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鬥士

　　　「重黎哥哥，你餓了吧，我這就帶你去買面包吃……」毛伊罕本來還很開心的，結果越說越小聲，情緒也跟著低落起來：「對不起，我現在身上沒什麼點數，只能請你吃麵包……」

　　　重黎啞然失笑，能不餓肚子已經很好了，以他現在的立場，根本沒資格挑三揀四，人家毛伊罕一天才掙五個點數，還要分出一個點數來給他買面包，光是這份心意，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別這麼說，正巧我肚子也餓了，能有一個面包吃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啊，毛伊罕。」

　　　毛伊罕聞言放心了，笑得真心實意，一把拉過重黎的手，興致勃勃地帶著重黎去買面包。

　　　一路穿行在九曲十八彎的狹窄通道里，重黎早就暈暈乎乎了。穿越之前他就是一個十打十的路痴，在擁有明確地標建築物的同時都辨不清東南西北，更遑論現在這縱橫交錯的山洞，一開始，重黎還想記一下路什麼的，總不能一直麻煩人家毛伊罕啊！結果事與願違，越走越是暈頭轉向，重黎也就果斷放棄了，兩眼一抹黑，乖乖跟著毛伊罕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隔著大老遠就看見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全是些瘦骨嶙峋的人，一個個都瘦得跟柴火棍似的，渾身上下都看不到幾兩肉。

　　　看到前方排隊的人群，毛伊罕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咦？真是奇怪！今天人怎麼這麼少？」

　　　重黎很意外，這還叫人少嗎？少說也有七八十人了吧，不過粗略猜想一下地下鬥獸場的規模，可能這點人確實只是一小部分。

　　　漫長且無聊的排隊時間，隊伍裡的人都死氣沉沉的，都不怎麼開口說話，緊張壓抑的氣氛感染了重黎，讓他也不敢隨便開口，生怕自己口不擇言不小心暴露了什麼。

　　　隊伍一直在無聲地往前進，好不容易排到了他們，毛伊罕甜甜一笑，摸出了兩張綠色的點數卡：「請給我兩個面包，謝謝。」

　　　賣東西那人沒有遞出面包來，頭都沒抬，冷冷地回了一句：「最近是極夜，物資短缺，面包也跟著漲價了，現在要兩個點數一個！」

　　　「怎麼會這樣？」毛伊罕大驚，每天五個點數不算多，勉強夠他填飽肚子，而且是在吃售價僅為一個點數的面包的情況下，現在又多了一個重黎要養，面包也漲價，毛伊罕根本就不能保證重黎的口糧，事實上，他現在連自己的口糧都要操心了。

　　　「你不知道嗎？最近上頭剛下來的通知！」買東西的人越說越不耐煩了，抬頭狠瞪了毛伊罕一眼：「喂！你到底還買不買啊？不買別堵在這裡浪費時間，後面還有一大群人排著隊呢！」

　　　「要買的，要買的。」毛伊罕很艱難地做了決定：「那就先給我一個面包吧。」

　　　重黎隨口問了一句：「極夜已經到了嗎？」

　　　殊不知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觸了雷，對方理所當然地將他表面無表情的發問看成了挑釁，瞬間凶神惡煞起來：「廢話那麼多！極夜有沒有到來，你不會自己去看啊！」

　　　幹嘛這麼生氣啊？真是莫名其妙，重黎很奇怪，剛想開口頂回去，毛伊罕在旁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使勁把他往後拖，一邊還不忘小聲提點道：「重黎哥哥，不要跟他們發生爭執，會闖禍的！」

　　　重黎不好再多說什麼，乖乖噤聲了，這鬼地方！

　　　走出好遠之後，毛伊罕才拍著胸脯一臉後怕地向重黎解釋道：「重黎哥哥，你得好好記住啊！在地下鬥獸場裡，萬萬不能跟這些人發生爭執或者衝突，如果得罪了他們，他們以後就不會再賣糧食給你了！」

　　　霧草！果真是掌握著壟斷資源，這麼牛逼！

　　　見重黎有好好地將自己的勸告聽進去，毛伊罕很高興，直接將手裡唯一的一個面包遞給了重黎，笑道：「重黎哥哥，給！」

　　　重黎愣了片刻，才滿心不是滋味地開口問道：「那你呢？」

　　　「重黎哥哥你吃吧，我現在不餓！」說完，還仰起頭，給了重黎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瞬間，重黎難過得幾乎要掉下淚來，一個比他小了一大截的孩子，對他各種照顧，還寧願餓著肚子，也要省下口糧來照顧他，讓他在感動的同時，也覺得自己很無能。

　　　「毛伊罕，我們一人一半吧。」重黎不可能一個人吃，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會搶奪小孩子的口糧，而且是為了滿足私慾而讓小孩子餓肚子，這更是有違他的處世之道。

　　　接過面包之後，重黎從中間順手一掰，分成了兩半，遞了其中更大的一半給毛伊罕，吃人嘴軟，況且尊老愛幼是傳統的美德。

　　　「重黎哥哥，我真的不餓！」毛伊罕還想再推辭，但是見重黎態度堅決，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堅持，默默接過了。

　　　「你們兩個還真有意思！在這地下貧民窟裡，多的是人吃不飽穿不暖，每天都有人活活餓死，有的吃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們居然還挑三揀四！」

