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胖老闆

　　　集市上，人潮湧動。

　　　脫離了營地的束縛和蒙塔的監控，自由自在地行走在街道上，沒人管東管西，也沒人對他要做的事情指手畫腳，唸唸叨叨，重黎都快感動得熱淚盈眶，回頭再看康回時，當哥哥的優越感瞬間燃起來了：「康回，你馬上就要回學舍了，還缺什麼東西嗎？哥哥給你買。」

　　　重黎一副財大氣粗的暴發富口吻，事實上，他現在也確實很有錢，前段時間剛接下了兩個大訂單，馬日拉和麥迪爾都不可能在這時候拖欠重黎點數，第二天就派人將定金送來了，一共兩萬個點數，這是重黎人生中第一次見到黑色的晶石點數卡，感覺簡直不能太棒。

　　　看到哥哥一臉驕傲的小得意表情，康回忍不住笑了，拉了拉重黎的白色斗篷，笑道：「哥哥，先別管我了，你上次給我的點數還夠用。」

　　　「真的嗎？該用的就用，你可別太省啊！」

　　　「哥哥……」要說康回最不放心什麼，那一定就是他這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親哥哥了。「蒙塔大哥管著那麼大一個營地，事務繁忙，可能根本顧不上你，你得學著自己照顧自己。」

　　　「康回……」

　　　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自己一定會忍不住哭出聲來，深呼吸一口氣，康回故作堅強地笑了笑，道：「哥哥，我帶你去我以前經常買祁骨的那間草藥店吧，掌櫃的人很好，以後要是蒙塔大哥忘了給你買祁骨，你就自己來買，千萬不能再忘了……」

　　　重黎滿心感動，又充滿了愧疚，康回在學舍已經很忙了，還要讓他分神擔心自己，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哥哥是怎麼當的？

　　　再那之後，康回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一路默默走著，在經過一些標誌性建築的時候，還不忘停下來提醒重黎一兩句，幫助他記路。

　　　終於來到了草藥店門口，康回並不急著進去，停住了腳步，先在門口喊了一嗓子：「胖老闆在嗎？」

　　　重黎忍不住笑了，拉了拉康回的袖子，表情看上去頗為埋怨，似乎是再說：好好說話，怎麼這樣稱呼人呀？

　　　「在的！在的……」伴隨著一疊聲地回應，走出來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圓滾滾的身材，配上笑起來根本看不見的眯眯眼，整個人顯得憨態可掬，一看就讓人心生親近。「哈哈……原來是康回少爺啊！您很久不曾光顧了，想必您的兄長已經完全康復了吧？」

　　　康回側過身，將重黎拉到自己身旁，笑著介紹道：「許久不來是有原因的，我已經重新回學舍上學啦，哦，對了，胖老闆，這位是我哥哥重黎。」

　　　「您好，重黎少爺。」胖老闆趕忙上前一步，滿臉笑容地向重黎行禮。「叫我胖老闆就可以了！我經營這家藥材店三十餘年啦……」

　　　重黎偷偷笑了笑，從善如流道：「很高興見到你，胖老闆。」

　　　「重黎少爺，康回少爺，先進店裡來坐吧。」說完，側過身子讓重黎和康回進店，店內還站著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見他們倆兄弟進來，靦腆地笑笑，並不多說話。「兩位，這是我的妻子。」

　　　「您好。」重黎趕緊點點頭，康回卻是連個眼神都沒看過去。

　　　「去端兩碗甜齒根來！」胖老闆說完，直接領著重黎和康回進了一旁的小包間裡面，不一會兒，胖老闆的女人進來了，端著一個木製托盤，給了重黎和康回一人一杯淡綠色的不明液體。「嘗嘗吧，兩位，這是昨天才從農人手上收來的，很新鮮。」

　　　重黎一臉尷尬地笑，其實他一點兒都不想嘗什麼新鮮貨，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不明的綠色液體很噁心，迷之噁心。

　　　一旁的康回已經端起了杯子，一飲而盡。「真不愧是胖老闆極力推薦的好貨，果然很美味。」

　　　「康回少爺過獎了。」胖老闆笑了笑，轉頭看向重黎道：「重黎少爺不喜歡喝甜齒根嗎？」

　　　「其實也不是……」重黎一臉尷尬，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怎麼說呢？我不是很喜歡喝綠油油的液體，總感覺……」

　　　「感覺很噁心？」胖老闆主動開口替重黎解圍，隨後又再接再厲地勸道：「重黎少爺還是嘗嘗看吧，不要急著排斥新事物！」

　　　重黎愣了一下，心理鬥爭了好久，還是猶豫著伸出手，小小地喝了一口，很奇妙的感覺，淡淡的一股清香味，有點甜但不濃郁，喝完之後唇齒留香。

　　　「怎麼樣？重黎少爺。」

　　　「味道不錯。」重黎由衷讚歎。

　　　胖老闆哈哈大笑起來：「重黎少爺先坐一會兒，我出去看看您需要的祁骨包好了沒，請稍後片刻。」

　　　重黎點了點頭，康回在旁接話道：「胖老闆快點兒啊！別讓我哥哥久等。」

　　　「康回少爺放心吧，誤不了事。」

　　　胖老闆離開之後，重黎才笑著對康回說道：「胖老闆人不錯。」

　　　整天將溫暖笑容掛在臉上的人，樂天知命，很適合做生意，也很適合做朋友，因為在挫折和低谷的時候會適時伸手拉你一把，有這樣的朋友在，才會覺得人生似乎也不是那麼困苦和艱難。

