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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在上,龍在下》第91章
☆、第九十章••溪邊發現童子居

  印入眼簾的,乃是一間略顯破敗的吊腳樓,顏色暗沉,略呈黑色,似用黑心竹搭建而成的一般。此地空寂荒無人煙,除了潺潺的流水與搖曳的樹木,周圍便再無其他景致,這吊腳樓搭建在如此偏隅的地方,總覺得有些古怪。

  龍傾寒走過去,淡淡開口:“怎地了,不過是個屋子罷了。”

  鳳璿陽神思迷離並未答話,他怔怔地凝望那個吊腳樓,不知在想些什麼。這吊腳樓比之他們所見的還大上幾分,統共有六、七個隔間,一排排的房屋連在一塊,占地寬廣,似居住有不少的人。他微微皺眉,便拉起龍傾寒的手,欲往那吊腳樓上走。

  龍傾寒腳步一頓,手指蜷了起來:“你要去何處,那可是他人的住處,我們還是莫要叨擾人家的好。”

  鳳璿陽沒有答話,他不顧龍傾寒的反對,便直接拉著他踏上竹梯。輕微的腳步挪動,款款落下站定後,兩人便來到了緊閉的房門前。

  執手輕叩門扉,鳳璿陽的目光牢牢地鎖在門上,靜待裡頭主人的開門。然而卻是久久都未有人回應,只留得敲門聲在房內回蕩。

  鳳璿陽不死心地又敲了數遍,可卻依舊無人開門,他抿了抿唇,信步走到一旁,欲借窗戶朝裡窺去,卻見窗戶也是緊閉,見不到裡頭的佈景。

  龍傾寒一直在疑惑地注視著鳳璿陽,全然不知鳳璿陽為何會突然對這屋子感興趣。

  然而鳳璿陽卻沒有解釋,他環顧了四周,發覺這扇門似乎從裡頭反扣一般,在門上並無重鎖扣門,且在外頭怎生都無法推開,極其古怪。抿了抿唇,他當即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極其薄的匕首,便往門縫插去。

  察覺到鳳璿陽似要撬門,龍傾寒一驚,慌忙把手一擺,阻止他道:“璿陽你作甚呢,那是他人的住房。再者門從裡頭反鎖的,顯然裡頭有人居住,你怎地可以……”

  “你不覺得此處甚是怪異麼?”鳳璿陽拉開了龍傾寒的手,繼續撬門道。

  龍傾寒皺了皺眉,道:“再怎生怪異,那也是他人的住房,你這般在作甚。”他走上前,將自己的身體擋在了鳳璿陽的面前。

  “子玥,”鳳璿陽一手輕摟著他的腰肢,將他往外帶了帶,另一手著上頭道,“莫非你一直都未發現那東西麼?”

  龍傾寒一怔,凝目循著他的手朝上望去,只見蔚藍的天際,漂浮著數朵白雲,在風中翩然而動。他呆愣地眨了眨眼,又看了半響,將那幾隻低空飛過的鳥兒羽毛都數了個遍,仍未發現什麼古怪,而這時,“嘎吱”一聲響起,門開了……

  龍傾寒錯愕地低頭,便見鳳璿陽一臉得意站在了大開的房裡,笑眯眯地抱胸看著他:“子玥,你當真好騙。”

  發現自己又被騙後,龍傾寒動了動唇,直想張口罵人,但出口的話到了最後,卻只落得一記瞪向鳳璿陽的眼刀子罷了。他憤憤地走進屋,想將這個無禮之人拽出去,然而,鳳璿陽下一句話卻讓他的動作停下了。

  “子玥,此乃是五蠱童子的住處。”

  龍傾寒扯著鳳璿陽衣袖的手一頓,遲疑地問道:“你如何知曉。”

  鳳璿陽聳聳肩道:“你忘了本座乃是複生過的麼,這事兒本座豈會不查探一番。”

  龍傾寒不悅地皺起眉頭:“似乎複生前,你我並未見過五蠱童子。”

  鳳璿陽搖了搖食指,得意地道:“不不不,你未見過,可並不代表本座未見過。說來,本座還同五蠱童子他們打過一架呢。”

  龍傾寒愕然道:“你同他們打架?那你可曾見過他們的義子?”

  鳳璿陽攤了攤雙手,一臉無奈地道:“本座見過他們乃是許久前的事兒了,那時本座年歲尚小,同他們鬧起來後還差些被他們的那些個什麼蠱給害了,但好在本座溜得快,未讓他們得逞。”

  龍傾寒赫然一驚,忙攀著鳳璿陽的手問道:“他們可有傷著你?”

