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十二
夜漸深,在遲寒以為霽初會和他爹來個秉燭夜談的時候,門口的垂簾被輕輕的撩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
霽初的表情是一如平日的沉靜淡然,但遲寒的眉頭卻是微微的蹙起,快步的走過去,抬手撐在石壁上,湊到霽初的面前。
「怎麼,被你爹揍了?」
因著遲寒的動作,霽初往後退了一步,背上貼在石壁上,微微一愣,輕輕勾起嘴角,道:「沒……」
遲寒的眉皺的更緊,抬手捏住他的臉頰,道:「小道長,你還是別笑了。」這笑的真難看,跟哭似的。
「我……」
霽初話才要出口,就被摟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遲寒抬手按在他腦袋後,將他的臉壓在自己懷裡。
「我看不到的。」
遲寒輕輕的話語,讓霽初心底微微一鬆,心中隱忍已久的情緒中意如缺堤的潮水般,洶湧而出,伸手緊緊將抱著著自己的人摟著。
兩人緊緊的相抱在一起,石屋裡非常的安靜,遲寒感覺的到肩上傳來濕潤的感覺,這個強大安靜的人正在無聲的落淚。
但是遲寒知道,這個人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他只需要在他累了的時候,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就可以了。
……
發洩過壓抑的情緒後,霽初總算平靜下來,只是眼睛還有些發紅,遲寒的目光落在那同樣泛紅的耳朵,嘴角微微的翹起一絲淺淺的弧度,這是在不好意思了。
霽初緊緊的握著遲寒的手,將梵藍與自己所說的話都告訴了遲寒,說到了最後,他的眼中泛起了憂色。
「他說自己活不久了,母親的被魔氣侵蝕的元神被他封在自己的體內,這麼多年來都已佛禪情聖之力鎮壓……」
聽著霽初的話,遲寒的目光緩緩的看向門口的方向,眉頭緊緊的蹙起,道:「難怪萬聖門會將那棵樹給移栽到這裡,若是因犯了戒,也不至於被禁於此這麼多年,受戒思過是個幌子,所以大師爹不能離開這裡,卻又牽掛於你,所以才讓殷風去將你尋來。」遲寒摸摸霽初的頭,輕輕道:「小道長,他們都是愛著你的。」
「我知道。」
「大師爹能夠見到你,心裡一定會是很開心的,所以你也不要難受,就算他……」遲寒頓了頓,然後才道:「是與魔尊娘的元神一起的,他們都不孤單。」
霽初聽著他對梵藍和素媚的稱呼,忍不住的低低笑出聲來,心裡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
「嗯。」霽初伸出手將遲寒緊緊的抱著,將臉埋在他的懷裡,輕輕的道:「謝謝你。」
有你相伴,真好。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大師爹。」遲寒拍拍他的背,將他拉到床上去。
兩人在石床上躺下,似是太累了,很快霽初居然就沉沉的睡了過去,一隻手還緊緊的摟著遲寒,似乎只有這樣他的心才能踏實。
而遲寒卻沒有半分的睡意,睜著眼睛靜靜的看著霽初的睡顏,眸光微微閃動。
當年,梵藍意外救了身受重傷的魔尊凶剎,兩人相戀,這位哪位女剎就成為了梵藍的情節,縱使是即將得道的佛門高僧,也是情劫難度,因女剎的一時心動,以致一夜露水姻緣後離開。
梵藍苦尋不著愛人,最終只能回歸師門受戒,卻不知兩人這一夜已是珠胎暗結。
直到一年後,魔尊女剎產子,卻發現自己的孩子異於常人之能,為保與愛人之子,便想要秘密將剛出生的霽初送到佛門,尋求因佛庇護,卻不料事情敗露,被另外兩位魔尊發現,一路追捕。
女剎為護愛子,陷入瘋魔,與兩魔尊開殺,女剎侍女帶著嬰兒逃離,為躲避追捕而逃入冰原森林,最終還是魔道追捕的魔修給追上,為護幼主,侍女只得先將孩子藏於冰林一處相當隱秘的樹洞之中,帶著女剎的信函與靈珠引開魔修,孤身一人前往萬聖門。
計畫最後幾位的成功,身受重傷的侍女終於到了萬聖門,將信與靈珠交到因佛的手上,等因佛到冰林尋子的時候,孩子卻是不在了。
與此同時,魔道三尊相鬥以致大亂,禍及仙道,梵藍以為兒子被魔修帶走,直接前往於魔道,卻不想完全沒有尋到孩子,卻遇上已經陷入瘋魔的愛人。
為避免愛人犯下彌天大禍,最終與女剎於極西天竺峰展開大戰,最後痛心手刃愛人,將女剎受魔氣侵蝕的元神消散,將其封入體內,以佛門清聖之氣蘊養。
然而,縱使是因佛修為再高,想要壓制已經極凶的女剎元神也是極難的,不得已只能將自己禁於思過崖,以佛門菩提仙樹的清聖靈氣鎮壓。
兒子不知所蹤,愛人只剩下破殘元神,縱是佛門高僧也只得每天站在高崖之處,遙望遠方,祈禱孩子安康。
……
遲寒在心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怎麼越想就越覺得這一家子就是個杯具。
雖然睡得晚,但次日遲寒難得的起了一個大早,還精神奕奕的,與霽初一起梳洗過後,就一起去見梵藍。
等他們兩人過去的時候,就就看到梵藍盤腿坐於石室之內手持念珠正在吟唸佛經,而琉公子也坐於一側,閉目吟唸經文。
遲寒聽不懂他們在喃念的經文,不過卻覺得挺有趣的,轉頭看著霽初,心裡想著霽初剃個大光頭,把道袍換成了白色僧衣,手裡拿個念珠,再敲著木魚,那不染自紅的唇喃唸經文的樣子。
啊,畫面真是太美,以後可以試一試,不過還是別剃頭髮了……!!
