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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曾拿龍末的畫像去給苗疆蠱峒的莫峒主瞧,得知龍末便是那個假扮做花修鳴之人?”
“唔,不錯,本座幼時確是同五蠱童子的幼子打過一架,但本座也委實想不到這龍末便是那該死的戰越頭目,哼哼,罷了,本座大人有大量,瞧著他照顧了你恁多年,便不與他計較了。不過麼……子玥你同他求情,本座甚是不喜,是以,本座醋了,要懲罰你!”
身手一扯,捏上身前人的臉頰,時而搓圓,時而揉扁,瞧著那張臉擺出各種滑稽的表情,他朗聲大笑起來。
笑夠了,他又啄了一口,湊到那張臉上蹭了幾下,繼續自言自語地道:“嗯?你說,一年前,向梅山莊滅莊前一日本座曾給你送了一株梅花,之後龍末進來時,你卻不停地打噴嚏,是以結合後來的情況,你便懷疑自己打噴嚏並非本座送的梅花之故,而是因著龍末身帶梅花香?因此,便認為龍末在歸來與你同聚前曾去過向梅山莊?唔,聽聞向宗屋前的梅花最盛,且能香到讓你打噴嚏的,指不准他便是去到了那處,隱藏在樹上。嗯,有理有理。嘖嘖,子玥,你這鼻子生得好啊,恁地有用,來,本座賞你一下。”
“啊啾,啊啾,啊啾……”
“嗯?你言說你昔時與本座決裂後,歸去時細想了一下,覺得本座是有苦衷的,是以便未即刻召集眾人攻山?你說你還是一直相信本座的?唔,說得好似在理,那本座再賞你一下。”
“啊啾,啊啾……”
羊腸古道,暖紅的夕輝籠罩著大地,映染在一對騎著小黑驢在道上晃悠的紅衣男子身上,折出讓人心暖的剪影。
騎在黑驢後頭的男子一臉邪氣,額際上的紅蓮印記在夕陽下忖得極其灼亮,他笑著拿手裡的草撩動著他身前男子的鼻尖,聽著他不停地打噴嚏,邪氣的嘴角勾得愈發起來。
他身前的男子對著他的動作竟是不發一言,連身子都未有何動彈,顯然是被點上了穴道。
鳳璿陽逗弄夠了,便收回了手,扳過身前龍傾寒的臉,笑嘻嘻地道:“子玥,你玩得一手好計啊,瞞著本座私下去尋了各門派掌門,夥同他們演了一齣戲給龍末瞧,害得本座猶以為你當真要殺了本座呢。嗯哼,夫人如此‘聰慧’,隱瞞本座,本座不多加嘉獎怎地可以。”他的手一松,猛地將龍傾寒的身子往前壓到了驢頭處,伸出一掌,啪地一下,打到了龍傾寒的臀部之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嗯?你說你不服氣?哼哼,那再打!”
啪啪,又是幾聲響起,龍傾寒的臉更臭了幾分,他無聲地張著唇,低聲咒駡:該死的,該死的!
“嗯?還不服?那再打!”
鳳璿陽打得不亦樂乎,全然不顧龍傾寒的臉色,待得感覺到龍傾寒已經開始無視自己後,這才停下手,放過龍傾寒。
然則,在龍傾寒以為自己得解放後,卻聽鳳璿陽語調一揚,又自言自語地道:“你問本座帶你去哪兒?嗤,”鳳璿陽一邊快樂地打著龍傾寒的臀部,一邊自得地自我言道,“本座要帶你去見一位故人,見到了你定是會很驚喜的。嗯?你說你不驚喜,早已知曉?哼哼,你知曉得太多了,該打!”