  鳳璿陽搖了搖頭:“放心,本座這不是安然無恙麼。恁多年了,這事本座都快忘了。後來長大後,無意中想起了此事,本座一時不憤,便想著尋到他們報復回來,是以便派人打聽了他們所居之地。但可惜先前本座一直都未能有機會來苗疆,那時這事便擱下了。不過本座的記性不差,再結合從探子手裡得到的消息,本座敢斷言此處必是五蠱童子所居。”

  龍傾寒的唇抿了抿:“可即便知曉此處乃是他們所居又能如何。如今五蠱童子以及同他們有關係的假‘顧舞’已死,而義子卻不見蹤影,你尋著他們的所居又能作甚,不過是間空屋罷了。

  鳳璿陽笑了笑,道:“是以我方會撬門進來,找找可有何線索,指不准能從裡頭尋到那義子的下落。”

  龍傾寒猶豫了半晌,覷了他一眼:“你便不怕那義子歸來。”

  話語裡雖含著一些怨懟,但鳳璿陽卻聽出了其中暗含的贊許之意,鳳璿陽嘴角微揚:“能歸來不是更好,省卻我們去尋人,但若不歸來,也不妨礙我們不是。”

  龍傾寒快速地掃了外頭一眼,便頷首應了。當初向宗一事雖幫鳳璿陽脫了罪,但真正的兇手卻還逍遙法外,若是能尋到五蠱童子義子的下落,找尋到一些線索,也當是不錯的。

  然而,兩人在這房裡搜尋了半晌,都未發現什麼線索,房裡放置的都是很普通的治蠱與生活用品,而在隔間裡有些女子的衣物,想來應是那個假“顧舞”的。房內因久未有人居住,落了一層薄灰,翻找東西時揚起的灰,嗆得龍傾寒打了幾個噴嚏。

  鳳璿陽心疼他,便讓他站到一旁,而自己繼續翻找。

  龍傾寒靜看著鳳璿陽的動作,心裡陡生心慌愧疚之感,畢竟先前向宗那一案,關於兇手之事俱是他的推論,做不得准,興許說不準那害人的並非這個義子。是以他冷靜地尋思了片刻,便走到了鳳璿陽的面前道:“莫尋了,璿陽,我們走罷,我猶覺得我們這般實是不好,再者……

  然而鳳璿陽似魔怔了一般,完全沒有理會他,他邊翻著櫃子裡的東西,邊皺緊了眉頭喃喃著道:“怎地會沒有呢,怎會呢……”越是找不著,他臉上的神情越是古怪。

  龍傾寒猶未發覺鳳璿陽的不對勁,他抿了抿唇,繼續勸道:“罷了,我們走罷,再者也不知曉那義子是不是兇手,是以……”

  鳳璿陽抬手擋下了龍傾寒的後話,他皺緊了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忿恨地一跺腳,差些便要怒極地將那些個給東西摔了,好在龍傾寒眼尖,趕忙阻止了他。

  在他的掙扎中,龍傾寒使足了勁將他往外帶去。畢竟這是他人所居,破壞了裡頭的東西可不好。

  鳳璿陽的掙扎漸漸停歇,龍傾寒松了一口氣,拍了拍他,兩人便先後朝門口走去。

  臨出門前,一個晃眼,龍傾寒便在門的附近,一個極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個獨特的標記,那是一個形似黑色花朵的印記,花瓣從花心朝四處綻放開來,而花下滴墜著幾滴類似黑血的液體,不過龍傾寒以為這是他們蠱峒特有的印記,是以便未放在心上,當即帶著鳳璿陽走出去後,便將門關好了。

  鳳璿陽一臉抑鬱,眉頭緊皺久久不舒,龍傾寒也不知他想些什麼,安慰了幾句話後,便沒再多說什麼了。

  兩人一路沉默地走離了那吊腳樓,至溪水中下游時,便見一個老漢迎面行了過來,同他們笑意吟吟地打招呼。

  龍傾寒禮貌地頷首,客氣了回了一聲。而這時,沉默許久的鳳璿陽走上前,恭敬地對老漢抱了抱拳道:“這位老丈人,想必您在此居住也多年了罷,在下有一事想詢問您。”

  瞧著鳳璿陽的態度如此之好,那老漢的雙眼都笑眯了,他點了點頭道:“請說,請說。”

  鳳璿陽將下游那間吊腳樓的情況形容了一遍,問道:“不知老丈人可識得那間屋子裡的主人?”