霽初見著他嘴角微翹的在偷笑,又不知道在亂想什麼,有些無奈,拉著他在一邊的蒲團上靜坐下來。
半個時辰後,梵藍和琉公子作完了早課,霽初取出了茶具,為幾人泡茶。
梵藍見著霽初動作利落流暢,便知道他已無事,總算是放下了心頭大石,他雖然將事情說出,但也不想而已為此而心中難受,他並不擅長言辭,昨夜自霽初離開後,就想了一宿,今日還如何開導他才好,卻不想……是因為這個孩子?
目光輕輕一轉,梵藍微微一愣,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這位……小友……」
「喊小友太生分,大師爹直接喚我名字便好,我是遲寒,是小道長的結契醫修兼道侶……」
遲寒的直接讓一旁的琉公子差點剛入口的茶給噴出來,梵藍不愧是佛門高僧,別遲寒喊「大師爹」和被好玩自己兒子有個男道侶,居然自然表情淡定。
「原來如此……」梵藍對遲寒輕輕的點頭,道:「以後,他便有勞你關顧著了。」
這是得到了岳丈大人的認同了,遲寒一拍胸膛道:「爹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他,陪伴他的。」
遲寒的這句「爹」可真是喊的相當的溜,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琉公子:……
梵藍和霽初這對父子對此也是相當的淡定,比起性格淡然的霽初,梵藍的臉上表情倒是會更加豐富一些,沉穩嚴謹的男人似乎對於遲寒的感覺極為的不錯,露出淡淡的笑意。
有遲寒故意的為之的活躍氣氛,霽初和梵藍之間哪點微妙的感覺倒是消散了不掃,四人一起喝茶說話。
……
霽初尋回了父親,他就與遲寒商議之後,決定在萬聖門的思過崖上待一段時間,既然如此就得向著萬聖門的方丈大師知會一聲,但這個事情讓琉公子去跑一趟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小道長你和殷風走一趟咯,你們兩個都是修士,上下山都比較方便,我會幫你陪著爹的!」遲寒一臉笑眯眯的拍拍兩人的肩膀。
思過崖佈滿了結界陣法,不能使用靈器飛上去,但是兩個修士可以使用使用法術,速度要更快些,上下個來回也不過三天的時間就好。
若是遲寒和琉公子一起去,一定又是走走停停的,畢竟他有時候懶病犯了就地打滾不走了也是常事,所以之前上一趟山才飛了十天多。
霽初自是捨不得讓遲寒受累的,便應了下來。
兩人去跟梵藍知會一聲之後,就下山去了,少了兩人思過崖上安靜了不少。
不過有遲寒的地方通常也難以安靜多少,這不他又跑去找在石室之中靜坐的梵藍去了。
遲寒在門口探頭進去時,正好就見梵藍睜開眼睛看過來,顯然他也感覺到他的趕來。
「爹。」
「進來坐。」梵藍的性格極好,見他來了,眼中帶上幾分的笑意。
遲寒走進去,拖著個蒲團來到他的身邊做了下來
「爹,霽初將當年的事情都告訴我了,趁著他和殷風下山去了,我過來想看看你身體的情況,可不可以。」
梵藍對上遲寒那雙亮汪汪的眼前,道:「那便勞煩你了。」
然後伸出了手,他的身體如今為何,他自己最是清楚,遲寒是個醫修,既是有心過來,他也不想拒絕孩子的一片心意。
遲寒凝聚靈力於指尖,搭在梵藍的手腕上,開始查探他身體的狀況,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眉頭也開始微微緊蹙起來。
突然他似是感覺到什麼,表情猛地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