啪又是一聲落下,龍越埋在驢鬃裡的臉已經黑成了一塊烏雲,他至始至終都未說過一句話,都是鳳璿陽在那替他說話,他也不知這條路要通去哪裡,只知曉鳳璿陽要帶他去見一個人。
口不能言,也不能動彈,龍傾寒只得強忍著怒氣,飽受鳳璿陽的折騰。
一路上,兩人便是這麼一個自己玩樂,一個沒有回應中度過。
但好在,未過多久,鳳璿陽便停下了坐下黑驢的步子,輕輕籲了一聲,跳下驢來。伸手順了順黑驢的毛髮,左右看顧了一眼,發現到達自己所要去之地後,他便將龍傾寒抱下來,對著黑驢道了一聲:“去去去,躲邊邊去,不若一會你被宰了,可莫怪本座今夜拿你肉加菜。”
這黑驢跟著他們那麼久,早有靈性,聽得這聲,跑得比馬還快,溜也似的便跑走了。
滿意地目送黑驢離去,鳳璿陽回身捏了捏龍傾寒的臉,瞧著他一臉慍色,更是覺得欣喜。
輕巧地啄了一口到龍傾寒的臉上,鳳璿陽這才一指解開了龍傾寒的穴道。
穴道終於得到解放,龍傾寒松了一口氣,立時又雙唇微張,欲怒駡出聲。
然則,一隻手快速地捂上了他的嘴,阻止了他的怒駡。
“噓,子玥莫鬧,咱們有正事要辦,你可莫將人驚走了。”
瞧著鳳璿陽如此神秘兮兮的,龍傾寒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輕輕拿下鳳璿陽的手,看了一眼這個打自己臀部的手,忍不住忿恨地咬了一口上去,張牙磨了幾下,待得氣消後,才洩恨般地吐出來。抬眸,看著手上頭的水漬,他又是眉頭一皺,嫌惡地丟了開來:“髒死了。”
鳳璿陽哭笑不得地看著龍傾寒,咬自己是他,嫌棄的也是他,真不知這龍傾寒心底想些什麼。
龍傾寒摸了摸自己的臀部,略帶嗔怪地揉了一下:“疼。”
“噢,疼啊,來來來,為夫幫你揉揉。”話得一落,鳳璿陽便將他邪惡的爪子伸了過去,龍傾寒趕忙打下,瞪了他一眼。
揉了揉自己被打紅的手,鳳璿陽無奈地道:“唉,你真難養。罷了……”他看了前方一眼,只見這裡是一個小村莊裡頭,如今夕陽漸落,地裡忙碌的人都漸漸收了工,回家吃飯,家家戶戶都升起了嫋娜的炊煙。
鳳璿陽拉著龍傾寒的手,笑意盈盈地朝前方走去,路上看到行人,還禮貌地同他們打聲招呼。龍傾寒微微蹙眉,不解地看著他。
鳳璿陽也未多加解釋,拉著他沿著小路直走。鄉間田野上,秋日的清風捎來微涼的氣息,鳳璿陽一邊緊了緊摟著龍傾寒的手,一邊輕聲問他冷不冷。
龍傾寒輕輕地搖著頭,微閉著眼,感受著秋日傍晚的涼意。這般靜謐而溫馨的時刻,直待他們走到小路的盡頭才停止。放眼望去,只見盡頭處有一間毫不起眼的小木屋,在秋日的涼風中木屋隨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好似下一瞬,便會被大風刮走一般。
鳳璿陽沉下了步伐,走在龍傾寒半步之前,定定地看著那間小木屋。此時他的眸裡收斂起了對上龍傾寒的柔情,換成了一片冰冷,手裡的赤煌劍怵而握緊,殺伐之氣從身而出。
龍傾寒莫名地瞧著他的動作,雖不知意欲何為,但他也崩緊了神經,隨同他步步朝前走去。
然而,還未行到那處,便聽一聲淒厲的嘶吼從房裡乍響。雙瞳一縮,心裡堪堪喊出一聲糟,鳳璿陽便拉著龍傾寒沖了上去,一腳踢開房門,便看到了一個蓬頭垢面之人在抱頭大嚎。
“啊——不,不要來尋我,不是我害死你的,啊——”
瘋狂的話語從那人口中吐出,他抱著頭嘶聲大吼,忽而身子一頓,不知看著了什麼,就朝前沖去,而前方,正是一張類似於凳子用途的大石頭。
鳳璿陽一驚,迅疾地掠到那人身邊,揪住了他的後衣領,怒聲道:“想死?!沒門!”
那人被揪起後,瘋了一般地掙扎起來,還嘶聲大吼道:“啊——不是我害死你的,你莫來尋我,段書青,你莫來尋我!”
聽到自己爹親的名字從那人口中喚出,龍傾寒渾身一震,邁步奔了過來,將那人的身體一扳,現出了一張略顯滄桑的臉。
這張臉看似陌生,但在眉目與輪廓之間又有些熟悉,龍傾寒歪著頭打量了這人許久,這張臉,越看越覺得熟悉,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
龍傾寒閉上目沉思起來,而這時那人看到他的臉,發狂般地嘶吼道:“段書青,你是段書青!不,你莫要來殺我,不不不!”他一邊嘶吼一邊瘋狂掙扎,忽而雙眸一凝,手上含著一股灼息便朝龍傾寒拍去。
此時龍傾寒猶在沉思,避之不及,鳳璿陽心頭大駭,運起一掌想也不想地便打上了那人的身上,噗地一聲,那人一口血噴出,正噴到未能避過的龍傾寒身上。
“子玥!”鳳璿陽心急地丟下那人,沖到了龍傾寒的身邊,急切地問道,“子玥,你無恙否?”
龍傾寒從懷裡掏出了錦帕,擦了擦身上的血漬,搖頭道:“無妨,是我大意了。”
鳳璿陽哪能放心,將龍傾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發覺他氣息平穩後,這才緩下勁來,擁著他道:“子玥,你嚇著我了。”
龍傾寒輕輕地拍了拍鳳璿陽的背,從他高大的身軀邊側目望去,只見那被鳳璿陽打了一掌的人正在地上翻滾哀嚎。
聽著那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好似在哪聽過,龍傾寒疑惑地走了上前,欲拉近距離查看。豈知,在這時,那人竟毫無徵兆地蹦起,烈風一掃,一掌便朝龍傾寒的胸口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