  老漢聞言,臉色唰地變了,他甩了甩手嫌惡地道:“呸呸,這般晦氣的人,甭提了,甭提了。”

  鳳璿陽一愣,看了龍傾寒一眼,複又問道:“不知其中可有何故事,老丈人可否為我們解惑。”

  “這……”老漢本欲不願多說,但對上他們期待的目光,只得歎氣解釋道,“那裡啊,原先住著五個的男人,年齡似同我一般大罷,長得醜陋怪異,個兒還特別矮,他們還有個妹妹和義子與他們一同居住。這幾人啊,乃是我們蠱峒的老人了,可是他們偏生不好好地學蠱,專走些偏門的法子,時不時地便將外頭一些不知名的江湖人屍首帶回來,研究蠱術,為此也不知害了不少人啊。每次我們見之,都怕得不行,但好在,他們所居偏僻,我們一般無事都不會來此,以免沾染上死人的晦氣。

  鳳璿陽一凜,便又問道:“他們可是人稱五蠱童子?”

  老漢擺手道:“什麼童子我們俱不知曉,這大抵是你們江湖人的叫法罷,我們都是暗地裡都是稱呼他們‘五瘋子’的。”

  “那他們的義子您可見過?”鳳璿陽問道。

  老漢被這問題愣住了,他皺眉回憶了許久,才道:“約莫二十年前見過罷,那時這孩子也才幾歲大,後來不知是失蹤了還是怎地,未再見過了。”

  “那他長大後,也未歸來過麼?”龍傾寒也開口問道。

  老漢沉思了好一會,搖了搖頭:“嗨,先不說咱們蠱峒恁多人,並非人人都記得,便是他們住的地方,咱們見到都避由不及,豈會過來看這孩子長的啥樣呢。”

  鳳璿陽與龍傾寒看了一眼,看來想從他這裡打聽是沒法的了。

  “那不知您可還記得他孩童時期的模樣?“龍傾寒問道。

  老漢擺了擺手:“都恁多年了,豈會記得,當時不過是無意中見到的,那時……唔,我想起來了,那時他似是同一個活潑好動的小子打鬥,鬧得忒厲害,最後鬧大了,我們紛紛過去圍觀,這才知曉五瘋子有個義子之事。”

  聽到這話,龍傾寒下意識地望到了鳳璿陽的身上。感覺到灼灼的視線,鳳璿陽一怔,詫異地道:“怎地了?”

  龍傾寒揉了揉額角道:“活潑好動,又同人家打架,怎地覺得那人似你一般。”

  “我?”鳳璿陽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頭,睜大了雙目道,“本座今生猶是第一次來到此處呢。”

  龍傾寒搖了搖頭:“我知曉,只是覺得有些相似了,也不知那個活潑好動的小子會是何人。”

  “那人啊……”老漢接話過來道,”我想想,似乎叫什麼,什麼來著,嗨,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他當初跑去了巫女殿,將巫女那處搗得一團糟,而帶他來之人,似乎忙於正事,無從管教,因而他到處亂跑,後來便跑來了此處,而後同人家打起來了。”

  “花修明?”龍傾寒腦海裡忽地蹦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那老漢一拍腦袋道:“是是是,正是這個名字。他當初鬧得街坊皆知啊。”

  龍傾寒一愣,他對這段書青的弟子,感到更好奇了。

  鳳璿陽抱胸挑著眉,眼珠子也不知轉到哪兒去。

  從老漢那得不到什麼線索,兩人便同他道謝了一聲,與他分別了。

  回去客棧的路上,龍傾寒疑惑地開口問道:“你似乎對你爹的弟子並不上心。”

  “嗤,”鳳璿陽笑了起來道,“他與本座何干,他是爹的弟子,又並非是本座的,關心他作甚。”

  龍傾寒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是了,他的畫像你可還存著。”

  “丟了。”鳳璿陽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你丟了 ?!”龍傾寒愕然愣住了,“我……”

  “你甚?”鳳璿陽挑起眉頭,話語裡帶著些許醋意,“不丟莫非還讓你去尋別個男人不成,哼哼。”

  龍傾寒一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跟鳳璿陽這人,完全是不能講理的,你同他說理,吃虧的還是自己。

  鳳璿陽對著龍傾寒的背影一笑,而後便撲了上去,掛到了龍傾寒的身上,抓起他的頭髮撩動著他的鼻尖道:“夫人真乖,來,本座親一口。”

  “下來。”龍傾寒面色如霜,拍開了他的臉,想將他甩下來,可是鳳璿陽卻黏著他不動,怎麼都不願下來。

  龍傾寒用力地甩了幾下,都無法丟開鳳璿陽後,只得長歎了口氣,便這般背負著他走回客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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