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殺雞儆猴

　　　這一次極夜，9區先鋒隊有言在先，要實行聯動防禦，各中隊長也都同意了，換句話說，現在的9區先鋒隊不分營地，就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蒙塔的營地受到凶獸的襲擊，自保無力，旁邊的中隊必須要遵照約定，及時派出手下隊員援救，那麼，問題來了，若是蒙塔的中隊主動出擊，甚至是離開了白城子去追擊凶獸，這種情況是否也在協約的保護範圍之內？

　　　擺在蒙塔眼前的無非兩條路，一是放棄追擊，眼睜睜看著火鼠們逃之夭夭，這是萬全之策，但是也有缺點，這些日子，隊員們都翹首以盼，就等著火鼠們主動送上門，結果到頭來不過是空歡喜一場，到嘴的肉都飛了，隊員們不一定能忍得下這口氣！一旦營地裡人心浮動，隊伍就散了，況且，蒙塔馬上就要升任9區先鋒隊的大隊長，這個中隊，是他的嫡系，必須選一個心腹中的心腹來帶才能放心，但是顯然各小隊長都不是願意屈居人下的主，有蒙塔在，尚且能壓制一二，一旦蒙塔陞遷，還不得鬥個你死我活啊！看現在吵得不可開交的局面就知道了。

　　　當然，蒙塔還有第二個選擇，那就是主動出擊，追擊火鼠，但是這麼做的風險也很大，畢竟現在是極夜，凶獸們都很不安分，隨時會引發大規模的獸潮，離開了白城子的庇護，先鋒隊的隊員們更不可能跟凶獸們正面交鋒，那是在找死！

　　　「阿木爾，你怎麼看？」嚴格說來，阿木爾和烏力罕都是蒙塔心腹中的心腹，但是相比於性格大大咧咧，做事經常顧頭不顧尾的烏力罕，阿木爾更為沉穩，也更顧全大局，這也是蒙塔屬意阿木爾繼任他中隊長一職的原因。

　　　阿木爾偏頭想了想，道：「風險太大，不宜貪圖小利，對火鼠窮追不捨！」

　　　「阿木爾！」聽了這話，好幾個小隊長都表示不服氣，其中就有跟他關係一貫不錯的波日特，也就是亞希爾和亞薩爾這對雙胞胎兄弟的父親。論資歷，波日特可比蒙塔還要資深，以前聽從蒙塔的調遣也就算了，畢竟一切憑實力說話，但是現在，憑什麼聽阿木爾的？「阿木爾小隊長看不上這點小利，無所謂，不去爭奪也就是了，阻止別人算怎麼一回事兒？手下兄弟們的日子確實是越過越好了，但也有隊員們每天都在守著點數緊巴巴地過日子，這送到嘴邊的肉，怎麼就不能吃了？」

　　　「就是就是！」另外幾個上了年紀，也是拖家帶口的小隊長馬上連聲附和起來。

　　　阿木爾孤身一人，很艱難地維護著自己的立場：「現在是極夜，且不說白城子外安不安全，你們全都出城追擊火鼠去了，若是有別的凶獸來攻擊白城子怎麼辦？我們能保證守得住？」

　　　「我們不會走遠！」凶獸來襲的事，誰也說不準，波日特也不敢擔這麼大的風險：「不過是在門口宰幾隻火鼠，速去速回，有這閒工夫跟你爭辯，隊員們說不定都已經滿載而歸了，以前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現在好不容易苦日子熬到頭了，還不准隊員們補貼家用，這又是什麼道理？」

　　　阿木爾態度堅決：「不能因為某些人的貪心而連累整個中隊跟著遭殃！」

　　　波日特也寸步不讓：「這怎麼又叫做連累整個中隊了？」

　　　眼見爭吵即將進一步升級，蒙塔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大局，仔細權衡了一下利弊，最終，蒙塔拍板定案，誰都不能離開白城子去追擊火鼠！否則嚴懲不貸！

　　　有幾位小隊長不服，還想繼續申辯，蒙塔根本就不給任何說話的機會，轉身離開。

　　　火鼠們急匆匆來，又急匆匆地退去，不過在白城子外聚集了幾天，好像是來參觀人類最後的安身之地一般，目的達到了，毫不留戀，潮水一般地退去。

　　　隊員們眼睜睜看著到嘴的肉都飛了，捶胸頓足，悔恨非常，但是礙於蒙塔歷來的威信，隊員們再是心癢難耐，也不敢明知故犯，或者說，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當那個吃螃蟹的第一人。

　　　白城子外圍聚集的火鼠數量龐大，想要全部退去也得花上好一段時間，一開始，隊員們還能沉得住氣，但是眼見火鼠越開越少，漸漸的，就有心思活絡的隊員按耐不住了。

　　　「我說，這即將到手的獵物，咱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溜了啊！」

　　　「你想幹什麼？蒙塔中隊長有令在先，不准任何人擅自離開白城子，否則嚴懲不貸，明知故犯，你這是在找死啊！」

　　　「偷偷溜出去，殺兩隻火鼠再溜回來，神不知鬼不覺，不會有人知道的。」

　　　抱著僥倖心理的還不止一兩個，有人起了一個頭，馬上就得到了周圍好幾個人的熱烈響應。

　　　「你們都別犯傻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真以為能瞞得住？再說了，就因為是否能出城追擊火鼠的事，波日特小隊長才跟阿木爾小隊長吵了一架，在這關頭，我們小隊帶頭鬧事，傳出去不止是咱們，恐怕波日特小隊長也得跟著遭殃！」

