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因為此時沒有炒菜這一說,所以這時候的人,更多的吃的是燉菜與醬菜。
不同於王宮裏用鼎燉肉,用鬲等物做小米粥等飯食,普通人更多的是像荼靡此時這般,坐在這種奇怪的桌子面前吃飯,因為這樣做不但便捷,吃起來也十分的熱乎。
當然,除了食用麵條等飯食時會用到此物以外,普通人也會用正常的爐灶做些小米粥,或者燉些難得的肉類做為餐食。
不想那麼麻煩,所以荼靡在住入的那一天,便開始這樣吃飯了。
有時會在陶鍋里加些肉,有時會加些菜,但總得來說,他一直在吃涮麵條。並不是沒有小米與大米,只是食過山珍海味的他,即使是眾人眼中的高級食品,在他口中卻也有如垃圾一般,既然食用的都是垃圾,何不怎麼便捷怎麼來呢!
不緊不慢的吃了多半碗的麵條,感到已有些飽的荼靡,熄了桌下的火焰以後,收起碗筷,拿起陶鍋向井邊走去。
打上來半桶井水,仔細的洗了洗陶碗與陶鍋,因為沒有油的關係,碗與鍋很快便洗乾淨了。
沒有碗櫃與櫥櫃,只是把陶碗與陶鍋放回到桌子上,用麻巾擦乾淨手的荼靡,推開大廳的後門,向後院走去。
只比前院略小一些,因為沒有人處理的關係,後院內不但雜草叢生,還帶有一絲殘敗破舊之意。
不過,不同於院內荒涼的景象,後院角落處的一株蜿蜒而上的植物,到讓人眼前一亮。
褐色的藤蔓,綠色好似楓葉一般的葉子,還有墜於藤蔓間一串小小的有如小米顆一般的果實,眼前的這株植物竟是一棵野葡萄樹。
多食用桃,李,杏等水果,葡萄這時並不被人所熟知,因此葡萄樹此時多生於野外,並且也沒有後世的飽滿與甜香。
站在葡萄樹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小小且青澀的果實,荼靡在心中計算了一下,葡萄成熟的時間。
其實喜愛甜食的荼靡,並不太喜歡這種酸酸的野葡萄,不過采些野葡萄用於釀造葡萄酒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心中默默的做了一下規劃,荼靡決定並不剷除這株野葡萄,而是等它果實成熟以後用其釀酒。
只在葡萄樹前站了片刻,便轉身向另一個角落處走去,荼靡拉來了隱於草叢中的一塊木板。
當木板被掀開的那一刻,一個黝黑的洞穴便顯露了出來,荼靡站在洞口處向下看了看。
這是他前段時間發現的,不過這處洞口並不是什麼藏寶處的洞口,而是一處地窖。而且因為腳有殘疾的關係,荼靡時至今日也不知這處地窖有多深。
並不著急知道眼前的這個地窖有多深,荼靡只是站在地窖入口處,打量了幾眼以後,便轉身向回走去。
站在地窖入口處,他總能感到一絲涼意,難道這不是地窖,而是冰窖?不過即使是冰窖,時隔這麼久,裏面也不會有冰了吧!又怎麼會有涼意呢?這真是太奇怪了!
一邊思索,一邊走回大廳,荼靡又由大廳向前院走去。
不同於後院,前院的雜草處理的到十分的乾淨,又因為沒有種植任何東西的關係,前院此時看起來十分的光禿。
站立在院中,沒有理會四周那光禿的景象,也沒勞心勞力的想要去種些什麼,荼靡挑目望向不遠處名為霧橋的湖泊。
這棟房子雖緊臨湖泊,但距離那個名為霧橋的湖泊,其實還是有一段的距離,要走上一個距離不算遠的斜坡方能到達。
不過,因為湖泊的地勢比較低的關係,荼靡只要站在院中,便能看到那有如鏡面一般平靜,卻又有如大海一般一望無際的湖泊。
也曾問過村長湖的另一頭是什麼樣子,但是即使是在村子裏住了快要一輩子的老村長,卻也不知道湖的另一頭究竟是什麼樣子。
據說大早以前,他們村子裏的人,曾因為好奇探詢過湖的另一邊究竟是樣子,但因為走了許久也達到不了對岸的關係,便就此放棄了,而這件事情也因此而不了了知,所以時至今日,村子裏的人也不知道湖的對岸究竟是什麼樣子。
把填了麻絮的墊子,放於井邊不遠處好似椅子一般的大石頭上面,荼靡坐於墊子之上靜靜的凝望起,那片波光粼粼好像是撒了金沙的水晶鏡一般的湖水。
因為已入秋的關係,陽光已不像夏天那般熾熱,帶有一絲暖意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顯得暖洋洋的。
不知坐了多久,只知太陽已有些偏西,回過神的荼靡,看了一眼天際邊已顯橙紅的陽光以後,便起身向屋內走去。不過,還未等他走到門口,院門推開的聲音便讓他留住了腳步。
停下腳步,回身看向院門處,村長與一個大約十五六歲,身材略顯強壯,但臉頰到有些稚嫩的少年,出現在了荼靡的眼前。
“村長?”
他不是前天剛剛來過嗎?今天怎麼又來了?而且他已把自己所能用到的東西都送過來了吧?