　　　忽然響起的聲音瞬間壞了氣氛，毛伊罕嚇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擋在重黎身前，偷偷打量來人的表情。而重黎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這不叫挑三揀四好不好！謙讓和愛護幼小都是美德，多學著點吧！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膚色黝黑的少年懶洋洋地站在陰影處，看不清楚表情，不過從他剛才說話的語氣來看，來者不善。

　　　「黑哥……」毛伊罕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這人好面生啊！是新來的嗎？」來人慢慢走進，湊上前來，仔細打量了重黎兩眼，忽然笑了：「毛伊罕，你這愛隨手撿東西的毛病還是沒變，怎麼，這次不撿凶獸，改撿人了嗎？」

　　　「黑哥，重黎哥哥他不是我撿回來的……他，他是……」

　　　重黎也在仔細打量來人，身材纖細但並不瘦弱，□□在外的胳膊上全是結實的肌肉塊，充滿了爆發力，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你叫重黎？好奇怪的名字啊！」重黎根本懶得搭理他，拉過毛伊罕，轉身就想走，但還是晚了一步，對方一個靈巧的側身，擋在了他們前面，笑著問道：「別不理人啊！你是新來的對不對？地下鬥獸場的奴隸們都叫我黑哥，新人在這裡的日子不太好過，不過你別怕，如果你願意，以後有什麼事兒儘管來找我，毛伊罕知道我住在哪裡。」

　　　有病吧這人！

　　　重黎沒有答話，臉上顯出很不耐煩的神色來，來人討了個沒趣，悻悻地離開了。

　　　等人離開後，重黎再也忍不住了，很不爽地嘀咕道：「搞什麼鬼啊？」

　　　毛伊罕忍著笑，解釋道：「重黎哥哥，黑哥不是壞人。」

　　　這人不壞？重黎覺得自己耳朵一定是出了問題，雖然以貌取人不對，但是重黎毫不懷疑，這種滿肚子壞水，又有能力惡作劇的熊孩子簡直就是人間一害！

　　　「重黎哥哥，相信我，黑哥人不錯，從來不欺負弱小，恃強凌弱，所以地下鬥獸場裡的奴隸們都很服他，有他這句話在，以後你有什麼事兒了都可以去找他幫忙，在這裡，黑哥說話還是很管用的。」

　　　重黎不說話了，在他的價值觀念當中，他一直認為，善良的定義是悲天憫人，俠義心腸，樂於助人之類的，哪知道到了地下鬥獸場的秩序裡，所謂的善良，就只剩下了不欺辱弱小了嗎？真真是諷刺。

　　　「你們都叫他黑哥，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黑哥的名字嗎？」毛伊罕低頭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道，似乎也沒人知道，黑哥是在地下鬥獸場裡出生的，從小在這裡長大，很熟悉這裡的秩序和規則，哦，對了，黑哥還是地下鬥獸場為數不多的鬥士之一……」

　　　「鬥士？」聽到了新的名詞，重黎很好奇：「那又是什麼？」

　　　「重黎哥哥不知道嗎？」見重黎確實不太清楚，但又很感興趣的樣子，毛伊罕理了下思路，很認真地解釋道：「這麼說吧，地下鬥獸場裡馴養了很多的凶獸，來這裡的貴族們大多都是衝著各式各樣的凶獸們來的，他們通過觀賞比賽，從中得到樂趣，但是，時間一長，老是翻來覆去地看各種凶獸們互相拚殺，貴族們也有些審美疲勞，所以地下鬥獸場裡也會不定期開設一些另類的餘興節目，其中最具觀賞性的遊戲就是觀賞鬥士和凶獸搏鬥！」

　　　重黎聽得目瞪口呆，什麼亂七八糟的？本以為馴養凶獸，然後利用凶獸們互相搏殺來表演已經夠變態的了，誰知道還有更慘無人道的，竟然直接用人類跟凶獸搏殺來娛樂助興嗎？

　　　「開什麼玩笑！單打獨鬥？」在重黎的印象當中，凶獸都是很嗜血殘暴的，戰鬥力彪悍，如果單打獨鬥的話，一般人類很難有勝算的吧。

　　　「是的，一對一單打獨鬥，但是允許鬥士們使用武器，不然根本沒辦法跟凶獸抗衡，如果剛一上比鬥台就被凶獸咬死了，觀賞者們也會看得不盡興。」

　　　「比鬥台？」重黎曾經聽過這個名詞，當初麥迪爾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自己，蒙塔很生氣，也曾揚言要跟麥迪爾上比鬥台一決生死，難道比鬥台跟地下鬥獸場是一樣的嗎？

　　　「重黎哥哥誤會了！」看重黎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疑惑什麼，他臉上根本藏不住事情，真是太好猜了：「其實，嚴格說來的話，地下鬥獸場跟比鬥台是根本不一樣的存在，白城子內是禁止私鬥的，一旦爭執發展到無可調和的地步，兩方就可以選擇上比鬥台，不過在此之前必須自願簽下生死狀，勝者為王，生死各安天命，這樣一來，確實牽制了很多膽小怕事的人，他們不敢輕易拿自己的命來豪賭，所以選擇了地下鬥獸場來發洩……」

　　　這樣的做法，重黎很不贊同，通過觀賞血淋淋的殺戮來發洩情緒，這是弱者的行為。

　　　「對了，重黎哥哥還不知道吧，地下鬥獸場其實就在比鬥台的正下方，很隱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