　　　「你這種膽小鬼還是窩在白城子裡挨餓受窮吧！等我們滿載而歸的時候，有你眼饞羨慕的份！」帶頭的一聲號令，四五個人跟著起身，簡單集合了一下，組織人手，分配任務，拎著復合弓就準備出發了！

　　　「喂！你們是認真的嗎？」

　　　沒有人回話，只剩下一連串的腳步聲越來越越遠。

　　　蒙塔中隊長嚴令禁止，還有隊員敢明知故犯，公然違抗，秘密集結偷偷溜出城去，消息傳到蒙塔那裡，蒙塔頓時怒不可遏，馬上派人叫波日特和阿木爾來詢問情況，卻被告知，兩位隊長早就已經吵起來了，如果不是有烏力罕和巴根這些小隊長在旁勸著，這兩位火氣上頭的小隊長很有可能會因此大打出手。

　　　真是豈有此理！

　　　蒙塔氣得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第一時間趕往現場，他到要看看，當著他的面，這兩人還能不能真打起來。

　　　阿木爾跟波日特的衝突吸引了不少隊員們圍觀，兩位小隊長不和，甚至隨時都有可能大打出手，為的還是近來營地裡最受關注的火鼠事件，事情最終會往哪個方向發展，這是營地裡的眾人最關心的焦點。

　　　遠遠地，蒙塔就看見前面圍了不少隊員，中間正在爆發激烈爭執的兩人，不是阿木爾和波日特還是誰。

　　　「阿木爾，你什麼意思？」

　　　「蒙塔中隊長有言在先，不准任何人擅自離開白城子，否則嚴懲不貸！難道你當時沒聽見嗎？」阿木爾不急不緩，面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波日特自知理虧，但他也是不服氣，不願意就這麼認錯，綆著脖子回道：「蒙塔中隊長是說了嚴懲不貸，但也沒明說違抗命令會有什麼處分，你憑什麼來做這個主？又憑什麼收繳我手下隊員們的戰利品？」

　　　「戰利品？」這種顛倒黑白的說法，阿木爾是絕對不能接受的。「抗令在先，沒治這些人的罪你們就應該偷笑了，還好意思理直氣壯地說這些火鼠是戰利品，你們還真是不知羞恥！」

　　　「阿木爾！你……」是可忍，孰不可忍，波日特一個健步上前，直接拎起了阿木爾的衣領，另一隻手握緊成拳，高高舉起，眼見一場拳腳衝突即將上演。

　　　緊要關頭，蒙塔終於到了。

　　　「吵什麼吵！手下隊員們都不用訓練啊！」

　　　「蒙塔中隊長……」

　　　「中隊長……」看到蒙塔，波日特還是慚愧的，畢竟是他沒有管教好手下的隊員，但是阿木爾的態度也實在是讓人生氣。

　　　「怎麼回事兒？」蒙塔到場後，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瞬間平和下來，所有人都在靜等著蒙塔裁決定奪。

　　　阿木爾一把拍開了波日特的手，一邊平靜的整理衣服，一邊簡單敘述了一下情況，蒙塔全程面無表情地聽著，看不出喜怒來。

　　　「蒙塔中隊長，號令在前，明知故犯，這種行為太惡劣了，不嚴加懲處不能警戒其他隊員，要是隊員們爭相效仿，出城捕殺火鼠，引發傷亡還是小事，號令不從，亂了規矩，我們中隊的人心就徹底散了！此風不能長！」

　　　波日特也是嘴上不饒人的主，阿木爾話音剛落，馬上開口搶話道：「所以說，直接放開權限，允許隊員們出城狩獵火鼠不就行了，至於限制那麼多條條框框嗎？一個極夜就把你嚇成這樣，阿木爾，我看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蒙塔聽了只覺得好笑，問阿木爾道：「事情已經很明了了，阿木爾，你的懲處辦法就是收繳了私自出城的隊員們好不容易捕獲的白鼠？」

　　　阿木爾點頭，他覺得很有必要。

　　　「還給他們！」蒙塔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轉身就走，不過扔下的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驚駭不已：「憑自己勞動所得，沒有任何人有權收繳，不過，在我的隊伍裡，不需要不服從命令的隊員。」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意思？蒙塔中隊長這是在趕那些犯事的隊員們離開先鋒隊嗎？不過是出城捕了幾隻火鼠，至於這麼嚴厲懲處嗎？

　　　「隊長，不要啊！」

　　　回過神來的幾位當事人痛哭流涕，哀嚎聲響成一片。

　　　「波日特隊長，你去幫我們求求情吧，我們真的知錯了！」沒有人願意離開生活了這麼久的先鋒隊，大傢伙同生共死這麼多年，每天吃住都在一起，感情深厚，眼見著中隊的日子越來越好，自己卻被驅逐了，怎麼不讓他們傷心？

　　　波日特也是驚呆了，完全想不到蒙塔會下這麼不近人情的命令，但是，要他眼睜睜看著手下兄弟們黯然離開，他是絕對做不到的：「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跟蒙塔中隊長求情的！」

　　　犯事的幾個隊員感動不已，但是心裡也明白，波日特隊長的求情未必管用，但即便是只有一絲希望，他們也要拚力一試。

　　　別說波日特了，就連從小跟蒙塔一起從11區的無法地帶打拚出來的阿木爾也是目瞪口呆，蒙塔這麼做太絕情了，實在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波日特忙著安撫手下的隊員們，還不忘見縫插針地諷刺阿木爾，咄咄逼人地質問道：「阿木爾，這下你滿意了？」

　　　阿木爾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