂，手感不錯，再看烏力罕他們手裡的復合弓，蒙塔笑得更開心了，明顯自己手上這把要比他們的更為美觀漂亮，顯然在重黎心裡，自己的地位要比其他人更高一些，所以給自己製作復合弓時更為用心，僅憑這一點就足夠蒙塔沒事兒偷著樂了。

　　　看著一臉傻笑的蒙塔，烏力罕幾人已經徹底對他們小肚雞腸的中隊長無語了，這點雞毛蒜皮的事都值得單獨拎出來比較，至於嗎？懶得跟蒙塔一般見識，烏力罕他們幾人商量著，結伴去了訓練場的一角，開始張弓搭箭，開始上手練習使用復合弓。

　　　「手藝真不錯！」蒙塔發自內心的讚賞，對於自己剛娶進門的小妻子，真是越看越滿意。

　　　一旁剛拿到復合弓的哈迪耶和哈森也抽空過來向重黎表示感謝，他們幾個小隊長都知道，麥迪爾中隊長花了二千點數才買了一把復合弓的事，不想讓重黎吃虧，也不敢讓重黎吃虧，六人紛紛砸鍋賣鐵，掏出了自己壓箱底的家當，每人都很自覺地交了自己的二千個點數，其中巴根更慘一點，他有兩把復合弓，在烏力罕和阿木爾的幫助下才勒緊褲腰帶勉強湊齊了四千個點數，一共一萬四，他們不好意思出面，便委託亞希爾轉交給重黎，權且當做此次製作復合弓的報酬。

　　　當時，看到亞希爾毫無預兆地抱了花花綠綠的一大堆錢數卡來交給自己時，重黎整個人都快嚇傻了，他可不是為了報酬才給烏力罕他們製作復合弓的，現在這樣，搞得他實在是於心難安，這點數卡花花綠綠的看著倒是誘人，但也實在燙手。

　　　重黎這段時間跟著麼蒙塔住在營地，親眼見識了這些人生活有多麼不容易，實際上整個外城居住的基本上都是窮苦的平民百姓，屬於白城子的最底層，先鋒隊雖說是貴族們都承認的正當武裝，但待遇並不及專門保護內城貴族的巡察隊，甚至就連維護白城子內治安的巡察隊都不如，先鋒隊的勇士們，拿著最低廉的薪水，卻駐守在白城子的最外圍，幹著最危險的工作。付出和收入不平等，主要是因為先鋒隊勇士們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其實每個小隊只有十個人那麼少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多了根本養不起。

　　　生活折射出來的個中艱辛，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