　　　康回點頭：「是啊，當初我剛出來打零工的時候，沒人脈，沒門路，一天根本掙不到什麼錢，只有胖老闆的這家藥材店肯讓我賒欠祁骨的藥錢……」

　　　怕哥哥聽了多想，康回點到為止，再不肯多說了。

　　　重黎聽得滿心不是滋味，當初的日子過得是有多艱苦，他只依稀有點兒印象，但是完全可以想像，康回小小年紀，要供重黎那麼昂貴的藥費該有多麼吃力。

　　　「我不會假惺惺地怨憤自己拖累了你……」重黎一臉沒心沒肺的笑，眉眼彎彎的：「不過，康回謝謝你。」

　　　「我巴不得你拖累我一輩子！誰讓我這輩子倒霉做了你弟弟呢，我早就認命了！」康回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轉而看著重黎，認真說道：「哥哥，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讓我擔心了！」

　　　「我保證！」重黎舉起右手對天發誓，也不管康回到底看不看得懂。

　　　兩兄弟默契地相視一笑，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就在這時候，外面大廳裡忽然傳來一聲暴喝，隨即就是一陣陣乒乒乓乓的打砸聲音，不時還伴隨著胖老闆可憐兮兮的哀求聲：「住手啊！求求你們快住手！」

　　　重黎疑惑不解：「怎麼回事兒？」

　　　康回倒是見慣了這陣勢，白城子裡最不缺的就是仗勢欺人的事，不過這話他可不會說出來讓重黎擔心，一臉平靜地安撫道：「哥哥先坐會兒，我出去看看。」

　　　「你自己小心點。」

　　　康回點點頭，腳步匆匆地出去了。

　　　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更加激烈的打鬥聲，因為掛唸著康回的安危，重黎再也坐不住了，也跟著起身走了出去，一眼就傻住了！

　　　原本整齊排列的貨櫃全部被推到了，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藥材，好些都被踩踏得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整個一片狼藉，最讓重黎氣憤的還是康回受傷了，眼眶處青了一塊兒，帥氣的一張俊臉完全毀了，把重黎給心疼得不行。

　　　「怎麼回事兒？」雖是問話，但隱隱透漏出的不滿還是讓康回聽出來了，這時候，聰明人都知道不要去招惹他哥哥，免得被無辜牽連。

　　　另一邊前來鬧事的人看到重黎之後，眼睛都亮了，一臉的痴迷和驚豔，重黎確實是個美人兒，走哪兒都能瞬間吸引人的視線，撇開那臭脾氣不談，光看外表看是很招人喜歡的。

　　　「小美人別多管閒事啊！免得連你也一起收拾！」算是善意的提醒了，不過這話裡話外透出的猥瑣還是十分刺耳。

　　　動不動就砸人家的店，看來來頭不小，重黎正在疑惑，看透了他心思的康回馬上走過來，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是阿如溫查斯家的少爺，名叫布喏。」

　　　「你們認識？」

　　　「認識，但沒什麼交情。」想了想康回還是又補充了一句：「都在一個學舍上學。」

　　　「是你給胖老闆招來的麻煩？」重黎算是聽出來了，這個布喏跟康回之間似乎有點恩怨，怎麼說呢？應該說是兩人之間瀰漫著一種相看倆相厭的氣場，想來應該是平時積怨頗深。

　　　康回翻了個白眼，很無語地看著他哥哥：「我是聽到外面有人鬧事才趕出來幫忙的……」

　　　重黎很不厚道地拍了拍康回的後腦勺：「不過你一露面，這位阿如溫查斯家的少爺就鬧騰得更厲害了，對不對？」

　　　全都被重黎言中了，康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無言以對。

　　　「要不找巡察隊的人過來，這光天化日之下，還講不講道理了？」

　　　「最好不要。」康回直接駁斥了重黎的天真想法：「阿如溫查斯家有兩位少爺都在巡察隊做領隊，找他們不是自尋死路嗎？」

　　　「9區巡察隊有兩位領隊？」重黎很意外，不，應該說是太意外了。

　　　跟先鋒隊不同，每區都只有一個巡察隊，統領著手下幾百號人，具體數目因各區的地盤大小而異，全部採取兩級制，除了領隊，就是普通的隊員，按理說這也是為了方便管理，畢竟巡察隊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維護白城子裡的治安，防止有人在公共場合鬧事，影響城內居民的日常生活，這還是重黎第一次聽說一個巡察隊裡有兩個領隊。

　　　「聽說是阿如溫查斯家的這兩位少爺都很優秀，一時半會兒選不出一個更合適的繼承人，所以才乾脆將兩位少爺都推出去，共同管理巡察隊。」說到這兒，康回自己都覺得好笑。

　　　神經病啊！一個巡察隊有兩個領隊，那到底要聽誰的？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看來阿如溫查斯家的這位家主也不是個什麼明白人！

　　　「哦，對了，巡察隊的兩位領隊是蒙塔大哥同父異母的哥哥。」看他哥哥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康回不得不適時補充一句，免得他哥哥心血來潮，收不住手把事情鬧大了，蒙塔大哥不好交代。

　　　「這樣啊……」看來，蒙塔倒是個明白人，要是他也跟著他兩個異母哥哥一起去巡察隊混，那才是真的屈才了，恐怕混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先鋒隊雖然條件艱苦了一點，但是很有發展空間。「那這位呢？」

　　　「布喏？」

　　　「蒙塔大哥的某位堂弟吧，具體的我不清楚。」

　　　「那就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