心中雖有疑問,但面上卻未露出分毫,荼靡隨後把村長,還有他身後的那名少年給讓入到了院子中。
“今天他們入山獵到了一頭野豬,所以我給你送些野豬肉來。”說話間,把手中用草繩吊著的野豬肉遞給荼靡,老村長繼續道。
“還有一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村子西面的樹林邊便有口鹽井,如果鹽用完了的話,就到那裏取吧!噢,對了,這是我的小孫子,以後如非重要的事情,就由他代替我來找你了。”指了指站於他身後的那名少年,老村長抬手摸了摸鬍子後,笑聲道。
“那今後就麻煩大哥了!”即使是個少年,但身體的年紀卻也比他年長許多,所以他到不介意稱那名少年為一聲大哥。
“啊,不,不麻煩。”不同於荼靡的‘厚臉皮’,那名少年靦腆的答應了一聲後,便低下頭不敢再看荼靡了。
沒想到那名少年竟會如此的靦腆,荼靡看向他的目光隨之也加入了一絲的真誠。對於他這個老人家來說,最喜歡的就是這種靦腆之中又帶有一絲純真的孩子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是緋娘給你做的襖衣,天氣漸漸的冷了,總是穿單衣可不成。”
又與荼靡交談了幾句以後,方回頭示意自己的孫子,把裝有祅衣的包裹遞給荼靡,老村長這才帶著孫子離開了荼靡他們家。
走在回去的路上,雙手背在身後的老村長,沉默了許久以後突然開口道。
“看過那孩子以後,你有什麼感覺?”
“唉?我嗎?嗯,總覺他不像是一個普通人,就好像,就好像傳說中的神仙一樣,還好像,還好像父親所說的外面的那些貴人一樣,我,我有些說不好。”微微一愣以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臉頰,老村長的孫子一邊回想一邊開口道。
貴氣,清雅,淡漠,即使那個孩子隱藏的在好,卻也無法掩蓋其骨子裏的華貴與清雅,這也是當初他一見到那個孩子,便隱約猜到其身份和不想留下他的原因。
金龍怎會是池中之物,即使落入泥間,卻也無法遮蓋其華貴的身份。
“季曇,你的感覺不錯,那個孩子的確不是普通人,如果有空的話就多跟他接觸一下吧!你一定會從他的身上學到,即使走出這裏也覺不到的東西的。”
“是,祖父。”
與此同時,另一邊。
解開包裹,展開包裹內的衣服,荼靡摸了摸那嶄新的衣料後,又看了看那密實的針角。
那位村長真是有心了,竟然只用了短短的幾天,便讓人給他趕出這麼多的衣祅來。
因為並不知棉花的實用行,這個時代的人所穿的冬衣,除了在夾層放有絲絮的祅以外,就是窮人所穿的用動物的毛所織成的褐衣了。
而由這襖的衣料與做工來看,那位村長對他真的滿好的。
只是看了幾眼,便把這幾件襖衣放入到了竹編的箱子內,荼靡轉身走出了臥室,是該吃晚飯的時候了。
處於山水環抱之間,雖沒有繁華的建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熱鬧的市場,但是這樣清靜的日子,到也不失雅趣與悠閒。
伸手掐下一朵棉桃,放入竹子編的扁筐內,荼靡轉頭望向站於過道間的季曇。
靦腆,純真,但卻又不失穩重。眼前的這個孩子,雖然單純,但卻並不似白紙一般無法浸染任何雜色的純白。
這也是荼靡對他會比別人好的原因,當然這其中也有,與這個孩子接觸最多這個原因的存在。
“你是說,村長已同意你去外面歷練了?”
時間如同流星一般,轉瞬即逝。轉眼間,他來到這個村子竟已有兩年之久了,而他的這個身體也已有十二歲了!雖距離成年還有一段的距離,但卻已不再是垂髫小童了。
“是的,祖父已同意,我與兄長同行。”
兩年的時間,已讓眼前的這個少年脫去了稚嫩,與他截然相反的健壯身體,也在證明著這個少年已接近成年。
沒有說話,只是放下了手中裝有棉花的扁筐,荼靡轉身向屋內走去。
見荼靡聽完他的回答以後,便轉身向屋內走去,以為他生氣了的季曇,神情緊張的伸出手指。
有心解釋卻又不敢向前,眼睜睜看著其離去的季曇,有些懊惱的低下頭。
“原來你在這裏啊!”片刻後,由屋內走了出來,向院子望瞭望的荼靡,在看見季曇後有些奇怪的走了過來。
平日裏,他不總是喜歡跟在自己的身後嗎?今天怎麼傻站在這裏,不跟自己進去?
“唉,你沒有生我的氣嗎?”聞聽此言,驀然抬起頭看向荼靡,一掃先前懊惱的季曇,眼露欣喜道。
“生氣?為什麼我要生氣?”更加奇怪的看了季曇一眼,荼靡示意其把手指伸出來。
聽話的把手指伸到荼靡的面前,季曇向荼靡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原來小靡沒有生氣啊!太好了,嘿嘿嘿。
“給你。”邊說邊把兩顆珠子放到季曇的手心,荼靡繼續道。
“我想你們已由村長那裏聽說了,此時外面已天下大亂,雖諸侯並起,但卻以參國最強,而且參國也已有了統一天下之勢,所以你們此行除了參國以外,所到其它各國都不會太安全,而這兩顆珍珠你就留在手中以備不時之需吧!”
並未阻攔季曇離開,只是把兩顆龍眼大小的珍珠放於季曇的手中,荼靡微笑道。
此時出外歷練雖然危險,但卻不失是一個機緣,畢竟只有在亂世之時,人們才會知道什麼是戰爭,什麼又是顛沛流離不是嗎?